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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女對四王爺似乎有些傾心？＂星月繼續引著我向前走。
    ＂不不不，＂我飛快的搖著頭，＂隻是因為四王爺和從小便陪著我長大的師傅長的很是相似罷了。＂
    ＂南瑞國人煙浩瀚，幾個人生的相似也是有的。四王爺在去年冬天出征北境之前一直都在宮裏和五皇子管著刑部的事情，必然不會是您師傅的。＂
    ＂原是如此，怪不得我喚他師傅他也不理我，對我也像陌生人一般。＂我頗為失落的說道。
    ＂無論您是為何而對四王爺多加留意的，為了四王爺好，您以後還是不要與他有所牽連。＂
    ＂這是為何？我與他又無仇無怨，如何就對他不好了？＂我不解的問。
    ＂去年冬天天氣異常寒冷，大雪紛飛了數十日，各宮的宮女太監都需要日夜不停的清掃才勉強讓甬道上的積雪沒有沒過膝蓋。那日王上在東華殿召了諸位皇子以及各宮的小主娘娘來辦家宴，也如今日龍陽殿這般熱鬧。殿裏燒了許多上好的銀骨炭，各個主子剛進去時都要歎一番裏麵溫暖如春。宮女們又在殿裏各處擺上了梅園裏新采的浴雪紅梅，紅梅上的銀雪入了殿裏才緩緩而融，衛貴妃便讚其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嬌羞美豔，竟要把各宮的小主們都給比下去了，王上很是開心。那日，唯有慧貴妃沒有去。＂
    ＂為何？＂
    ＂南瑞國永建十五年的秋天，王上在昭德宮冊封在王府身為庶福晉的柳絮為惠妃，同時命其無召不得出昭德宮半步。＂
    ＂剛剛四王爺說慧貴妃許久未出昭德宮，原是如此。這與我和四王爺有何關係呢？＂
    ＂梅紅翠綠酒生香，燕舞鶯歌金履裳……太子殿下的七步詩還未做完，殿外傳來一聲響徹雲霄而又很是淒愴的通報聲。王上身邊伺候的李長春悄悄出去瞧了瞧，回來時手上拿了一份軍情急報，略有遺憾的說通報的驛使已經死去了，身上落得雪結了冰，連容貌都看不出了。王上看了急報後目光在諸皇子之間流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了當時還未封王的四皇子身上。您知道王上說了什麽嗎？＂
    ＂說了什麽？＂
    ＂王上說，柔然阿伏幹大肆侵犯我南瑞北境，受寒冬影響，北境將士死傷慘重，連連敗退，最終全軍覆滅。今命四皇子率軍前去收複，即刻啟程。如若戰敗，便不必回來了。＂
    ＂原來慧貴妃和四王爺在宮裏過的並不好，難怪四王爺那般冷峻。那王上為何如此冷落慧貴妃和四王爺呢？＂
    ＂因為南瑞國永建十五年，當時還是躬親王的王上親手殺了自己的兄長坐上了王位，而柳絮放走了王上兄長的一雙兒女。王上一是覺得自己被背叛了，二是覺得柳絮婦人之仁，斬草不除根，終會釀成大患。因此而非常震怒。＂
    我很是驚訝的看著星月不知該如何回應，許久才說，＂慧貴妃不是婦人之仁，而是菩薩心腸，神明一定會庇佑她和四王爺的。＂
    星月看了看我，＂王上沒想到四皇子在那樣冰天雪地的環境裏居然能夠將進犯的柔然騎兵盡數趕出北境，又在今年俘虜了依舊頻頻騷擾邊界的柔然猛將阿伏幹。當朝大司馬趙大人在朝堂上為四皇子請功，王上才迫不得己的封了四皇子為武王，匆匆忙忙的設了這聊表撫慰的慶功宴。您是隻對王上和儲君負責的，若是其它得寵的皇子也就罷了，但您若與本就被王上厭棄卻偏偏驍勇善戰的四王爺親近，王上必然會以四王爺有謀權禍國之心而怪罪與他的。＂
    我點了點頭，＂我們初遇四王爺和五皇子那日，五皇子斷然拒絕我為四王爺醫治也是這個緣故吧。明白了，我會仔細記下的。＂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進了東宮偏殿，星月望了望我身上的水藍色紗衣，＂一路奔波也未來得及休息，聖女一定身心疲倦了吧。太子殿下在龍陽殿參加四王爺和五皇子的慶功宴，至少要到亥時才能回來，聖女可以先在此處休息片刻，我到時再給您取件新的紗衣來。＂
    我轉身欲往裏走又突然回過身來向星月說道，＂紗衣換作別的顏色吧。莫要讓太子殿下也誤會了。＂
    星月微微淺笑，＂聖女有所不知，因著太子殿下喜歡藍色，所以吩咐內務府廣儲司隻呈上來藍色衣衫，因此隻有藍色紗衣。＂
