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炘道，“所以這刑罰其實也就聽著嚇人，實際上也沒那麽可怕。畢竟靈魂狀態下就算身首分家也沒什麽影響，大家各幹各的活，隻要贖清了罪孽，最後還是可以一起投胎的。”
    老頭解釋道，“那可不一定！要是身子先償還清了不願意等腦袋，那就先去投胎了。最後剩個腦袋瓜子掛在這裏，還不知道要過多久呢。”
    我和玄炘相當詫異。
    我更是張大了嘴巴，“這也可以？那沒有腦袋的靈魂轉世投胎，就算變成了人也一定不怎麽聰明吧？”
    大家說說笑笑的，原本枯燥的時間也變得輕鬆多了。
    老頭的船劃了好一陣，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大片白光。
    我驚奇地道，“那是什麽？”
    老頭道，“那就是冥河的對岸，白光便是等著過河的靈魂了。”
    終點要到了？
    我興奮地道，“太好了，總算可以下船了。”
    老頭道，“你先別忙著激動，那地方看著近，其實還有很遠呢，我曾經拉過幾個靈魂，因為太過心急，直接跳進了冥河中，以為邁過去就能到達，結果可想而知，瞬間就被下頭沉溺的靈魂給拖了下去。”
    我笑著道，“說漏嘴了吧？看來這偷渡的事情你經常幹呀。”
    老頭神情尷尬地道，“也不是經常，但助人為樂乃是行善積德的好事，能做當然還是要做了。”
    就隻是樂於助人嗎？
    這裏麵就沒有其他的門道？
    我當然不信。
    不過也不會追著不放，而是正兒八經地請教道，“老頭，我到了冥河對麵之後，要怎麽回到人世間去？”
    老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負責渡人，還從來沒有下過船去呢。”
    是真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我也沒必要強人所難，反正隻要到了河的對岸，再想辦法就是了。
    船劃行了一陣，原本安靜的四周忽然響起了聲音。
    “方寸，你還愣著幹什麽？趕緊過來陪我玩呀！”
    聽口音像是冷凝霜。
    我頓時驚疑地四下打量。
    難道她不放心我的安全，也跟過來了？那要想辦法找到她才行，不然走錯了路，我們就此錯過就麻煩了。
    老頭見我神情怪異，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了？”
    我詫異地道，“你們沒聽到嗎？”
    玄炘一臉不解，“聽到什麽？”
    我低聲道，“好像是凝霜來了，我聽到她在叫我。”
    玄炘茫然地道，“是嗎？為什麽我什麽都沒聽到。”
    老頭連忙道，“快捂住耳朵，這是河底沉溺的靈魂利用幻音在迷惑你，一旦中了術法走不出來，就會被帶入幻境中去。要是再掉進河裏，那可就糟糕了。”
    我驚疑不定地道，“那萬一真的是凝霜怎麽辦？”
    話音未落，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哎呀，你怎麽不理我？快來呀……”聽那聲音，的確是從河底傳來。我好奇地探著腦袋一看，果然在船下清澈的河水中看到了一張張詭異的麵孔。正當我準備收斂心神時，那諸多的麵孔之中，赫然有一張便是冷凝霜。
    她仿佛極其痛苦，張著嘴拚命掙紮，“方寸……快來救我！”
    “凝霜！”我大驚失色，想也不想地便準備跳進河中。哪想到剛剛起身，便被老頭一船槳拍回到船上。
    雖然不甚疼痛，卻讓我瞬間清醒了不少。
    我猛地甩了甩頭，那個聲音果然消失不見。
    再看水下，一張張表情各異的麵孔正死死地盯著我，仿佛將我當成了盤中餐，隻等著落水後便一起湧上來分食。
    我剛鬆了口氣，沒等感謝老頭的出手，聲音便再次出現，而且異常的低啞，“方寸，快……快幫幫我！我快要支持不住了！”
    我趕緊捂住了耳朵，拚命阻攔這個聲音傳入耳中。
    偏偏聲音無孔不入，仿佛無處不在一般，我越是阻攔，聽得越是清楚。很快，我的腦袋又開始昏昏沉沉的，主動往床邊靠過去。
    老頭對玄炘道，“這家夥又被幻音迷惑了，你趕緊將神器放到他的手裏，可以稍稍震懾一下妖邪。”
    玄炘照做不誤，忘川入手，一股神奇的力量立刻便從掌心傳入全身，那求救的聲音消失得無影無蹤，頭昏腦脹的不適也煙消雲散。
    我猛吸了兩口氣，不解地向老頭問道，“太可怕了，這些水下的靈魂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老頭道，“他們當然不知道，既然是幻音，其實便是根本不存在的，所以這聲音才隻有你一個人聽得到。這是水下靈魂利用冥河對岸彼岸花的香氣淬煉出的一種術法，專門來迷惑那些心智不夠堅定的人。”
    難怪先前一直平安無事，直到臨近河岸時才會有幻音出現，原來靠的是彼岸花的威力。
    提到彼岸花，我又說道，“彼岸花可以催眠鬼怪，原來對靈魂也有作用。”
    老頭淡定地道，“你說的那種催眠花是隻有經過冥王淬煉過才會有效果的，普通的變化對鬼怪可沒作用。”
    原來如此。
    有了神器加持，那些幻音自然無法在對我產生幹擾，我轉頭看著玄炘，詫異地道，“你也是靈魂，為什麽會沒事？”
    不等玄炘開口，老頭便麵無表情地解釋道，“他可不是普通的靈魂，畢竟曾經是魔魂的一部分，就算受到淨化，但仍會保有從前的一些魔力，幻音對他不起作用，多半就是這個原因。”
    我恍然大悟，笑著道，“敢情這船上就我一個能下手的。”
    又劃行了一陣，船離那片白光已是越來越近。這些靈魂和冥界那群麻木的靈魂截然不同，有的表情新奇，有的則是不敢置信，他們顏色各異，吵吵嚷嚷的，爭論聲不斷。
    其中絕大多數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死了。
    眼見著渡船靠岸，立刻便有靈魂湊上前來，大聲呼喊道，“我還不能死！我的孩子還很小，求你們行行好，將我送回去吧！”
    “對，我也不能死，我辛苦奮鬥了一輩子，剛到可以享福的時候，這個時候死去，不是太委屈了嗎？”
    有些靈魂因為太過心急，一不小心踏入了冥河之內，立刻便被水下的靈魂拖走，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水麵上連個漣漪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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