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狂狼(28)
字數:9909 加入書籤
qzone.io,最快更新心狂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狂狼(28)
朱玲瓏的屍體是被上山晨練的老人發現。
冬季多雨,夜裏的一場小雨將她脖頸湧出的血暈開,衝向小路旁邊長滿青苔的泥土中。她的衣服已經濕透了,馬尾撒開,長發鋪灑在臉上,眼睛與嘴都沒有合上,死亡將她最後一刻的絕望與痛苦定格了下來。
“屍僵已經擴散到全身,屍斑出現在背部、大腿後方,並大麵積融合,指壓不褪色,角膜高度混濁,眼結合膜開始自溶。”東城分局刑偵支隊的法醫蹲在地上進行初步屍檢,“死亡時間在12小時左右,她是在昨天晚上9點前後遇害。致命傷位於頸部,利器切斷了她的頸部動脈,造成短時間內大量失血。”
“這是什麽痕跡?”藍巧指著屍體額頭上的血孔問。
法醫搖頭,“暫時還不清楚造成它們的工具是什麽,但我確定,這是死後傷。”
藍巧麵色凝重,想起不久前去刑偵局開過的會。重案組目前正在偵查的一起案子裏,被害人身上就有意義不明的小孔。
這起案件與重案組手上的案件有關係?
接到東城分局的案情通報後,明恕立即出發趕往位於冬鄴市東南角的綠凰山,上車時看見蕭遇安也在。
“蕭局?”
“上來吧。”蕭遇安示意身邊空著的位置,“聽說死者頭上有小孔,我也去看看。”
警車飛馳,半小時後停在“居山群墅”通往綠凰山的窄路旁。
“從這裏上山?”方遠航問。
“從這裏走近一些。”藍巧說:“死者的身份已經確定了,是‘居山群墅’的業主朱玲瓏,24歲,冬鄴市本地人。從她遇害時的著裝來看,她當時正在綠凰山裏夜跑。門禁處的監控拍到了她。”
經過門禁時,明恕問:“她就是從這裏入山?”
藍巧點頭,“從以往的監控可看出,朱玲瓏每天晚上8點半左右都會進入山中,10點左右回來。這個門禁是綠凰山和小區相連的唯一一個出入口。”
“小區打著綠凰山的招牌,但其實他們並不對進入綠凰山的居民負責。”明恕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眉心皺起,“我印象裏綠凰山是座森林公園,怎麽看著這麽荒涼?連基本的照明設施都沒有。”
“森林公園主要位於北段。”藍巧身為東城分局的刑警,對東城區自然比明恕熟悉,“這裏等於是綠凰山的後山了,基本上沒有遊客會過來。”
明恕道:“也就是說,這裏雖然號稱‘居山群墅’的後花園,也號稱綠凰山森林公園,但其實是個‘兩不管’的尷尬地帶。”
藍巧歎息,“對,很少有人會到這裏來,但任何人都可以到這裏來。朱玲瓏一個女生,長期在這種地方跑步,安全隱患一直存在。”
說著,眾人已經趕到案發現場。
那是一條本該用幽靜來形容的小路,樹葉參天,一些已經黃了,一些仍舊保持著翠綠,它們在朱玲瓏上方糾纏成了一片穹頂,若是忽略下方的慘狀,甚至可以看做城市裏難得的美景。
邢牧首先走上去,查看之後道:“和黃妍、李兆豐一樣,也是碎冰錘。”
明恕問:“現場有沒有發現別的線索?”
分局的痕檢師搖頭,“凶手和被害者的打鬥過程很短暫,被害者可以說是瞬間就被製服,其指甲、口腔沒有發現凶手的皮膚組織。”
法醫補充道:“也沒有被侵犯的跡象。凶手與被害人相比,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這時,藍巧突然接到技偵隊員的電話,對方情緒激動,說綠凰山南7口附近的公共監控拍到了可疑人物。
城市邊緣地帶的監控還沒有完成更新換代,夜間拍攝的畫麵質量堪憂。
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到,昨天晚上8點12分,一個極其古怪的人背著背包,由南7口進入綠凰山。
說他奇怪,是因為他的脖子上並不是正常人的頭顱,而是一個碩大的狼頭!
