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生死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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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床周圍盈盈繞繞了許多人,或焦急的,或淡漠的,或恐懼的。
    “李寂雪,李寂雪,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女子的呼喚聲輕柔綿長,在病房裏充滿焦躁的氣氛中,顯得格外令人安心。
    李寂雪睜開眼睛,頭腦中還有因為震蕩而殘留的恍惚感。
    “兒子,你醒了?”周娟的眼睛因為長期熬夜而發紅,周邊的父親李海聽到妻子的驚呼,麵上的疲倦一掃而空,幾個跨步趕過來。
    白大褂的醫生緊跟在李海的身後,略帶緊張的檢查著一小塊電子屏。屏幕上的數值逐漸趨於平穩,醫生鬆了口氣,微笑的拍了拍李海的肩膀。
    趙娟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抱住李寂雪痛哭起來。
    看護的護士揉了揉眼睛,自覺地退出去把門關好。
    周娟拉著李寂雪的手絮絮不斷的講了好多話,李海在旁邊笑著打趣妻子,“你說一句讓孩子休息,又馬上講一大堆,孩子怎麽休息啊。”
    周娟甩手拍了丈夫一下,“就你話多,快去休息吧。”
    李海故意把臉板起來,“就許你占著,那就不是我的兒子了怎麽的?”
    李寂雪被逗得想笑,卻發現身體虛弱的撐不起麵部肌肉。
    周娟緊張的摸著李寂雪的臉頰,“怎麽了兒子,哪難受嗎?”
    李寂雪撐著笑笑,“哪都不難受,你們快去休息吧,都四五十的人了,還這麽不淡定。讓寧寧陪著我就好了。”
    “多虧寧寧啊,你說你多沒良心啊。”周娟嘴上答應著,但心裏卻因為放不下心移不動腳步。
    李海拉住妻子的手,“好了好了,醫生都說沒事了,讓他休息一會吧。寧寧有事會叫我們的。”
    從剛才就等候在一邊的女子攙著周娟一直送到門外,等安慰著二老坐下了,才踩著輕柔的腳步回到病房,輕輕掀起被子空出一小塊地方,又小心的塞好後,才緩緩的坐下。
    李寂雪的眼睛還看著父母離去的方向,周娟和李海像個偷吃糖的小孩子似的,時不時的順著緩緩閉合的自動門看上兩眼。
    寧寧握起李寂雪的手,“哪裏不舒服嗎?”
    李寂雪說:“都好。”
    寧寧把還有些冰冷的手放在衣服裏用體溫熱著,“你暈過去好久。”
    李寂雪說:“是的。”
    寧寧說:“你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
    李寂雪看著麗人秀麗中含著一絲嬌嗔的臉,說:“還好,沒有很多。”
    寧寧說:“但你需要休息。”
    李寂雪說:“我的確需要休息。”
    寧寧把他的手拿出來放回被子裏,好讓他更舒服的躺著,“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邊,有什麽事你叫我。”
    李寂雪說:“好。”
    寧寧說:“你今天似乎格外的安靜,往常你一定會強撐著起來問個清楚的。”
    李寂雪說:“你似乎很了解我。”
    寧寧笑了,那一絲嬌嗔如花開般綻放,說:“我們夫妻這麽多年,我怎麽會不了解你?”
    李寂雪覺得似乎有了些力氣,笑道:“但我卻好像覺得你陌生的很。”
    這是一句很傷人的話,寧寧卻是極為堅強的人,她仍然保持著笑容說:“你昏迷這段時間,我想開了很多。我終於明白了你過去的良苦用心,我,我···”
    她的眼淚落了下來,李寂雪那一句話都沒有傷到她,她卻反倒被自己的話弄疼了。
    李寂雪不忍的移開目光,“何必呢?”
    寧寧說:“我覺得挺好的,我差點一直錯下去。”
    李寂雪說:“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寧寧說:“哦?”
    李寂雪正視著她說:“我是在說,何必為我編造一個這樣的夢。”
    寧寧的眼淚又湧了出來,“你怎麽能說這是一個夢,你明明不是一個這樣的人。”
    李寂雪說:“我當然不是一個這樣的人,你也不是。”
    寧寧擦掉眼淚,說:“我還是讓你休息一會吧,我讓媽來陪你。”
    李寂雪說:“不必了,一場戲出現一個漏洞的時候,觀眾就已經不願意在看下去了。何必強演下去大家都不愉快。”
    寧寧轉過身,她的眼淚還有一滴掛在臉頰上欲墜未墜,臉上的痛苦卻早已不見,好像剛才那個哀怨,可憐的女人隻不過是寄宿在她身上的一個鬼魂。
    “你是怎麽發現的。”
    李寂雪說:“你該問,我怎麽會不發現。催眠逼供的基本原則就是,要盡量弱化自己的存在,盡量用主體精神世界原本的記憶人物來誘導。但你卻選擇扮演重要的核心人物。”
    ‘寧寧’說:“你認為這是一場催眠?”
    李寂雪說:“哦,不是嗎?”
