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車輪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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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亂!
    就這樣,三日之期如約而至,“沙河幫”與“猛虎堂”各自點齊了人馬,來到後山死人坡。
    死人坡,原本就是一普通的小山坡,但坡的對麵被一座山擋著,形成了一個小山坳,終年曬不到太陽,山坳裏死氣騰騰,故而得名。
    兩路人馬全數到齊,各自帶了百十來號子人,“沙河幫”由杜金帶頭,後麵跟著馬麟,崔人王,當然,炊餅肯定也跑不了。
    “猛虎堂”人馬更多些,手裏的家夥也比“沙河幫”的要好,看來這軍中人脈還是很有幫忙的,為首一人,六尺左右的身材,白白胖胖,穿著一件紅黃相間的絲綢褂子,左眼拿眼罩罩著,滿手帶著瑪瑙戒指,拄著一根金製的手杖,杖上雕著一條蟒,沒留胡子,後麵跟著四個人,一看就是他們堂有頭有臉的人物,其中一人,炊餅認識,正是那夜夜探趙府是遇到的那白衣劍客。
    炊餅一瞧,趕緊低著頭,悄悄對身邊的司馬娉婷說“完了,那晚遇到的那白衣劍客也在,等下我可能沒法出手,一出手就露餡兒了。”
    司馬娉婷抬頭看了眼,“那等下我上?”
    “那更不行了,那晚他知道你是女的,你要再出手,不也露餡了嗎?”炊餅趕緊否決。
    “那你說怎麽辦?”司馬娉婷看著炊餅,一臉嫌棄。
    “見機行事!”炊餅一臉正經。
    “滾!”司馬娉婷回了一句。
    “四弟,打情罵俏回家去,別在這氣你三哥我!”崔人王說到。
    “杜老大還真是守信之人呐!”鄭萬金開口了。
    “鄭老大都下戰帖了,我要不來,不是顯得我怕了,”杜金說著,看了眼鄭萬金身後,“鄭老大又是去哪兒網羅來這些個‘高手’。”二金刻意把“高手”二字提高了聲調。
    “鄭萬金自己本事不濟,但是有官府的關係,所以‘猛虎堂’也算是財大氣粗,平日裏與我們比鬥打不過,他常去外麵網羅一些人來,之前叫來的,都被二哥收拾了。”崔人王跟炊餅解釋。
    鄭萬金一聽,立時生氣了“杜金,別以為前幾次贏了就了不起,今日我帶來的人,一定要將你們三兄弟碎屍萬斷!!!!”
    杜金也不生氣,“行了,鄭老大,狠話就別撂了,等下輸了多尷尬,說吧,武鬥還是文鬥。”
    “這黑幫打架,還有文鬥一說?鬥什麽,對對子?”司馬娉婷有點吃驚。
    “弟妹理解錯了,此文鬥非彼文鬥,這文鬥,是雙方說好,出幾人,每場派一人,車輪戰,最後站在場上是哪家的,就哪家贏,輸的就要答應贏的一個條件。”崔人王捋著自己的小八字胡。
    “那武鬥呢?”司馬娉婷接著問。
    “就是一起上,火並!”炊餅答到。
    “今日我請來了真正的高手,就跟你文鬥,也不欺負你們人少,各派三人,如何?”鄭萬金提議。
    “可以,今日我就看看你所謂的‘真正的高手’到底有多高,可別像上次一樣,我二弟就給你們全收拾了!”杜金笑道。
    鄭萬金沒理會杜金,回頭對著任子昂說了句“任教頭,有勞了!”
    任子昂抬手作揖,“鄭老大言重了。”然後抽身而出,立於陣前。
    前來人使劍,馬麟自當仁不讓,一躍而起,同樣站在陣前。
    “他打不過二哥!”炊餅說到。
    “哦,四弟為何如此肯定?”崔人王問到。
    炊餅一愣,“我跟二哥交過手,二哥的本事我是知道的,那人看這架勢,肯定不如二哥。”
    崔人王非習武之人,自然不懂其中奧妙,信以為真,點了點頭。
    任子昂抬手抱拳“久聞‘霜葉寒雨’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還望不賜教!”
