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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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錄逸到底對你說了什麽?”靈靜輕聲詢問。
    梁嵐抹了抹濕潤的眼眶:“白尋知道我的秘密。他出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梁嵐的父親和梁是的父親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隻是,在他們生意尚未成功之前,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
    這些事一旦被暴露出來,不僅是兩家父親,甚至梁嵐,梁嵐的姐姐和梁是啟都會受影響。
    而白尋的父親,恰好掌握著兩人行賄受賄的所有證據。
    所以白尋在得知這些事之後,毫不猶豫去找自己國外的父親,想拿到資料,然後將其銷毀。
    “你知道嗎,錄逸跟我說,白尋為了不讓我發現,特意為自己出國找的借口是治病。他以前打籃球時膝蓋受過傷,他就借口說自己去國外治療膝蓋。可……傻子也能想明白啊,多大點事,還用跑去國外?”
    梁嵐吸了吸鼻子,繼續說:“知道我為什麽會拒絕白尋嗎?就因為小時候那點破事而已,就因為,就因為我們一起玩過家家時,白尋說了要娶一個小女孩,我就一直記著了。我連拒絕的時候口不擇言,甚至是下意識之舉。”
    錄逸跟她說的不止是這些,他還說了白尋為她付出的所有,從小時候開始,一直到大學結束。
    也是在白尋去世之後,梁嵐才得知自己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馬的關係。隻是後來梁嵐搬走了,小孩子忘性大,她自然也就忘記了白尋。
    也辛苦白尋一直記著她了。
    她還想起來,小時候白尋父親沒有出國,家裏並不是很富裕,生活拮據的很,自己隻覺這個小男孩長得清秀,就總跟他混在一起,天天給他吃糖果,零食,生怕他餓著了。隻要是她有的,那麽白尋也絕對會有一份。這大概也是白尋後來為什麽會如此真心喜歡她,心甘情願為她付出的原因了吧。
    隻是小時候的白尋倒好,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的。後來在搬家那天,白尋專門過來送她,給了她一條項鏈,問:“還能遇見嗎?”
    她很瀟灑地笑了笑說:“不管能不能遇見,白尋,咱後會有期!”
    後來上車後,她才發現那條項鏈價值不菲。自家母親告訴她,那是白尋母親留給他的。還開玩笑說:“也算是定情信物了。”
    她紅了臉,不忘回一句:“他可是已經有了想娶的女孩了。”
    “就是它。”梁嵐將一直佩戴著的項鏈從脖子上取下來,放在手心裏。
    那是一條有些陳舊卻依然光彩奪目的項鏈,墜子是一顆碎鑽拚接而成的五角星。
    “白尋,還真是癡情呢。”靈靜擦了擦眼角。
    “要是那天,我答應了白尋的表白該多好。”他就不會遇到空難了。
    “可就算你答應了他,白尋就不會死嗎?”
    “不,不一樣,我答應了白尋就不會死了。因為如果我答應了,白尋就不會去他父親的臥室喝酒,也就不會發現那些東西了。”梁嵐想哭卻哭不出來,“他也就不會自作主張去國外找他出差的父親了。”
    “可是就算白尋不出事,你也會出事的啊。”
    “不一樣,我頂多坐牢,可至少不會失去生命啊。”
    靈靜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能沉默不語。
    隔了一會,她才問:“所以,你其實是在遺憾,自己那時為什麽沒有答應白尋唯一一次表白,對吧?”
    “是啊。而且,就連最後一次和他見麵時我都冷冷冰冰的,隻關心著錄逸。”
    白尋當時是得有多傷心啊,才會在唱歌的時候全程盯著梁嵐。
    梁嵐太自以為是了,沒有把白尋的情感當回事,以至於連他離開時,都沒能得到一句告別。
    明明有機會,卻還是成了不告而別。
    她大概也明白了那天白尋被拒絕後說的那些話了。
    有時候她就在想,自己和白尋的遇見,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她不該對白尋好,以至於白尋過了許久還是忘不掉她。
    “忘記需要勇氣。”靈靜輕聲說道,“你明白嗎,或許那次出國,對白尋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畢竟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可自己還是忘不掉。
    “是啊,可是我什麽樣的勇氣都有,唯獨缺了這一種。”梁嵐自嘲,“因為我不想忘記白尋。我忘了他,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你後來和錄逸怎樣了?”
