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一樣嗎？”
    【看你怎麽理解吧，好吧，我也不清楚，我猜不會太自由，你肯定懂，畢竟我查了你的保險賬號，知道你在物流公司幹過。】
    “嗯哼。”
    約翰已經站在了浴室裏。
    空接管了他的身體，正在享受溫水衝洗皮膚的觸感。
    狹窄空間裏營造出雨林般的意境。
    【在公司上班是什麽感覺？】
    “累得想死，咖啡和提神藥物當飯吃，人不如設備，用到快報廢就給你一腳踹了。”
    約翰抬起手，逆著水流擼了把臉。
    “諾，司機再就業，成了雇傭兵。”
    【……聽起來很糟。】
    “嗬嗬，我已經很委婉了，畢竟你不用考慮同事關係，搞不好有人會在背後給你使絆子，那才叫操蛋呢。”
    約翰無情地打碎了空的幻想。
    明知道它是個數字靈魂，約翰卻忍不住，下意識把他當做一個滿腦子幻想的小屁孩。
    直到洗澡結束，空都沒有再說話。
    約翰擦幹身體來到客廳，看著兩排騷氣的新衣服，突然意識到什麽。
    “我不會穿著這玩意出門的。”
    【Why！】
    空沉默了很久，希望能順其自然地來到“換裝”階段。
    他像個反叛古板家長的青少年一樣呐喊。
    約翰指著那些帶亮片的布料。
    “俱樂部性偶都沒這麽騷氣，我不會露著個愛心胸肌出門。”
    【這叫個性，高手都應該有辨識度，這是遊戲常識！再說了，你腦子都要溶解了，在乎別人的眼光幹什麽！】
    “如果計劃成功，我會活下來，但我要是穿著這東西出門，我這輩子都不要在西區接活了，食屍鬼會把監控片段做成全息廣告，就為了在大型酒吧裏搞臭我的名聲！”
    約翰裹著浴巾，搖頭在沙發上坐下。
    他露出來的線條很棒，因為肌肉束和人造革非常高級，散發出一種絕對誘人的質感。
    “我不想走在路上被人揮手指撒錢，約我去旁邊來上一發。”
    【聽起來也不錯嘛。】
    “你認真的嗎？法克，小屁孩，你最好去暗網上搜一下男性偶的平均從業年數，就知道那些逛俱樂部的人有多變態了！”
    砰！
    嘩啦啦——
    約翰拿起沒喝完的罐裝飲料，把那排閃閃發光的衣服給砸倒了。
    【OK，OK，咱們還有其他選擇~】
    空健一也沒惱怒。
    他似乎對“角色穿搭”有某種執念。
    【這些衣服都是高定款，會員等級不夠還不能買呢，我用了一點小手段編了個假身份，才跳過識別程序，相信我，穿出去，絕對……】
    “會死。”
    【啊？】
    空健一的激情推銷被無情打斷。
    約翰指著剩下那排衣服說道。
    “這些衣服，都是公司狗才穿的，非富即貴，你懂嗎？你看看那件西裝外套的料子，還有帶暗花的襯衫，你會變成一個活靶子！”
    約翰搖搖頭，再次確定了——空健一缺乏常識。
    維托先生曾告誡過約翰，要牢記自己的階級，而在街頭，刻奇主義和增熵主義泛濫，看起來花裏胡哨，其實有一條明確的分界線。
    如果你把自己打扮得像個精致的瓷娃娃，搭配點鍍金義體，就會成為一個異類。
    老朋友們會跟你相處得不自然。
    商販黑市見人下菜碟，會跟你做不成生意。
    食屍鬼倒是最熱情了，他們敲悶棍就喜歡你這種有錢的。
    【但你看起來很帥啊，兄弟，老實說，你那件工裝外套就很有品味，看起來就像個有格調的雇傭兵，搭配跑車，單身公寓，多帶感啊！】
    “這是裝備，不是過家家的洋服。”
    【有區別嗎？】
    “花裏胡哨頂個屁用，混出名堂的人都有量身定做的行頭，就像狠角色掏出來的家夥絕對趁手，都是一個道理。”
    【哪兒買的？我出錢！】
    “有錢買不著，定製，你會拚這單詞吧？”
    【做衣服的人呢？】
    “死了，一個得了賽博精神病，被SAT打成了糊糊，還有一個混進公司當了部門主管，離死也不遠了。”
    約翰雙手搭在沙發上，講起了愛德華和剪刀的故事。
    空健一聽得很安靜。
    但約翰能感覺到他的躍躍欲試。
    雇傭兵的生死辛勞，在這團數據眼裏不過是另一段虛擬人生。
    果然，故事剛講完，它就尖叫起來。
    【酷，太酷了，這就是我想要的獨一無二！就這樣，咱們下個階段的計劃就是搞點裝備！】
    “……”
    約翰眯起眼睛。
    “你租我的身體，就為了這些無聊的事情？”
    【價錢反正談妥了，我是雇主，但我允許你做決定，衣服你已經有了，舒服的褲子，合腳的靴子，帶勁的槍子兒，帶我體驗一個！】
    空健一說得很認真。
    【任務目標更新】
    【尋找定製化裝備。（未達成）】
    “哦，法克，認真的嗎？”
    任務提示跳出來的那一刻，約翰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扯淡。
    【幹嘛這麽大反應？】
    空健一能窺探到黑光的本質，卻沒有提及【任務提示】，在文字跳出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應。
    約翰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主動問。
    “行吧，你有什麽計劃？”
    【Nope，如你所見，我的記憶版本太老了，會鬧笑話的，網絡監察盯得緊，我又不可能肆無忌憚地聯網……】
    空的意思很簡單：
    一切交給約翰安排，他隻負責寄居在身體裏享受全過程。
    “行吧，我找中間人問問。”
    【YES！】
    約翰的通訊錄像中了病毒一樣閃爍。
    【你想打給誰，我幫你CALL。】
    “我自己來吧，你閉嘴。”
    【打給尤拉。（可選）】
    【打給老克裏斯。（可選）】
    【打給歐洛絲。（可選）】
    【打給拉斐爾。（可選）】
    ……
    約翰才發現，自己認識的三教九流不少，能辦成這事兒的人挺多。
    要是不局限中間人，可選範圍還會更廣。
    公司高管，幫派話事人，警察局中校……肯定都有路子。
    但專業的事情還是給專業的人做。
    【聯係人拉斐爾[語音通話]】
    電話被掛斷了。
    空健一發出了失望的語氣詞。
    它不斷在腦海裏追問這位中間人的情況——比如勢力範圍啊，主營業務啊，甚至是長相和氣質，以及有沒有標誌性的裝備和武器……
    “天呐……你能稍微安靜會兒嗎？”
    約翰內心毫無波瀾，絲毫沒有被掛斷電話的窘迫。
    他理解：
    中間人業務繁忙很正常，這位不成就下一個唄，反正選項多得是。
    他還沒想好聯係誰，突然收到了回信。
    叮——
    【拉斐爾[未讀信息]】
    【單獨聊聊，確保你是一個人，回撥過來。】
    約翰眯起眼睛。
    公寓客廳裏陷入了尷尬的安靜，直到空的聲音再度響起。
    【咳咳，好吧，我承認，我能讀取你的郵件……所以，你要拔掉芯片了對嗎？行行行，我理解，事情能談成就行！】
    “……”
    約翰擰了擰眉心。
    “得了吧，你不算人！”
    約翰直接撥通了電話。
    【聯係人拉斐爾[語音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