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疑似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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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述異誌!
日頭落山的時節,燕七終於從塗山上下來了,手裏還提著兩隻野雞,杆棒上還挑著一隻麂子。
這是他於下山途中撞見一隻正在吃草的麂鹿,看燕七來了正欲逃走,被他眼明手快一刀飛去紮中脖頸,沒跑兩步便倒在地上,蹬了幾下腿就咽氣了。
少年人總歸是貪嘴的,何況他在林子裏轉悠了半天,還跟一隻猛虎鬥了幾個回合,也是餓了,打到這隻麂子,也甚是開心,一路就這麽扛下山來了。
老丁貓在船上見到燕七下山來,老遠的就喊道“來的是人還是鬼?莫不是被虎吃了變成倀鬼來引誘我去送命的?”
燕七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喝道“莫要胡說,你看見過倀鬼還拎著野雞扛著麂子送給你吃的?”
老丁瑟縮著道“怎麽不會了,倀鬼被老虎吃了後,便會想方設法哄騙旁人去給老虎當食物,連至親好友都不放過,誰知你帶著肉食來是不是想哄我上岸被老虎吃的。”
燕七也有些無奈,時人常有傳說老虎吃人後,被老虎吃掉的人死後魂魄會變成老虎的仆役,叫做倀鬼。
此鬼品行卑劣惡毒,專門勾引自己的親朋好友去給老虎吃,甚至連自己的父母兒女都不放過。
關於倀鬼的故事,古時曾有一個傳說,說是一個老漢的婆娘被老虎所吃,後來老漢的長子、長媳也連帶被老虎吃掉。
有一次老漢的小兒子夢見自己母親托夢給他,告訴他某山林中的某樹下有一壇金子,讓他去挖出來,說是一生都可吃用不盡。
其實這就是老漢的婆娘被虎吃了以後變成倀鬼托夢給自己的小兒子,想把小兒子引誘去給老虎吃掉,好在後來有神靈庇佑,老漢的兒子不但沒有被吃,反而那隻老虎被老漢請來的高人設計捕殺。
老虎死後,老漢那變成倀鬼的婆娘也解脫了出來,醒悟之後也自首到陰司服役去了。
這個故事也是上古之時率獸食人的餘韻,神魔妖獸勢大之時,常役使人族為奴役,對人族來說,這是助紂為虐、為非作歹。
但對神魔妖獸來說,這些人族隻不過是它們嘴中的肉食而已,螻蟻一般的生命,能為它們做仆役已經是對人族天大的恩典了,渾沒把這些生命當成一回事。
其實能夠役使人族魂魄的一般都是先天神魔或是成了精的妖獸,尋常未開靈智修成妖術的虎類是沒有能力役使倀鬼的。
好在神魔妖獸之屬,法力再強,也隻及於自身,並不能令它們的同族開啟靈智,形成文明,以致最終還是人族稱霸了這一方世界。
燕七見老丁如此懼怕,知道和他分說不清,也就不管他了。
燕七隻把兩隻野雞和麂子重重的扔在地上,先將兩隻野雞用從林中采來的大片的葉子裹了,找了幾根草莖捆住,又在河邊挖了一堆濕泥,裹住兩隻野雞。
接著便在地上找了一處地方,用短刀在地上挖一個大坑,把裹好的野雞埋了進去,再把一些柴火堆攏來,生起一堆小火,然後便去整治那隻麂子去了。
老丁見生起了柴火,膽子也大了起來,鬼總不會生火吧,鬼是陰物,近不得火的,又見到火光照耀在燕七那紅撲撲的俊臉上,這張如此有血色的臉總也不可能是鬼臉。
於是老丁也抖抖索索的從船上走了下來,尷尬的問道“小郎君你可算回來了,先時山上有大蟲,小郎君可有聽到虎嘯聲?應該不曾遇到吧?否則哪能安然下來。”