9點49分,此人再次出現在南7口附近的監控中,隨後向西沿街離開。
綠凰山南段本就偏僻,而南7口即便是白天,也少有人經過。在攝像頭兩次拍到此人時,周圍都沒有目擊者。
“周願。”明恕說:“給畫麵做清晰化處理,我要這個狼頭的細節特寫。”
周願點頭,“明白!”
案件正式移交到重案組。
邢牧對屍體進行了解剖,明確朱玲瓏在遇害前並未服藥,處於空腹運動的狀態。凶手並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具有明確指向性的線索。而從致命傷和死後小孔呈現的情況來看,凶手正在一步步“進化”。
黃妍頸部的創口最為猙獰,像一張血盆大口,血管、氣管向外翻出,凶手在行凶時用了極大的力氣,並且可能因為擔心無法將黃妍殺死,而反複割刺。黃妍胸口的小孔密實、彼此重疊,深淺不一,反應出凶手當時波動、不平靜的心理狀態。
李兆豐和朱玲瓏的創口都相對“幹淨”,李兆豐腳掌被碎冰錘戳刺兩次,朱玲瓏的額頭隻被戳刺了一次。這說明凶手在有了經驗之後,已經能夠控製自己的情緒。
尤其是在殺害朱玲瓏時,他甚至是遊刃有餘的。
“凶手一定知道自己會被攝像頭捕捉,但他無所謂,他有頭套。”方遠航說:“我懷疑凶手在殺害李兆豐時,也戴著那個狼頭。”
“通過監控測算出來的凶手身高在1米79到1米81之間,看體型是男性無誤。但他戴狼頭的原因,恐怕不止是為了掩飾身份。”明恕緩慢道:“狼頭對凶手和被害人來說都是一個具有某種意義的道具,凶手希望用狼頭來還原一個場景,進而在行凶之前,恐嚇被害人。”
方遠航說:“掩飾身份有很多別的方法,頭套也有無數種,凶手選擇的卻是狼頭。如果我們早前的推斷接近事實,那麽受害人的交集就是狼人殺?”
明恕說:“真人狼人殺。”
周願完成了對畫麵的處理,受拍攝設備的限製,再精細也精細不到哪裏去,不過目前呈現的程度已經能夠判斷,凶手所戴的狼頭和李兆豐家中的狼頭屬於同一係列。
它們都是“風波”密室俱樂部在數年前製作、售賣的狼人殺周邊。
朱玲瓏位於“居山群墅”的家在a區12-3,兩室一廳,七十來平,裝修得十分溫馨,沙發、床、飄窗上都放著動物玩偶,書房裏還有三個芭比娃娃,一看就是年輕女孩的居所。
“看樣子近期才打掃過,沒有外人進入的痕跡。”肖滿說:“浴室的電熱水器處於燒水狀態,臥室的空調和電熱毯都開著,由此可看出,朱玲瓏對即將發生的事完全沒有準備。”
“這和黃妍遇害有不小的差別。”明恕在客廳裏踱步,視線停留在茶幾邊的一籃子麵膜上,“黃妍是主動關掉了監控,‘迎接’凶手的到來,但朱玲瓏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凶手盯上。李兆豐大概率也不知道自己成了凶手的目標。”
“這種差別說明了什麽?”肖滿緊蹙著眉,“模仿作案?”
