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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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第二天就因為宿醉而感到頭痛欲裂,下樓買了些感冒藥和醒酒藥,吃了之後就繼續上班了。
結果剛一到別墅裏就遇上了張主管大發雷霆。
對方一大早就去倉庫檢查衛生,差點被氣得七竅生煙。
“你還在這裏麵吃泡泡糖?”
陳一當然不承認:“我沒有。”
張主管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泡泡糖的包裝紙,淡紫色,葡萄味。
陳一裝傻充愣:“我喜歡吃的是橘子味,所以這不是我的。”
實際上是因為橘子味的賣完了。
張主管活生生被氣笑了:“昨天去打掃過倉庫的就兩個人,你和李玟,還有一個就是今天早上去檢查的我,李玟和你都不承認,那你的意思是這是我丟的?”
陳一又開始滿嘴跑火車:“或許是倉庫外打掃的人沒注意,不小心遺漏了這塊可愛的泡泡糖紙,然後這塊泡泡糖紙又那麽一不小心,十分恰到好處地被風吹了進去。”
張主管:“……”
張主管讓陳一滾去花園修剪枝條。
陳一應得幹脆利落:“好嘞。”
然後麻溜地滾了。
當然,陳一也不可能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地給那些花叢修剪枝條,實際上他也做不到,張主管實在太過於高估陳一這個人的生活能力了。他在稍微嚐試了一下之後,就果斷地放棄了。
並不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那花叢被他修得坑坑窪窪的,活像經受了什麽暴風驟雨摧殘,實在有礙觀瞻。
陳一自己都覺得像狗啃出來的。
不過他好歹還願意拿著那把大鐵剪子做個樣子,哄哄其他人,讓自己看起來不太過於劃水。對於陳一而言,這實在是一件值得表揚的事情了。
冬天的太陽也是冷的,一點溫度也沒有,風吹過來,凍得陳一耳朵疼,他的感冒還有些沒好,腦子也昏昏沉沉的。
“今天就不過去了,你想買什麽跟我說,下次一起帶過去給你。”
是陳辭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陳一驟然來了精神,裝作若無其事實際上聚精會神地偷聽著。
陳辭的口吻有些無奈:“我知道那件事是他對不住你,我替他給你道歉。”
“我也沒想到他會誤會我們兩個的關係。”
不知道那邊講了什麽,陳辭的口氣又放得更溫柔了些:“好了好了,你哭什麽。”
“這有什麽,你不用覺得是你破壞我跟他的關係。”
“唉,我愛人他……他從前也不是這樣的。我沒想到過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似退實進的手段很老套,對付陳辭這種大男子主義的人卻很有效。陳一是個名利場裏混出來的人精,在他眼裏,對方這點手段實在是很可笑。
他幾欲可以推測出那爛俗狗血的劇情和套路——一個有點心眼外表不錯的繡花枕頭,看上了陳辭這隻人傻錢多的金龜婿,在聽到對方已有家室之後心存不甘,妄想動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躋身陳家少奶奶的位置。
手段也無外乎是那些,陳一都看膩了,什麽欲擒故縱,賊喊捉賊,栽贓陷害。
沒意思得很。
林降是不大可能對這種人出手的。
他看不上。
從頭至尾,隻有陳辭一個人不知道,真將對方當做一朵不知世事的小白花哄著,說什麽信什麽。
陳一也真是欽佩陳辭這腦子,居然沒在商場上被人坑得褲子都沒剩下一件。
他又想了想,這又或許是因為陳辭太好懂了,他的世界非黑即白,他認為你純潔無辜的時候,你就算殺人放火,他也覺得你是有苦衷的,值得原諒的。
但他認定你就是個驚天絕世的大混蛋,那你不管做什麽,在他心中都毫無轉圜餘地。
陳辭既多情,也無情。
一旦對方從那無辜可憐的人設之中跳出來,露出一星半點破綻,那麽下場如何,不用明說,也能知曉。
到底是兩兄弟,陳辭陳一二人在變化無常,翻臉不認人方麵還真是盡得陳瑜真傳。
陳辭遲早有一天要栽在愛逞英雄這上麵。
陳一毫不懷疑,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林降不可能永遠忍受陳辭的這樣近乎愚蠢的‘善良’。
二人繼續下去,遲早兩敗俱傷。
陳辭這個傻子,一點也不知道陳一心中對他跟林降未來的惡劣的揣度,跟陳一打過招呼之後就進屋了。
“林少爺。”
