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沙河與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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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亂!
    上文書說到炊餅與杜金三兄弟結為異姓兄弟,然後喝酒喝到半夜。
    第二天炊餅醒來,發現自己在客棧,頭疼的快炸開了,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怎麽回來的,出了房門敲隔壁房門,門打開看見司馬娉婷滿臉不爽的看著他。炊餅一臉不知所以然,未等炊餅發問,司馬娉婷抬腳朝著炊餅小腹踢去,炊餅猝不及防,正中一腳,倒在走廊欄杆上。
    “嘶~~~~姑奶奶你幹嘛!!”炊餅問到。
    “昨天你吃醉了酒,你那三個兄弟要你住客房你不肯,一定要回客棧,還不許人送!!!你是不是有病啊!!!啊!!!”司馬娉婷說完,又是一腳,炊餅趕緊閃過。
    “回客棧就回客棧嘛,你打我幹嘛!!”炊餅說到。
    “你回客棧歸你回,你為什麽不讓人送,剛出門你就倒了,本小姐背著你這頭豬,從賭坊背回到客棧,一路上被人指指點點,我都想挖個坑把你這頭豬埋了!!”司馬娉婷見他還敢還嘴,更生氣了,進房間提劍便刺。
    炊餅側身躲過“不至於吧,不就是讓你背我回來了嗎,要殺人滅口啊!”
    “背回來?你昨夜發了一夜的酒瘋,一直折騰到寅時方才消停,我一晚上沒怎麽睡,都在照顧你這隻豬!!”司馬娉婷邊說邊追。
    炊餅聽到她這麽說,停下了腳步,司馬娉婷追了上來,看他不動了,“哎,小道士,怎麽不跑了?知道錯了?”
    “辛苦你了!”炊餅衝好一笑,說到。
    司馬娉婷努了努嘴,“本小姐辛苦大半宿,一句辛苦了就想把我打發了?”
    “那按您的意思呢!”炊餅笑著說到。
    “咱先去辦正事兒,辦完正事兒,咱再去買幾件素淨點兒的衣服,這些天都沒換洗的衣服,我身上都快餿啦!”司馬娉婷一臉嫌棄。
    炊餅一拍腦袋,“我的錯我的錯,不太會照顧人,也沒想這許多,先去買換洗的衣服,咱們穿的幹幹淨淨的,再出門辦事兒!”
    二人穿過街,找到一間成衣鋪,司馬娉婷要了套白色素衣,炊餅要了套灰布素衣,司馬莫讓他們剛過世,兩人都知道,不宜穿的太過花哨。
    二人買了衣服,換得停當後,剛要出門,遇到杜金派來的人。
    “四爺,大爺讓我來,讓二位把東西收拾一下,回家住!”來人說到。
    炊餅心頭一暖,這三個大哥沒白認,自父親去世之後,“回家”這兩個字,多少年沒人跟他說過了,“回家!真好”炊餅心裏想著,兩人上樓收拾好東西下樓,來人已經把房錢都結清了,炊餅笑了笑,轉身對司馬娉婷說“走,回家!”
    剛要出門,迎麵撞上龐四帶著一人進來,炊餅一拍腦袋,“哎喲,喝酒誤事,把這事兒給忘了!”然後轉身將東西交於杜金派來的夥計,“兄弟,勞煩你把我們行禮先帶回去,我這兒還有點事,麻煩跟大哥說聲,等我處理完了就過去尋他!”
    那夥計點點頭,“那行,四爺,這話我一定帶到,然後將二人行李帶過去了。”
    “龐四兄弟,”炊餅回頭對龐四說到,“這位應該就是徐大哥說的魏索兄弟吧?”
    龐四點點頭,“對,這就是魏索兄弟,”然後轉而對著魏索說到“魏索兄弟,這是徐大哥說的周兄弟,初來此地,讓你多多照應。”
    那人身長七尺,虎背熊腰,麵如重棗,一臉的絡腮,“這身板,怕是要趕上杜大哥了。”炊餅心裏想著,然後對魏索說到“魏索兄弟,我初來此地,需要待幾日,有勞了!”
    “周兄弟客氣,你是徐大哥的兄弟,就是俺魏索的兄弟,有甚事你吩咐就行,我一定給你辦好。”魏索聲音洪亮,聽上去讓人精神為之一震。
    “哦,也無甚事,還沒吃飯吧,來一起。”隨後四人要個了套間,叫店小二上了幾個菜。
    眾人一邊吃飯一邊聊,酒過三巡,眾人話開始慢慢多了,也不似一開始這般客套。
    “對了,魏索兄弟,有個事兒打聽一下,知道杜金他們三兄弟嗎?什麽來頭?”炊餅問到。
    “唉,你昨日剛與人結拜,今天就探人家底,不好吧!”司馬娉婷聽不下去了。
    魏索一聽,“周兄弟跟杜老大他們三個結拜了?那是好事兒啊!”