“不排除模仿作案的可能,但如果真是模仿作案,那就隻能從‘內夥子’裏找了。”明恕說:“黃妍胸膛上有小孔這個細節,從來沒有對外公布過。”
“內夥子”作案是很敏感的話題,肖滿搖頭,“我覺得不至於。”
明恕說:“從這一係列案子來看,我也覺得不至於,很明顯凶手和三名被害人都有交集。李兆豐和凶手擁有‘風波’密室俱樂部的狼人頭套,黃妍在認識蔡心悅之前,就曾經去過‘風波’,凶手戴著‘風波’的狼人頭套殺死了朱玲瓏。我現在更加確信,碎冰錘砸出的小孔意味著狼牙——凶手找不到比碎冰錘更像狼牙的工具,而要得到真正的狼牙棒並不容易。”
肖滿說:“這麽一說,那朱玲瓏說不定也有狼人頭套!”
然而直到室內搜查結束,重案組也沒有找到狼人頭套,狼人殺的卡牌倒是有兩盒,但它們被放在書櫃的最底層,看上去起碼有兩年沒有被使用過了。
和李兆豐相似的是,朱玲瓏也有不少別的卡牌。
電腦桌的顯眼位置放著兩本手冊,裏麵夾著門票。門票和手冊都屬於“天韻潮都”不久前開業的“第九戰場”密室。
明恕想起,這個密室正是黃妍遇害之前約好與蔡心悅一起去的地方。
他們的死亡,和這個突然出現在冬鄴市的密室也有關係?
“你上次去‘風波’,他們給出的說法是,這種狼人頭套在兩年前就不再售賣,而客人自發組織的真人狼人殺在三年前比較火爆。”蕭遇安說:“那他們這群人的交集可能就是在三年前。”
一群彼此陌生的人三年前在“風波”密室俱樂部進行了一場狼人殺遊戲,隨後各自回歸到自己的生活中,如今狼人殺早就過氣,參與者卻接連被殺死,從某種角度來講,這是一場真正的真人狼人殺。
“現在調查遇到了一些障礙。”明恕捧著瓷杯暖手,“‘風波’從來不對客人進行登記,監控隻保留最近半年。別說是三年前,就是一年前有哪些人去‘風波’消費過,都不容易查到。狼人殺參與人數不等,6人、8人、10人、12人,甚至更多人都可以玩。凶手知道當時的玩家是哪些人,但我們不知道。隻要凶手想行動,任何時候都可以行動。我擔心下一樁命案很快就要發生。”
“也不是完全沒有思路。”蕭遇安說:“他們在‘風波’聚攏,但玩真人狼人殺的話,‘風波’不提供地點,他們隻能自己找地點。城市不是好選擇,最理想的地方是偏遠的森林或者村莊。李兆豐喜歡往西南跑,比如鄔厘州,他甚至有可能提議去厘鄔州,但可行性幾乎為零。”
“因為太遠!”明恕放下杯子,“人越多越不好協調,李兆豐是白領,朱玲瓏當時還是學生,都不是時間特別充足的人,他們隻能就近選擇一個村子。”
“通常情況下,女性比男性更熱衷於拍照,尤其是去到一個新地方。”蕭遇安說:“讓周滿他們找到黃妍和朱玲瓏的所有照片,尤其是三年前的照片,按拍攝的時間軸做一個對比,說不定能夠找到同一個地點。”
王雋再次接受問詢,但她幾乎沒有能夠提供給警方的信息了。
至少是在四年前,她與李兆豐的婚姻就陷入泥沼,李兆豐從來不向她透露心中所想。
而在公司裏,李兆豐人緣雖然很好,和幾乎所有同事都有話說,卻沒有人知道他下班之後的娛樂活動是什麽。
這是個主動在自己周圍豎起圍牆的男人,他有一個僅屬於自己的天地。
恐怕隻有在外出旅行、戴著耳機打遊戲時,他才能感知到活著的樂趣。
調查不斷深入的同時,法醫鑒定中心確定頭骨屬於鄔厘州的天葬者,並不涉及命案。
得知噩耗,朱玲瓏的母親暈倒入院,她的父親朱鎮友忍著悲痛來到刑偵局協助調查。
朱家做的是觀賞植物生意,生活水平在整個冬鄴市處於中等偏上,朱鎮友嗓音嘶啞,不斷用隨身攜帶的毛巾擦拭眼淚。
“玲瓏是我唯一的女兒,從小就被我和她母親捧在手心。大學還沒畢業,我們就琢磨給她買房。當時本來想買在東城區西北,那裏靠近市中心,幹什麽都方便,但玲瓏不願意,非要買在這裏,說是背靠綠凰山,空氣好。”朱鎮友哀歎:“要怪就怪我們當父母的沒有照顧好她!”
