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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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亂!
    為首一人,身長八尺,氣宇軒昂,但眉宇間似有煞氣湧動,頭頂一方的灰布頂頭巾,身著白灰亮銀甲,胸前一方革製護胸,手持一柄鳳嘴刀,身軀凜凜,目光如炬,將他三人圍在當中,手抬兵刃向炊餅一指:“敢問小道長,哪家道觀的?”
    炊餅行了個禮:“報告大王,我等,乃此處不遠正一觀修道之人。”
    “大王?哈哈哈,你以為我等,是山賊流寇嗎?”那大漢冷笑到,言語間皆是嘲諷。
    此時大漢身邊有人曰“我等乃義軍,天下大旱,朝廷不賑災反加重苛稅,我等升鬥小民無以為生,不得不揭竿而起,為民請命,此乃我義軍統領,‘闖王’高將軍!”
    那人將手朝那大漢一比,這才發現邊上那人手裏拎著一根繩,繩那頭綁著一書生雙手,那書生文質彬彬卻衣衫襤褸,看來是跟著他們跑了不少路。
    炊餅見狀,心怕對方於我們不利,左手行禮,右手暗捏道指“既是為民請命,為何為難一書生?”
    那高將軍聞言轉頭看了一眼那書生“我軍大戰在即,此人卻來軍中妖言惑眾,妄圖動搖我軍心,恐是那孫傳庭派來的細作,被我拿了,稍候祭旗。”
    那書生聞言,突然高聲道“自皇帝陛下繼位以來,上懲閹黨,下安黎民,多由飽學之士入主朝堂,給朝庭一點時間,給大明一點時間,他們一定會重現我大明往日之姿!”
    “我們給朝庭時間,誰給我們時間?爾等飽讀詩書,久居於朝堂之上,莽袍玉帶,錦衣玉食,怎知這人間疾苦,他朱由檢坐在那龍椅之上,可曾見過人餓的吃草根,樹皮?可曾見過因食觀音土最後腹脹而亡,可曾見過易子而食?”高將軍一臉冷漠,言語中是道不盡的悲涼,“當年他朱元璋不也是了無生路最後起兵打下了這大明江山嗎,今日,他的兒孫就忘了百姓了嗎?他忘了,我們幫他記起來,我打下鳳陽,將他朱家皇陵挖了,既挖了他朱家的墳,就斷沒有回頭之路,你也休要再多唇舌,今日這旗,你祭定了!”
    說完高將軍轉頭對炊餅說道“正一觀在此地頗有聲名,對當地百姓多有接濟,你二人既為正一觀道士,我且不難為你們,走吧。”
    炊餅正要說話想救出那書生跟問路的男子,王二狗搶先一步“將軍可聽聞我正一觀算卦之名否?”
    “剛我說了,正一觀在此地頗有聲名,我自然有聽聞,怎麽,小師傅是想給某來一卦嗎?”
    王二狗行了一禮“今日貧道鬥膽,為將軍算上一卦,來換取,那書生性命,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高將軍聞言,輕蔑一笑“剛我所言,你可聽清,這旗,他祭定了!”
    王二狗沒有放棄“行軍打仗若能趨吉避凶,將士死傷就可減少,再者祭旗一般家禽皆可,又何必枉殺人命,我觀此子乃忠義之士,他日將軍功成,此舉亦不失為一段佳話。”
    高將軍麵色緩和了許多,看來王二狗這些話對他來說很是受用“既如此,你且講於我聽聽。”
    王二狗早些年跟著周師傅學的測字卜卦的本事,炊餅自然是深有了解的,而那書生,言語間聽出來確也是忠義之士,若平白丟了性命,他二人於心不忍。
    “敢問將軍名諱。”王二狗直奔主題。
    “姓高名迎祥,表字如嶽,安塞人士,八字要嗎?”高將軍從馬上匐下身子,問了一句。
    “此處人多眼雜,八字就不用了,敢問是哪兩個字?”
