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議會的決定是錯的呢？”王也問道。
    綠源沉默了片刻，然後說：“你想做什麽？”
    “我想繼續調查。”王也說道，“即使議會中止了我的協調員職責，我還是虛空#327的代表。”
    “我有權以個人身份進行調查。”
    “而且，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深淵之眼選擇虛空#666，不是隨機的。”
    “它一定有某種標準，某種篩選機製。”
    “如果能找出這個標準，我們就能知道下一個目標是哪個虛空。”
    “甚至，能找到阻止收割的方法。”
    綠源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但你要小心，秩序現在如日中天。”
    “如果你的行動妨礙了他的計劃，他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知道。”王也說道，“所以我需要低調行動。”
    “還有，我需要一些幫助。”
    “什麽幫助？”
    “我需要進入議會的核心檔案室。”王也說道，“那裏有關於真空層麵曆史的最完整記錄。”
    “包括一些被列為絕密的古老傳說。”
    “我懷疑，深淵之眼不是第一次出現。”
    “也許在曆史上，真空層麵曾經遭遇過類似的危機。”
    “如果能找到那些記錄，也許能找到線索。”
    綠源皺眉：“核心檔案室的權限很高，隻有序章者和幾位元老才能進入。”
    “我也沒有權限。”
    “但我知道有一個人可能有。”王也說道。
    “誰？”
    “記憶者。”王也說道，“他是檔案室的管理員，理論上擁有所有檔案的訪問權。”
    “雖然他沒有調閱權限，但他知道檔案在哪裏。”
    “而且，他之前警告過我，說有遊離在規則之外的力量。”
    “也許他知道更多。”
    綠源想了想：“值得一試。”
    “但記憶者這個存在很古怪，他遵守規則到了極致。”
    “如果沒有授權，他絕不會違反規定。”
    “我不需要他違反規定。”王也說道，“我隻需要他告訴我真相。”
    “有些真相，不需要文件，隻需要記憶。”
    “而記憶者，顧名思義，他記得一切。”
    當晚，王也再次來到檔案室。
    記憶者還在原來的位置，像一團靜止的光霧。
    “王也。”記憶者的聲音依然平靜，“你不應該在這裏。”
    “你的協調員職責已經被中止，你沒有權限訪問檔案室。”
    “我不是來查檔案的。”王也說道，“我是來問你一些問題。”
    “關於深淵之眼。”
    記憶者的光霧閃爍了一下，那是他情緒波動的表現。
    “你知道了。”他說道，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是的。”王也說道，“我在虛空#666的屏障處，和深淵的使者交談過。”
    “他們的目的是收割虛空。”
    “而我懷疑，這不是第一次。”
    “在真空層麵的曆史上，是否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
    記憶者沉默了很久。
    久到王也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但最終，記憶者還是開口了。
    “有。”他說道，“在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連大部分存在都不記得了。”
    “那是真空層麵剛剛形成的時期，我們稱之為"混沌紀"。”
    “那時候，真空還不穩定，虛空之間的界限也不清晰。”
    “而就在那個時期，深淵第一次出現。”
    “它從虛空的縫隙中滲透進來，收割了大量的虛空。”
    “那是一場災難，真空層麵幾乎被毀滅。”
    “但最終，有幾個強大的存在聯合起來，封印了深淵的入口。”
    “將深淵隔絕在真空層麵之外。”
    “從那以後，真空層麵進入了穩定期。”
    “深淵的威脅被遺忘了，成為了傳說。”
    “但封印不是永久的。”記憶者繼續說道，“強大的封印需要持續的維護和能量供給。”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古老的存在都消散了。”
