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晨推開車門，腳步還沒站穩就愣住了。
    眼前分明是個派出所的小院，院子裏站著不少人，三三兩兩低聲交談著。
    他們看到王壯之後，頓時齊刷刷對著許晨敬禮：“首長好！”
    許晨的反應是，首先看向王壯。
    王壯則毫不在意：“準備如何？”
    “準備完畢！”
    “時間呢？”
    “校對完畢！”
    “很好，現在開始行動，注意偽裝。”
    這些人立即恢複了先前的喧鬧模樣，仿佛剛才那聲招呼從未發生過。
    許晨困惑的看向王壯：“我不是去南華美術館來著，這是給我幹哪兒來了？”
    王壯聞言也愣了一下：“這不是您親自定的地點嗎？”
    “我最近一直待在天文部，根本沒安排什麽行程啊。”許晨更茫然了。
    王壯眉頭緊鎖，立即從車裏掏出一台對講機：“我是南山一號，請確認0號今日行程安排。”
    對講機先是傳來一陣電流雜音，隨後響起一個清晰的女聲：“行程確認，0號將於今日9點參與南華美術館調查行動。”
    “這次行動是誰製定的？”
    “情報機關根據0號指示審查公開藝術展覽時，發現近期有個展覽即將對公眾開放，因此向0號提交了檢查申請。0號批準了檢查，並向內部提交了參觀南華美術館的報告。”
    王壯的對講機是外放的，許晨聽完直接沉默了。
    他琢磨了好一會兒，終於想起來，自己好像確實讓莎夏幫忙蓋過章，之後又提過想去南華博物館逛逛，估計是被他們當成同一件事處理了。
    許晨歎了口氣，心情有點複雜。
    對策部嚴格執行藝術管控，居然隻依靠自己行動流程正常運作就發現了這處美術館的問題，甚至沒經過他。
    這也就意味著，對策部可以不那麽依賴自己也能完成自己的職能，可以在沒有自己的情況下也依舊能發現這個美術館的異常之處。
    許晨莫名生出了自己養的孩子終於懂事了的欣慰感。
    “給審查一下……”
    “等等。”許晨打斷王壯：“我大概知道怎麽回事兒了，既然不是程序問題，那按照你們的計劃進行吧。”
    王壯會意，隨即將對講機重新塞到汽車裏麵。
    “對了，你們的計劃是什麽來著？”
    “是這樣的，在美術館開館之後，我們就會對美術館附近的道路以交通事故的名義進行交通管製，阻止無關群眾靠近。
    然後，我們等會兒則會與美院的老師匯合，混入他們的隊伍一同進入美術館行動……”
    王壯想到了什麽，連忙掏出一個小本子交給許晨。
    許晨接過來一看，覺得格外眼熟。
    “學生證？”許晨挑眉。
    “沒錯，美術館對學生有優惠，美術生憑證免費進入。”
    “可我不是美術生啊？”
    “現在可以是了。”
    許晨翻開學生證，上麵貼著他大學時的二寸照片，笑得有點傻氣，但院係一欄卻明晃晃寫著美術相關專業。
    “假證？”
    “真的。”王壯言簡意賅，“接下來請你聽從指揮，有任何行動，都必須確保你在我和他們的視線範圍內。”
    許晨掃了一眼院子裏那些便衣，有男有女，年紀不一，甚至有幾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女學生。
    對策部哪兒來的這麽年輕的麵孔？？
    “都是生麵孔？”
    王壯點點頭：“他們都是新進的安保組成員，雖然正常來說還需要兩個月訓練，但是自從天文台事件之後，中央就立即把他們派過來了。”
    許晨有些意外，看了看這些安保人員，
    “啊？這麽大方。”
    王壯無奈：“首領害怕這些人經驗不足，裏麵還摻了幾個他自己的安保組員，他的原話是，誰都可以死，但你不能。”
    不知道為啥，許晨突然感覺有點感動。
    “至於這些人的實力，你也請放心，雖然有一些經驗不足，但是是相對於頂尖的安保團隊而言，但單論身手，都不在我之下。”
    “啊？”許晨這時候才有點驚訝的看著麵前的便衣安保團。
    他可是見過王壯身手的，像他這麽猛的人，現在居然還有一堆？
    許晨不由得重新打量起院子裏這些看似普通的便衣。
    他們有的在調試設備，有的湊在一起閑聊，還有幾個年輕女孩笑嘻嘻地分享手機內容，看上去完全就是普通的學生和老師。
    如果事先不知道，許晨是怎麽也看不出來他們竟然是一群便衣。
    嗯……就算事先知道，許晨也看不出來他們竟然是安保人員。
    “明白了。”許晨點點頭，將假學生證塞進上衣口袋：“所以我們現在是美術學院的師生團？”
    “沒錯。”王壯指了指不遠處一位正在低聲安排事宜的戴眼鏡中年女性：“那位是李教授，她是我們安保團隊的戰術指揮之一，也是本次行動現場指揮，精通藝術與情報分析，負責為我們提供專業掩護和研判。
    現在她是咱們名義上的領隊老師，待會兒都由她出麵交涉。”
    許晨望過去，李教授正和幾個學生低聲交談，手裏翻著資料，像是在討論什麽課題。
    “連真教授都請來了？”許晨有些驚訝。
    “對策部從不打無準備之仗。”王壯微微一笑：“特別是你參與的行動。”
    許晨不禁苦笑。
    “還有，美術館呢？”
    “嗯……就在街對麵。”
    許晨扭頭看去，確實能看到街道對麵略顯圓潤的建築，看上去就明白這建築不一般。
    “現在時間差不多了。”王壯看了眼手表：“我們該去集合了。”
    許晨跟著王壯走向人群，那位李教授抬頭看見他們，微笑著招手：“許同學，快過來，就等你了。”
    被稱作同學的許晨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即反應過來，快步走上前去：“抱歉，李教授，來晚了。”
    李教授推了推眼鏡，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像是評估什麽，隨後滿意地點點頭：“沒事，我們正要講今天的參觀重點。”
    她轉向全體師生，聲音清晰而有力：“同學們，今天我們要重點觀摩新時代油畫藝術精品展。
    這次展覽集中展出了多位國內傑出畫家的近期作品，所以你們要特別注意的是他們在‘傳統技法與現代性表達’上的探索，這對我們理解當代繪畫的本土敘事邏輯非常關鍵，也是大家這次考察報告的核心內容。
    我希望你們在這次展覽之後都有所感悟。”
    許晨一邊聽一邊暗自讚歎，專業的就是專業，連參觀的學術理由都編得這麽周全，任誰都看不出有什麽破綻。
    “好了，大家跟我來，記住保持秩序，認真觀摩。”李教授說完，率先走出派出所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