“林少爺。”
林降推開門出來了,他似乎是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披散在肩頭,裹著一身白色的浴袍,趿拉著拖鞋。
露出一張雪白的臉,他眼睫都是烏黑的,神情有些漫不經心的風情。
陳一是個標準的視覺動物,他實在很難違背自己的本性,忍住不往對方的小腿與腰肢上瞟去。
林降的小腿很修長,比例極好,線條流暢,肌膚也很細膩,從大腿到腳趾都是很漂亮的。
他的腰很勁瘦,陳一是知道的,畢竟他曾經用掌一寸寸度量過那腰肢的尺寸。
事實上,如若不是還顧念著幾分自己現在的身份,陳一的目光就要膽大包天地往林降屁股上看了。
林降個人條件非常好,無論是身體還是臉蛋,都完美地契合了陳一的審美。
更何況對方曾與他度過無數個浸滿汗水的日日夜夜。陳一現在仿佛還能回想起那鋪天蓋地的玫瑰精油的香氣。
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對林降是有些變態的。
當初陳一曾試圖在林降身上留下一點兒什麽獨屬於自己的印記,不過遭到了林降的拒絕。
陳一不管他的想法,又哄又騙,加上半妥協和退讓與威逼利誘,終於在林降的肩胛上刻了自己的名字。
林降與他擦肩而過了,有沐浴露的味道在鼻尖一閃而過。
陳一心念一動,卻見對方蹲,好像是在查看前幾日地上的那朵小蘑菇。
他的浴袍開的很大,露出一截後頸與肩胛,很白,在陽光的沐浴下仿佛要熠熠生輝了。
陳一有些遺憾地發覺林降肩胛處從前紋著自己名字的刺青已經被蓋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很繁複的黑色花紋,看不太清楚那是什麽,有點詭譎的美感。
“有打火機嗎?”
陳一環顧四周,意識到林降是在跟自己說話。
他很快從口袋裏找出了打火機,準備遞過去的時候還有些遲疑地開口問:“您要用這個燒蘑菇嗎?”
林降看了他一眼,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支煙。
陳一頓覺自己是個傻、逼。
他有些尷尬。
林降的指尖還沾了一點土,映著他的手指,顯得很好看。
他就那麽低垂著眼,卷發攏了一些到耳後,耳垂上是兩個銀環,浮雕的英文。
林降很白,全身都是如此。
沐浴在陽光下,裸露出的肌膚都很紮眼。
陳一盡量克製自己不要往那衣襟縫隙看去。
畢竟對方這樣看起來實在是太平易近人了,觸手可及似的。
如若放在從前,陳一一定會一點點將對方的衣服剝開,如同拆開那份精心挑選的禮物一般,仔細嚐一嚐林降是不是連肌膚都是甜的。
“很熱嗎?”
林降倏然開口。
陳一從幻想之中回過神來,對方指了指他的臉:“很紅。”
他也一愣,但很快又若無其事的,露出一點羞赧。
這是很純潔無辜的樣子
陳一太知道如何偽裝自己,讓自己看起來像顆甜滋滋的糖果。
“您的衣襟拉得太低了。”
陳一心裏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他想看林降哭,可憐的,哀求的,淚眼朦朧的。
不過這也是不能說的。
於是他隻得主動開口問:“您能給我一根煙嗎?”
“為什麽要煙?”
因為得讓自己冷靜下來,總不能像個期的野獸一樣,一直心神蕩漾。
陳一笑了笑,然後講:“因為我忽然想試一下,不可以嗎?”
林降看了他一會兒,然後遞了根煙過去。
跟從前的戀人一起抽煙的感覺可太奇妙了,更奇妙的是這個戀人還有很大幾率是殺害自己的凶手,此刻卻仿佛一無所知,心平靜和地與自己一起交談。
陳一想自己或許也是個瘋子,即便到了這種情況下,不僅沒覺得膽怯或畏懼,反倒有股莫名其妙的鼓噪。
他緩緩嘬了一口。
煙的味道真不怎麽樣。
無論嚐試多少次都是一樣的,嗆,苦,澀,辛。
他最近有點上火,之前取下唇環的地方已經長好了,卻留下了一點淤痕,摸上去還刺刺的。
“你以前打過唇環?”
林降注意到陳一的傷口。
“是啊。”陳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照鏡子的樣子,花裏胡哨,簡直像個小鴨子:“不過後來就摘了。”
“為什麽?”
“就是覺得怪怪的。”
“不喜歡一開始還打?”
陳一覺得尼古丁讓他嘴巴發澀,嘴唇幹燥。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並不是特別光滑,能感到一點粗糙的死皮。
夏北光的嘴唇是很飽滿的,顏色很紅,被陳一自己抿了兩口,濡濕了,透出一種嫣亮。
“我也不喜歡煙。”
“現在不一樣在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