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涿郡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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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過後,果然孫老駕著馬車來到前門,笑嘻嘻的同袁天下打了招呼。
袁天下拱手道了聲:“麻煩您老了!”順道抬起頭望了望天,不過剛到牟時(早上五點)。便和劉淵先後進了馬車,一行三人便朝著柳芳街駛去。
柳芳街,太守府,中廳右(內)書房。袁熙身披著白衣,已然跪坐在長幾之前,眼光瞥向窗外,枝頭上正有兩隻雀兒在嬉戲打鬧。輕咳了兩聲,而後又輕歎了口氣。他的旁邊還跪坐了一襲青衣裝扮的
秀美女子,正是他的妻子姬青,也是如今燕春樓的新主人青鸞。
此刻,姬青正在一旁研著墨,但眼神卻時時關注在自己的男人身上,滿是深切的關懷。
昨日夫婦二人都喝了不少,於是乎兩人回房之後,略一洗漱便相擁而眠,也很快入了夢鄉。本以為就此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但是夜半十分終究還是被吵醒了。也不知是左乙還是右丁他們其中的一個在門外輕叩門扉。於是便隱約的看見自己的郎君草草的披了外衣,掌了燈,在外間屋裏見了來人。片刻過後,燈一熄,袁熙便回來了,一路還咳了幾聲。上了胡床,卻又輾轉反側,她知道今夜夫君怕又是難眠了。果不其然,等自己昏昏沉沉睡去,再次起來之時,枕邊之人早已不知
所蹤,而此時天色已經微亮了。
起了身,便至書房來尋,透窗望去,不正是夫君袁熙麽!於是乎,這才剛從袁熙口中了解到兩件事。昨夜竟然是有三次急報!第一次便是自己也醒來那次,傳關押在地牢的餘揚招了,白馬堂隱蔽的一個聯絡點便是在東門城外三裏的難民村,來人便是左乙,請命前去捉拿白馬堂的落網之魚,據說同時而來的還有白馬堂的六當家和九當家。第二次是右甲急報,乃是住在城西北栗子巷的焦觸半夜被人給打成重傷,雖說傷勢極重,但總算是把命保住了,以後很可能武藝上會跌境很多。來人據說是來尋仇的,乃是一個身材魁梧精壯的野和尚,名字喚作張飛,也不知是不是與徐州劉備結義金蘭的那個人物。最後一次急報,便於醜時左右乃是左乙匯報抓捕白馬堂的行動,但意料之中的是其中成員已經轉移,詢了幾個當地的民眾說確有其人。雖說人跑了也是意料之中的
事,但好在殺一殺白馬堂的威風,也利於涿郡百姓的安寧,以及城池今後的發展。這兩件事其一為好消息,其一為壞消息。城外白馬堂最後一個在涿郡範圍內的隱蔽聯絡點被端,雖然說人跑了,但意義重大,可姬青卻是發現夫君的眼神中卻並無高興之處;另一個消息是掌管涿郡城防和安全的軍伍第一人焦觸因私仇受了重傷,本該令人痛心疾首的消息可在袁熙眼中卻變得普普通通,至少在姬青眼中是
這樣的,似乎夫君並不在意這個焦觸的死活一般。不過袁熙隻是說需要把白馬堂的事稟報給父親還有代幽州牧沮大人,正好他們如今也都同在鄴城,所以直接飛鴿傳書給父親便好了。過多的袁熙也沒說,她便也
