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離魂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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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映春城,朗月照白衣。
    夜,月如鉤。
    燈影搖曳,伴著星輝灑落在大廳裏,照在白玉香的臉上,如積水一般空明,也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緣故,此刻他的臉卻顯得異常蒼白。
    白玉香依舊端坐在那裏,宛若跌落凡塵的仙人一般,受不得一絲塵世的沾染。
    他麵前的案上還放著一杯酒和一枝桃花,花瓣已經半凋,杯壁的餘溫也早已褪去,隻留下了夜晚的孤寂和寒徹。
    杯中清酒案頭花,凋零的桃花,此刻仿佛已經成了白玉香命運的寫照,酒樽清寒,也正是他生命的溫度。
    白玉香的手還放在酒杯上,可他既沒有要喝的意思,卻也不願意鬆開手來。
    直到大廳外傳來了七七八八的腳步聲,他才端起那杯苦酒,一飲而盡。
    月色如霜,將他整張臉都照的慘白,終於開口道:“你們失手了。”
    雲歌道:“師兄果然料事如神,那幾個不知名的黑衣人的目標果然是弄玉大師,幸好已提前將他轉到了別處,不然這世上從此便再無名劍問世了,隻可惜那幾人實在狡猾,我們去晚了一步,還是讓他們逃掉了。”
    白玉香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向了尚在昏迷之中的沈紅葉,道:“你們已確認他們是同一個人?”
    阿酌問道:“什麽一個人?你們在說什麽啊?”
    她的話問的很快,可卻沒有人回答她,仿佛也根本沒有人在意她的話。
    雲梟道:“雖不肯定,但那蘇靖安和沈紅葉十有八九都是他一個人,而且就在剛剛他又偷偷放走了沐小風,這一切恐怕都不過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場戲罷了。”
    白玉香淡淡地說道:“那便殺了吧。”
    此話一出,阿酌突然就張開雙臂擋在了他的前麵,原本戴在手腕上的金鈴鐺此刻也已握在手中,著急的喊到:“你們誰都不許動我安哥哥!”
    牡丹抱著劍,發出聲冷笑,問道:“可笑,你覺得你能保得住他?我勸你還是閃開得好。”
    阿酌道:“我不知道,可我總得試一試,或許我會和他一起死在這裏,卻絕不會如螻蟻般苟生!”
    牡丹道:“終究是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你們兩個才認識幾天?今天你們兩個就算真的死在這裏,難道黃泉路上他就一定會等你麽?”
    阿酌道:“我雖然初入江湖,可我也知道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道理,安哥哥一直對我很好,我怎能棄他於不顧?你們是不是忘記了安哥哥白天是怎麽幫你們的?”
    牡丹道:“誰又能知道這不是他詭計中的一環呢?多說無益,我現在就送他去見閻王!”
    說罷,一聲劍鳴入耳,劍光晃在明月上,長劍已斬向蘇靖安,一切都顯得如此安靜。
    可接下來便聽到了一陣清脆的金鈴聲,鈴鐺響起,月兒彎彎,彎彎的月亮忽然化作一抹刀光,金鈴還未至,刀光便籠罩了劍氣,正好擋住了那把劍。
    雲歌朝著白玉香拱了拱手,神情有些焦急的說道:“師兄,此事尚不可定奪,這一整件事情疑點還有很多。”
    牡丹在一旁道:“還能有什麽疑點?”
    “依老夫來看,此事段然沒有那麽簡單!”
