三月和星滿臉震驚。
    離開列車前，丹恒特意強調過仙舟聯盟的種種規則。
    提起仙舟人的信仰時，不得直呼「巡獵」星神和羨知煜的名字，否則極有可能被旁人以“五十萬巡鏑”的名義舉報到雲騎軍和十王司。
    維克托這是……怎麽回事啊？！
    丹恒下意識看向岱陽。
    作為在場為數不多的知情人，岱陽沒有說話。
    她倒是想仿照話本子，玩一出揭露真相、暴露真實身份，在眾人的驚歎聲中揚長而去的爽文戲碼。
    奈何父親不願意啊。
    岱陽輕飄飄地瞥了一眼龍師。
    她能怎麽辦呢？隻能等晚上再說咯。
    龍師吹胡子瞪眼，抖著手在身上不斷摸索著，似乎是想找出玉兆聯絡雲騎。
    丹恒見狀，連忙上前，製止龍師的動作。
    “……好了好了，別說了。”
    他的視線投向羨魚，對方輕蹙眉頭，緊緊盯著內院裏的雕像，仿佛遇到了什麽無法理解的難題。
    “未經仙舟審批，不得私自為某人立像，你們這是做什麽？無視仙舟律法嗎？”
    龍師冷哼一聲。
    “這是什麽地方？”
    “是「飲月君」的宅邸。”
    “是我們持明龍尊的私有財產。”
    “難不成這裏擺放的一草一木，都要獲得仙舟的許可？”
    羨魚：“……”
    好有道理，他竟無法反駁。
    龍師見羨魚沒有說話，下巴抬得更高了。
    “他想要紀念持明族與仙舟聯盟的盟約，想要紀念龍尊們和「仙舟之父」的友情，有問題嗎？沒有問題！”
    “別說雕像了，我們裏麵還有壁畫呢！”
    羨魚：“…………”
    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
    丹恒難得見羨魚吃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對方察覺到他的視線，朝他看過去，他麵不改色地側過頭，催促龍師帶路。
    丹恒心說，不愧是丹楓。
    課本上把丹楓誇得天花亂墜，說他是驍勇善戰、禦下有方的傑出領袖。
    丹恒卻對這位領袖很是抵觸。
    他不喜歡對方為他框定的課程和未來。
    直到現在……
    丹恒終於對丹楓的能力有了實感。
    時隔幾百年，對方竟然還能幫助他反擊羨魚！
    羨魚，原來你也有今天啊！
    丹恒加快腳步，與龍師並肩而行，將羨魚和岱陽兩人遠遠甩在身後。
    確定不會被兩人聽見後，丹恒壓低聲音，對龍師說：
    “把這裏改成景點。”
    龍師會意，當即拍著胸口做出保證：
    “我辦事兒，您盡管放心——”
    岱陽稍慢一步，落在最後。
    羨魚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側頭看向岱陽。
    “難不成……你也定製過這種東西？”
    岱陽故作驚訝，瞪大眼睛，快步來到羨魚身邊，語氣無辜極了：
    “怎麽會呢？我可從來沒有違反過仙舟律法啊。”
    羨魚根本不吃這套。
    岱陽沒有反駁，反而強調自己沒有犯法。
    她隻和二十歲的小年輕戀愛，算犯法嗎？不算。
    她在律法推行前定製擺件，算犯法嗎？還是不算。
    羨魚曆經丹楓的背刺，此刻聽到岱陽這句回複，更是懶得直接點破。
    罷了。
    眼不見心靜。
    兩人加快腳步，跟上隊伍。
    行至涼亭，岱陽主動提議分開行動，一方繼續前進，一方留在原地休息。
    龍尊的這套房產，兩天都未必能逛完。
    父親肯定懶得跑。
    羨魚沒有猶豫，在石桌旁坐下。
    令眾人驚訝的是，星舉起一隻手，也留了下來。
    岱陽眯了眯眼，繼續跟隨眾人前行。
    她不著痕跡地挪動腳步，來到丹恒身側。
    “那姑娘什麽來頭？”
    “放心，不會出事的。”丹恒抿了抿唇，低聲為龍師求情，“不知者無罪，能不能……”
    岱陽挑眉，笑得張揚。
    “看到你這張臉向我求情。”
    “真是賞心悅目啊。”
    “不過……你的誠意還不夠。”
    丹恒左思右想，問：“多少巡鏑？”
    岱陽很是訝異，隨口報出一個數字。
    丹恒猶豫片刻，咬牙道：
    “好，我答應了。”
    岱陽掩唇輕笑。
    「飲月君」為保龍師性命，主動獻上巡鏑。
    其他「飲月君」若是知曉此事……
    哇，那真是太精彩了。
    她實在是……無法拒絕啊。