    “‘霜葉寒雨’?”司馬娉婷很是好奇。
    “二哥劍法超絕,與人交手霜葉劍如雨點般襲來,故有此號。”崔人王解釋到。
    馬麟也是抬手抱拳“‘無影劍’的大名,在下也早有耳聞,早就想會會你,今日‘霜葉’對‘子秋’,實乃幸事,還請賜招!”
    “原來他那劍叫‘子秋’好有詩意的名字。”炊餅想著。
    說完二人同時拔劍而上,潼關城最有名的兩大劍客,因為一場黑幫的比鬥,終於交上了手,這二人,一個是霜葉劍寒驟雨疾疾,一個是子秋刃閃劍影戚戚,霜葉劍所過之處,霜寒刺骨,劍氣所及,霜白附體,子秋劍所到之處,劍影綽綽,劍氣所顧,劍光迸裂。這二人你來我往交手五十餘合,空中對一掌後各退數步,與陣前立住,二人劍法淩厲,手中佩劍更是悲鳴四起,驚的人心裏發毛。
    “不對!”炊餅感覺到有些異常。
    “四弟也看出來了?”崔人王問到。
    “三哥你知緣由?”炊餅有些奇怪,崔人王非習武之人,怎會看出這其中奧妙。
    “二哥的性子本就是這樣,在這潼關能與二哥對招的沒幾個人,上次與你已經算多了,這次又遇到個劍客,更要多對幾招過過癮。”崔人王說到。
    “你的意思是,二哥故意的?難怪……”炊餅恍然大悟。
    “‘無影劍’果然名不虛傳,任教頭當真的好劍法。”馬麟說到。
    “‘霜葉寒雨’果是驟雨疾疾,劍法當真精妙。”任子昂也回了一句。
    “你們比武的,都喜歡互相吹捧嗎?”司馬娉婷吐槽到。
    二人說完,馬麟劍意突然暴漲,將劍收入腰際,然後右腿往前一踏,右手將劍刺出,霎那間劍氣澎湃,如狂風驟雨般像任子昂轟去,任子昂一見,也不含糊,劍意乍起,劍影四射,誓要將那寒霜劍氣擊散,兩人劍氣相觸,四周風沙四起,眾人無不抬手遮眼以擋風沙,待沙落塵消,任子昂持劍而立,身上滿是冰霜,過一會兒,冰霜散落,他單膝跪地口吐鮮血,半晌才起身,收劍抱拳“馬兄劍法確是精妙,我自歎不如,我輸了!”
    “任兄劍法也是高絕,我能贏,實屬僥幸,承讓!”馬麟抱拳還禮,之後任子昂退下,重回陣中,“沙河幫”這邊呐喊聲四起。
    “哦~~~二爺威武!!”
    “二爺霸道!”
    杜金笑著對鄭萬金說到“鄭老大能找到任教頭,還真是好手段,隻是論劍法,這潼關城裏,能贏我二弟的,恐怕還沒有。”
    “杜老大,休要猖狂,”鄭萬金說著,轉身去身後一身著袈裟的喇嘛說到,“大師,有勞了!”
    那喇嘛一躍出陣,立與陣前,雙手合十,“小僧名沙砣尼,來自西域,今日得見中土高手,三生有幸,還請施主賜教!”說完那喇嘛內勁爆發,身遭似有佛光護體,疾步接近馬麟,抬手一掌。
    馬麟不知虛實,抬手去接,隻一掌,將馬麟退數步。
    馬麟暗自運氣強壓體內翻湧的氣血,接掌的左手發麻,青筋爆起,正在不住顫抖。
    那喇嘛雙手合十站在陣中,抬頭看了眼馬麟,舉步欲再攻,馬麟見狀,哪裏肯讓,劍氣迸發先手攻去,卻見那喇嘛馬步而立,身遭金光乍現,雙手收拳與腰間,不閃不躲,欲生生吃下馬麟這一刺,馬麟一刺即到,卻隻刺得金光,不得再進一寸,馬麟見勢不妙,後退數步,以劍氣轟之,隻見那喇嘛以拳禦氣,生生用雙拳將馬麟劍氣打散,隨後向前轟出一拳,拳勁襲來,馬麟以手禦劍卻似不敵,被拳勁打退數步虧得杜金相助方立住身形,隨後一口鮮血吐出“大師果然好勁力,馬某輸了!”
