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0 章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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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清源走到手術床前,用手術床上固定帶將屍體像卡車上的貨物一樣牢牢固定在手術床上。
    即便如此,顧青源看了看,仍然覺得不保險,再次拿出其它的繩子加固了一下。
    他死死的將繩子打了個死結。
    將軍注視著這一切,眉間蹙起一絲隱約的不安。
    隨後,顧清源取出注射器,從小瓶中抽取那幽微閃爍的液體。
    在畫家熾熱的目光、將軍沉肅的凝望和將軍夫人恍惚的注視下,他將針頭緩緩刺入屍體的脖頸。
    一片寂靜,屍體也毫無變化。
    “你——”將軍忍不住開口。
    “別急,他現在沒有血液循環,所以藥物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生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屍體的手臂沉下去了幾分,似乎開始變的柔軟一些。
    將軍看到了這一幕,震驚:“這……”
    顧清源豎起食指抵在唇前,看著將軍:“噓,他正在爬回來。”
    將軍有些發愣。
    爬回來?從什麽地方爬回來?
    沒有等他想明白,手術床上傳來一聲輕微的令人牙酸的撕裂聲。
    將軍與他夫人的呼吸驟然停止,屏息的看著這一幕。
    屍體那幾秒前還僵硬如石的手指開始微微的活動,就像是想要抓握什麽一樣。
    接著,屍體的嘴巴張開了,發出了歎息聲音一樣的呼吸。
    屍僵正在以違背所有醫學常識的速度緩解,他的肢體重新變得柔軟,但這種現象卻讓將軍不安的預感愈發強烈,因為這讓他想到了深海的軟體生物。
    “托馬斯?托馬斯?”將軍夫人顫聲呼喚。
    就在這時候,屍體的粗重的喘息了一聲,似乎是回應,也可能是巧合。
    “托馬斯?是你嗎?我的孩子……”將軍夫人淚流滿麵向前邁了一步,想要撲上去。
    “別過去!”顧青源厲聲製止,自己也後退了半步,撞到了器械推車,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將軍夫人被將軍察覺到了什麽的將軍攔了下來,但她卻不斷掙紮著想要掙脫將軍的臂膀。
    將軍拉住夫人,她卻奮力掙紮,捶打著他的手臂,又怒又急:“為什麽攔著我?莫裏森,你看,我們的兒子在呼吸!他現在需要我們!”
    顧青源搖搖頭:“這隻是歎氣樣呼吸,他還沒有真正的活過來。”
    眾人沉默。
    但畫家的輕笑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啊,死亡之紗正在被掀開!美妙的景象!”
    就在這時,屍體猛地抽動了一下,宛如靈魂被某種力量重新塞回這具軀殼。
    所有人望向手術床。
    屍體蘇醒了。
    他睜開了眼睛,沒有瞳孔,沒有虹膜,隻有一片渾濁的、泛著灰光的乳白色。兩隻眼睛無意識地轉動著,茫然的探索周圍的環境,最後,最終定格在將軍與夫人臉上。
    一聲清晰的吸氣聲。
    他眼中已噙滿淚水,仿佛意識先於身體徹底回歸。
    緊接著,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麽,呼吸陡然變得急促而淺弱,很快轉為驚恐的、嘶啞的嗚咽,如同溺水之人般絕望地抽氣。
    不過他的呼吸有點奇怪,不是通過鼻子或嘴巴,更像是整個胸腔在撕裂自己,強行將空氣吸入早已停止工作的肺部。
    那聲音濕漉漉的,帶著液體的汩汩作響。
    在身體停止運作後身體的組織就開始發生各種不可逆轉的生化反應,那些液體就是生化反應的產物,其中包括血液,組織滲透液,細胞自溶,裂解的產物,肺部積水還有其他的混合物。
    屍體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起伏都伴隨著肋骨的脆響,仿佛隨時會斷裂。
    隨即,它開始尖叫。
    那聲音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仿佛源自靈魂最深處,裹挾著無盡的痛苦、無法置信的恐懼和徹底的絕望。