    還是等列車離開後再做決定吧。
    若她心情好，她不介意饒龍師一命。
    岱陽笑著說：
    “好，成交。”
    十幾米之外的涼亭，侍者送上飲品和點心。
    星定定地盯著對麵人的臉。
    “維克托，你的運氣怎麽樣？”
    對方表情微妙。
    “……還行。”
    星拿出超距離遙感，嚐試著向維克托推薦遊戲。
    “那你要不要試試這款遊戲？”
    羨魚低頭，屏幕上寫著“帝國模擬器”五個大字。
    星起身，坐在他身側，繼續道：
    “看到你之後，我就覺得你肯定很擅長這款遊戲——”
    在她的注視下，維克托按下開始遊戲的按鈕。
    遊戲開局有幾十個種族供玩家選擇。
    實際上，隻有人類才能活下去。
    維克托沒有猶豫，在眾多選項中，一眼選中了人類。
    接下來，是分配七十個屬性點。
    維克托將屬性點平均分給顏值、智力、體質和家境。
    再點屏幕，他神色訝異。
    “嗯？開局就送十連抽？”
    【獲得十次抽取天賦的機會】
    星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等等……我先截個圖……”
    維克托很是配合地遞上超距離遙感，還對她說：“你來抽吧。”
    星想了想，決定隻抽五次，剩下的五次讓維克托來抽。
    興許是之前的SSR用掉了她的所有歐氣，五次抽卡沒有任何收獲。
    星把超距離遙感遞給維克托。
    對方按下抽卡按鈕。
    【天賦：人善遭狗妒】
    【被人嫉妒的概率+50%】
    星：“……”
    維克托：“……”
    他再次抽卡。
    【天賦：人善遭狗妒】
    【被人嫉妒的概率+50%】
    兩人麵麵相覷。
    維克托沉默片刻，起身說道：“稍等，我去洗個手。”
    等他回來，兩人齊齊看向屏幕。
    【天賦：你太單純了】
    【被身邊人利用的概率+50%】
    維克托不信邪。
    【天賦：你太刺眼了】
    【被身邊人背刺的概率+100%】
    維克托麵露不解：“這是天賦？”
    星的心情複雜極了。
    “百分百被身邊人背刺……也算是一種天賦吧。”
    維克托歎了口氣。
    “還剩最後一次機會，你來吧。”
    星搖了搖頭。
    “沒關係，遊戲而已，你抽吧。”
    維克托依言按下抽卡按鈕。
    【天賦：UR】
    【可支配屬性點+70】
    【備注：不可與SSR疊加，抽到後SSR自動銷毀】
    星瞪大眼睛，驚呼出聲：“哇！UR誒——”
    維克托十分貼心地問：“要不要截圖？”
    星連連點頭，截完圖後，對方又問：“那現在再開一局，重新加點吧。”
    “嗯嗯。”星出言提醒，“維克托，你等會兒一定要記得存檔哦。”
    維克托答應了。
    遊戲正式開始。
    【零歲，你出生了。】
    災禍降臨在相鄰星係，好在並未波及ta和ta的家人。
    ta親眼目睹過戰爭的殘酷。
    五歲那年，帝國來到ta所在的星係。
    【五歲，你和母親跟隨眾人拜見解救你們的帝國人。
    被帝國人簇擁著的男人來到你麵前。
    祂眼神憐憫，輕撫你的發頂。
    「可憐的孩子。」
    「今日起，我就是你的父親。」
    「你將會繼承我的帝國。」】
    星：“？？？”
    隻見一麵，就被帝王選定為太子？
    那她和丹恒之前累死累活反複回檔算什麽？算他們努力？
    星轉念一想，發現自己找對人了。
    維克托長得像摯友，運氣也很好呢！
    星眼含期待，看向維克托。
    不知為何，對方並未被劇情走向牽動心緒，表情變得更微妙了。
    【帝國人交換眼神後，紛紛出言阻攔。
    「什麽？」
    「那大皇子怎麽辦？」
    「陛下，請您三思啊！」
    「大皇子您說句話啊——」
    你怒火中燒，正要衝向冒犯你母親的始作俑者，她顫抖著雙手，緊緊將你攬入懷中。
    眾人口中的大皇子來到你們麵前。
    「他沒有別的意思，他隻是……很看好你的孩子。」
    母親顫聲道：「這是他的榮幸。」】
    【觸發天賦：人善遭狗妒×2、你太刺眼了、你太單純了。
    被人嫉妒的概率+100%，被背刺的概率+100%，被利用的概率+50%】
    維克托神色訝異，指著人善遭狗妒的加成效果，問：