    “好一身橫練的硬功,這喇嘛身遭似有罡氣護體。”炊包感歎到。
    “不想這鄭萬金居然叫來如此高手,今日這戰怕是懸了。”崔人王說到。
    “三弟莫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大哥四弟都在,何懼之有!”馬麟回到陣中,運氣療傷。
    崔人王點點頭。
    對麵一看馬麟敗了,也是高聲呐喊,讓這邊氣不打一處來。
    “杜老大,接下來,你要派誰啊?”杜金一臉得意,隻一招就震退了馬麟,這是他之前從未遇到過的,這個喇嘛,值了!
    杜金沒有說話,踱步向前,炊餅欲要攔阻,被馬麟攔下,“無妨,你殿後。”
    隻見杜金來到陣前,抬手抱拳,“大師,請!”
    隨後雙手左右平舉,頭垂下,雙眼緊閉,似在調整呼吸。
    “大哥這是做甚?”炊餅問到。
    “大哥人稱‘鐵臂羅漢’,習得是祖傳的六字真言的內家功夫,這是第二字,‘靜’字訣。”馬麟回到。
    “何為六字真言?”司馬娉婷問。
    “大哥祖傳內家功夫,分‘動’、‘靜’、‘啟’、‘伏’、‘躍’、‘狂’六字,每個字都有不同的效用,你且看仔細。”馬麟深吸一口氣,似傷已無大礙。
    那喇嘛雙手合十,“得罪了。”隨後罡氣湧出,以拳禦之,疾步攻來。
    杜金頭都沒抬,側身躲過,之後那喇嘛連攻數回合,都被輕鬆躲過。
    “大哥的‘靜’字訣可以聽得對手出招時擊起的些許動靜,以此來判斷對方的招式從而進行閃躲。”馬麟說到。
    “好功夫!!”炊餅點頭。
    杜金突然睜眼,以氣禦身,與沙砣彌以拳相鬥,這一場好鬥,一個是西域活佛罡氣正身,一個是鐵臂羅漢真言附體,這二人拳來拳往鬥的是天昏地暗,一邊是罡氣金拳疾風而至,一邊是真言鐵拳狂風而起,二人鬥了不下五十回合,各自賣個破綻抽身而退,立於陣前。
    杜金雙手青筋爆起,拳上真氣若隱若現,那喇嘛罡氣著於雙拳,微微顫抖,杜金再次啟勢,正欲再上,沙砣彌收勢起身雙手合十,“杜施主內勁剛猛,拳法精湛,是貧僧輸了!”
    鄭萬金懵了“哎,大師,這不還沒輸嗎,什麽情況?”