    “迎來送往的迎,祥瑞的祥。”
    “好名,將軍此名此字,注定此生不凡,然這‘闖王’兩字,戾氣太重,於將軍‘祥’字相衝,將軍,還是將這名號改改的好。”
    “哈哈哈哈,我當正一觀道長有何高見,此事早有人與我講明,昔日我決定起事之前,有一算命先生與我算命,所言與爾相同,但我偏不信,我從當年隨五騎到現在坐擁數十萬大軍,靠的,就是這個‘闖’字,今又聞此言,我怎會輕易改號易幟,道長此番言論,未可說服與我,這人,怕是救不下來了”。
    “看來將軍想聽愛聽的,那在下就再多說一句吧,多日來我夜觀天象,紫薇星暗淡,這大明朝,恐氣數將盡,將軍坐擁數十萬大軍,這天下,將軍不妨去爭一爭。”
    高迎祥聞言,麵露微笑“道長既然已經說到這兒了,不妨說說這天下,最後會歸誰?”
    王二狗似早就料到他會有此問“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最後誰坐上那至尊之位,恐非我等凡俗可以揣測,將軍既然有心要去爭,自然,也是有機會的。”
    “好,這話我聽著受用,得,此人予你也無妨,放了吧!”高迎祥對著身邊那人一揮手,那人下馬,解了書生繩子,一把推到他們身邊。
    “借道長吉言,不知道長是否願意同行啊,他日我若真爭得這天下,定封你為國師。”看來王二狗這些話,算是說進他心裏了。
    “我等受師命下山,事還未了,不敢再作他想,還忘將軍體諒。”炊餅施一禮。
    高迎祥看了他一眼,“既如此,我也不勉強,此處怕是不久將有大戰,幾位,還在不要逗留太久的好,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說完他大手一揮,轉身要走。
    “高將軍,”王二狗似還有話說,“還有一言,望將軍留心,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步步為營方為上計,若非迫不得已,切莫兵行險招!”
    “道長好意某心領了,但這戰場之事恐非爾等卦相可測,道長還是好生修行,他日功成之日,可來順天府找某。”高將軍未回頭,而是邊走邊答,王二狗還想說什麽,卻發現他已帶隊策馬奔遠。
    那書生見人已走遠,向他二人深施一禮,這才看清他長相,約莫三十來歲,許是多日未得善待,麵色慘白,頭頂梳著的發髻,多日未打理已很淩亂,手指修長,雙手作揖,一看就是飽學之士,“在下姓徐名逸字文成,山東泰安人士,高迎祥說的沒錯,我本是孫巡撫門下幕僚,大戰在即,不忍看到生靈飽受塗炭之苦,故有遊說之舉,卻不想,差點丟了性命。”
    “徐大哥你好,我叫周為,這是我師兄,王勝,那位大哥……”炊餅轉頭看向之前問路不及走與我們一起被圍在中間的那人。
    “哦,我姓趙,是此間菜販,幾位慢聊,我得趕緊回家報個平安。”說完那大漢轉身走了。
    王二狗見那人走遠,轉而對徐逸說到“徐大哥,我與那高將軍所言,亦是說與你聽的,雖說當今聖上繼位後,雖有力挽狂瀾之誌,但大明朝已病入膏肓,我說紫薇星之言,並非為救你而扯的謊,你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徐逸聞言,悲傷溢於言表“王道長所言,我豈會不知,但我身為大明臣子,既食官祿,忠君愛國乃是本份,這最壞的局麵,也是陛下南渡到應天,劃江而治再作他圖。”
    雖與徐大哥才相遇,小哥倆卻被他忠義之心所感動,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像他這等忠義之士,不管在何朝何代都是國之大幸,但這天下之事,又豈是區區幾個忠臣義士能左右的,一想到這裏,炊餅心底忽然湧起一陣惋惜。“徐大哥,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得先回孫巡府大營,告知相關事宜,雖然大戰在所難免,我亦希望可盡可能的減少傷亡,畢竟,都是我大明子民。”徐大哥說完又施一禮,“二位救命之恩,沒齒難望,他日天下若定,定尋得二位還報”說完轉身走了。
    二人望著徐文成遠去的背影,心中無比惆悵,有多少忠臣義士,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最後,卻像一粒沙塵般淹沒在曆史的長河裏。
    “二狗哥,適才我觀那高將軍,烏雲蓋頂印堂發黑,眉宇間煞氣縱橫,怕是時日無多,你最後所言,是在提醒他嗎?”王二狗在那高將軍走時說的那番話,炊餅一直在意,雖然他看相測字的本事沒有王二狗那般精通,但也不會差到哪裏去,所以那高將軍這麵相,怕不久就有血光之災。
    “你也看出來啦,我隻是不忍看他麾下十幾萬的將士陪他白白折了性命,那將軍眉宇間煞氣縱橫,恐是那魔主所禍,如能聽我之言,尚有一線生機,如若一意孤行,怕是劫數難逃,我們還是盡快趕回去看下吧,如若真是魔主降世,還得趕緊找師伯商議。”說完二人加快了腳程直奔霧裏村。
    由於路上耽擱了許久,到村裏時已經深夜,小哥倆回到老宅,給祖師爺上了柱香,就睡了。
    第二天清晨,二人起的很早,昨晚開始炊餅一直心裏犯嘀咕,村子太安靜了,連狗叫都沒有,進王二狗房間發現他已不在,應該是也發現異常,起早出去查看了,他剛想出門,迎麵遇上了王二狗。
    “二狗哥,是否有異?”