    ‘寧寧’坐在看護躺椅上托腮看著他,一雙眼睛眨的發亮,好像覺得他又有趣又可愛。
    “好,那你說說,你是怎麽發現我是假的寧寧。”
    李寂雪說:“你讓我的父母先出現,的確是很聰明的一手。孩子對父母,有著天生的信任感,尤其是對母親。最好的騙局就是利用受騙人先入為主的習慣。”
    ‘寧寧’表示讚同,說:“七分真實,三分虛假。”
    李寂雪環顧了一眼四周,按了一下床頭的呼喚鈴,外麵的大廳響起一陣音樂,李寂雪等了一會,果然沒有人進來。
    ‘寧寧’問:“你是憑借這一點看出來的?”
    李寂雪說:“當然不是,我隻是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想。這個環境設計的很好,我醒來的瞬間,真的在懷疑自己是回到了前生。”
    ‘寧寧’問:“前生,我不理解這個邏輯。”
    李寂雪笑笑:“個人習慣,不重要。”
    ‘寧寧’不再追問,顯然她對李寂雪如何發現了真相更有興趣。
    李寂雪說:“你錯就錯在,你的確讀取了我的記憶,並用潛意識原型的方式還原了她。但你顯然不明白,人的心,並不隻有記憶。”
    ‘寧寧’皺起眉頭,她無法理解這句話,“是因為我給你的寧寧太完美了嗎?這不是你的心願嗎?一個順從嫻靜,乖巧懂事的妻子。”
    李寂雪不置可否的反問道:“你知道什麽是心願嗎?”
    ‘寧寧’說:“人們內心深處最大的渴望,最美的夢。”
    李寂雪說:“對,因為是夢,所以它永遠不可能是真實。心願是人們最純粹的渴望,純粹到連本人都知道不可能實現。”
    ‘寧寧’不解道:“但其他人都沉浸在其中,哪怕有那麽一瞬間察覺是夢,都不願醒過來。”
    李寂雪沒有回答,沒有回答通常是無法回答。
    無法回答,通常就是默認。
    這世間的太多人,豈非正是寧可沉浸在夢裏,也不願醒來。
    他們豈非是明知道那是一場幻境,但也放棄了掙紮。
    但李寂雪知道,這個世界的美好,並不是它很完美,而是因為它很真實。
    隻有真實,你才能算是活著,隻有活著,你才能去享受。
    李寂雪早已決定,就在那一次深陷夢境的時刻,他決定要好好活著享受真實,因為總有人在等他回去。
    這種等待,正是真實中,最誘人的部分。
    ‘寧寧’嫣然笑道:“你把我的錯誤都挑出來,就不怕我下次反過來對付你?”
    李寂雪笑了,“我若能說出來,自然是已經留了後手。我能說這麽多,自然有我的打算。”
    ‘寧寧’說:“哦?”
    李寂雪說:“你顯然在自我探索上做的不到位。合格的催眠師都明白一個道理,那你若能清醒的認識到一件事是假的,他就不會再掉進同樣的陷阱裏。就像在看電影一樣,代入感再強,你也明白那是電影。”
    ‘寧寧’說:“而我給了你這麽多時間,相當於再讓你一遍遍提醒自己是在看電影。”
    李寂雪說:“你很聰明。”
    ‘寧寧’說:“過獎過獎。我現在才明白,你似乎比我強很多。”
    李寂雪說:“不客氣,不客氣,我們總可以試試看。”
    ‘寧寧’嫣然笑道:“你看我像那麽傻的人嗎?”
    李寂雪說:“哦?你不是嗎?”
    ‘寧寧’說:“你好像很喜歡和我抬杠,卻一點都不關心我的目的。”
    李寂雪說:“我在等你說。”
    ‘寧寧’說:“你怎麽確信我會說出來?”
    李寂雪說:“你明知道在這個世界無法勝過我,卻也不放我出去。我實在想不到,你除了說出你的目的,還有什麽其他事情可做。”
    ‘寧寧’掀起一片衣角,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我知道你憋了很久,也許我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李寂雪的表情一怔,隨著‘寧寧’的扭動,他的眼神變得恍惚,‘寧寧’媚笑著靠近他,他的手已經觸及到了她裸露出的那一片肌膚。
    那是她全身最軟,最細膩,最被同類嫉妒和羨慕的部分。
    自然也有著同樣令人嫉妒和羨慕的誘惑力。
    李寂雪能嗎?
    他的手已經摸了上去。
    這雙手同樣有著神奇的魔力,‘寧寧’的身體已被這魔力侵蝕的發軟,整個人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柔軟的棉被被整個掀起。
    等棉被落下的時候,‘寧寧’已經整個人都軟在溫暖的棉被裏,但李寂雪卻整個人都筆直的站在外麵。
    “你?”‘寧寧’無法相信。
    李寂雪看著被自己捆的紮紮實實的‘寧寧’,說道:“你現在如果不是太笨,至少該明白一件事,你最好趕快把你的目的說出來,你說的越快,至少還可以勉強逃出去,你要是說的越慢。”
    李寂雪沒有說下去,他相信自己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
    這是他的世界,本該虛弱的他已經穩穩的站在地上。
    而本來遊刃有餘的‘寧寧’卻隻能軟軟的被困在同樣軟軟的棉被裏。
    潛意識的世界,比拚的正是潛意識的強度。
    你有一絲的懷疑,就幾乎等於死亡。
    但同樣你有一絲的自信,就等於有了希望。
    而李寂雪此刻,已經充滿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