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拜師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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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無意質疑編輯的眼光和所謂起點的標準,但這本書這麽差嗎,連簽約的標準也達不到?各位走過路過的英雄好漢,貼吧知乎什麽的幫推推書吧,行俠仗義,拔刀相助的時候到了!
    幾人商議完,蕭登樓和洛思琴出門,林子瞻和蕭平安還等在門外,蕭登樓道:“今日起你便是我門下弟子,你收拾一下,子瞻你帶他四處看看,我派的規矩說與他知道,明日開始練功。”
    蕭平安道:“我,我還想住在‘十方殿’那裏,行麽?”
    洛思琴道:“本來門中弟子多是住在‘會仙橋’那邊,你既舍不得‘十方殿’,還住在那裏便是。”衡山上此時空房甚多,這孩子既喜歡十方殿,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第二日蕭平安早早來到大殿,蕭登樓見他來的甚早,點了點頭,殿內擺有香案,蕭平安規規矩矩施了拜師之禮。昨日已定了此事,但也需正式拜過祖師,隻是蕭登樓不願張揚,大殿之中,除了他與洛思琴,竟是一個同門也未請。禮畢之後,蕭登樓和洛思琴帶蕭平安回自己住處,他二人喜歡安靜,住在祝融峰左側,離會仙橋也不算遠。
    帶蕭平安進到屋內,蕭登樓看看蕭平安,見他身子健碩,卻是搖了搖頭,道:“你今年已經十六歲,筋骨都已長成,早過了學武的年紀,若論資質,衡山派中,隻怕你要倒數。隻是事在人為,人笨些不要緊,根骨差些也不要緊,唯獨不能懶惰,習武乃是與天爭鋒,砥礪前行,千般痛,萬般苦。你若是吃不了苦,早早說了,我如今趕你出師門也來得及。”蕭平安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十七,還是洛思琴幫他算了年紀。
    蕭平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我不怕吃苦,我一定好好練。”他自小顛沛流離,如今在衡山落腳,那是一萬個幸福如意,隻道蕭登樓要趕他走,心裏登時慌了。
    蕭登樓神色稍和,道:“若不是看你還有幾分心性,我也不會收你。未學藝,先學做人,特別是我練武之人,力量遠勝常人,日後出外行走江湖,你須得記得,行俠仗義、扶危濟貧,若是敢仗勢欺人,為非作歹,我第一個就不容你。”
    蕭平安連連點頭,道:“我記住了。”
    一旁洛思琴笑道:“還說‘我’,該說‘徒弟’了。你也是的,上來就凶巴巴的,莫要嚇壞了孩子。我衡山派規矩不多,門規就那幾條,待會師娘會一一說給你知道。”
    蕭登樓嗯了一聲,道:“起來吧。”
    蕭平安這才爬起。
    蕭登樓道:“天下武學,無非內、外、技、意四種。內煉氣,不通氣理,不修內力,不過一莽夫而已;外練筋骨皮肉,身乃儲氣之器,若無體魄,也難成高手;技乃招法,拳腳刀劍,各有變化,習練越是純熟越能展現內力、體魄之威力;意乃學武的至高境界,看似虛無縹緲,卻最是高深,內功拳腳刀劍招法無不有意境其中,意的揣摩隻能於經驗中不斷磨礪,靠的是領悟力的高低,外人極難教授於你。我衡山派以內家功夫見長,劍術獨樹一幟。今日我先教你內家煉氣的入門心法,你用心習練,待有小成,我即可稟明師傅,傳授你‘仙霞勁’,內功一途是武功根本,一日不可懈怠,你多練一日就強上一分。”當下傳授他氣功入門的吐納之術。