    “昨夜歸來太晚,不曾留意,今日淩晨我起床發現外麵太安靜,故出去轉了轉,全村,除你我外,已無一人。”王二狗表情很凝重。
    “無一人?我倆也就一年未歸,上次過來時,一切如舊,為何短短一年,全村搬空了?可是山賊劫掠?或是被征作壯丁了?”
    “不會,家家戶戶門都沒關,隔壁趙老爹家桌子上還擺著吃食,吃食還很新鮮,應該離開沒幾天,家家戶戶金銀細軟我看了,沒收拾過,像是突然就走了。”周師傅說的沒錯,王二狗處事,確實比炊餅老成細心了許多,早上起來,已經查看的差不多了。
    “事情太過蹊蹺,咱村子雖然不大,但也有百十來口子人,沒來由突然就全消失了,二狗哥,我感覺,這事兒跟四絕陣有關。”這事太過詭異,讓炊餅不得不往壞的方麵想。
    “我也有這種感覺,走,我們去後山看看。”
    說完,二人往後山走,一到山腳,心裏咯噔一下,之前荒蕪的後山,多出一條上山的小路,來不及細想,二人趕緊往上走,不一會兒,又來到了那個洞口,洞口被清理過,邊上的雜草都被清理幹淨,原本隻能容一人爬行的洞口,被擴成了單人可以行走。
    完了,這是炊餅當時想到的唯一念頭,二人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進去,如果這個世界真有地獄的話,那呈現在他們眼前看到的這副景象應該就是吧。全村老少都在洞裏,雙膝跪地,雙手手心朝上攤在地上,頭抬的老高,眼睛像是受了某種驚嚇而睜的老大,嘴巴盡可能的張大,所有人,舌頭都吐在外麵,舌頭上,勾著一個金屬質鉤子,鉤子另一頭,被一根紅繩綁著,掛在山洞頂部形成八卦的鐵鏈上,紅繩上,掛著很多奇怪的符紙,上麵有符印從未見過,百十號人,就以這樣的姿勢跪在這十米見方的山洞裏,而因為陣已破,周師傅的遺體已變成白骨,依然跪在陣中祭台,匕首掉在地上,炊餅感覺心在急速的跳動,臉上完全做不出任何表情,四肢絲毫不聽使喚,喉嚨裏想發出聲音卻怎麽也發不出來,耳朵裏隻有自己大口喘氣的聲音,一口又一口,感覺全身肌肉繃的越來越緊,王二狗走到他麵前,嘴裏在叫著什麽,他完全聽不到,好在他還能看到,王二狗一直在叫,然後拿手,拍炊餅的臉,可是他的臉,沒有任何感覺。
    緊接著身體裏似有股氣要破體而出,在體內亂竄,全身開始慢慢失去知覺,唯一還能感覺到的,是眼睛,我看到王二狗左手壓著我的肩,右手道指置於目前,口中念念有詞,然後道指中出現金色光暈,隨即被他打入他的天靈,他瞬間間清醒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呼~~~~二狗哥,呼~~~~~,村裏人~~呼~~~~都~~~~怎麽了~~~呼呼~~~~他們,都死了嗎?”