    “還能怎樣,各奔東西了啊。他去了一家公司,而我繼續完成白尋的夢想,去西藏的自然保護區當誌願者了,兩年後我才回到尋陽市。”
    “你回來,是因為……”
    “對,是我姐姐要我回來的。因為那個時候她和梁是啟的關係已經出現了問題。”而梁是啟動她,是六個月後的事。
    梁自希也是在那時被她接走的。
    那一整段時間,也算是梁嵐人生中最艱苦的日子了。
    “我是真的很累啊。”人生其實也挺難熬的,不是嗎?
    就算再艱苦,也得有限度吧。可為什麽她總感覺這些苦沒有限度呢?
    “嵐嵐,等處理完成梁家的事,你還是多休息休息吧。”
    “嗯,我知道。”
    畢竟她不是鋼鐵,受挫了還是會痛的。
    “不過,”梁嵐話鋒一轉,“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西唯和江離會不會重蹈我和白尋的覆轍。”明明互相喜歡,卻不能在一起。
    “怎麽會呢?”靈靜轉念一想,也是,她的想法也並非沒有道理,“既然這樣,那幹脆到時候再說吧。畢竟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你不用太擔心。”
    “希望如此吧,好歹我也算是過來人,能看得出來江離那孩子是真的喜歡西唯,這一點我還是放心的。”她隻是怕哪一天江離和梁西唯會錯過彼此。
    相愛的兩個人錯過,是很痛苦的事情。關鍵是這種痛還無藥可治。
    “相信他們,不會的。”靈靜倒是明白梁嵐的擔憂,隻是對於這種事,她更寧願選擇相信命運,上天會有安排的。
    “嗯。”梁嵐點點頭,眼神逐漸變得撲朔迷離。
    “少喝一點,這不是你家,你醉了很可怕的,我可沒那個能力把你送回去。”靈靜奪過梁嵐手中的啤酒,又換了一杯清水遞過去,“醒醒酒,該回家了。”
    “我不想回家。”梁嵐一口氣喝完杯子裏的水,將杯子用力擱在桌子上,聲音之大,靈靜嚇了一下。
    “不回家,你能做什麽?”靈靜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哀樂。
    “那不是家,那隻是房子而已。你說,我天天去一座沒有溫度的空房子有什麽意思?”
    “嵐嵐,你要相信,總有一天,那個房間將不會再是冰冷的,它一定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家。”
    它會恢複往昔的熱度,帶給你無盡的心安,還有溫暖。
    你隻要等待就好。
    又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時淺逼著自己起了床,腦袋卻昏昏沉沉地疼。
    她拍了拍臉頰,整理好臥室後下樓去洗漱。
    洗完臉,總算感覺是清醒了些,時淺對著鏡子裏的自己仔細觀察,果然,昨晚睡得太晚了,熬夜的特征很明顯:眼球上血絲密布,黑眼圈也很是濃烈。
    她歎了口氣。前幾天玩的太過,以至於作業落下了很多,兩人怕開學之前不能及時完成作業,就決定花一天的時間將落下的趕回來。
    結果又沒有注意時間。等兩人擱筆休息時,才發現已經是淩晨三點多。
    時淺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整個客廳靜悄悄的,什麽聲音都沒有。看樣子,江離應該是還沒有起床。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江離房門前,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一條縫看了看,江離果然還在睡夢中。
    時淺揚起嘴角,重新掩上門,去廚房做早餐。等她端著麵條從廚房裏出來,江離恰好走出衛生間。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江離,發現他的眼底下也有一片很濃的淤青。
    不知為什麽,她突然就想起了喬拾希。他的黑眼圈比江離的更黑更濃,一看都是天天在熬夜。
    不過她很難想象,喬拾希熬夜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下次見麵了得找個時間去問問他,時淺一邊想著,一邊招呼江離過來吃麵:“江離,吃早餐。”
    “嗯,謝謝。”江離撐了撐手臂,快步走過來,從時淺手裏接過麵條。
    “感覺還好吧?”時淺在江離對麵坐下,關心道。
    “嗯,就是有些頭暈。”江離笑了笑,“看來我不是熬夜的料啊。”
    “熬夜又不是什麽好事,好吧?”
    “不過你不覺得有時候熬夜也是一件必要的事嗎?”
    “才不是!我可不是天天都在趕作業的好嗎!”時淺翻了個白眼,又想到了什麽後話鋒一轉,“不過說起作業,我想起個事來。昨天我經常去打工的那家花店老板給我發消息說我可以去他那裏做事了。我想著暑假不是還有一個月嘛,就同意了。所以,我必須在今天和明天這兩天把所有作業都做完。”
    “你要熬夜嗎?”