不說破,便承擔起研墨的活計了。又研磨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墨汁已經充分均勻,散發出淡淡的書香。不過姬青卻不喜歡,因為她聞著就是有些臭味的。雖說自己原來平日裏得了空,也會寫字畫畫,但總總是會讓綠蕊往墨汁中添一些帶有濃濃花香的花粉末兒和蜂蜜進去,也使得墨汁便的芳香了些。但既然夫君堅持不加那些個雜物進去,她也沒有辦法
。於是研好了墨,便轉到茶幾的另一邊,為男人攤開嶄新的絹布,履平了,以供男人書寫。
袁熙朝著姬青溫柔一笑,輕輕地道:“我忽然想起來昨天三弟看我的時候,都滿臉寫著羨慕嫉妒恨呢!我現在都有點開始羨慕我自己了!”說罷,又是咳了兩聲。“哎呀,又拿我取笑!袁郎,絹、筆、墨已備好,你還是快別羨慕、羨慕的了!你呀,昨夜又沒怎麽睡,等吃了早飯,我可得監督你睡一覺再說。我這就去看看廚
室裏準備的怎麽樣了!”姬青說罷,嫋嫋的起了身,輕輕吻了袁熙的鼻尖,轉身便翩翩然的出去了。等袁熙蓄滿精神,一盞茶的功夫,洋洋灑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寫好以後,這才放下筆,徐徐的歎道:“如今公孫瓚退至易水,白馬堂也元氣大傷,幽州大體還算穩定。可一州卻並不可一日無長,沮先生一是根本無意幽州牧之位,二是也曉得這個位置猶如燙手山芋,因而一直暫代此職從旁輔佐我罷了,而且很有可能年前便
會撒手隱退,在父親駕前謀個文職。”袁熙頓了頓,料到字跡差不多也幹了,便徐徐把絹布折起來,放到三寸長的特質竹筒中,用繩子係好,這才又道:“可我本也無意追求仕途,不過照這個勢頭我也
不得不深入此道,更何況現如今又有大燕嫡係姬家相助,看來正如佛家箴言所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卻不知道父親卻又是如何打算的呢?”想到此處,袁熙不由有些心煩意亂,但是轉念間又想到了即將束冠的袁尚,定然也會在父親跟前謀求職位的時候,而自己那時候若沒有幾分勢力便不能在袁家立足。於是煩躁的心便又逐漸平和了下去,就算是為了妹妹袁馨、妻子姬青、老師田豐還有親如兄弟的袁天下等身邊的親人,自己該爭取的權益也是要爭取的。於是便又拆開竹筒,拿出絹布,在桌子上攤平以後,又在其後加了一句:“我顯奕願承擔起守衛幽州之職,替父親分憂解難。”如此寫完,袁熙臉上這才又露出了笑
容。
這時候,門外右甲輕叩門扉來報:“公子,袁公子已經來了!是不......”袁熙脫口而出道:“當然是請進來呀,這還來問我?”麵上笑容更甚,似乎還真如姬青剛才所想,焦觸此人在他心裏的確無甚分量,有份量的便是那個名叫袁天下
的小子。
“二哥,二哥!”人未到,聲先至!袁天下已然帶著劉淵到了中廳。
而此時,袁熙早已把竹筒交給右甲之後,便移去了中廳,等待兄弟的到來。兩人相見,先是互相招呼一番。劉淵卻忽地向袁熙拜道:“小民劉淵,見過袁太守!”
袁熙有些不解的看向袁天下,袁天下則是聳了聳肩,便自隨意找了位置坐了下來。
“客氣客氣,不過這位公子可是,劉家後人?”袁熙頗有氣度的擺了擺手說道。
“就說呢,二哥果然厲害!”劉淵正要答話,卻被一臉嬉笑的袁天下接口道:“二哥,可是要猜猜哪個劉家麽?”劉家,普天之下還有哪個劉家?不過袁熙知道袁天下卻是在問,此人到底是先朝一脈,還是後朝這一支。於是又仔細打量了劉淵上下,等劉淵被袁天下扯著入了
座,這才笑道:“三弟可是把我難住了,我觀劉兄氣宇不凡,定是賢人之後了!若說真要分個前漢後漢,為兄可是分不太清啊!”