    “你要冷靜,你體內存有方圓百裏的煞氣,如若失去控製,會與你體內天機符相衝,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王二狗說的話,炊餅趕緊用導氣歸元的法門,控製住體內的煞氣,然後抬起頭,看到王二狗臉色鐵青,嘴角不停的抽搐,明顯也在強行平複自己的情緒。
    “剛我看你心緒難平,我啟了天罡式,以天罡正氣壓製你體內的煞氣。”
    原來剛看到他起勢是啟了天罡式,天罡式是天罡三十六式第二式,以天罡正氣暫時給自身加持,除了可壓製體力煞氣外,還可以鎮邪驅魔,天罡正氣加持時,妖邪不侵鬼神莫近。
    他二人都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待情緒稍有穩定後,他們嚐試著往陣中走去,的確,四絕陣被破了,進入陣中沒有任何反應,於是二人一個個檢查過去,想看看有沒有活口,結果,讓他們失望了。
    “數了嗎?”王二狗問到。
    “一百一十八,無一活口,死狀一樣,你說,我們要不要報官?”先是周師傅命他二人去給沈屠戶定穴,然後又自隕強啟四絕陣,之後全村人以這種奇怪的姿勢死在陣中,這一樁樁一件件,讓他不得不考慮是否可以讓官府介入,但想到昨天遇到的高迎祥,他隨即自己搖了搖頭,“算了,怕是官府已然自顧不暇了。”
    “咱們村一共有幾口人?”王二狗好像意識到了什麽。
    “之前村長請父親給村裏看風水時提到過,是122口人,除去你我還有父親,應該還有119口,這裏隻有118,那就是說,還有一個活口!”仿佛在黑暗之中找到了一絲光亮,這個人或許是事情的關鍵突破口,“二狗哥,我得先用地察式看看村民在死之前魂魄的狀態,或許,可以從中發現一二。”地察式是地煞七十二式中的第六十一式,可重現人死之前魂魄的狀態,當時因為看到他功能特殊,炊餅就優先學了。
    王二狗點了點頭“嗯,你先啟,我這去看看能不能確定誰沒在這裏。”
    說完他就去一個人清點人數,而我,手捏道指腳踏七星,準備起式。
    “天震地艮判生死,地察式出魂魄現。地察式!”我念完口訣,催動體力煞氣,道指中出現幽藍色的光暈,我道指指天“啟!”,啟字剛落,光暈飛向半空,然後散去,幽藍色的光籠罩住整個山洞,幽藍色的光內,呈現出人死之前魂魄的狀態,除了村民外,我還看到了父親的魂魄,一臉的淡然,鎮定,仿佛要麵對的,並非生死。
    炊餅朝父親的魂魄影像磕了個頭,然後轉身,查看村民魂魄狀態,無一例外,眼神呆滯,魂魄極為虛弱。
    “二狗哥,如果我沒猜錯,村民應該被人取了魄,人有三魂七魄,這裏所有的村民,隻有三魂,失了七魄,故目光呆滯,而死之前的表情應該是看到了某種能刺激靈魂的恐怖景像,故而才會有驚恐的眼神,被人取了七魄,我想,我們應該想到一塊兒了。”他依然在一個個觀察著村民的魂魄影像。
    “東吳――馭魄!”小哥倆同時說到。
    無塵道長曾經說過,馭魄善奪人魄做成活傀儡已供其驅策,今日所有村民死之前七魄已失,一般人的,怕是沒這麽大的手段。
    “二狗哥,你查出誰不在這陣中了嗎?”事到如今,不在陣中那人或許是他們唯一的線索。
    “村東頭,百家徐!”
    百家徐是外號,村裏人都忘了他叫什麽了,三十六七的樣子,周師傅說過他孤星照命,親人一個人人都離他而去,他一人一屋,這輩子都在村中,因為自小無父無母,吃百家飯長大,所以叫百家徐,他心地善良知恩圖報,村裏誰家有事都可以看到他忙活的身影,如果他不在這陣中,那麽,找到他或許就可以解來我們心中這許多的謎團。
    “二狗哥,你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去給臨村的沈屠戶定穴的事,你說他命格有異,與這幾樁事,是否有關聯?”炊餅想到之後發生所有異常事情的源頭――沈屠戶的命格。
    “確實,之後我們發生這一切的源頭,就是師父讓我們給沈屠戶定穴,我可以肯定他被人動了手腳,但各中緣由,一時間也無法參透。”
    “二狗哥,你覺得,會不會是父親故意將我們支開,怕我們影響他重啟四絕陣?”
