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盜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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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魔述異誌!
    那冊書被放在一處不甚起眼的角落,顯然主人也沒怎麽去翻看看過,書皮上寫著《黃帝內經·靈樞》。
    咋看倒不甚稀奇,這部書據說是黃帝所作,但世人多有質疑者,認為是後人托名黃帝所著。若隻是如此倒沒什麽奇異的,畢竟這本書早已刊行天下,流傳甚廣。
    書裏麵有不少關於人體經絡髒腑以及陰陽五行的學說,極為深奧,不止是醫者非常推崇這部書,習武修道之士也常有把這部書奉為經典的,就是燕七小時候也曾經讀過。
    那時候家教嚴厲的,都讀書都甚早,稍微識字就要開始上手一些重要典籍,而且還要死記硬背。但一般人家收藏這部書的倒是不多,讀這部書的一般都是醫匠與修道之士,尋常讀書人看此書的甚少,這家主人非醫非道,按說也不需讀這類書。
    燕七看到這本書時,隨手拿起來略翻幾下便想要放過一邊,但丟開時突然又省起,這部《黃帝內經·靈樞》和自己曾經看過的不一樣。這一下就勾動燕七的好奇心了,《黃帝內經·靈樞》他曾經誦讀過,大致也記得,這一部內容卻與他曾經讀過的版本有些差異。
    拿起來細細翻看,結果令他大喜過望,在這部書的後麵,居然有數篇奇異的經文,雖然隻有數百字,但文字古拙、言簡意賅,極為晦澀難懂。不過在這幾篇簡潔古樸的文字之後,還有密密麻麻數千字的注解。在注解之後,似乎是為了印證前麵經解一般,還附有圖解,圖解下麵也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解。
    但仔細看過之後又有些費解,這冊子中的經文與圖解和他所學頗有不同。大多數練氣法訣多是講究靜坐調息,搬運氣機,而這經文與圖解卻是極為奇異,不像尋常練氣之法,和他自小所習練的武道技擊之術也大相迥異,難以索解。
    燕七當時不敢細看,隻得尋思先偷盜了出來,找一地方把這些文字反複背誦牢牢記在心中,免得萬一丟失,那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燕七到了無人之處,才敢細看這部偷來的《黃帝內經·靈樞》,反複看了幾遍,才在書的末尾部分找到了一段自稱南溪道人手書的文字,上書
    “餘自幼好技擊,喜與人爭鬥,罕逢敵手。及年長,醉心道藝,欲以武入道,惜無人傳授,不得其門而入,唯以武技自雄爾。然技擊之道雖入化境,卻仍舊不能長生久視,惜哉!餘行走江湖時,曾得《內功經》四篇,文義古拙,晦澀難懂。常聞上古之時,黃帝曾問道於廣成子,得煉氣之法,遂得以升仙而去。餘甚羨之,求得《黃帝內經》一部,抄錄之餘,日日誦讀,錄《內功經》於其後,相互印證,以期能有所悟。忽忽數十年,凡有所得,記之於筆下,得經解數千言,佐以圖解,久習之,自可得煉氣、煉血、煉筋、煉神之效。餘參悟此道時,年以垂垂老矣,氣血衰朽,不能窮盡其道,亦不知此法能否得以長生,唯望後來者勉之。”
    燕七讀到這裏,才知道這多出來的內容叫《內功經》,隻是原本的經文過於古拙,晦澀難懂,好在還有數千字的經解,想來是那位南溪道人手書經文身體力行之後,又有了更多開悟,把之前的經文中的理論又更加具體化了。
    燕七也不知道這部《內功經》能否助他突破更高的境界,主要是出來尋仙訪道已近一年,卻依舊沒什麽眉目。他也曾尋思或許是自己江湖經驗不足,尋找的方式不對,但也沒有別的方式可循。
    原本燕七見尋仙訪道艱難,也曾經懷疑過家族中口口相傳練就神魔化身法力無邊的祖先是不是真的,便尋思做一個遊俠兒四處遊曆也不錯。但得到這冊書之後,頗覺有些深奧,想找個地方把這本《內功經》參透再說,如若實在找不到機緣,這部書想來也可助自己在武道一途有所進益。
    燕七回到道觀中,便尋思離開這裏,回去族中卻是不可能了,宗族中頗為守舊,不許修習別家道法,早已死水一潭,想要從中得到什麽進益,恐怕也是難如登天。
    燕七也不敢在這富戶所在之地久留,生怕萬一這部書中的經解是什麽寶物,或者這富戶發現了經解被盜,萬一有人來尋取寶物,他豈不是要被活捉當場。於是當天做完法事便不告而別離開此處,離開那座城邑遠遠的,找了一處荒僻的地方參詳這部《內功經》。
    其實這部《黃帝內經·靈樞》隻是富戶的藏書之一,這富戶也是書香門第,但卻對修習道術和武道技擊並無興趣,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得來的書,就算有人看到也隻當作不知哪代收藏的道藏,或是導引養生之類的圖籍,並不十分重視。道觀中對燕七突然不告而別也不甚在意,本來這小娃娃就來的不明不白,一個小孩子,能惹多大風浪,走了便走了,仔細查點一下觀中沒丟什麽物事就放過一邊了。
    經解中把修煉過程分為煉氣、煉形、煉神三個步驟,闡述了如何以內勁為統馭,以養氣練氣為根本,內養元氣,外強筋骨,直至煉精化氣、煉氣化神,以及如何克敵製勝之法。這三個步驟倒是與道門中煉氣一脈的境界劃分有些類似。
    道門煉氣一脈是最早細分修道境界的,先是把修煉之途劃分為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這四個階段,也有簡而化之稱之為煉氣、煉神、煉虛、合道的。
    燕七目前的境界還處在煉氣的階段,至於這《內功經》經解中所提到的煉形,燕七卻沒聽說過。不過他大致也能明白,所謂“形”無非是肉體軀殼,但是在大多數的修行法訣中,強調修煉肉身的還是比較少。
    神魔真傳中也有修煉軀殼,比如燕七祖傳的太陽真火訣,但這門法訣是以自身血脈重新凝煉軀殼,煉就身外化身。神魔真身一旦煉成,便可把自身魂魄寄托於身外化身之中,本身的軀殼卻是早晚要衰朽拋棄的,所以也無需著重修煉本身軀殼。
    所以當燕七在得到《內功經》後,還是抱著很大期待的,因為這對於燕七以往修煉的功法來說,已然是另辟蹊徑了。尤其是其中關於練氣、煉形、練神與上古時煉精化氣、煉氣化神之類的玄門煉氣手段描述有些近似,讓燕七極為振奮,畢竟燕七從小修煉神魔法訣,煉氣一脈的道法還從未接觸過。但令人費解的是,其中關於練神的文字段落卻並不像是如何運煉元神的方法。
    但燕七也顧不得這許多了,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先把能參詳明白的地方修習起來再說。
    《內功經》的文字俱為深奧玄妙的句子,講的都是大道理論和心法要旨,須得慢慢體悟,後麵的經解所注也是需要仔細參詳,那後麵的圖解卻是可以立即修習的。每一式圖解下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解,詳述脈絡、氣竅與勁訣的修煉。
    燕七先背熟所有文字,然後從圖解開始身體力行,先從第一式開始,按照順序起手習練。
    第一式無極式倒也罷了,不外乎鬆靜自然,內養丹田,任天地之氣自然流通,不論站、臥、坐均可行之,與燕七自小所學的內養之法類似。燕七修習家傳太陽真火訣已經數年,自然看得出這一式主要為練氣入門所用,長期習練若行之有效便可感悟自身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