    ＂既是如此，那便算了。一路辛苦，你也快些去休息片刻吧。＂說罷我便轉身休息去了。
    既然四王爺並不是師傅，想必我也沒有什麽機會與他親近。我與皇城裏的這些皇子們終究隻是萍水之緣罷了，若是從此以後王上和太子殿下都身體康健，那我必是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如此想著我便沉沉的睡去了。
    夢裏，那個與我師傅麵容相似的男子又站在落英繽紛的海棠樹下向我伸出了手。＂師傅！＂我欣喜的喚他，他卻毫無波瀾。＂四王爺……＂我收斂笑意後輕輕淺淺的又喚了聲，那男子竟像雲霧般頃刻間零落飄散。
    還未到亥時星月便又喚我起來進了主殿等候，說是太子殿下已經出了龍陽殿，不多時便能到東宮了。
    ＂聖女在此稍作等候，太子殿下馬上就要回來了，奴婢先行告退。＂星月說罷便轉身退出了主殿。
    仔細的整理了衣衫和幾縷青絲，我正欲坐在紅酸枝木材製作的圈椅上休息片刻，正殿的朱紅色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進來的卻不是太子殿下。
    我頗為驚訝的朝四王爺行了禮，＂四王爺，太子殿下可是與您一同回來的？＂
    四王爺瞧了我一眼並未回話，從我身旁走過後便坐在圈椅上喝起茶來，一盞茶閉才不冷不熱的向我問道，＂大哥在我前麵出了龍陽殿，他還未回來嗎？＂
    ＂未有。我在此等候太子殿下為他診治風寒之症，但並未見到太子殿下回來。＂
    ＂既然如此，再過半個時辰便是亥時了，你也不必等待了，到星月為你安排的偏殿休息去吧。＂
    ＂我……，我忘記星月引我過去的路了……＂我噙著唇角，慚愧的用手撫了撫額頭。
    又是許久的沉默……
    四王爺停下手中把玩金盞的動作，抬起眼簾看了我第二眼，片刻後說道，＂大哥宮裏侍妾眾多，我不知她們都居住在何處，自然也不方便帶你尋找住處。今晚你就和我一起在這主殿的內室休息吧。＂
    ＂是。＂我怯怯的回了一聲，跟在四王爺的身後向內室走去。想必即使沒有星月今日對我說的那番話，從四王爺剛才那冰冷而嫌棄的眼神裏我也能確定他不是師傅，而且他也絕對不可能與我有所親近。
    穿過主殿左側的一扇偏門便到了內室，我望著內室裏僅有的一張床和已經坐在床上的四王爺有些為難。
    四王爺抬頭看了我第三眼，眉心微皺，起身將我抱起後把我放在床的裏側，他自己則很是坦然的躺在外側閉上了眼睛。我雖然心中有些慌亂卻也不敢有所質疑，畢竟是我自己忘記了回偏殿的路。隻是如此近距離的看著他那與師傅一模一樣的眉眼，即使已經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並不是師傅，我還是有些錯覺。
    ＂師傅……＂意識到自己不由自主的喊出口後，我連忙遮住嘴巴，翻身背對著四王爺。
    ＂我不是顧久夏，我是顧念知。＂四王爺清冷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四王爺認識我師傅？＂聽到師傅的名字後，我又快速翻過身來看著他，頗快的語氣裏夾雜著些許驚喜。
    四王爺依舊緊閉著雙眼，並未與我多講。我自覺無趣後便躺平身體打算好好睡覺，忽聞偏門外傳來一道婉轉嬌嗔的聲音。
    ＂太子殿下，您說好今日到鶯兒那裏去的，怎麽能出爾反爾呢……？＂
    這聲音倒真是如黃鸝般清脆悅耳、酥軟人心。我正思索著該如何解釋，四王爺突然起身將我壓在身下，又將微涼的薄唇覆在我的唇上。我愣了片刻後伸出雙手想要推開他，可雙手卻反被他用力的按在了床上。
    鶯兒入了內室後由原來的嬌嗔變成了驚愕，又由驚愕變成了梨花帶雨的哭訴，＂太子殿下，您怎麽可以如此對待鶯兒？＂獨自啜泣了一段時間後，見並未有人回應與她，便又哭著跑出去了。
    四王爺起身後我很是生氣，＂即使您貴為王爺也不能如此無禮。＂
    ＂事出有因，多有冒犯還請見諒。＂四王爺並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而有什麽情緒波動，說完便又閉上眼睛睡去了。
    我獨自一人生了會兒悶氣後漸覺困倦，不知不覺中也熟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