    入門之術,甚是簡單,不過百十餘字,蕭登樓知他不甚聰明,耐著性子講了足足一個多時辰。問道:“都記住了麽?”蕭平安還不識字,洛思琴已打算開始教他,隻是非一日之功,眼下這入門口訣需叫他死記硬背下來。
    蕭平安搖了搖頭,蕭登樓看他樣子,心道,真是朽木一根,想這幾句話,我英兒四歲開始學,我說了兩遍便都記住了,突然火起,道:“這都記不住,要你何用!”收蕭平安為徒,五分是因為師傅之命,三分是洛思琴意思,依他的眼光,倒真是未曾看上蕭平安。
    洛思琴一旁見他生氣,忙過來道:“莫急,莫急。”對蕭平安柔聲道:“你記住了多少,背給師娘聽聽。”如今蕭平安已經拜師,她也不稱阿姨,改叫師娘。
    蕭平安低聲背道:“吐納者,呼吸也。吹噓呼吸,吐故納新,為壽而已矣。雙目微閉,含光內視,眼觀鼻,鼻觀心,心觀丹田。觀丹田者,觀丹田之氣是也。止念功夫,有念即止,使前念消除,後念不生,日久自然心底清靜無物……”竟是一字不錯。
    洛思琴笑道:“傻孩子,這不是都會了麽,幹嘛不說,惹你師傅生氣。”隨即明白,道:“你不敢是不是。”
    蕭平安點了點頭,他一字不差的背完,自己也是嚇了一跳,他字也不識,隻道讀書都是狀元郎文曲星才會的事情,萬想不到自己竟也能背出書來。隻是這口訣與當日紫陽真人曾經教過的入門功夫大同小異,又沒有多少字,他記住也確實不難。
    洛思琴心下了然,這孩子常年流浪乞討,心中無半點自信,旁人問什麽,就算有十成的把握也不敢應承,隻怕萬一出錯。笑道:“以後師傅再問,有什麽就說什麽,不要怕,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就算你做錯了什麽,師傅也不會惱你。”她一語既出,就覺不對,這終生為父四字隻怕觸動丈夫心事,偷看了蕭登樓一眼,見他臉色沒變,連忙道:“你既然會背了,不妨就在此地打坐,習練一二。”
    蕭平安聞言坐倒,這吐納的法子雖與紫陽所授有所不同,卻是大同小異,他早練的純熟,當下依法運氣,搬運周天,不多時便已入定,物我兩忘。
    洛思琴含笑看了片刻,見他一動不動,暗暗點頭,又過了半炷香功夫,蕭平安連晃也不曾晃過。心下大奇,心道:這孩子莫不是睡著了?仔細看去,見他麵色平靜,連眼皮也幾乎是一動不動,呼吸均勻,一吐一息氣息悠長,分明是已經入定,心中駭然:“學武多年,從未聽聞有人第一次煉氣就能入定。須知吐納之術雖是入門之學,但人心多思,想摒除雜念,一片清明談何容易,越是聰明之人反是越難過這第一關,這孩子雖然木訥遲鈍,但也不是全無思想之人,怎地練功入定如此之快?”
    蕭登樓也覺異樣,近前來看,與洛思琴對視一眼,洛思琴小聲道:“恭喜師兄,收了個天縱奇才的徒弟!”
    蕭登樓滿臉苦笑,這孩子什麽資質他自是心裏清楚,雖說不是傻子,但也絕算不上聰明。但這孩子修煉內功,一次便能入定,那是萬萬做不了假,難道這孩子是真正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平常比不過尋常人,練起武來卻是罕見奇才?
    待他一個周天搬運完,輕輕喚醒蕭平安,道:“你到外麵來,我看看你的拳腳。”蕭平安練過太祖長拳,他隻是聽說,卻未見他練過。
    蕭平安這趟拳練的甚是熟練,“雙抄封天”、“衝步雙掌”、“回首雙刁”、“魁星踢鬥”、“進步衝捶”、“弓步衝打”一招招使開來。