    說話的人是個老頭,一個本該醉醺醺,舊衣爛衫的老頭。
    可此刻的他並沒有喝醉,他的衣服也是嶄新的,甚至連頭發都梳的整整齊齊,和平時的他完全判若兩人,這正是早已隱匿江湖了的“鬼醫”江世離。
    江世離道:“恕老夫失禮,老夫方才本想抄近路準備返回去,可路過此廳時不慎聽到各位的談話,這其中可能確實藏有隱情。”
    他說的很坦白,縱然聽到了對方的談話也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也絲毫沒有顧忌著什麽,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很自然,自然的仿佛他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
    白玉香居然也沒有說什麽,道:“先生但講無妨。”
    江世離撫著胡子說道:“先前我曾在他身患劇毒之時施針救過他一命,可奇怪的是其間他突然蘇醒,稱自己為沈紅葉,他似是完全不知中毒一般,起身便想離去離去。可縱然這個沈紅葉可以站的起來,但此刻的他早已毒素攻心,如若放任他離去,不出片刻便會一命嗚呼,我無奈之下隻好以銀針刺其百位穴,使其昏迷過去,方能救了他的命。”
    雲梟有些疑惑的問道:“此子確實有些怪異,可聽先生所言卻讓人覺得這蘇靖安和沈紅葉是為兩個不同的人,但這一切明明都是他裝出來的罷了。”
    江世離道:“此言差矣,蘇靖安和沈紅葉雖共用一個身體,可卻並非同一人。”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免吃了一驚,也沒有人知道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如果傳出去,這足以成為坊間人茶餘飯後的奇聞異事。
    阿酌疑惑的問道:“前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江世離道:“一個人的身體裏擁有了兩個魂魄,一個是他自己的,而另一個卻是別人。”
    一旁的弟子低聲嘀咕道:“這難不成是鬼上身了…”
    江世離解釋道:“你這樣理解沒錯,可這是你們尋常人的說法,老夫行醫數十載,也見過不少疑難雜症,但這種病,迄今為止也不過見過兩例而已。”
    雲歌問道:“既然這是一種病,那一定會有名字,不知這到底是一種什麽病呢?”
    江世離道:“離魂症。”
    雲歌又道:“何謂離魂?”
    江世離道:“有神氣不寧,每臥則魂魄飛揚,覺身在床而神魂離體,驚悸多魘,通夕不寐者,此名離魂症。”
    雲歌道:“可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江世離道:“人有心腎兩傷,一旦覺自己之身分而為兩,他人未見而己獨見之,人以為離魂之症也,誰知心腎不交乎。”
    雲歌道:“即是心腎之傷,那便是有可醫治的方子了。”
    江世離歎了口氣,道:“此症卻傷心腎,可卻並非單單因心腎不支而致此症啊。”
    雲歌問道:“這又如何講?”
    江世離道:“患有離魂症的之人自身行事,與尋常人並無不同,可另一魂所行所為,本身卻一概不知,這正是人在內心逃避痛苦和恐懼,不願麵對現實的一種自我保護方式,從而在身體裏產生了另一個自己。”
    雲歌愣了愣,道:“難道真的沒有藥物可以治療嗎?”
    江世離道:“治宜滋補肝腎、養血安神,用攝魂湯、合魂丹、舒魂丹、歸魂飲等方,或可有一定療效,可這諸多藥方,用以輔助尚可,但皆是治標不治本,這離魂症多歸於心病,解鈴還須係鈴人,一切都還是要靠他自己啊。”
    此時,一旁的蘇靖安神識已漸漸蘇醒過來,緩緩的睜開眼,看到在場的諸人,看到了所以所在的地方,問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在他印象裏,他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他也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可惜傍晚被叫醒的人並不是他,來赴宴的人也不是他。
    換成以往,沈紅葉每次出現也都會回到他原本待在的地方,所以他也一直從未察覺到什麽異常,而今日雲梟突然出手,致使沈紅葉昏迷過去,當醒來的人是蘇靖安時,自然就會覺得奇怪了。
    阿酌喊到:“安哥哥快走!他們要殺了你!”
    雲歌道:“誰要殺他?至少現在我不會讓誰殺了他。”
    雲梟凝視著雲歌道:“江先生那日救他的時候你也見到了,你早就知道他有兩個身份,可你並沒有說。”
    雲歌道:“我當時並不知道這是一種病,我也沒搞清楚狀況…”
    雲梟道:“你既不知是病,卻也沒告知他的兩個身份,反而一再隱瞞,歌兒你到底是怎麽了…”
    雲歌低頭泯著嘴,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