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程朋義的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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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著自行車,陳遷把紀蓉送到餅幹街附近。
剛到附近,陳遷就讓她下車。
“自己走回去,下次你再和那些學生糾纏一起,就不會那麽好運氣碰見我了。”
紀蓉低著頭:“知道了。”
見她回答的極為敷衍,陳遷忍不住又一次揪住她的耳朵,吃痛之下,紀蓉眼睛又泛出淚花。
陳遷沒好氣道:“以為我在開玩笑,你以為自己和幾個大學生喊上幾句口號就能救國?
會死人的,你想看見你爹媽悲痛欲絕,還是想住進監獄。在監獄裏麵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他們玩弄至死,最後當成臭垃圾送進焚化爐。”
“你不懂!”紀蓉蠻橫的想要掙脫。
長歎一口氣,陳遷鬆開手撓了撓頭:“做事前先想想你爹媽,話已至此,無論你是否聽進去。”
“錢我會還你的。”
丟下一句話,紀蓉一瘸一拐扶著牆離開。
目視她進入黑漆漆的巷子中,陳遷坐在自行車上,悠哉遊哉點燃一支香煙,吐出煙霧後閉上眼沉思。
這個時代的進步學生真tm進步,自愧不如屬於是了。
······
翌日。
消失一天一夜後,陳遷來的盛安街平福弄23號。
人剛剛到,就被程朋義給叫去辦公室。
坐在椅子上的程朋義詢問道:“這幾天搜集到什麽情報?”
“同濟大學有學生非法集會,貌似是紅黨組織。昨天監視一天,他們在毛家宅附近的農田裏聚會,我還沒摸清楚地址,就有人衝進去抓人。”陳遷隨口編造道。
“嗯。”
“長官,這個月的活動經費呢?”陳遷腆著臉問。
開始程朋義以為陳遷來這裏是匯報情報,沒想到是來拿這個月的工資和活動經費,臉色頓時怪異起來。
被程朋義盯的有些受不了,陳遷也不害臊,應得的工資和活動經費,就算是鬧到特區長官麵前,還是得給。
“好。”
從抽屜裏拿出一本花名冊,程朋義看了看,又從另一個抽屜裏拿出木匣子,裏麵裝滿銀元。
數了一百銀元,程朋義將錢財放在桌上,陳遷剛伸手去拿,結果被程朋義摁住手掌。
“長官,這~~~”
程朋義淡淡一笑:“子升,我來閘北也算有段時間,咱們兩人許久沒有好好吃頓飯了。待會兒中午出去吃個便飯如何,我訂了桌子。”
想也沒想,陳遷一口應承下來:“好啊,正好我一個人吃飯也沒意思。”
“哈哈哈,那就說定了。今天你也別忙著工作,陪我下幾盤。”
“就您老這臭棋簍子,還想著跟我下呢?”
程朋義聞言並未生氣,笑著起身從櫃子後取出棋盤,拿來一副象棋,兩人熟稔的開始對局。
陳遷主動執黑棋,程朋義執紅旗。象棋,應是水平高者、長者執紅旗,陳遷主動執黑棋算是尊敬。
擺好棋子後,程朋義先行,一上來便是拱卒,還是邊卒。
麵對這樣毫無章法的起手,陳遷笑而不語。
“子升,你對如今時局有什麽看法?”程朋義隨意問道。
陳遷推了下黑馬:“國土淪喪、內戰不休、百姓困苦、富者不仁、貧者不義,或有有識之士二三子,然無力救國,徒增傷悲。”
“國外呢?”
雙目盯著棋盤,陳遷道:“英法之勢已頹,惜英吉利水師橫行四海,如今我看未必。法蘭西號稱歐陸第一,泛泛其表,根其歐戰與德國血戰,而諸如英美等列強坐山觀虎,如今法蘭西必不義與英美。
歐陸餘國,當為德意誌為衝,但且狼子野心未暗,幸與我中國萬裏之遙,不必矚目。最當矚目為俄國,十月之變,我猶恐中華易變。”
“好好,看不出來子升有如此眼光。歐陸數國都說了,其他也說說,好叫我一聽。”
“還有誰?”
程朋義目露精光:“日本和美洲啊!”
“哦。”
陳遷抬手吃掉對方的馬,一副醉心於棋盤:“美利堅飲我中華之血,日本噬我中華骨肉,兩者皆如狼猛獸。”
“兩者誰為最害?”
“血尤可生,骨肉難愈。”
棋盤之上,紅方大帥被將,程朋義走士以避鋒芒。陳遷盯著棋盤不語,不知在看棋子走勢,還是思索該如何回答程朋義。
見陳遷不語,程朋義繼續問道:“列強諸國,誰最為害?”
“啊?”
陳遷抬起頭看向程朋義,眨巴眼想了想:“俄國,共fei之兵,何止十萬。所致之處,工農皆為兵卒,數十萬之眾猶如附骨之疽,難藥除、難自愈,難難難!!!”
“嗬嗬嗬~~~”
冷笑兩聲,此時陳遷已經將程朋義將死,見棋局無法挽回,便又重開一局。數局下來,陳遷皆勝,反觀程朋義焦頭爛額,悔棋數步。
下的正勝之時,蘇煙端著茶水進來。
陳遷無暇顧她,自顧自端起杯子喝了口,一想到什麽直接吐在地上。
“不是茶?”
蘇煙忿忿道:“土老帽,這是咖啡。”
“我知道是咖啡。”陳遷用衣袖擦了擦嘴:“我是山豬嚼不來細糠,喝不慣這玩意兒。”
“哈哈哈。”
程朋義笑著指向身後的櫃子:“我櫃子裏有罐雨前龍井,本來是打算送人的,既然子升喝不慣咖啡,你就幫他泡杯茶。”
“算了,別麻煩。”陳遷揮手道:“您老還是拿著送人吧,有空給我找幾斤高沫,我不太在乎茶梗子全不全。”
“年輕人就是灑脫。”
陳遷搖頭苦笑:“我這可不是灑脫,而是逼著我這張嘴別吃好的,不然可沒錢花銷養腹。”
程朋義笑而不語,擺擺手讓蘇煙離開房間。
兩人又開始對弈。
這次程朋義沒有顧左右,棋力不錯,陳遷也有點犯難。
“子升今年有二十了?”
陳遷埋頭回道:“二十二了。”
“家中沒有婚約?”
“有個娃娃親,對方十五歲的時候在省府上中學,有幸被某位老爺看上娶了做四房。老丈人家覺得挺好,後來家中變故,更沒人提這茬了。”
程朋義低聲吟語:“不小了,就沒有想法?”
“嗨!”陳遷隨口道:“誰家姑娘能看上我這麽一個破落戶,家裏的田地房屋都讓大伯掌管,他供我讀書長大,我也沒有索要房產土地的想法。”
“我給伱介紹一位如何?”
“好啊!求之不得,不過就怕人家嫌棄我窮。”陳遷忸怩道。
程朋義見此忍俊不禁笑道:“好男兒還怕家窮,有誌當在四方!你且放寬心,對方是東北的流亡學生,跟你一樣,怎會嫌棄你?”
“那感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