燕七也不想解釋,怕老丁東問西問的,隻囫圇應道“倒是聽的很真切,幸好未曾遇上,倒是遇上隻麂子和兩隻野雞,正好拿了打牙祭。”
老丁見他安然無恙,也是喜不自勝,尤其是見到燕七還有打獵這手本事,更是沒口子的誇讚,問他是怎麽獵到這些野味的,燕七隻說自己找了些山藤下繩套捉的。
老丁見燕七從山上下來都沒事,也不擔心有虎了,又跑回船上拿了些家夥什下來,和燕七一起到溪邊整治這些野味。
燕七先把一塊溪邊的大石洗淨了,把麂子的皮剝了,小心的不讓血水流進小溪中,生恐血腥味招來惡蛟,白天那大蛟的神通實是令人驚心,燕七也不敢招惹這水中的物事。
老丁昨日在淮水邊,一下午都沒見有船隻自下遊上來,顯是走蛟一事見到的人很多,早已經傳開了,讓這條水運通道瞬間就冷清了。
便是上遊有船下來,聽聞信息也隻能找地方泊了船不敢下來了。
兩人給麂子剝了皮,老丁一邊給火堆添柴一邊樂嗬嗬地問道“小郎君會打獵,怕是手底下也有些功夫的吧?要不怎麽就輕易的打了這麽大的麂子回來。”
燕七含糊道“倒是自小學過拳腳技擊之術,隻是不甚精通,我年紀尚幼,也沒學到什麽本事。”說著又轉頭看著老丁問道“臨淮可有什麽奇人異士?”
老丁聽燕七發問,頓時便來勁了,停下手道“要說臨淮,倒是有個了不得的奇人,二十多年前有個叫鍾先生的奇人,據說修成了飛劍禦空的本事,及其了得。可惜你晚生了二十幾年,否則以你這品貌,一看就是出身好的,拜在這鍾先生門下定然能出息,說不定能在臨淮謀個好差事,過得幾年娶房媳婦,在這邊安個家也挺好的。經營的好,說不定還能攢份家業傳給子孫後代。隻是如今那位鍾先生卻不知去了哪裏,許久未曾現身了。
燕七見老丁說的俗氣,也不分辯,隻是笑笑。一個人的格局如何,跟自身的起步高低和成長環境是分不開的。
如老丁一般,自小生長於普通百姓之家,自幼所圖,不過溫飽。年長以後自食其力,日日所思,無非娶妻生子,傳宗接代。
待到兒女長成,又想著掙份家業讓子孫後代能有所依托。
所以在老丁看來,這就是人生追求的極致了,更高的期待也並非沒有,但對於他的眼界來說,至多亦不過能擁有十數條船,做個船東享享清福便足矣。
但等老丁若真到了有個十數條船的那一日,恐怕又要營營役役,想要有良田千頃,威風八麵了。
此刻的老丁,心目中的人生極致就是能有點家業傳給子孫,在他想來,燕七所圖,也不過如此罷了。
燕七自幼雖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出身,但破落貴族世家,底蘊還是頗有些的。
他從小聽慣了各種先祖的無上榮光,接觸的也是上古傳下來的高深學問,雖然未必符合當今之世,但眼界是不低的。
人間權勢固然令人向往,但燕七之所圖,還是希望在修道上有所成就的。
隻不過燕七見老丁這麽熱情的分說,倒也頗有些興趣,其實他之前也知道臨淮有個奇人,會雷法,也不知真假。但他也不介意多了解一些,畢竟傳說也不是完全沒來由的。
想到這裏於是燕七也興致勃勃的對老丁問道“不知這鍾先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燕七聽到“鍾先生”的名號時便是心中一動,臨淮曾是玄鳥一脈鍾姓後裔的封國,國滅之後,改封國為縣。
燕七祖上曾因功封到燕縣,稱為燕伯,他們這一支同樣也是玄鳥後裔。
燕七對玄鳥一脈能否以家傳法訣練就法術神通自然格外關注,這個鍾先生雖然不是大邑商遺脈,但畢竟也是同屬玄鳥一脈,不知道他們這一脈傳承是否能有什麽可資借鑒之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