明恕將在李兆豐家裏找到的狼頭放在朱鎮友麵前,“您對這種頭套有印象嗎?”
朱鎮友愣了片刻,眼中又掉下淚,“你們在哪裏找到這個?這個與玲瓏被害有關?”
明恕說:“您有印象?朱玲瓏也有一個類似的狼人頭套?”
悲傷的老父親雙手顫抖地拿過狼頭,端詳許久,“我們家裏也有一個,是玲瓏念大學時帶回來的。後來她搬新家,說不要了,她媽媽就收了起來。”
方遠航趕至朱玲瓏父母的家中,果然在儲物櫃裏找到了一個狼人頭套。
和另外兩個狼頭相比,朱玲瓏的顯然要秀氣許多,連顏色也不是灰黑,而是雪白。
“風波”的經理許呈說:“這是雌狼頭套,按女性的頭圍做的,但是很多顧客覺得它太可愛了,沒有狼人的威懾感,所以賣得一直不好。”
“現在已經發現三個狼人頭套了。”方遠航說:“黃妍家裏沒有頭套,要麽是她沒有購買,要麽是後來嫌沒用,處理掉了。我還是想不出凶手的動機啊。他們一群人曾經做過一場遊戲,幾年沒有聯係過了,為什麽突然殺人?”
“當年的遊戲發生過什麽事。”明恕說:“我懷疑這群人正是因為這件事,才在分別之後再也不聯係。”
“操!”方遠航一個激靈,“別是一起玩遊戲的人有人死了吧?凶手為了這個死去的人複仇?”
“明隊!我找到了!”周願在電話裏激動地喊:“你和蕭局現在能過來看看嗎?”
屏幕上拚接著多張照片,它們分別來自黃妍的電腦和朱玲瓏的社交平台圖庫,其拍攝時間集中在三年前的10月上旬,最早一張是10月3日,最晚一張是10月6日。
從照片可看出,那是鄉下,有低矮的土房、田野,但田間雜草叢生,呈荒蕪狀態。照片裏沒有村民,也沒有別的人,是單純的風景照。
明恕從許呈處得知,以前玩狼人殺的人,尤其真人狼人殺愛好者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會留影,也不會索要彼此的信息,這和後來奔著交友而來的客人有本質上的區別。
所以照片上沒有人倒也能夠理解。
“能確定這是哪裏嗎?”蕭遇安問。
周願說:“在函省最南邊的卯央寨!”
與此同此,針對朱玲瓏的人際關係調查也在進行中。
柳瑩痛哭不止,“我還叫她和我一起辦健身卡,我如果把她留下來,她就不會遇害了!”
明恕說:“你是和朱玲瓏關係最近的同事,你有沒有聽她說過和密室、狼人殺有關的事?”
“有的。”柳瑩擦著眼淚,“玲瓏前不久才跟我說過,她去了‘天韻潮都’那家新開的密室,玩下來覺得很恐怖……啊!”
隨著柳瑩的這聲尖叫,明恕瞳光一蹙,“怎麽了?”
“狼人殺玲瓏也,也跟我說過。”柳瑩捂著嘴,“她說,她說她幾年前玩過真人狼人殺,一同玩的還有湖,湖影!”
“什麽?”明恕問:“湖影?那個演《紅塵與江湖》的湖影?”
