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體畫展(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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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等人類進階條例!
    在密室裏的每一個人,都擁有屬於自己的顏色卡片。
    而隻有聞人逍和莊寒的卡片,顏色是重複的。因為信息量過少,再加上畫家混在人群中,眾人幾乎都掠過了這個微小的疑點。然而也恰恰是因為這個,聞人逍才能在必死的局麵裏活下來。
    通關無數個密室的大佬,當然不可能就這麽傻乎乎地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去。
    他甚至可以拿出這件事讓盛開欠他一個人情。
    盛開心中有種被人算計的感覺,一想到剛才他幾乎有點失控,就有種莫名的荒謬感。
    他想了想,暫時壓下心底的煩悶,靠在一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問“你是怎麽知道金色卡片能擋一次致命攻擊的?”
    聞人逍唇角一彎“我猜的。”
    盛開“……”
    在盛開暴起之前,聞人逍及時止損,接著自己的尾音繼續說道“卡片隻有擁有者死亡才會出現線索,我本來就想試一試,就算金色卡片沒有複活功能,我也有後手。”
    果然,眼前這個人通關了這麽多密室,肯定搜集了許多稀有的道具,躲過一兩次致命傷害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事。
    在盛開眼中,聞人逍的行為就像一個謎題,有時他會若有若無地對盛開露出幾分親近感,有時又跟躲在迷霧背後似的,旁人能依稀看見點輪廓,卻讓人隻覺得疏離。
    盛開微微一哂,將紙條扔進聞人逍懷中,抱臂道“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
    “現在那個男人應該還在。”聞人逍溫溫柔柔地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近乎冷酷,“等他殺夠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這個藍色空間將外麵的世界隔離開,連帶著裏麵的時間也慢下來不少。外麵的白色房間裏,沈修已死,隻剩下一個莊寒凶多吉少。徐知風尚且受製於天幕的規則,為了將眾人一網打盡才觸發死局,估計此刻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
    盛開從第一次見到聞人逍的時候就覺得他是個冷漠的人,雖然有溫文爾雅的外表作為掩飾,但騙不了他這個同類。
    他歎了口氣,看著聞人逍翡翠石一樣的眼睛,說“那你呆在這裏,我出去。”
    聞人逍愣了一瞬,卻隻是波瀾不驚地笑了笑,抬手點開了腕間的藍色光標。
    頃刻間,藍光飛快地被吸入其中,方正的空間像被扭曲一般,蕩起一圈圈波紋。盛開長腿剛邁出去,抬頭就看見一個血人擋在徐知風,不,畫家瑞琪的前麵,對麵那個蠟像男人的手正插在血人的胸口處,鮮血淋漓。
    蠟像男人的手在血人胸膛中攪弄了幾下,灰敗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種名叫狂熱的東西。
    分明已經是骨骼和血肉分離的血人,胸口處竟仍有一顆火熱的心髒。它被蠟像男人掏出來之時,還在撲通撲通地跳動著。
    然而緊接著,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那顆心髒的血色逐漸淡去,變成烏木般的顏色,形狀也被悄然改變。
    最後落在男人手中的,是一個紋著薔薇金紋的黑色盒子。
    盛開恍然間明白過,之前蠟像男人執著要掏出每一個人的心髒,並不是天幕給他的強行設定。
    他隻想要找到一件東西。
    潘多拉魔盒。
    原來不止是參與密室考核的人想要得到潘多拉魔盒,就連密室裏的nc也想要得到麽?在穆黎提到nc可以來到失樂園居住的時候,盛開就一直有一個疑問,通常遊戲裏的nc,隻會反複實行同一個指令,就像一個事先設定好的程序,不會做多餘的動作。可這樣的話,他們就算來到失樂園又有什麽意義?
    然而盛開進入到密室以來,從血人到這些蠟像,以及玻璃櫃裏的人,甚至是疑似nc的莊寒,似乎都有著清醒的神誌。
    他們隻是被困在了天幕設定的密室規則裏,就像……失樂園裏的他們。
    盛開心中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會不會密室裏的nc,也可以用某種辦法去到失樂園,就像失樂園裏的他們,窮盡辦法也要去到伊甸園裏一樣?