    蕭登樓見他一招一式有板有眼,顯是根基紮的甚牢,也是不住點頭。待他一趟拳打完,道:“你這套拳打的倒也熟練,隻是這‘太祖長拳’平時練練強健身骨尚可,對敵卻是太過尋常。我衡山以劍法聞名,但未練兵刃,先學拳腳,我現下教你一套‘回雁八打’,這套拳法雖隻有八招六十三式,卻是甚難,但若是學會了,再去學別的拳腳卻是容易很多。”當下一招一式教他。
    如此學了數日,將八招說的清楚,叫蕭平安自回去練習,叮囑他早晚吐納,白日練拳,不可懈怠。
    這日蕭平安聽了一下午課,一直沒空小解,憋的難受,好容易師傅放自己離開,順山路走了幾步,看四下無人,尋了棵大樹下撒尿。撒完了尿抬頭隻見頭頂一個大蜂窩,心道,這個卻好,摘下來有蜂蜜吃。如今初春之時,正是山花初開,山上的蜂蜜尤其香甜,以往他流浪之時,見了蜂窩必定要將它弄下來吃了,這許久不見,不免技癢。那蜂巢也不大,也就兩個巴掌大小,這高山之上他不敢放火煙熏,尋思我爬上樹去,脫下衣服,連蜂巢帶蜜蜂一把給它包圓了,回去拆了蜂巢吃蜜,蜜蜂泡死在水裏,找個雞蛋一起煎,味道也是好的不得了。
    想到就幹,他脫下衣服,順著樹爬上去,眼見爬到蜂窩之處,山路之上卻是有人說話,一人道:“你那徒兒怎麽樣了?”聽上去卻是江忘亭聲音。
    蕭平安不敢作聲,這個大師伯甚是嚴厲,前些時候在長老殿著實嚇的他不輕,趴在樹上,隻望他們抓緊過去。
    另一人道:“這孩子丟人丟到了家,輸給誰不好,輸給老三的徒弟。”正是奚章台。
    江忘亭道:“他打傷你徒兒的時候可還不是三師弟的徒弟。”兩人說著話,腳步卻是停了下來。蕭平安聽他二人談到自己,更是縮在樹杈之後,大氣也不敢出。
    奚章台道:“那又如何,如今不是是了麽。”
    江忘亭道:“那孩子倒也奇怪,一點武功沒有,竟能打斷了秦晉幾根肋骨。”
    奚章台道:“想是我那徒兒太過大意,師傅親手試過,說那孩子半點武功不會,自然不假,多半是皮糙肉厚,有把傻力氣。”
    江忘亭道:“師傅到底還是偏愛老三。”
    奚章台道:“那是當然,他不斷催老三收徒弟,還不是怕他在派裏沒有根基。”
    江忘亭道:“老三四妹是該多收些徒弟,我衡山一派要壯大起來,眼下八代弟子中真正能成氣候的還是不多,林子瞻這孩子倒是不錯,秦晉也是個好苗子,倒是這次的事別挫了他的銳氣才好,你也要好生引導。”
    奚章台哼了一聲,道:“這臭小子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輸的。他比你那大徒弟還是差的遠了。”
    江忘亭道:“楚喬人這孩子少年老成,我倒是對他放心,這次我讓他去淮南西路探查消息,看看他做的怎麽樣。眼下這些孩子還年輕,還是大有可為。”
    奚章台道:“點蒼和天台鬥的正凶,你要叮囑他多加小心才是。”
    江忘亭道:“嗯,對了,這次出事,秦晉聽到那蕭平安是老三的徒弟才一意逼他出手,不會是你對他說了什麽吧。”
    奚章台道:“說什麽?沒有啊。”
    兩人又繼續朝這邊走,從蕭平安藏身的大樹下走過,誰也沒有抬頭,江忘亭道:“你對老三有怨氣,氣色也太過明顯,別說我們同輩的師兄弟,就連下代弟子都知道你們倆個不合。”
    奚章台道:“我哪裏有和他不合?”
    江忘亭歎氣道:“我們都知你對四妹一直有意,隻是感情的事勉強不來,這麽多年,人家孩子都有了,你何必還是耿耿於懷。”
    奚章台道:“孩子不是已經死了麽。”
    江忘亭道:“這是什麽混賬話,同門師兄弟,你怎能如此說?”
    奚章台忙岔開話題道:“這掌門的事情師傅還沒決定麽?”
