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追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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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和我結婚吧!!
    這個alha身高逼近一米九,肩膀寬闊厚實。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的小臂上隱約能看到浮起的青筋。當他在岑星身旁的沙發上坐下,岑星很明顯的感覺到身側傳來劇烈震動。
    他高大健壯的身軀擋住了大片燈光,岑星的小身板幾乎是瞬間被籠罩在了陰影中,視線都暗了一截。
    作為一個oa,岑星心裏難免湧出一絲不安。
    他覺得麵前這位壯漢完全可以用單手把他拎起來隨意揮舞。
    好在雖然體型龐大,但這個alha的表情和語氣都顯得及有禮貌,甚至帶了幾分局促和緊張。他入座後,大手不自覺地在褲腿上擦了兩下,接著轉頭對著岑星傻嗬嗬笑了笑,模樣還挺憨厚。
    岑星不明所以,也對他咧開嘴來,擠出一個笑容。
    包間裏還有不少空位,特地過來,肯定是有話想要對他說的。岑星疑惑了幾秒,突然回過神來,想起了麵前的人究竟是誰。
    這是隔壁班的體育委員,好像姓趙。他們兩個班級的體育課是一起上的,但具體活動時根據不同的第二性別會分成三個隊伍,所以雖有接觸,並不熟悉。最初會留下印象,還是歸功於對方的體型。
    霍行之在上個學期跟他提過,說這個姓趙的想要他的聯係方式。
    想到這兒,岑星不禁臉一紅。這個人,應該是喜歡他吧。
    他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心中也跟著有些緊張起來。
    “你、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啊,”對方說起話來磕磕巴巴的,“不會無聊嗎?”
    岑星心裏怪緊張的,緊繃著身體轉過去,衝他搖了搖頭。
    “那、那……那我,我陪你聊聊天吧?”對方又說。
    岑星伸手指了指自己脖子的位置,又搖了搖手,示意自己不能說話,沒法跟他聊天。
    “沒關係,”這個高大卻又害羞的alha也連連擺手,“我……我,呃……我就在這兒跟你一起坐一會兒,好嗎?”
    這就不太好拒絕了。岑星尷尬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說是坐一會兒,那人卻又沒話找話,問道“你今天生日,那現在是十七周歲?”
    岑星擺手,用手比劃了兩個數字,告訴他自己已經十八了。
    對方頗為驚訝“你居然比我大呀!”
    岑星仰起腦袋看他,心中頗感違和,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四目相對,對方突然一愣,接著十分慌張地移開了視線。岑星不明所以,歪了歪頭。
    幾秒種後,對方重新把視線轉了回來,看著他,喃喃道“……你真漂亮。”
    岑星呆住。
    對方說完,臉也紅了,慌忙轉過頭去。
    雖然並不是出自心儀對象之口,可突然被人這麽誇獎,岑星的心跳難免有些加速。
    就在不久前,他過年時跟著父母一同去拜年,也有不少親戚朋友誇他越長越好看了。他隻當做是客套,並沒有太往心裏去。那時的感覺和現在很不一樣。這個人無疑是發自真心在讚美他的。任何人在這樣的時刻心中都難免湧起絲絲喜悅。
    岑星抬起手來摸了一下麵頰。
    有點燙。
    被與自己同齡的alha喜歡,原來是這種感覺呀。
    他想了想,又拿起了桌上的便簽,在上麵快速地寫了兩個字。
    ——謝謝。
    對方接過紙條,看完後笑了一下,接著竟把小心地把紙條折疊起來,放進了口袋。
    雖然外表看起來有點可怕,但這個人性格溫和又有禮貌,模樣真誠,實在不是一個會引人反感的alha。岑星陷入了猶豫中。
    他想,該不該在此刻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有對象了呢。
    人家又沒表白,突然說這個,很失禮。可他心裏是知道對方心意的,裝傻充愣,也很失禮。
    糾結之際,他突然想起一個人。當初虞惟笙讓霍行之告訴這個alha他已經訂婚了,難道霍行之沒說嗎?