袁天下笑而不語,默默的點點頭。
劉淵這才又起身向袁熙拱手道:“公子謬讚了,家父中陵侯劉陶,乃是前漢淮南厲王劉長次子一脈之後,如今整整第十五代。”“什麽!”袁熙聽聞大吃一驚!劉陶是何許人也,乃是十年之前當世的大儒,不但祖上乃是貨真價實的皇室,其人更是才華橫溢,憂國憂民,乃是真正的棟梁之才。結果卻在十年前得罪了當權的宦官,身陷囹圄,並冤死獄中。如今眼前之人,竟是劉陶之子,何況三弟一大早親自領來,想必自不會有假,於是便肅然起敬,
起身躬身道:“原來是漢室宗親,袁熙這便有禮了!”劉淵小時候太小,自然沒什麽機會跟著父親劉陶接觸當朝的那些高官。而自父親入獄身死之後的這十年間,自己都是與母親小妹一同在幽雲邊境生活,漸漸的對漢時的禮儀都略略有了些生疏。直到自己半年前進了太守府,做了一名雜役,這才又慢慢的重新掌握了大漢的禮儀,但平日裏最多的便是磕頭頓首,卑躬屈膝,
以表示對別人的尊敬。而此時此刻四世三公的袁將軍的二子涿郡太守袁熙竟是對從未受過尊敬的他拱手以禮,這個意義便不同尋常起來!這即是代表著認可,代表著從今以後自己、母
親和小妹便不用再受人欺淩,而且能過上和從前一樣衣食無憂的富足生活。想到此處,劉淵不由得竟是紅了眼,先是對著袁熙作了一個揖,拱手道:“謝公子,什麽宗親不宗親的,都是笑話罷了!自從父親身死,便家道中落日久,如果之前不是公子您好心收留我,讓我進府做了雜役,我一家三口,母親還有小妹便早已橫屍街頭巷尾了!”然後又朝著袁天下小拜了拜,有些話不說便是不言而喻。畢
竟如果不是袁天下率先發現他,而後引薦給袁熙,隻怕自己還依舊無出頭之日。袁天下隻是微笑,便又看向袁熙。袁熙其實一開始也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原來竟是自己府上的雜役,難怪三弟一大早便來找我,看來三弟是發現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來引薦給自己。三弟啊三弟,為兄在你們進門前的上一瞬還在考慮今後的大方向,結果你下一瞬便給我帶了個漢室宗親回來,不得不說,兄弟之間還真是心
有靈犀。如此,再加上劉陶之子,漢室之後,那我袁熙豈不是非做這個幽州牧不可了?這邊想罷,袁熙便右手執壺斟滿桌上的兩個耳杯,一手拿一個起身走到劉淵近前,遞了一杯過去:“之前多有得罪,還望劉兄切勿怪罪!如今剛巧我涿郡主薄位空
,那就隻能先屈尊劉兄在我袁熙手裏做個主簿可好?”劉淵本來接過酒杯,就已經心存感激,如今再聽聞袁熙剛才一番誠摯的邀請,更是感激不盡。尤其是這隨手而來的官職,涿郡的主薄,乃是涿郡太守的屬官,專門掌管一郡文書之職。別說郡的主薄,就連縣的主薄都是無數讀書人擠破腦袋都難以為進,夢寐以求之職,更何況是一個郡的主薄了。要知道袁天下此人乃是袁熙的左膀右臂,也才是區區一個薊縣的功曹。而如今,袁熙允諾自己的職位竟是比袁天下的職位還要大上許多,這,這道可如何是好?劉淵站在當口,不知道接
是不接,竟是不由的嚇傻了!袁熙一時也是有些納悶,側眼瞄向一旁的袁天下。袁天下這才笑吟吟的道:“劉兄,我二哥問你話呢,這涿郡的主薄,你要是不接著,那小弟我可要把這天上掉的
大魚給端跑了?”袁天下說罷,三人竟是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就連袁天下自己都不能免俗。“天上的餡餅”這本是句後話,可當自己說出口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時候連諸葛亮都還沒出山,包子饅頭都還沒出世呢,卻又是哪裏來的餡餅?於是倉促間隻能改口天上掉大魚了!倒是袁熙和劉淵兩人更是樂不可支,連耳杯中的桂花酒都向外灑了些
。好一會兒,袁天下才又接口道:“誒,我說你們倆別笑個沒完沒了啊!二哥問你的話,你可現在還沒回複呢!劉兄可別小看功曹,這可是我特意跟二哥要來的。我這人啊,就是喜歡結交兩三好友,然後順道舉薦舉薦賢能給上麵,糊弄糊弄差事罷了。要多自在有多自在,要多瀟灑有多瀟灑,旁人啊,還是羨慕不來的!這不
正逢你劉淵一大早送上門來,什麽鴻鵠之誌,不正好可以實現了麽?”
兩人這才緩過神來,劉淵朝袁天下點點頭。這玉色飽滿的耳杯已經十幾年不曾碰過了。小時候父親克己奉公,家裏便很自然的無甚奇珍異寶,雖不富足,卻過的甚是滿足。可有一次陛下唯一賞賜給父親的
玉杯,還被自己貪玩給打碎了。隻記得當時父親並沒怪責自己,反而把玉杯碎片悄悄拿去當了,換了好多粟米分給窮人們......
此時,劉淵再端起玉杯,便像是繼承了父親的遺誌一般,莊重而又神聖。於是朝著袁熙恭恭敬敬的拱手敬道:“我劉淵一定不負太守厚愛!”就此,兩人耳杯相碰,頓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