    “封印也逐漸減弱。”
    “我一直擔心，總有一天，深淵會再次突破。”
    “而現在，看來那一天到來了。”
    王也聽完，心情沉重。
    “那些封印深淵的存在，他們用的是什麽方法？”他問道。
    “我不知道。”記憶者說道，“那些知識沒有被記錄下來。”
    “或者說，被故意抹去了。”
    “為什麽要抹去？”
    “因為那些方法太危險了。”記憶者說道，“封印深淵的代價，是用真空層麵的一部分存在作為祭品。”
    “他們犧牲了整整十個虛空，用這些虛空的能量構建了封印。”
    “換句話說，為了封印深淵，他們主動收割了十個虛空。”
    “隻不過，是我們自己收割的，而不是深淵。”
    “這個真相太殘酷了，所以被抹去了。”
    “以免後人認為這是一個"可以接受"的選項。”
    王也震驚了。
    犧牲十個虛空，拯救真空層麵？
    這是何等殘酷的選擇。
    但從純粹的理性角度，這確實是有效的。
    如果不這樣做，所有的虛空都會被深淵收割。
    與其全部滅亡，不如犧牲一部分，保全大部分。
    這就是秩序的邏輯。
    冰冷，殘酷，但有效。
    “我明白了。”王也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我必須告訴你。”記憶者說道，“因為曆史可能會重演。”
    “秩序的方案，雖然他嘴上說的是反擊，但我猜測，他最終的目的可能是重建封印。”
    “而重建封印，需要祭品。”
    “他會選擇犧牲哪些虛空呢？”
    “那些弱小的？那些反對他的？”
    “還是那些堅持多元理念的？”
    記憶者的話讓王也脊背發涼。
    “他不會。”王也說道，但語氣沒有自信。
    “你確定嗎？”記憶者問道，“在生存麵前，很多原則都會被打破。”
    “秩序是一個極端理性的存在。”
    “如果犧牲一部分虛空能拯救真空層麵，他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
    “而且，他會認為這是正確的。”
    “因為這確實有效。”
    “有效，但錯誤。”王也堅定地說，“犧牲無辜的虛空，和深淵收割虛空，有什麽區別？”
    “我們變成了自己要對抗的東西。”
    “所以，我必須找到另一種方法。”
    “一種不需要犧牲的方法。”
    “那你需要快一點。”記憶者說道，“因為秩序的進攻部隊，明天就會出發。”
    “如果他們的進攻失敗，秩序就會有理由推動更激進的方案。”
    “到時候，犧牲部分虛空重建封印，可能會成為議會的"唯一選擇"。”
    王也點頭，快速離開了檔案室。
    他的時間不多了。
    必須在秩序行動之前，找到答案。
    回到住處，林清影和時光行者都在等他。
    “我們要開始調查了。”王也說道，“目標是找出深淵之眼選擇虛空的標準。”
    “以及，找到對抗深淵但不需要犧牲的方法。”
    “時間很緊，我們需要分頭行動。”
    “清影，你去調查虛空#666在被收割前的所有活動記錄。”
    “看看它做過什麽特殊的事，或者遭遇過什麽異常。”
    “時光行者，你用你的能力追溯更多的時間線。”
    “看看除了虛空#666，還有沒有其他虛空出現過類似的征兆。”
    “而我，要去見一個人。”
    “誰？”林清影問道。
    “秩序。”王也說道，“我需要說服他，或者至少，讓他推遲行動。”
    “給我們一點時間。”
    “他不會聽的。”時光行者說道，“他現在如日中天，得到了大部分代表的支持。”
    “我知道。”王也說道，“但我還是要試試。”
    “因為如果他明天的行動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不僅進攻部隊會全軍覆沒，還會給秩序推動更激進方案的理由。”
    “到時候，真空層麵可能會陷入內部分裂。”
    “一部分虛空為了生存，會同意犧牲另一部分虛空。”
    “而那些被選為犧牲對象的虛空，一定會反抗。”
    “最終，真空層麵會在內戰中自我毀滅。”
    “根本不需要深淵動手。”
    林清影和時光行者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那我們抓緊時間。”林清影說道，“希望能在最壞的情況發生之前，找到答案。”
    三人分頭行動。