    “嗯……看情況吧。”時淺嚼著麵條含糊不清地說,“說不定我加快速度就不用了呢?”
    “我想和你一起去打工,”江離直視著時淺的眼睛,頓了頓才接著說,“畢竟現在我們生活是一起的,我也要花錢,日常開銷肯定比你一個人的時候要多很多,所以,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我們一起去打工好嗎?”
    “行吧。我待會給老板打個電話說一說。”時淺點點頭,“不過你是第一次去,工作效率不高,隻負責掙自己的零花錢就行了。”
    “那可不一定哦。”江離眨眨眼,有些自信地笑起來,“不要小看我的能力。”
    時淺對此表示不信,但是什麽都沒說,隻是不在意地輕輕笑了笑。
    吃完早餐,兩人一起去收拾廚房。江離主動提出刷碗,時淺想著自己還要跟花店老板打電話,也就同意了。
    做完這些事情後,兩人又一起去書房繼續奮筆疾書。
    花店老板很好,同意了江離也去那裏打工的事情。
    持續做了三個多小時的作業,時淺感覺手都不是自己的了,酸痛的過分,這才不得已停下來休息。
    現在是分秒必爭的時期,她可不想浪費時間,哪怕一秒。
    趁著休息的空隙,時淺拿出手機看了看微信,還是那樣,許願再也沒有主動發過消息給自己了。她微不可聞地歎氣,卻意外地發現喬拾希在一個小時前發了消息過來:你有空嗎
    消息簡單到標點符號都沒有。
    她還是上次去尋陽市時加了喬拾希的聯係方式,隻不過她並沒打算和喬拾希聊。她想,喬拾希那麽冷淡的一個人,應該不屑於和別人聊天吧。
    所以收到喬拾希的消息,著實還是挺意外的。
    時淺稍微想了想,才回複:最近都在趕作業呢,沒時間玩。
    喬拾希很快回複:哦
    嗯?哦是什麽意思?是表示知道了還是其他的?不過時淺一向很直率,並沒有想太多: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喬拾希:沒
    時淺感覺自己都快要抓狂了:那不打擾了,我繼續趕作業咯?
    喬拾希沒回複了。
    時淺頗為鬱悶地關掉頁麵,將手機放去一邊。
    江離也停下筆,轉過頭問:“怎麽了?”
    “喬拾希給我發消息了。”時淺把聊天內容給江離看,“我覺得我快被他噎死了,不愛說話就算了,聊個天怎麽也這麽……”讓人難受呢?
    江離笑起來:“嗯,這應該是他的個性,你要理解。”
    且不說聊天內容,實際上在第一眼看見喬拾希的頭像時江離就已經忍不住要笑了。
    這喬拾希,還真是挺特別的啊,他居然拿一隻簡筆畫的烏龜做頭像,這不算什麽,主要是那隻畫的實在不怎樣的烏龜的殼上還寫著“烏龜喬”三個字。
    喬拾希的思維,果然是常人難以理解的。
    “算了算了,我智商沒那麽高,理解不來呀。”時淺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喬拾希這人……實在是太有個性了。”
    江離看著時淺,沒有把自己笑的原因說出來,因為他感覺不太禮貌。但是,“烏龜喬”三個字卻留在他的腦海裏,怎麽都揮之不去。
    “你作業還有多少?”笑歸笑,時淺還是不忘正事的。
    “隻剩數學和物理了。”不是他不做,而是能力不允許。
    “你居然比我快,好啊!”時淺不服氣,立刻拿起筆繼續奮筆疾書起來,“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趕上你。”
    “好啊,我先思考一下數學和物理作業上的題目。”實在不行,就搜答案吧。
    “嗯。”時淺寫了一會,突然轉過腦袋看著江離,“對了,我提前給你講講去花店打工要注意的一些問題吧。”
    “嗯,好。”
    “首先就是要多研究花卉和綠植物,因為我們需要幫助解決客戶問題。然後,要了解花卉類的問題,這個也算是基礎吧,還有啊,你要了解互聯網花卉訂單和銷售情況,畢竟做生意嘛……”
    時淺講得頭頭是道,最後不忘加上一句“慢慢來就好了”。
    江離將這些一一記在心裏,看著時淺認真的樣子笑了起來。似乎她變成了更可愛的模樣。
    還有她的聲音,可能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吧,在她跟他講這些工作經驗時,聲線早已在無形中變得很輕柔。
    就像是一陣緩緩拂麵而過的清風,又像是一場潤物無聲的細雨,帶給他無盡的暖意和洗滌。
    讓他可以忘卻所有不快,記住生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