    龐四點點頭,笑著說“這杜老大,是咱們這兒最大的兩個幫派之一,‘沙河幫’的當家,另一個幫,叫‘猛虎堂’,當家的叫‘鄭萬金’,兩家分管著這城裏城外漕運,賭坊,妓所,因為利益問題,時常有衝突,官府頭疼的很。”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拉幫結夥,孫巡府不管嗎?”炊餅很奇怪,潼關是軍事重鎮,孫傳庭怎麽會允許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這種生意。
    龐四舉起杯,喝了口酒“孫巡府也管不了,朝庭每年拔也來的款子,根本不夠軍用,上頭幾乎每年都要想辦法籌軍餉,大半的軍餉都是這兩個幫出的,有這層關係在,兩幫人馬更加肆無忌憚,時常火拚械鬥,煩不勝煩。”
    “就靠這些賭坊,漕運,妓所,能支付的起這潼關大半的軍餉?他們自己不還得吃飯麽,手底下這麽多人。”炊餅繼續問。
    “哎,周兄弟這話問點兒上了,這事,沒多少人知道,我偶然間聽到孫巡府在責問此事,才知曉,潼關城所有的商戶,一切為二,兩幫人馬一人一半,每月收那些商鋪一成二的保護費,這事兒,是上頭暗許的,這一成二的保護費,幫會分文不要,全數上交。”龐四說著,一臉的得意。
    “此人喝了酒藏不住話,雖有徐大哥這層關係,他應該不會加害於我,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與他說的好。”炊餅心裏想著。
    “這一成二為不收在稅裏,要讓他們去收?”司馬娉婷問到。
    “這你還想不明白了,官府加稅,一來要上頭同意,要上達天聽,二來,商戶會有怨言,當地官聲不好聽,如果是幫派來收,商戶的怨氣隻會在幫派身上,而幫派,遇到一些不願意交的商戶,因為官府暗許,也可用一些常規的手段。”炊餅說到,“官場如此,這大明朝。”炊餅搖搖頭,然後舉杯。
    “我敬二位兄弟一杯!”
    三人共進一杯,炊餅繼續問到“魏兄弟,我大哥杜金,此地風評如何?我觀其為人頗為義氣,性情耿直,不像是為非作歹之人。”
    “杜老大為人自不用多說,仗義,知我家中困難,碼頭有事都是讓人第一時間通知我,讓我去賺些錢帛贍養老母,平日裏,還時常接濟城內困難之人,商販有生意不好的,保護費也會盡量減免,有時候還自己掏錢墊上,馬二哥也是性格中人,癡心武學,練的一手好本事,劍法出神入化,在這潼關城,未逢敵手,連杜老大都不是他對手。”魏索說著豎起了大姆指。
    “未逢敵手?小道士,昨天你打贏他了哎!”司馬娉婷推一把炊餅說到。
    “什麽?你打贏馬二哥了?沒想到周兄弟年紀輕輕,本事了得啊!”魏索一臉的不相信。
    “還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周兄弟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不想竟有如此本事。”龐四也一臉的不可置信。
    “沒有沒有,你們別聽她亂說,僥幸罷了,我二哥這劍法,我自是不敵!”炊餅說到。
    “不管怎樣,周兄弟這本事,也是驚人了,你已與杜老大他們結拜了?”魏索問。
    “是的,昨天與二哥比完武,晚上一起吃酒,借著酒勁結拜了,你們來之前,大哥已命人過來接我們,讓我們不要住客棧了。”炊餅夾了塊魚肉,“對了,魏兄弟,你說的另一個‘猛虎堂’的鄭萬金,是何許人也?”
    “這個鄭萬金,原本在京城做點小買賣,後來當兵來到潼關,上前線打杖,折了隻眼睛,之後就退下來了,沒回去,一直在這潼關,借著在官軍中認識些人,創了這‘猛虎堂’,其人心狠手辣,宅子後麵有一暗牢,進去過的人,沒一個活著出來的,畢竟在軍營裏待過,這官場上的道道也是摸的頗清,這不剛來一個趙武,從旗長一下竄到百戶,這鄭萬金天天往他們家送東西,送的可勤快了。”龐四邊說邊舉起懷子,“周兄弟我敬你一個,到時候在這潼關地界,還煩勞您跟杜老大說聲,多多照應兄弟!”
    炊餅趕緊舉杯,“龐兄弟言重了,都是自家兄弟,都是應當應份的事兒。!”
    “哎,你說這鄭萬金如此心狠手辣,底下的人能樂意跟他嗎?像我大哥這般底下都效死力啊,不好嗎?”炊餅扯些閑白。
    “周兄弟涉江湖不久吧,在江湖上混,特別是這黑道上混,就兩種路子,第一,讓人家敬你,像杜老大這樣的,大家都敬重他,所以他混的好,但是這條路呢,有個問題,你得學著散財,得跟人攀交情,”說著龐四又喝一口,眯了眯眼,“這第二條,像鄭萬金這種,讓人怕他,誰都怕他,想混不好都難,但是走這條道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惜財,該花的錢,緊著花,能不花就不花,就像這趙武,鄭萬金一聽說他這本事,那是不惜血本啊,這要擱平時,那可得要了他老命了!”