    “為什麽同一個天賦還能疊加在一起？”
    “不知道……”星從未抽中過相同的天賦，無法回答他的問題，隻說：“先存檔吧。”
    【帝王有意冊立你為太子。】
    【你拒絕了。】
    星無法理解。
    為什麽要拒絕？
    好歹給個選項，讓玩家替ta答應啊！
    帝王給了過往周目中從未有過的偏愛，將角色和角色的家人安置在距離祂最近的宮殿裏，僅需步行十分鍾便能抵達祂的宮殿。
    角色擁有整個帝國的最高權限，能夠隨意進出帝王的住所。
    對方毫不設防，若是遊戲能夠提供刺殺的選項，想必帝王已經死了成千上萬次。
    【六歲，你每天至少遭遇三次暗殺。
    好在你足夠敏銳，成功活了下來。】
    【七歲，你發現帝國沒有正常人。
    帝王總能用最有歧義的方式說出他的想法。】
    【八歲，你找到了帝國中唯一一個正常人，大皇子。
    帝王提議用你的名字為帝國命名，大皇子出言製止。
    在你即將被派往鄰國、代替帝王出席活動時，大皇子將眾人攔了下來。】
    【九歲，收回前言，大皇子也不正常。
    他總是拿出帝王的那套說辭，想讓你放下仇恨。】
    【十歲，在你的提醒下，帝王意識到，你是一個年僅十歲、需要上學的孩子。
    他蹲下身與你平視，向你道歉，說他並未給你正確的引導，希望你不要生氣。
    你：……
    他竟然還會向你道歉？
    好吧，他好像變正常了一點。】
    維克托停下手上的動作。
    “抱歉，我需要處理一些事情。”
    “嗯？”星撓了撓頭，“那我等你回來再繼續？”
    沒有維克托的幫助，她頂著一堆負麵加成……肯定會被帝國高層殺掉的！
    維克托搖了搖頭。
    “沒關係，你先玩兒吧。”
    他起身走出涼亭，來到池塘邊的連廊。
    一分鍾前，對麵的阿基維利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三位星神親自坐鎮，自然不會放跑歲陽。
    考慮到平行世界裏「巡獵」星神的殺傷力，羨魚有些不放心。
    他打開語音按鈕，輕聲問：
    “怎麽了？阿基維利？”
    另一個洞天，阿基維利打開語音按鈕，輕輕敲擊耳掛。
    這是他們提前定好的暗號，代表著一切順利。
    傳遞完暗號，阿基維利連忙關閉語音。
    對麵說：“那就好。”
    阿基維利忍不住歎了口氣。
    原本他們的計劃非常順利。
    祂以為，就算堅持不了半小時，至少也能撐過十分鍾。
    結果呢？
    阿哈非要找樂子。
    明知道阿基維利扮演的羨魚是「仙舟之父」的血脈，阿哈卻非要把話題引向阿基維利母親的身上，語焉不詳地表示那人在前往某個場所後遇見了「仙舟之父」。
    阿基維利最初聽到阿哈的言論後，很是震驚。
    摯友向祂解釋前因後果，祂這才明白阿哈那番話的真正意圖。
    分明就是為了找樂子！破壞摯友的風評！
    嵐對此一無所知。
    當祂聽到阿哈順著那副挽聯造謠，祂瞬間忍不了了，當即捋起袖子：“你在說什麽？”
    阿基維利在心裏痛罵阿哈。
    這都過了幾千年了！阿哈怎麽還在玩這個陳年老梗啊？
    阿基維利嚐試著調和兩神的矛盾。
    “誒呀，聽我解釋，一切都是誤會——”
    嵐冷笑一聲：
    “嗬，誤會？什麽誤會能讓祂在葬禮上毀他名聲？”
    阿基維利一愣。
    阿哈怎麽能在摯友的葬禮上找樂子？
    阿基維利默默看了眼時間。
    剛好十分鍾。
    事已至此，隻能提前結束計劃了。
    祂歎了口氣，上前拉住滿臉狐疑、正欲離開的歲陽。
    祂打了個手勢，等待已久的一眾雲騎紛紛上前。
    阿基維利轉身，看向劍拔弩張的兩位星神。
    阿哈還在繼續拱火，雙手攪弄著手帕。
    “什麽誤會？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嵐不假思索道：
    “他不可能去那種場所。”
    “這五千年來，他一直潔身自好，從來沒做過那種事。”
    阿哈默然片刻，忍不住發出質問：
    “這是什麽值得說出來的事情嗎？”
    “單身五千年、不，一直單身這種事有什麽可說的啊？部分人類難道不覺得丟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