    “我們在這猜也不是辦法,先將鄉親們還有師父安葬,再作打算。”此時王二狗的提義,也是炊餅所想的,不管怎麽樣,在村裏生活了十多年,因為周師傅的原因村裏各位長輩對他倆都頗為照顧,於情於理,應該讓他們入土為安。
    人實在太多,也沒人幫襯,小哥倆忙活了整六天,才將村民與周師傅全部安葬在村頭墳地,墳地是村長早些年讓周師傅定的位置,之前過世的村民,全部葬在這裏,他們將村民葬好,用木頭立了牌,周師傅的墳地在正中間,那是村長早年給他留著的,不想周師傅居然這麽快就用上了,全部處理完後,他二人朝著墳地磕頭。
    “蒼天在上,我二人與此立誓,定會查出真凶,為各位大叔,大嬸,各位弟弟,妹妹,各位村中長輩報仇,此仇不報,此生枉為人!”
    收拾好行禮,將祖師爺牌位包好放在包袱裏,炊餅懷裏還揣著父親的匕首,小哥倆準備先去鄰村沈屠戶家看看。
    恰逢亂世,路上行人很少,偶遇幾個也是行色匆匆,還遇到幾次官軍和義軍,因為我倆道士打扮,加上正一觀在此處頗有聲名,也未為難他倆,就這樣很順利的就到了沈屠戶家,村裏已經很是破敗,大部份都走了,隻留下些老弱病殘,稍微有膀子力氣的,或是參加了義軍,或是去外地謀生去了。沈屠戶家也已無人,在他們看來現在唯一的線索突然就斷了,百家徐現在不知身在何處,臨走前小哥倆去過他家好幾趟,與別家無異,都是匆匆就走了,東西都沒收拾,既然沒找到屍體,可能被人帶走了,但也隻是我們的猜測,可就算是猜測,對於他們來說,也算是現在唯一的線索了,無奈之下,小哥倆決定先回觀裏,問問無塵道長關於四絕陣破陣的事情。
    路過那茶攤小鎮的時候看到官軍在那兒抓壯丁,原本鎮裏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現在隻要腿腳好的,年紀大點兒都被抓走了,為首的那個看到他倆時眼睛都綠了,小哥倆當時以為是要抓他們充壯丁,差點動手,結果過來讓我們給算個卦,他們當然是撿好聽的講,但這世道,明天會怎麽樣,又豈是卦相能算卜的,義軍和官軍,一個說是活不下去了,所以反,一個說為了江山社稷,所以壓,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麽,誰又能說的清呢,但不管是為了什麽,這最苦的,還是老百姓,連年天災,本就民不聊生,地方上卻還是苛捐雜稅甚之又甚,老百姓沒有奔頭,都跑往外地謀生去了,實在沒轍的,就從了義軍,可一將功成萬骨枯啊,就拿那高迎祥將軍說,其麾下十幾萬大軍,若最後他真的坐上那金殿,這十幾萬,還能剩下多少,能留下名字的,怕是萬裏無一了。
    一路上炊餅與王二狗沒多少交流,這幾天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太過沉重,再加上路上遇到的事兒,讓炊餅心裏五味雜陳,他曾說過要走一條與父親完成不同的路,一路他認為應該走的路,是什麽,當時他自己心裏都沒底,現在應該算找著了,“白起魔主現在看來基本上已破陣而出,這魔主,勢必交於他跟王二狗了,若最後真要以命相搏,我亦無悔,最壞的結果就是我剜心啟陣再將其鎮壓,之後如果徹底消滅,隻能交給二狗哥了,除此之外,我也想在這期間,以一己之力,為這天下蒼生,做點事吧。”想到這裏,炊餅臉上露出好久不見的微笑,心裏像通明了許多,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由於路上耽擱,到正一觀時已是子時,但道觀山門卻還開著,按平日裏長遠應該早就關上了,想到這幾日遇到的事兒,讓炊餅心裏甚是忐忑,趕緊往裏走,但找完整個道觀卻發現,已然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