    岑星在包廂內搜尋了一圈,很快在不遠處的桌邊找到了霍行之。這家夥正和幾個同學打牌,興致高昂,完全沒往這邊看。岑星發不出聲音,試圖用眼神發射求救信號,暫時毫無成效。
    他身旁的alha見狀,又開口了“你和霍行之……感情很好的樣子,經常看你們在一起。”
    岑星點了點頭,又飛快擺手。他再次拿起便簽。
    ——你不要誤會,我們隻是好朋友。
    這alha伸長脖子看他寫完,明顯鬆了口氣,露出了些許笑意,點了點頭。緊接著,他微微抬起視線,落在了岑星的側臉上,一動不動。
    岑星看了看他,縮著脖子順勢往下寫。
    ——我男朋友不在我們學校。
    當他把紙條撕下來遞過去,對方果然僵住了。
    岑星又衝著他笑了笑,接著,重新低下頭,看向了自己手裏的那遝便簽紙。他其實很想再寫點什麽。
    我的男朋友不在我們學校,他要比我們大上一些,是一個很成熟很優秀的alha。他在麵對我時,從來不會像你這樣緊張無措。反倒是我,會因為太喜歡他而變得慌慌張張的。我要是可以說話,肯定也總在他麵前結巴。
    他對我很好,很溫柔。他說過喜歡我,還向我求婚了。雖然我們現在有一點點不開心,已經二十多個小時沒有說過話。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我已經把這個世界的一半分給他啦。
    “啪嗒”一聲,大顆的水珠砸在了空白的便簽紙上,又向下滾落,留下一條淺淺的痕跡。
    “怎麽啦?”他身邊的alha頓時緊張起來,“我是不是嚇到你了?對不起,我……”
    岑星趕緊搖頭,又用衣袖胡亂抹了抹臉。
    接著,他在那張被打濕的紙條上快速寫到我要回家了。
    “等一下,”那個alha慌忙伸手拉住了他,“你真的沒事嗎?”
    看他模樣並未用力,可岑星卻被拉得完全動不了。他再次搖頭,試圖用另一隻手把對方的手指掰開。
    就在此時,方才還沉迷打牌的霍行之突然冒了出來。
    “你幹嘛呢?”他一臉驚詫地看著那個alha,“大庭廣眾的,你想幹什麽啊?”
    岑星被他拉著,雙目含淚,一副急於掙脫的模樣,看著太容易引人誤解了。
    對方一愣,慌忙把手放開“不是,我……那個……”
    “我上次都跟你說了,岑星有對象的,已經訂婚了,”霍行之皺眉,“你當我騙你啊?”
    “我……”這alha尷尬極了,“我就過來和他說說話,又沒想怎麽樣!”
    “那你怎麽會把人搞哭了,”霍行之瞪他,“你不是喜歡他嗎?”
    包廂裏一片歡樂鬧騰,吵吵嚷嚷。可他們這個角落,在霍行之這句話說完後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幾秒種後,岑星猛地站起身來,把那張紙寫著“我要回家了”的紙條塞進了霍行之手裏,拎起書包就想往外走。那個高大的alha見狀趕緊也跟了過來。
    “我送送你吧?”他說。
    “別送了送什麽呀,人家有男朋友的,”霍行之大聲咧咧,“雖然沒你高但長得比你帥多了,住別墅進出都是豪車。你掂量掂量行不行?”
    岑星臉都紅透了,轉過身來踹了霍行之一腳。
    那alha驚訝地看著他倆。
    岑星心裏煩煩的,也不想再多解釋什麽,便又往包廂大門處走。
    霍行之不解“我說錯了嗎?難道你還真要他送啊,不好吧?”
    岑星不理他,推開門便走了出去。走到電梯處,背後飛速跑來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又是那個姓趙的alha。
    “不早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的,我還是送送你吧。”
    岑星搖頭,試圖推他,卻完全推不動。
    他心裏突然有點煩躁了。他想,要是虞惟笙也這樣對他多好。然後又想,可這不是他喜歡的樣子。
    他對虞惟笙的成熟穩重迷戀不已,又為虞惟笙在他麵前永遠毫無破綻的清醒理智感到心碎。
    岑星力氣比不過他,又說不了話,隻能由著他跟在自己後頭。兩人一起下了電梯,很快來到了馬路邊上。雖已春分,到了晚上依舊還是挺冷的。岑星縮了縮脖子,想要打車。把手伸進口袋,突然愣住。
    “怎麽啦?”隨時仔細觀察著他一舉一動的alha立刻問道。
    岑星摸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又打開了書包仔細翻找了一遍,最後露出了茫然神色。
    “你在找什麽?”alha問。
    岑星指了指對方的牛仔褲口袋。口袋最上麵,露出一小截手機屏幕。
    “你的手機不見了?是不是落在包廂裏了,”對方立刻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你打一下看看?”
    岑星抬起手,又遲疑了。他知道對方不見得存著那樣的心思,可若是打了,就暴露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他不討厭這個人,可也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曖昧想法。如果沒有必要,還是不要有太多牽扯為好。
    “怎麽啦?”