    他仿佛一個被烈火吞噬的人,活著反而成為最殘忍的刑罰,他對死亡如此渴望,以至於對此刻的生充滿了純粹的恐懼,更甚於死亡。
    他瘋狂地環視四周,目光每一次掠過將軍與夫人,都像是在乞求他們的憐憫與幫助。
    他試圖抬起手臂,卻被束縛帶死死捆住,隻能痛苦地抽搐、顫抖,淚水不斷從眼角湧出,沿臉頰滑落。
    監測設備瘋狂報警,屏幕上顯示著不可能的心跳和腦電活動,非常混亂無序。
    將軍與夫人被這一幕震駭得不知所措,他們想上前,卻不知能做什麽,隻能望向始終冷靜的顧清源。
    “如果你們希望他活下去,就別插手。他必須親自戰勝死亡,才能真正回歸。”
    將軍夫人閉上雙眼,痛苦地拉住將軍的手臂。
    屍體仿佛明白了什麽,麵部肌肉扭曲,嘴巴張開到極限,雙眼外凸,鼻孔擴張。
    他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發出更為猛烈與扭曲的尖叫。
    任何人都能聽懂那嚎叫的含義,那是一頭困獸用盡全身每一絲力量發出的哀鳴,隻求逃離這具本應死去的身體,重回死亡的安寧。
    尖叫聲回蕩在手術室內,撞擊著每一個人的理智。
    他開始瘋狂抽搐、掙紮。
    固定帶與繩子瞬間繃緊,發出撕裂般的呻吟。
    他的四肢以反關節的方式猛烈擊打手術床,力量之大,竟使金屬床架開始變形。
    畫家呼吸急促:“美妙!太美妙了!雖隻是劣等的變異體……但這就是帷幕之後的景象!該死,我又有了靈感,必須記錄下來!”
    他喃喃自語著,推開手術室門離去。
    顧清源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輕輕搖頭。
    “按住他!”將軍終於反應過來,衝上前想壓製住兒子。
    可指尖觸碰的瞬間,他猛地一顫。
    冰冷,徹骨的冰冷,他的兒子仿佛從未活過來。
    他強壓下嘔吐的欲望和恐懼,用盡全力壓製那具瘋狂掙紮的身體。
    “按住他的腿!”將軍朝妻子吼道。
    將軍夫人顫抖著上前,卻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兒子冰冷的腳踝時退縮了,那腳踝正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皮膚下似乎有無數細小的東西在蠕動。
    “你來幫忙!”將軍看向顧清源。
    顧清源卻隻是平靜地回視:“這不在我們的交易之內。”
    將軍怒目而視:“你——”
    就在這時,屍體的掙紮達到了癲狂的頂點,甚至傳來骨骼斷裂的悶響。
    將軍隻得用盡全身力氣抗衡。
    “不過,我也不是不能幫你。”
    顧青源走到托盤旁邊,慢條斯理的拿起手術刀。
    他按住屍體不斷掙動的手臂,對準肩部一刀刺下,然後狠狠一攪。
    這一刀直接切斷了他手臂神經叢。
    一隻胳膊癱軟了下去。
    突然,所有的掙紮停止了。
    它——或者說他,靜靜躺在手術台上,唯有胸膛仍在劇烈起伏,發出濕漉漉的汩汩聲。
    那雙乳白色的眼睛緩緩轉動,最終定格在將軍臉上。
    他似乎終於明白自己無法掙脫了。
    一滴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托……馬斯?”將軍試探著呼喚,手上仍不敢鬆懈。
    屍體的嘴唇微微顫動,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Why……”
    聲音中是無盡的悲痛與難以置信,仿佛遭受至親之人的背叛,將自己置身於地獄。
    將軍夫人的哭聲戛然而止,她驚恐地捂住嘴。
    將軍吐出一口氣,緊緊握住他的手:“堅持住,我們來救你了,不要放棄。”
    “求…不……”屍體的聲音像是從深水中浮起的氣泡,每一個字都浸滿痛苦的顫抖:“痛…痛……就讓…讓我…離開……”
    將軍與夫人同時望向顧清源,一個目光憤怒,一個滿眼哀懇。
    “別這樣看著我。如果你們選擇放棄這來之不易的生命,他迎來的,將是真正的、徹底的死亡。”
    將軍與夫人陷入沉默,再度看向兒子那張痛苦扭曲的臉。
    屍體看到了一切,眼中最後一絲光亮熄滅,隻剩下最為純粹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