    王也來到了秩序的駐地。
    那是中央殿第九十層的一個獨立區域，戒備森嚴。
    但王也有議會代表的身份，還是被允許進入了。
    秩序正在指揮進攻部隊的集結，看到王也到來，臉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王也？”他說道，“你來幹什麽？”
    “我來勸你推遲行動。”王也直接說道。
    “推遲？”秩序冷笑，“為什麽？給深淵更多時間收割虛空嗎？”
    “不是。”王也說道，“是給我們時間找到更好的方法。”
    “秩序，你的進攻計劃有巨大的風險。”
    “深淵之眼的力量我們還不了解，那層屏障的強度我們也不清楚。”
    “貿然進攻，可能會全軍覆沒。”
    “那又怎樣？”秩序說道，“即使全軍覆沒，至少我們表明了態度。”
    “告訴深淵，真空層麵不會束手就擒。”
    “而且，我們會獲得寶貴的情報。”
    “知道敵人的力量有多強，才能製定下一步的計劃。”
    “用生命去換情報？”王也皺眉，“這些進攻部隊的成員，都是活生生的存在。”
    “他們有自己的虛空，自己的文明。”
    “你就這樣把他們當成消耗品？”
    “為了大局，有些犧牲是必要的。”秩序冷冷地說，“你不會理解的，王也。”
    “因為你太理想化了。”
    “你總想著零傷亡，總想著完美的解決方案。”
    “但現實不是童話，戰爭就是會有犧牲。”
    “關鍵是，犧牲是否值得。”
    “如果犧牲一支部隊，能拯救整個真空層麵，那就是值得的。”
    “我不同意。”王也說道，“我認為我們可以找到更好的方法。”
    “那你倒是找啊。”秩序譏諷道，“你有什麽方法？”
    “和深淵之眼談判？用你那套多元和諧的理論說服它？”
    “王也，深淵不是虛空內部的兩個文明。”
    “它是純粹的掠食者，它的目的就是吞噬我們。”
    “沒有談判的空間，沒有和平共存的可能。”
    “隻有戰鬥到底。”
    “要麽我們贏，要麽我們死。”
    “就這麽簡單。”
    王也沉默了。
    他無法反駁秩序的邏輯。
    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說，秩序是對的。
    麵對一個純粹的掠食者，和平共存確實不可能。
    但他還是覺得，一定有第三種可能。
    一定有。
    “給我一天時間。”王也說道，“隻要一天。”
    “如果一天後我還沒有找到答案，你再行動也不遲。”
    “一天？”秩序搖頭，“不行。”
    “每多拖延一天，深淵就可能收割更多虛空。”
    “而且，我已經得到了議會的授權。”
    “明天，進攻部隊就會出發。”
    “沒有人能阻止。”
    “包括你。”
    說完，秩序轉身離開，不再理會王也。
    王也站在原地，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他在虛空#327經曆過無數危機，解決過無數難題。
    但這一次，他發現自己麵對的不隻是外部的威脅。
    還有內部的分歧，還有時間的壓力。
    最重要的是，他發現即使是正確的理念，在殘酷的現實麵前，也會顯得蒼白無力。
    也許，秩序是對的。
    也許，在生死存亡麵前，理想主義就是一種奢侈。
    也許，他應該接受現實，支持秩序的方案。
    但就在這時，王也的通訊器響了。
    是林清影發來的緊急消息。
    “王也！我發現了重要線索！”
    “虛空#666在被收割前，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統一改革"。”
    “他們清除了所有的多元文化，建立了單一的價值體係。”
    “而且，我查了其他虛空的記錄。”
    “所有曾經出現異常能量波動的虛空，都有一個共同點——”
    “它們都在近期進行了類似的統一改革。”
    “深淵之眼，似乎專門針對統一派虛空！”
    這個發現讓王也心中一震。
    難道說，深淵之眼的收割標準，是虛空的統一程度？
    越統一的虛空，越容易被收割？
    這意味著什麽？
    王也立刻聯係時光行者，得到了同樣的確認。
    在時間線的回溯中，所有被深淵關注的虛空，都有高度統一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