    眾人哈哈大笑,炊餅舉杯敬了二人一杯,然後問魏索“魏兄弟,你常在街麵兒走動,可見我一人,與我一般高,比我略黑,濃眉大眼,高鼻闊口,身上,還有重傷之人,若沒猜錯,應該跟那趙武一起過來的。”
    魏索思索狀,搖搖頭,“未曾見人。”
    龐四聽著,伸手示意,“我見過!!”
    眾人皆回頭看他。
    “魏兄弟在江湖上混,這趙武如今在官場上,故而不知,這趙武,是曹將軍出巡時,遇到闖賊追擊時遇上的,趙武以一己之力,力退闖賊約二十騎,殺死七八人,方救出曹將軍,之後曹將軍就帶他回軍營,同來的,還有十幾人,這其中,有一重傷之人,長相與周兄弟所說神似,渾身是血,一直被他們抬著,進城之後,未曾再見,許是死了。”
    “龐兄為何會知此事?”炊餅問。
    “當時曹將軍回來,是我出城接應的,當時我還說幫他們找個大夫,他們執意不肯,說自己能處理,那般傷勢,若沒大夫,怕是撐不下去了。”龐四說到。
    炊餅聽的真切,雙手握拳,“司!馬!銳!!”兩眼目露凶光,表情甚是猙獰。
    龐四二人麵麵相覷,魏索問道“周兄弟,你認識那受傷之人?”
    炊餅方知失態,“不是,我隻是聽得你說他如此對一受重傷之人,心生憤慨,既然與他們一起,應是同富貴共患難的兄弟,怎可這般對待!”
    “哎,那是人家的事情,周兄弟想這許多,來,喝酒!”龐四說著敬過來一杯酒。
    “話不能這麽說,周兄弟能如此憤慨,當是宅心仁厚,若換了你受傷,我等也如此對你可好!”魏索是個直性子,聽得龐四如此說,有些不悅。
    “哎,這一碼歸一碼,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又豈是他們能比的!”龐四趕緊解釋。
    炊餅一聽不妙,“是我過激了,無妨,大家喝酒,不要為這外人,傷了自家兄弟麵皮!”
    魏索一聽,趕緊拿起杯酒給龐四賠不是“龐大哥,我魏索粗人一個,說話直了些,你別往心裏去,你說的他,他們,當比不得咱們!”
    龐四趕忙舉杯迎著“魏兄弟不必如此,我等皆性子直了些,無妨無妨。”
    四人這頓酒,喝的得有四個時辰,司馬娉婷小酌了幾杯,之後都是坐在邊上一直聽他們聊天。
    送走二人之後,炊餅二人準備去找杜金他們。
    “你能確定那個傷者就是你二狗哥嗎?”司馬娉婷問炊餅。
    “之前不確定那趙武是不是司馬銳,現在,九成的把握。”炊餅答到。
    “那接下來怎麽做?”司馬娉婷繼續問。
    “先去找杜大哥他們,讓他們幫著找找二狗哥下落,知道他關在哪裏,才能謀劃下麵的事情。”兩人邊說邊往杜金他們的賭坊走,路過炊餅攤的時候,正巧遇上司馬三紀,那斯坐在路沿上,賊眉鼠眼的四處打量,一晃眼看到炊餅二人,點頭哈腰的往這邊趕。
    “大爺,您來啦!”司馬三紀賠著笑臉。
    “昨日,可有去賭?”炊餅問他。
    “沒有,絕對沒有,您都發話了,我哪敢啊,您看,還在呢”說著掏出一錠銀子。
    “嗯,行,我有一事,需要你去辦。”
    “大爺請吩咐!”司馬三紀說到。
    “我要你去掃聽一人,此人是與新來的百戶長趙武一起進來的,進來時身受重傷,幫我打探出他的所在,另有重賞!”炊餅挨近司馬三紀,輕聲說到。
    “得了,您等著我好消息,我這就去給您掃聽!”說著轉身走了。
    “你真要讓他幫著打聽啊?”司馬娉婷跟上問。
    “這種地痞,名聲差,做什麽出格的事別人都不會覺得奇怪,用來打探消息,最好不過了。”炊餅答到。
    “你不是才出江湖沒多久麽,你哪來這麽多彎彎繞繞的門道!”司馬娉婷一臉嫌棄的看著炊餅。
    “多聽書,說書先生啊,什麽都懂,什麽都會,我跟二狗哥,打小就聽書,什麽三國演義,隋唐啦,春秋啊都熟!”炊餅看著司馬娉婷,也是一臉嫌棄。
    “小道士,你這什麽表情,你是不是翅膀硬了!!”眼看司馬娉婷又要發難。
    “他媽的,老子三天前過來你說明天,明天又明天,都他娘的第三個明天了,給不給!!”忽然聽到街對過有人在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