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搖了搖頭，一臉苦惱地道，“你懂什麽？冥王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他對你好，不代表會對所有人好，一旦被他知道我將你偷渡出去，我以後還能有太平日子嗎？”
    我趕緊道，“沒事沒事兒，你先別擔心，咱們做得如此隱秘，連渡口的鬼才都糊弄過去了，冥王又怎麽會知道呢？”
    老頭歎了口氣，“我跟你說，在冥界就沒有冥王不知道的事情。區區一個鬼差，又怎能和他相提並論？”
    行吧……
    感覺事情又嚴重了。
    真不知道是幸運還不行，居然還碰上了冥王大佬。
    早知道是他，先前就該要個簽名的，起碼混個臉熟，以後也好求人辦事啊。
    我看那老頭一臉悔不當初的表情，忍不住道，“這會兒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難道你還能將我踢下水中不成？”
    老頭苦笑道，“殺人越貨的事兒小老頭可不敢做，何況你手裏有神器護身，我又怎麽能是你的對手？安心就是，不管結局如何，我都會將你平安送到冥河的對岸。”
    我稍稍鬆了口氣，感激地道，“這樣好了，如果回頭事情敗露，你被冥王問責，不妨將責任全部推到我身上好了。就說我以武力威脅，你不得不從，否則就會被我打得魂飛魄散，讓他有什麽不痛快都來找我解決。”
    老頭笑了笑，“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就算你不說，我也是這麽打算的。”
    額……
    怎麽有種掉進了陷阱裏的感覺？
    不過此生的末尾，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來到冥界，要是真把冥王給得罪了，我這將來也凶險得很呀。
    希望他老人家念在《菩提心法》的份上，能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渡船緩緩向前劃去，四周除了水聲安靜得有些可怕。
    我不解地問道，“怎麽不見其他渡船？”
    老頭道，“靈魂從四麵八方來，擺渡人也自然要去各地接人。”
    我點了點頭，“那你的工作就是這樣來回地接運靈魂嗎？”
    老頭道，“沒錯，我將靈魂從冥河送到黃泉路，任務就算完成了。”
    我盯著他道，“你為何不入輪回之道？”
    老頭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會提出這個問題，緩了半天才低聲道，“我那個老太婆啊……因為前世的罪孽，需要在苦修贖罪。人生在世，就算是長壽者也不過百年壽命，可生前所犯下的累累罪孽，死後都是要一點點償還的。我與她生前曾立下三生之約，她暫時不能轉世投胎，我自然要等她，所以某了個差事，也算在這虛無縹緲的冥界做個伴。”
    死生契闊，與子偕老。
    我感動不已，繼續道，“不過你那老太婆可挺貪財，不管幹什麽都要錢。”
    老頭笑了笑，一臉無奈地道，“她也就這點兒愛好了。前世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對這些身外之物格外看重。”
    我不解地道，“冥界的錢又不能帶到人世間去，攢得太多又有什麽用？”
    老頭解釋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可以用這裏的錢來賄賂專管投胎的鬼差，能將你送到父母恩愛，家庭和美的人家去。若是運氣好的話，家裏家財萬貫，一出生便含著金湯匙，比旁人少奮鬥三十年，你說有用沒用？”
    這麽聽來還真是有用！
    他怎麽不早說呀。
    我一臉失落。
    玄炘在一旁道，“你就省省吧，靈魂不全者無法輪回，自打你以自己的靈魂來煉化神器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徹底失去了輪回的資格，就算賄賂鬼差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沒用的。”
    話是這樣說，但我身邊還有朋友啊。
    我歎了口氣，“我不是為自己，是在為萬事知、二窩囊他們後悔。要是能幫著他們走走關係，也不枉這一世相識一場。隻是這會兒知道已經有些遲了……”
    老頭道，“就算賄賂鬼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冥王最恨這些徇私舞弊之事，一旦被他知曉，一定會重罰，所以膽小的鬼差都不敢冒這個險。”
    如此看來，也不怪冥王喜怒無常，他要是脾氣不大點兒，還真鎮不住冥界的牛鬼蛇神。
    所以說……什麽地方的領導都是操心的命，不好幹啊！
    左右無事，我向老頭打聽起老杜來。
    老頭道，“我接送的靈魂多了去，誰會記得什麽老杜老腰的？”
    也是。
    我失望地點了點頭，徹底安靜下來。
    也不知劃了多久，船行的速度越來越慢。我向老頭看了一眼，“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換我來劃？”
    老頭拒絕道，“我跟你說，這船槳也是冥王從熔爐中煉化出來的，隻是沒有成功，達不到神器的境界。這家夥認主，你是操縱不了的。”
    這樣啊……
    那就沒辦法了。
    我側躺在渡船上，望著漆黑的穹頂，白色的光芒星星點點，看著像是星光，又像是鑽石。
    我好奇地打聽道，“那些都是什麽？”
    老頭道，“還記得渡口的燈嗎？”
    燈？
    我立刻想到渡頭長杆上掛著會發光的人頭，“那哪是燈，分明是人頭！”
    老頭點了點頭，淡定地道，“現在知道上麵的是什麽了吧？”
    敢情是一顆又一顆的人頭？
    原本還有些唯美的畫麵，此刻想想居然毛骨悚然。
    我詫異地道，“誰這麽變態，將人頭都掛在上麵做裝飾。”
    老頭道，“還能是誰？冥王唄。”
    真沒想到，那灰色靈魂看上去斯文得體，辦事也很溫和，骨子裏居然如此的可怕。
    人不可貌相，鬼更是如此！
    玄炘追問道，“這些人頭都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得罪冥王，被掛在這裏呢？”
    老頭道，“這天底下隻有一種靈魂會發光，那便是作奸犯科殺人性命罪孽深重者。這些靈魂來到冥界，便會被打入煉獄最底層，一邊做苦工一邊償還罪孽。不過煉獄的刑罰實在可怕，基本沒有人能堅持得下來，所以便有越獄逃跑的靈魂。一旦被抓回來，便會被冥王處以分屍之刑，他們的肉身仍在煉獄工作，頭顱則被作為警示懸掛起來。有他們在前頭做樣子，剩下的靈魂想要效仿便不敢輕舉妄動了。”
    傳說中的殺雞給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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