    一陣狂笑打斷了盛開的思路。
    他視線一轉,就見蠟像男人懷揣著潘多拉魔盒,桀笑兩聲,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跳下了高台,一溜煙地鑽進了通道,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聞人逍此時也趕了出來,二話不說就尾隨著蠟像男人而去。然而那邊火急火燎,盛開卻隻是瞟了一眼,轉而蹲在了奄奄一息的血人身邊。
    他的胸口起伏不大,已經氣若遊絲。盛開以為這個血人近乎死人,沒想到除了外表嚇人些外,其他地方竟然跟正常人差不多。
    瑞琪恢複了少女的模樣,隻怔怔地看著血人,眼眶暈開了一圈駭人的紅,不多時,一連串的淚水就從中砸落下去。
    淚水是濕鹹的,落在血人身上,又順著殘存的血肉流下。安靜的室內,唯有瑞琪的抽泣。
    心髒明明都離體了,血人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從漏風的胸口處掏出了一把藍色的鑰匙,遞給近在咫尺的盛開。
    盛開卻沒有接,他居高臨下,看了血人許久,才驀然出聲道“你是瑞琪的哥哥?”
    血人喉中溢出一聲呻吟,手臂無力支撐,重重地落回了地麵。
    瑞琪用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
    少女也不管血人身上的汙漬,上前擁住他的身體,哭的撕心裂肺“你為什麽要跑出來,天幕說了!隻要他們全死了,你就可以重新活過來了!”
    血人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他空洞的眼眶裏什麽也不剩,隻有凜凜的白骨,嵌著沒有完全剝離下來的血肉,想來這人變成這幅樣子,肯定經曆了異常的痛苦。他躺在瑞琪的臂彎裏,無意識地痙攣了片刻,就再沒了動靜。
    瑞琪放聲嚎哭。
    盛開垂著眼,見聞人逍空手而歸,就知道那個蠟像男人肯定是逃脫了。於是他從血人手中拿起那把藍色的鑰匙,說“走吧,去頂樓。”
    頂樓,也就是他們從未到過的藍色樓層,也是聞人逍曾經說過的出口。
    彭羅斯階梯不知什麽時候會再次出現,他們必須抓緊時間去到藍色樓層。
    可瑞琪卻一動不動。她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沒有力氣與精力再去管其他的事,隻呆坐在血人的屍體旁邊,轉為無聲地流淚。
    盛開走了幾步,回頭道“你哥哥把鑰匙給我,說明他想讓我們帶你離開這個密室。”
    白色房間的燈光依舊慘淡,照射在瑞琪金色的卷發上,泛著金屬性的冷光。盛開的目光落在上麵,又慢慢移開,一語雙關“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沒有回轉的餘地了,人啊,要向前看。”
    瑞琪肩膀一個瑟縮,似乎被盛開勸服,她依依不舍地最後看了血人一眼,跟上了盛開的步伐。
    盛開走在最前麵,聞人逍卻沒有跟上,隻是讓兩位女士走在中間,自己落在了隊伍的末端。
    事情仿佛明朗起來。
    血人是瑞琪的哥哥,姓名不明,在奧維爾小鎮的那場大火中變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瑞琪跟天幕達成協議,成為密室裏的一個nc,並且極力讓參與這次審核的人死在密室裏。如果達成,天幕就可以將瑞琪的哥哥恢複原貌。
    然而其中出了點岔子,瑞琪鋌而走險想利用蠟像死局殺了盛開他們,但同時也將自己置入了危險之地。血人不忍妹妹死去,出現供出了潘多拉魔盒,引走了那個蠟像男人。
    畫家就是瑞琪這一點,盛開是可以確定的。
    白色房間裏的櫃中人以及蠟像,就是畫家瑞琪的傑作,她把這個封閉的大樓置辦成一個生動的人體畫展,等待著參與審核的人羊入虎口。
    但疑點也是有的。
    奧維爾小鎮裏的那場大火到底是誰放的?是畫家瑞琪還是畫家五個好友裏那個叛徒?瑞琪的哥哥在其中又扮演什麽角色?
    如果瑞琪的哥哥是他們這一邊的,那麽為什麽在最開始還會追趕他們?白色卡片跟金色卡片裏紙條上寫的話都是什麽意思?
    “我今天給妹妹畫了幅畫,妹妹不是很喜歡。但……”
    “哥哥畫筆下的鎮民太不乖了,我得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盛開的腳步一頓。
    瑞琪猝不及防,撞到了盛開的後背,本來就通紅的眼眶頓時眼淚汪汪。
    莊寒遠遠地問了一句“怎麽了?”
    盛開回過頭,笑道“到了。”
    階梯往上的盡頭,不再是無限循環的階梯,而是一個孤獨的藍色大門。
    大門花紋繁多,但紋路規整,盛開眯著眼看了看,發現它和潘多拉魔盒上的花紋非常相似。
    他一步不停,來到了大門處,將鑰匙插入了鎖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