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易中海煎熬,何雨柱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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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老五大刀金馬的坐回專屬座位,橫肉遍布的大腦袋掃視了一圈,朝右側的牌桌招了招手。
    牌桌一側,一個尖頭獐目,翻版老鼠狀的瘦子矮身小跑過來:“五哥,您找我?”
    雷老五點點頭:“待會我要睡個回籠覺,你留點心。如果瞅見老丁過來,就去後房把我喊起來,我有話和他講。”
    “得咧。”
    丁誌誠掐著飯點進院,雷老五的回籠覺早就睡完了,不用喊,他自個就瞧見了丁誌誠。
    幾個人分批吃完飯,雷老五招呼丁誌誠去後房坐下,沏了兩杯高碎,點上大前門,這才問道:“昨晚後街沒什麽事吧?”
    丁誌誠莫名其妙:“沒有啊,關老三這段還算公道。怎麽了五哥?”
    雷老五也就是隨口一問,聽他反問,擺手道:“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對了,你記得那個賈東旭麽?”
    丁誌誠微微一愣,點頭道:“記得。”
    賈東旭比他們大,街溜子生涯開始的比他們還早。隻是沒玩多久就接班進了工廠,上崗後隻能周末休息日來溜達一圈。屬於認識很久,但交情很淺,碰麵打個招呼那種交情。
    主要賈東旭這人太摳。每次來場子裏逛,隻看到他賴別人的煙抽,看不到他給別人掏煙。時間長了,別人互相打煙,都故意把他略過去,打滿一圈,唯獨不打給他。
    如果是愛麵子的人,知道怎麽回事,要麽少來,要麽不來,要麽來之前裝兩包煙,多打幾圈煙把印象扭轉回去。
    但賈東旭的思維與眾不同。管你瞧得起還是瞧不起,我賈東旭永不掏煙。想抽我的煙?做夢!
    至於你打煙把我略過去?沒事,我就當你是忘性大,忘記給了。你忘記給沒事,我可以主動找你要啊。總之,臉皮相當無敵。
    街溜子這個群體,有些人滑,有些人懶。但不要臉,特別是不要臉到賈東旭這份上的,還真挺少見。
    賈東旭這個熊樣,當然少不了被議論。街溜子們議論賈東旭時,都很好奇,他這副不要臉的德性,都是跟誰學的?在哪兒練出來的?
    賈東旭跟誰學的這個不用多說,在座的各位都懂。
    至於怎麽練出來的?當然是從院裏、廠子裏的日常生活中,一點一滴苦練出來的。
    這麽獨特的人,丁誌誠當然記得。
    雷老五道:“咱們都被小子裝瘋賣傻的樣子糊弄住了,他並不像他自己說的那麽窮。恰恰相反,他家的家底還算殷實。”
    “我剛找人打聽過,他現在是二級鉗工,一月38塊6。頭上還有一個八級鉗工師父幫扶,身後還有媳婦老娘做手工什麽的補貼家用。”
    “三大件除了自行車,縫紉機和收音機都有,這條件算窮麽?”
    丁誌誠搖頭,這條件雖然不怎麽亮眼,但絕對不算窮。
    雷老五道:“賈東旭這小子,唯一的問題就是,媳婦是農村戶口,生的孩子也是農村戶口,沒有定量,月月都要想辦法弄糧食。”
    丁誌誠這下明白雷老五為什麽找自己了,他的主業就是在後街的鴿子市倒賣糧食。雷老五用糧食算計人,當然繞不過他。
    果然雷老五道:“下次賈東旭來場子裏逛,你瞅著機會,和別人侃幾句倒賣糧食的閑話,再拋出來一個實惠的糧價。糧食種類就選棒子麵,白麵就算便宜一兩分,賈東旭也不舍得買。”
    “先讓他撈點實惠,等他吃到甜頭,肯定會來的更頻繁。到時候,你和六子商量商量,整點新花樣,把他釣下水。”
    “至於釣下水之後,你們是一次摟幹他;還是細水長流,每月摟走他一半工資,就看你們自己的想法了。”
    丁誌誠點頭,38塊6的工資,每月摟走一半,就接近二十塊了,這已經不錯了。最重要的是,這是一隻會不斷上膘的豬,每月都能割到二十塊。
    但想到六子那個嘴臉,丁誌誠苦笑起來。以六子的貪婪,怎麽可能放著賈東旭的家底不摟。肯定是摟走賈東旭大部分家底的同時,再看看能不能留著賈東旭慢慢割肉。
    不過怎麽榨賈東旭和他沒關係,他隻負責拋出便宜棒子麵,把賈東旭釣下來。至於釣下來後怎麽做,那是六子的事。