    “杜施主還未盡全力,貧僧以然抵擋不住,再多比鬥,也是枉然。”沙砣彌雙手合十,退回陣中。
    “高手過招,頃刻之間即知勝負,這個喇嘛修為不低,二哥輸的不冤。”炊餅說到。
    馬麟點點頭,“大哥修為我自是清楚,能與大哥對戰數十回合的,豈是等閑。”
    “坊間傳聞馬二哥的修為更甚於杜大哥啊!”司馬娉婷問到。
    “那是坊間瞎傳,他們隻看過我出手,大哥的身手,恐怕這潼關城,見過的人都不多。”馬麟笑道。
    這一戰,“沙河幫”勝,這邊也是高聲呐喊以壯聲威。
    杜金看著鄭萬金,自來潼關以來,杜金從未在人麵前施展過拳腳,不是他不想,而是馬麟幫他擋掉了,馬麟的劍術自是獨成一派,在整個潼關也無人能出其右,而今天馬麟一敗,杜金出馬所施展出來的修為,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為吃驚,但是這個鄭萬金,好似一點都不擔心,看來他們壓軸之人,怕是相當棘手
    “鄭老大,你這壓軸的人,快派出來吧,我們還等著去喝慶功酒呢。”杜金笑著說到。
    鄭萬金絲毫沒有慌亂,在他看來,壓軸這個人,必然是勝券在握,他揮揮手,後麵的嘍羅讓開一條道,從陣後走出一人,此人炊餅非常熟悉,就是之前在涼亭偷襲他們時為首那人,還是一樣枯瘦的臉,光著頭,眼睛深陷,像是常年吸食毒物一般,他慢慢走到陣前,一眼就瞧見了炊餅與司馬娉婷,輕蔑一笑,對著鄭萬金包拳“小人司馬安男,見過杜老大,今日能見到杜老大施展身手,真是三生有幸,小子初學乍練,下手沒有分寸,到時候要不小心傷了杜老大,還請莫要見怪!”
    杜金回一禮“比武切磋,傷著了也是自己本事不濟,怨不得人!”
    “杜老大果然豪氣幹雲,在下就現醜了!”說完他運功凝氣,施咒啟勢,炊餅一看,心知不妙,那勢是召喚魂仕之勢,大喊一聲“大哥小心!”話音未落,一道黑影閃過,杜金還未反映,手後著了一下,立時皮開肉綻。
    “猛虎堂的,你們要不要臉,還帶偷襲的?”這邊有人不知其中玄機,開口便罵,馬麟擺擺手,此是對方本事,非偷襲之故。
    “二哥也知其中玄妙?”崔人王問到。
    “此術是江南司馬家秘術,可將人的魂魄練成所謂魂仕,殺人與無形!”炊餅解釋到說到。
    一聽到“司馬”二字,馬麟轉過身對司馬娉婷說到“弟妹也姓司馬,莫非……”
    炊餅趕緊製止,“此事稍後再議,大哥微處險境,我欲上陣換之,二哥以為如何。”
    “大哥未敗,豈有換陣之理!”馬麟說到,“以大哥的心性,怕是換不下來,我等靜觀其變!”
    杜金趕緊後退幾步,脫下上衣包住傷口,然後“靜”字訣起,想要通過空氣流動感知對方動作,可他哪裏知道,那魂仕本無實體,乃是人之魂魄,無形無相,如何辯得,剛入“靜”字訣,胸口又挨一下,鮮血如注,杜金強忍疼痛,“狂”字訣起,翻身直攻司馬安男,司馬安男毫無懼色,聚氣於掌,後退幾步後一掌轟出,立時掌風四起,將杜金擊飛,倒地不起。
    “大哥!!”馬麟幾個趕緊上前扶,杜金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胸口似被爪所傷,傷口觸目驚心,恐有一寸來深,若不是杜金身體強壯,若是常人恐已喪命。
    那司馬安男抱拳施一禮“小子下手沒有輕重,還望杜老大見諒!”
    馬麟怒火中燒,提劍要上,被杜金一把抓住“二……二弟,之前我已說過,我受傷殞命,皆是本事不濟,怨不得人。”然後抬起頭對著鄭萬金“鄭老大,我……輸了!”眾人將杜金抬回陣中。
    “二當家,我上陣,我要替杜老大報仇!”陣中一人叫到,炊餅抬眼觀此人,穿著破布汗衫,頭上紮著頭巾,好似碼頭搬動的力士。
    馬麟擺擺手,“大哥尚不能敵,你去又如何。”
    炊餅站起身“二哥,讓我來吧,我與此人還有些恩怨,順道的還有些要問他,正好一起,把事兒了了!”
    “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你要小心,不可勉強,輸了最多割點地盤給他們,不必以身犯險。”馬麟關照到。
    “二哥放心,我息有分寸!”炊餅說完起身要走。
    “魂仕平日裏無形無相,還需仔細!”司馬娉婷對他說到。
    炊餅點點頭,來到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