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府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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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淮王妃萬般不舍抱怨,淮王還是催促祁循去看宅邸。
宏居行,是汴京城最有名的莊宅牙行。聽說平郡王要選宅邸,掌櫃的親自出來接待。
祁循對宅邸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清靜,離禦街遠些,離淮王府的距離也不用太近,至少要隔三條街以外。
掌櫃給祁循看了幾份宅契,每一處的規模都與幾位親王的宅邸差不多,其中也都有園林,有水塘,可塑之處頗多。
祁循指著其中一份宅契說:“去看看這個”。
難得郡王有了心儀之處,掌櫃的命人套車,親自陪祁循去看房子。祁循與成玖騎馬先行,掌櫃的坐車後到。
祁循看中的那處宅子在西華街,那裏他並不陌生,催馬片刻便到了。那處宅邸空置不久,還不算太破敗,荷塘中還有幾朵紅蓮開著。荷塘邊有幾株海棠,一棵合歡樹。海棠花已經敗了,合歡樹上正開著一朵朵粉絨絨的花兒。
祁循在園子裏走了一圈,沒覺得有什麽別扭的地方。宏居行的掌櫃到了,說這裏原來住的是一位兵部官員,如今調任外省,舉家遷移,遂將這宅邸賣了。
“好,就這裏了”
郡王如此痛快,掌櫃的欣喜萬分。還是有錢人的生意好做,沒費吹灰之力就成就了一樁這麽大的生意。掌櫃的極會做生意,賣了宅子,連日後修繕的生意也攬下了。
祁循讓成玖引那掌櫃的回淮王府取銀票,他想留在那園子裏看一看。踏焰也在園子裏溜達,想給自己尋個舒適的住處。
祁循坐在荷塘邊的假山石上,望著那幾朵紅蓮發呆。小時候,夕玥最喜歡在荷塘中的水榭裏玩耍,那顆玄珠自小便懸在她腰上。聽大人說,夕玥出生之前,她父親夕文山偶然得了那麽一顆珠子,大家都說是天降寶珠,所以夕玥出生後,夕文山便給她取名夕玥。
祁循從懷裏摸出那顆玄珠,握在手心裏,慢慢揉搓。係在珠子上的銀白色流蘇,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在寶珠寺見到的那個姑娘,長得與夕玥並不相像,可祁循就是覺得她與夕玥有什麽關係。還有子佩,是那個子佩嗎?
看看時辰,離天黑還早,祁循喚過踏焰,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寶珠寺的香火鼎盛,來燒香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祁循在寺門外下了馬,丟下踏焰就奔進寺門,一直向後麵跑去。
到了寺後麵那扇小門,發現門是開的,有尼僧引了女香客往裏走。祁循往門裏張望,那守門的尼僧衝他狠狠一瞪,就像看見了非法之徒一樣。
原來那庵堂也不是完全封閉的,男人進不去,女客卻能進。祁循轉身往外走,說來太巧,那方丈正散了早課,往後麵的禪房走,正與祁循打了個照麵。
方丈還記得祁循,衝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您太客氣了,還親自送布施過來”。
方丈還記得他昨天說過,從戰場回來,身上沒帶銀子,改日會送布施過來,現在看見他,自然就以為他是來送布施的。祁循往腰間摸摸,依舊的一貧如洗,這些年,他出門從來不帶銀子,離開成玖,他什麽也買不了。
“不好意思方丈,我的馬童在寺外,我……”
“施主自便”
祁循窘得臉都紅了,幸好方丈不會追著人家要布施,他才得以解脫。
出了寺門,祁循放眼尋找踏焰,它還算聽話,沒有走遠,不過它旁邊的,不是那位姑娘嗎?
那穿素衣的姑娘,正站在踏焰旁邊,用手撫摸它脖子上的鬃毛,踏焰竟老老實實任她撫弄。祁循心中奇怪,平日裏那踏焰都是生人勿近,除了他和成玖,其他人一概不能靠近。若有生人靠近,它便會刨蹄嘶鳴,若有人敢碰它,它還會尥蹶子踢人,現在怎麽這麽老實。莫非這踏焰也喜歡好看的姑娘。
祁循都走到跟前了,那姑娘還沒有發現,自顧和踏焰說話:“踏焰,你怎麽自己在這裏啊?你的主人呢?他也太不負責任了,怎麽舍得把你自己丟在這裏,萬一遇上壞人怎麽辦呢!”
“三五個壞人近不了它身”
那姑娘回身看著祁循:“所以你就把它到處亂扔?”
“我是放它自由,哪裏有亂扔”
那姑娘打開她斜挎的繡囊,從裏麵取了個什麽果子出來,送到踏焰嘴邊。祁循手疾眼快一把奪了過來:“住手,你給它吃什麽?”
祁循看看,搶在手裏的是一顆叫不出名字的小果子,綠色,杏子大小。
“這是什麽?你知道有沒有毒就給它吃?萬一吃壞了怎麽辦?”
那姑娘再次打開繡囊,又取了一顆同樣的果子出來,塞進嘴裏嚼了:“肯定沒毒,我已經吃過很多次了”。
看她吃得有滋有味,很好吃的樣子,祁循把手裏的果子也塞進了嘴裏。剛嚼了兩下他就吐了出來,又酸又澀,沒有任何滋味可言。
那姑娘看了哈哈大笑,嘴裏還說:“浪費,多好吃啊!讓你糟蹋了”。
祁循擦擦嘴,臉上的表情仍舊不夠清冷。
這姑娘剛才說她吃過很多次這種果子了,看來她並不是一直待在庵堂中。祁循暗笑自己傻,她又不是庵中的尼僧,隻是在那裏暫住,當然可以自由出入。想到這兒,祁循的唇角上揚,就要成了一彎新月。
“你為什麽要住在庵中?”
“我有個咳喘的病根兒,每到五月,便會加重,就連做太醫的家父都無濟於事。有人說是遇上了邪瘴之氣,於是,一到五月,家父便送我來寶珠寺避瘴”
祁循想問她叫什麽,住哪裏,又覺得有些唐突,沒問出口。這時候,那姑娘的丫鬟又催她回去,那姑娘答應著,又在踏焰脖子上摸了摸:“你還會再來嗎?我會想你的”。
祁循替踏焰回答:“會的,明日辰時,我們在那邊的樹林裏見,幫你采果子”。
“好”
那姑娘答應著,往寺中去了。她的裙裾如流雲般飄進寺門,祁循想著,她應該是飄去了大殿中,不知道入畫成了哪位仙女。
雖然不知道名字,但是還有明日。
祁循馳馬回城,進城前拐進了城門附近那片白楊樹林,依著記憶,尋到了那棵白楊。八年了,那棵白楊長粗了許多,一人都無法環抱了。上麵的彎月圖案也跟著長大了,長高了,祁循須仰頭才能看見。
祁循在樹下席地而坐,從懷中取出那顆玄珠,喃喃自語:“夕玥,你還活著嗎?這兩日我在寶珠寺遇到的姑娘,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