    想到這裏,丁誌誠點點頭,應道:“那我晚點和六子商量下。”
    雷老五點點頭,靠在椅背上愜意抽煙。
    賈東旭畢竟隻是個小角色,他叮囑這麽幾句就夠了。
    ※※※
    易中海、賈東旭、武勝利三人,跟著老道口煤炭胡同、興旺巷南門胡同的義工隊伍,把東直門外壩河清水橋段清理的幹幹淨淨,這才扛著自帶的勞動工具,排著隊回院。
    老易早上幫至厚親徒打掃了院裏院外的衛生,上午又帶著至厚親徒參加街道下派的居委義務勞動。直到中午,才扛著一張寫滿了勞動光榮的國字臉回到院裏。
    老易不僅表現積極,說話也比平常熱情了不少,見人就熱絡的打招呼,那張國字臉圓滑了不少。
    刮完鐵鍬上的泥灰,洗洗手臉,打理幹淨,坐到屋裏關上門,易中海那張差點笑爛的國字臉頓時陰沉下來,悶著頭咚咚咚幹了一杯開水,這才長長出了口氣。臉上又是疲累,又是頹喪,表情相當複雜。
    一大媽沉默的往茶壺裏添了半壺開水,把大鋁壺放回煤爐上,勸道:“老易啊,不用在外麵強撐著賣好。賣一圈好,憋一肚子火,燎的是自己的心肝,何苦呢。”
    “再怎麽說,你還是院裏的一大爺,廠裏的八級鉗工。就算有點失誤,廠裏和街道也會給伱留兩分麵子,不用這麽委屈自己。”
    易中海默不作聲的搖搖頭,獨自悶了一分鍾,這才歎道:“我委曲求全,不是為了自個,主要是為了東旭。”
    “我自個確實是不怕,但東旭不行啊。在廠子裏,他那二級鉗工的工級是我找關係提上去的,能力一般,很多人都和他不對付。”
    “在院子裏,因為老嫂子嘴碎,東旭過日子節省,和大夥的關係也不怎麽好。”
    “東旭性子又燥,時不時就得意忘形一下,犯點錯。積年累月,錯處不少。要是被人抓著使勁薅,錯處都翻出來,累積起來,這孩子會栽大跟頭。”
    “師徒這麽多年,東旭和東旭一家人,是我看著過到現在的。兩個孩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能眼睜睜看著他栽跟頭嗎?”
    一大媽也歎了口氣,老倆口對坐無言。
    何雨柱一覺睡到九點半,在床上賴到十點才起,簡單打理一下出去買菜,回院時已經接近十一點半了。
    這個點,易中海和賈東旭師徒剛完成義務勞動回院,何雨柱等於踩著他們倆的後腳進的院。
    何雨柱剛邁腳走進倒座房(南房)和前院之間的垂花門,便看到前院東北角,劉永信那間東廊坊隔壁的東偏房門前,秦淮茹正在和崔家嬸子說笑。
    在秦淮茹的斡旋下,賈家和崔家的關係,昨天已經緩解了一大半。今天秦淮茹來說笑,更像是乘勝追擊,固化昨天和前天的調解成果。
    何雨柱的工作節奏我們介紹過,每天值晚班,直到晚飯出鍋才能走,下班比普通工友晚一個小時左右。因此,周五周六這兩天,秦淮茹和崔家相談甚歡的場景,他一直沒看到。
    何雨柱對賈崔兩家關係的印象,還停留在周四晚上,許大茂揭穿賈張氏背後咒罵崔敬宗之事後,崔敬宗大怒之下和賈家決裂的場景中。
    今天穿過垂花門,走進前院,看到秦淮茹和崔家嬸子相談甚歡,何雨柱不敢相信的頓了一下,這才繼續往前走。
    如果這時有人仔細觀察何雨柱,可以發現,他走路看似正常,實際上腿腳很平--他在走神。
    昨晚在酒桌上,呂俊鵬銳評秦淮茹,說她和易中海一樣厲害。乍一聽像是誇獎,實際上是罵秦淮茹和易中海一樣禽獸。
    何雨柱雖然前幾天被點醒,開了竅。但多年的固有印象,並沒有被立刻扭轉,畢竟隻是剛開竅。
    今天目睹秦淮茹談笑間拿捏崔家,何雨柱悚然一驚,這才透過秦淮茹一顰一笑的表象,看到那張俏臉下,深不可測的城府。
    何雨柱心裏思潮翻湧,麵無表情的走過前院。
    秦淮茹笑著和崔家嬸子告辭,眼角餘光捕捉到傻柱,心裏有點驚訝。
    秦淮茹對何雨柱還是比較了解的,畢竟經常找他‘借’肉,不了解怎麽借?
    在秦淮茹的印象裏,傻柱嘴臭,總是一邊走路一邊東張西望,看到什麽不順眼的,就條件反射一樣嘴幾句,也不管和自己有沒有關係。
    但今天他什麽都沒有做,一言不發、一臉平靜、目不斜視的走進垂花門,穿過前院,跨過穿堂,直直走向中院正房自家門前,推開門進屋了。
    非常平靜,平靜的完全不像他。
    秦淮茹突然覺得心裏有點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