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人說話的地方到群落大概有幾公裏的距離。
    貝恩就這麽扛著個人一路狂奔，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竟然還麵不改色心不跳，撂下一句“你去找長老吧，我還要繼續巡邏”就轉身離開，眨眼間消失在密林中。
    林恩正感慨對方的速度與耐力，就見到了正在宿營地外嬉戲玩耍的幾個年幼馬人。
    在孩童和少年時期，馬人會根據天賦和興趣，發掘各不相同的潛能。
    有貝恩這樣精通附魔弓箭和搏鬥技巧的戰士，也有費倫澤這樣熟稔預言術，通曉行星軌跡及其背後意義的智者，還有擅長各種神奇醫療魔法的治療師。
    他們與人類不同，但同樣擁有高等智慧和社會形態，隻是更推崇自然的生活。
    “埃裏克！你來找我們玩了嗎？快看我的弓箭！”
    手持玩具弓箭的馬人少年剛見到林恩就興高采烈地拋下同伴飛奔過來，興衝衝地停在他身前，炫耀似的展示自己親手製作的“新武器”。
    他是前幾年林恩救下的幼年馬人，現在已是俊朗的少年，深棕色的長發充滿自然魅力。
    “確實是帥氣的弓箭，好好鍛煉，格文，你會成為和貝恩一樣強大的戰士的。”親昵地拍了拍馬人少年，在他的歡笑聲中，林恩問道，“你知道費倫澤和長老在哪嗎？我找他們有事。”
    “他們在準備占卜呢，我看到了好多鼠尾草和香錦葵！”格文比了個誇張的手勢，指向遠處，笑嘻嘻地問，“今天晚上要不要來我家吃東西？爸爸媽媽會很高興的！”
    “今天還真不一定，但以後機會很多。”林恩微笑著說，“我現在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住的地方離你們不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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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文重新加入夥伴們的遊戲，林恩也終於找到了費倫澤。
    雖然隔著老遠，但在午後的陽光下，漂亮的白金色頭發格外顯眼。
    一路穿過規模不算太大的馬人聚落，他總算是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兼最佳顧問。
    “我本以為你會晚上再來，林恩，看來你今天很急切。”費倫澤稍顯驚訝地放下鼠尾草。
    “確實，我得到了一個占卜法術，是星象巫師以眼睛為代價完成的，還有非洲的巫師祭祀佐證，我希望你和長老能幫我驗證真實性。”
    林恩毫不隱瞞，將自己得到的羊皮紙展示出來。
    “星象巫師和巫師祭祀嗎？”費倫澤還沒說話，樹下休息的馬人長老起身走來，“他們的占卜貌似貼近自然，卻恰恰離得更遠，所以經常變成血腥的獻祭。”
    老人拿過羊皮紙，隻是觀察片刻，心中已有判斷。
    “星象巫師付出了眼睛，巫師祭祀……大概已經死了，這是以錯誤方式占卜的代價。”
    長老惋惜地嗟歎，隨手將羊皮紙遞給費倫澤就轉身離開。
    長老走後，費倫澤問：“林恩，你要用它做什麽？這是針對具體事物的占卜，我能感受到深沉的黑暗與刺眼的光明，當這兩種意象同時出現，意味著極不尋常的結果。”
    “你說得沒錯。“林恩低聲說，“我要用它找到黑魔王的魂器，拉文克勞的金冠。”
    “智者的冠冕嗎？難怪如此。”
    費倫澤點點頭，將羊皮紙舉過頭頂，口中念念有詞，說著林恩也聽不懂的特殊語言。
    淡淡的紅色痕跡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逃離死亡的秘密隱藏在曆史的塵埃中。”他低聲念出文字背後的內涵，“尋覓之人需以智慧的財富為引，獻上鮮血的祭品。”
    “智慧的財富是指星象巫師的眼睛，鮮血的祭品就是那個巫師祭祀嗎？這麽說起來……”林恩麵色凝重地看向費倫澤。
    費倫澤確信地說：“他是主動獻祭自己的，在一種貌似見到真理的幻覺中——這是所有巫師祭祀的最終歸宿，他已經很老了。”
    “星象占卜居然有這麽血腥的一麵。”林恩皺著眉，有些忌憚，“還有巫師祭祀，早聽說他們是瘋子，沒想到這麽……”
    “巫師總是在遠離真理的地方霧裏看花，卻希望看到清晰又真實的未來，這是在玩弄命運，必然要承擔代價。而且這樣的預言隻會是一個寬泛的範圍，不會準確。”費倫澤頗為感慨。
    作為族群新一代的占卜者，他對這種差異很敏感。
    他將染血的羊皮紙還給林恩，嚴肅地勸道：“我建議你以後遠離這種占卜，雖然這次無礙，但它很危險。如果再有類似的東西，一定要先來找我。”
    “我明白，費倫澤，你這次幫了我大忙。”林恩感激地說。
    他事先就有預感，得到費倫澤和長老的驗證之後，瞬間推斷出了加西亞的算計。
    他一定也知道這個預言的準確性介乎兩可之間，這才在契約上動了手腳。
    但他的保護魔咒並未生效，說明沒有什麽負麵感應。
    這倒是符合他對加西亞多年接觸的印象——手段不俗，心腸卻總是不硬。
    隻是現在還無法定論，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研究。
    想到這，他認真地看向費倫澤，“多虧了伱和長老，感激不盡。”
    “你是我們的朋友，也和我們追尋同樣的事物，不需要道謝——就像你先前對我說的。”
    費倫澤搖搖頭，看向從遠處走來的同族。
    他們在搬運今晚占卜用的香錦葵。
    “這麽多鼠尾草和香錦葵，你們今晚的占卜看起來很不尋常。”
    “今夜的星空很特殊，長老的觀察已經快要完成了，今天他也許會找到一些關鍵問題的答案。”費倫澤發出邀請，“如果你有興趣，可以等幾個小時，說不定有所幫助。”
    他看向獨自小憩的長老，麵露崇敬。
    長老在馬人中已是極難得的高壽。
    毛發因時光洗刷而雪白，這是壽數將盡的標誌。
    他一生的探索即將畫上句號，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大型占卜。
    馬人占卜是一門真正的科學，將天文學、數學和馬人獨有的魔法結合，撥開籠罩在夜空的迷霧，窺見未來的一角。
    這個過程也許極為漫長，曆史上最長的預言甚至持續了足足數十年。
    但它的準確性毋庸置疑。
    與之類似的占卜方式有且僅有巫師的算術占卜，那是以數學運算做出的科學預言。
    但它的準確性完全無法與馬人占卜相提並論，最近幾百年更是時常被用於解咒——羅恩的大哥比爾就很擅長。
    馬人占卜的決定因素從不是所謂的血脈，也不是什麽虛無縹緲的才能和天賦，而是比算術占卜更嚴謹的知識整合。
    這是真正的占卜，一種因難以理解而被視為玄學的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