    岑星搖了搖頭,把手縮了回去。
    他快速地回憶了一下。走出校門以後,他是和幾個同學一起拚車過來的。當時付錢的不是他,他沒用過手機。之後到了包廂,他不是在發呆就是在同人聊天,也沒把手機拿出來過。
    手機掉在別的地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要不,我幫你上去看一下吧?”那alha又說。
    岑星搖頭,對他笑了笑,甚至還鞠了個躬,接著倒退了兩步,轉身就往前跑。他書包裏還有一張交通卡,裏麵剩的錢不多,至少可以坐公交。他想去不遠處的站台看看有沒有能回家的車。
    無法開口的壞處再次顯現。沒有親口表達,人家領會不了他的意思,又擔心他沒有手機不方便,緊跟著也跑了過來。
    岑星無奈極了。沒有手機,這人又不懂手語,眼下還沒有紙筆。他們徹徹底底的無法溝通。
    他試著比劃了幾下,對方看得認真表情卻始終茫然。傳達失敗後,對方失落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他伸出手來。
    “你寫在這兒?”
    岑星低頭看著那隻寬大的手掌,卻沒動。
    “不方便啊?”那人尷尬地收回了手,在褲縫上蹭了兩下,“對不起啊,我……”
    岑星仰頭對他笑,又擺了擺手,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
    這一次,這個alha終於看明白了。可他卻不怎麽聽話。
    “我就送送你,沒別的意思,”他說,“那麽晚了,你一個人回家,多不安全。”
    高大的個子,配上一副可憐巴巴的語氣,讓人不忍心拒絕。
    岑星沒轍,轉身去看一旁的公交車站牌。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輛能到學校附近的公交車。下了車以後再走大約十分鍾,就能到家了。
    兩人安靜地站在站台邊,那alha時不時看岑星一眼。岑星察覺了,硬著頭皮裝著沒注意。
    他開始不自在了。他想,若是虞惟笙,一定不會那麽沒有眼色。虞惟笙從來都是得體的,他會察覺到自己心裏的不愉快,在恰當的時候找到台階離開,又或者輕易地讓自己心甘情願地跟他呆在一塊兒。
    等了大約十多分鍾,車終於來了。岑星刷卡上車,那alha也跟了上來。
    車上隻有幾個單獨的空位,岑星趕緊跑過去坐下。那alha一直跟著他,站在了他的身邊。
    岑星抬手拉他,指向斜對麵的空座位,示意他過去。可對方卻搖頭,告訴他,“不用”。
    就這麽開了幾站路,車尾部的發動機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音。司機把車停在了路邊,下車檢查後很快回來,告訴大家拋錨了,得先下車。
    岑星頭痛。這一下,他得跟這個人待在一起更久的時間了。
    他們和其他乘客一同站在路邊,無奈地等待著下一輛公交車的出現。岑星方才在站台上看過,這車二十分鍾才一班。還得等好久。
    那alha安靜地在他身邊站了會兒,突然開口問道“你剛才到底為什麽會哭?”
    岑星搖了搖頭,沒做更多表態。
    “是不是……”那人問得小心翼翼,“是不是跟你男朋友有關?”
    他話音剛落,岑星又想哭了。
    為什麽呢,他的生日,他終於成年的大日子,一整天都沒跟虞惟笙說上一句話,現在還要在這樣荒涼的路邊和一個纏著他不放的alha呆在一塊兒。他連手機都弄丟了,那是虞惟笙送他的第一件禮物。
    對岑星而言,想哭到哭之間,隻隔著一張糯米紙。一沾上眼淚,就破了。
    眼見他又淚水漣漣,那alha慌張不已,手忙腳亂的想要從書包裏找紙巾。
    “你別難過,沒事的,要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你和我說。你很好的,真的很好的。”
    岑星搖頭,抬手試圖推他,想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可惜,力氣太小,隻造成了對方的誤解。對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又說道“我……我不想你這麽難過,有什麽我能為你做的嗎?”
    岑星想把手抽回來,抽不動。
    就在此時,耳邊隱約傳來一陣音樂聲。那alha依舊拉著他,用另一隻手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低頭看了一眼,按掉了。
    把手機塞回口袋後,他又重新看向岑星,開口時一臉急切,磕磕巴巴“岑星,剛才霍行之已經說了……我確實很、很……覺得你很好。我……”
    他還沒說完,鈴聲又響了起來。
    趁他再次去掏手機,岑星趕緊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對比這個alha,他的手又小又軟,被捏得紅紅的,還有點痛。
    “誰啊?”這alha在按下接通以後,語氣立刻變了個樣,顯然是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擾感到十分不爽。
    岑星悄悄地往後退了半步。隔著些許距離,他自然是完全聽不見電話那一頭的人說了些什麽。
    幾秒鍾後,那alha非常不自然地低頭看了他一眼,接著用比方才更為疑惑古怪的語調又問了一次“啊?你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