柳瑩點頭又搖頭,好像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麽,“玲瓏說是湖影,但我不相信,叫她拿相片出來。她說沒有,還說我不信就算了。”
這無疑是一條極為重要的線索,而朱玲瓏別的朋友也證實,在湖影走紅之後,朱玲瓏確實說過自己曾與湖影一起玩真人狼人殺。
“但我們都當她撒謊,沒有當過真。”
“玲瓏其實有點虛榮——雖然我這麽說一個過世的人不太好,但她念書時也說過認識這個明星那個明星,後來被戳穿,她又說自己隻是夢到了他們而已。”
“朱玲瓏這次可能沒有撒謊。”明恕說:“湖影在走紅之前,確實去過‘風波’密室俱樂部。我們上次去‘風波’時,我還看到屏幕上一直在放湖影的視頻,‘風波’在利用湖影做宣傳!”
蕭遇安從窗邊轉過身,“湖影假如就是當年那場真人狼人殺的參與者,那麽他也必然是凶手的目標,凶手暫時沒有對他動手,是因為他是明星,對他動手的難度最大。不過,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
“你是說,湖影是凶手。”明恕一說出口就搖頭,“一個正在人氣頂峰的明星,為什麽要突然殺人?可能性太低了。”
“不管是哪種可能,先聯係經濟公司。”蕭遇安說:“現在也許隻有他,能夠講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芳馳娛樂總部大樓,一輛保姆車安靜地停在夜色下。
往前推兩年,芳馳娛樂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娛樂公司,旗下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藝人。今年卻突然走了“狗屎運”——湖影因為去年拍攝的《紅塵與江湖》而爆火,同城的星歡娛樂因楚氏陷入醜聞而舉步維艱。
現在芳馳在業內的名聲隨著湖影而猛躥,大有取代星歡娛樂的勢頭。
幾乎所有一夜走紅的年輕藝人都會選擇趁勢衝刺,接代言、接綜藝、接新片,生怕不能將自己燃燒為最耀眼的光束。
《紅塵與江湖》還未開播時,芳馳就給湖影製定了一連串的商業計劃,湖影最早還算配合——自從進入這個圈子,他向來是勤奮刻苦的那一掛。但當《紅塵與江湖》的熱度襲遍大江南北,湖影反倒要求公司給自己“降溫”,理由是將來希望潛心拍戲,不想在虛浮的流量、人氣中做過大的消耗。
但芳馳怎麽願意放下這樣一棵搖錢樹?
一段時間裏,湖影連續被塞進綜藝,接受各種各樣的采訪。上個月,湖影直接對經紀人滿霖道,自己需要休息,且有家人需要照顧。
芳馳就此開始炒作湖影孝順的人設。
今晚,湖影錄完一檔節目,和滿霖一同回到芳馳。
當紅炸子雞難得來一趟公司,不少員工和一百八十線藝人都探出腦袋看熱鬧。
滿霖將門一關,剛才還掛在臉上的笑登時消失,“你想休息到什麽時候?我給你找的本子你一眼都不願意看!湖影,你以為你能靠《紅塵與江湖》紅到明年?你熬了多少年了你跟我說?現在好不容易熬出頭,你既不配合我的營銷手段,還挑三揀四!你擺正自己的態度好嗎?你就是一個流量,不是實力派藝術家!你現在根本沒有修生養息的資本!到了明年,新的爆劇播出,你的那些小迷妹就全都跑去認別人當哥哥了!”
湖影坐在沙發上,神情淡漠,對經紀人的苦口婆心無動於衷。
他甚至沒有看一眼經紀人。
這副模樣,和大眾認知裏的湖影相差極大。
“這個本子,你必須給我接了。”滿霖怒氣衝衝地說。
湖影垂下眼尾,目光落在一個現代偶像劇劇本上。
半分鍾後,他起身道:“抱歉,我暫時沒有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