    江忘亭道:“這有什麽好急,師傅老當益壯,離去位身退還早著呢。”兩人聲音漸低,漸去漸遠。
    等他倆走遠,蕭平安才溜下樹來,再顧不得那蜂窩,一路小跑回了十方殿。陳管事給他挑的屋子臨近山崖,視野極好,前麵還有一個不小的院子。他甚是用功,回來便是繼續苦練,隻是那“回雁八打”甚難,招數雖不多,但招法精奇,出拳出腳的部位大異尋常,他練來練去始終不得要領,招式生澀不能連貫。他雖然悟性不佳,韌性卻強,不住演練,卻是越練越差。他練的過狠,到了晚上已是筋疲力盡,更是摔打的渾身酸痛,隨便吃了些東西,想起這幾日倒沒練自己的打坐功夫,當下坐在床上按照紫陽所教練習起來。
    吐納之際自然想到蕭登樓所教的吐納法子,不覺兩者合一,他心思本遲鈍,身體的反應倒比腦子來的快,一呼一吸之間,似乎與平日不同,隻覺身體內氣息遊走更是舒暢,不知不覺便是一個多時辰過去,他睜開眼來,隻覺神清氣爽,渾身的酸痛都不見了。心情大好,無心睡眠,走出屋外,繼續練那“回雁八打”,說也奇怪,此際再練,日間種種體會不到的關鍵細微卻是豁然開朗,先前做不到的動作眼下卻是輕描淡寫,先前想不明白的變招如今水到渠成。他越打越是順暢,不知不覺已東方既白,竟是整整練了一夜,日光一出,頓時覺得渾身疲敝,跑回屋裏,倒頭就睡。
    等他起來,卻已是下午,去找了些吃的。他如今是正式弟子,身份已經不同,十方殿陳管事也不問他,其餘人見了他也是客客氣氣,十方殿主管一切餐食雜物,什麽都有,他先前在廚房幫忙許久,更是和食支的人交好,要了些大米幹糧,索性自己煮米燒飯,他也不挑剔好壞,吃飽就行。吃飽喝足又繼續練武,白天再練,那生澀的感覺又生,昨晚練熟的招式也忘了不少,他也不明是何道理,隻道時好時壞本是正常之事。堅持練到晚上,又去打坐運氣,打坐完後再去練拳,果然那種隨心所欲的感覺又來了,於是又是一路練到天亮。如此一來,他倒形成了習慣,總是夜裏練拳,白天睡覺。
    如此匆匆過了十餘日,這日上午蕭登樓和洛思琴突然來訪,二人在長老殿議事,結束了便順道來看蕭平安,他二人接連十多日也不見蕭平安來求教,心中也是奇怪,不知他功夫練的怎麽樣,若是不懂,又為何不來問。
    到了蕭平安門前,卻見房門緊閉,還是從裏麵閂上。蕭登樓皺了皺眉頭,用力拍了幾下,過了片刻,蕭平安睡眼惺忪的開了門,見是師傅師娘,連忙問候。蕭登樓見他果然是在睡覺,心中大是不喜,眼下已是日近三竿,習武之人最重晨練,以為其時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是最好的修煉時分,用功之人總是天不亮便起身吐納煉氣,待到日出便練拳法劍招,然後才去早飯,此子睡到這般時候,想是把自己交待的早晚煉氣,日間練拳全當了耳邊風。強忍怒氣,道:“你功夫練的怎麽樣了?”
    蕭平安迷迷糊糊,點了點頭。
    蕭登樓見他渾渾噩噩,麵上一沉,洛思琴見他要發怒,忙道:“小孩子偶爾貪睡也沒什麽,先別生氣。”問蕭平安道:“你這幾日可有練功?”
    蕭平安看蕭登樓臉色難看,忙道:“有練有練。”
    蕭登樓臉色稍和,道:“你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說來聽聽。”
    蕭平安想了一想,搖了搖頭。
    蕭登樓道:“不管什麽,隻要是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來問。”
    蕭平安仍是搖了搖頭。
    蕭登樓頓時惱了,世間學問,不管是文是武,越是鑽研疑問越多,你疑問越多,反證明你學的精到。常人習武,初學乍練,總有領悟不到的地方,他教的‘回雁八打’本就極難,若肯用功,困惑自然極多,眼下這孩子一句問不出來,那怕是根本就沒練過。
    洛思琴自也是深諳此理,心道:莫非這孩子行乞多年,無人管束,已變的懶懶散散,不肯用功?盡管心裏不喜,仍是柔聲道:“你既有練,那就練一下給師傅師娘看看。”
    蕭平安點點頭,走到院中,練起那套“回雁八打”,但見他身輕步捷,拳腳虎虎生風,一招一式圓轉自如,躍起如雄鷹博兔,盤臥如猛虎下山,疾拳若白蛇吐信,緩手若流風回雪。這哪裏像是個初學乍練的孩子,就是練了二三年的弟子怕也使不得如此圓潤自如。
    蕭登樓和洛思琴越看越是心驚,兩人麵麵相覷,蕭登樓默然良久,歎道:“隻怕師妹你說的對,這孩子還真是個練武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