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做人不能太無情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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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午,兩人在棋盤上拚殺多局,陳遷棋力較好,輸少贏多,將程朋義殺的丟盔棄甲。
坐上那輛福特小汽車,陳遷坐在副駕駛,而程朋義沒有讓譚康開車,而是自己親自開車。車內一股子香水味,但知道蘇煙身上用的香水絕對價值不菲。
看著車輛行駛的方向,陳遷不由得緊張起來,這是往虹口方向開去的。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特別是發現蘇煙與日本商會有牽連,為某位幕後人物走私鎢礦。
這條走私鏈應該已經持續很久,陳遷想知道那位幕後大人物是誰,蘇煙到底聽誰的命令?
程朋義,日本人,還是淞滬地區某位高官,又或者是受戴春風的首肯去走私?
雖然戴春風搞錢手段多,可和日本人走私他會不會,這點底線他有嗎?
雖然陳遷知道蘇煙與日本商會貌似合作走私,可又害怕上告無門,即使自己獲得蘇煙,乃至於程朋義叛國走私的證據,難保上麵的人會掩飾一二,順手除掉自己這個小特務。
汽車駛入公共租界虹口地區,其實日本在上海並沒有租界區,有的隻是軍事占領區。自128事變之後,虹口地區幾乎已經實質性成為日本占領區。
進入虹口地區後,路邊上隨處可見日式招牌和建築物,路上還有日本兵得意洋洋招搖過市。
程朋義將小汽車停在路邊,而後熟稔的走進一家咖啡店。
本以為是吃午飯,沒想到是來喝下午茶,下午茶就下午茶,陳遷沒那麽講究。
站在咖啡店門口看了眼招牌,路易斯咖啡店,大概是用店主人的名字所命名。
剛走進去,門口就有女侍者迎來,極為禮貌的鞠躬問好。並且長相也極好,很多高端餐廳的女侍者都是大學生,為了服務前來消費的外國人,招聘時會要求長相靚麗、懂法語或者英語。
當然她們的工資不會低,甚者願意與財大氣粗的外國人發生些超越友誼的關係,借此過上中產生活。
女侍者似乎認識程朋義,直接將他引至靠窗的座位,撤掉上麵的訂桌卡片。
陳遷局促不安的坐上去,女侍者拿來一張菜單,上麵都是法文。英文還能勉強,法文隻能低頭數指頭。
“子升,喜歡盡管點便是。”
“好好···”
程朋義很是得意,拿起桌上的法文菜單看去,偷偷的將陳遷臉上的尷尬和拘謹盡收眼底。
盯著菜單,陳遷搖頭苦笑:“我不認識外國字,還是您點吧。”
“你還是要常來咖啡店坐坐,跟進當下社會潮流。”
“會長教訓的是。”
滿意的看著陳遷臉上的尷尬,程朋義點了三杯咖啡,外加簡餐、蛋糕點心之類的食物。
而一旁的蘇煙,細長白皙的手指撚著湯勺,慢悠悠攪拌,目光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派時髦女郎的作態。
“子升,喝咖啡要加糖,不然太苦,還要加奶,你仔細看這些。”程朋義作勢便示範起來。
陳遷隻得有樣學樣,既然表示自己不會,那麽出點醜又有何妨?
淺酌細品一口,陳遷還是喝不慣這玩意兒,兩個銅板的茶沫子也挺好喝的。對於飲品,陳遷的標準隻有解渴好喝。
“子升。”
“嗯?”
程朋義若有所思問道:“你對日後有什麽看法?”
“日後?”陳遷搖搖頭:“得過且過,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對以後沒什麽看法。”
“我是說前程?”
“都幹這行了,能有什麽前程?”
程朋義笑了笑說道:“你啊!這幅浪蕩樣要改正,做人怎麽能沒有想法,這樣的花花世界、珍饈美食,怎麽能不好好體驗體驗。”
話頭剛起,此時從外麵走進一位容貌較好的女生,走進來後踮起腳尖四處觀望。程朋義舉手向起示意,那女生紅著臉,喘著微微粗氣走來。
迎風而來間,坐在陳遷身旁,頓時一股子微香撲鼻。陳遷皺了下眉頭,一抹而過,心中大抵已經有了推斷。
程朋義給錢大方,有事他扛,甚至現在開始送女人,遇見這樣的上司,該如何是好?
這是上司嗎?
簡直是義父也未曾言過,親爹都沒這麽對自己好過。
內心中,陳遷稍稍動搖片刻。程哥對我掏心掏肺,我難道真要掏程哥的心肺?
掏了。
一落座,程朋義便熱情的介紹道:“這是我與你介紹的青年,姓陳、單名一個遷,字子升。
子升,這位是安暖姝,乃是我一位故人托付的親戚。”
陳遷禮貌的伸手問好:“安小姐,您好。”
“陳先生好。”對方禮貌性的伸手問好。
見此情形,程朋義很是滿意。
忽然,蘇煙放下手中的湯勺說道:“我在老鍾裁縫店訂了件旗袍,想起來也做好了。”
“我送你去。”程朋義起身。
兩人找了個借口離去,陳遷抬頭看著兩人離開,心中頓時不快。程哥啊,你做人太失敗,起碼幫我買單再走,這裏的消費可不便宜。
見人離去,桌上隻剩下兩人。
陳遷悄悄看了眼低頭不語的安暖姝,不經讚歎起程哥眼光就是好,這女特務長的嘿!
正當尷尬時,安暖姝怯生生抬起頭說道:“你怎麽不說話啊?”
“不好意思。”
陳遷摸索著口袋道:“安小姐是程哥的故人?”
“算是吧。”
“東北人?”
“嗯。”
陳遷點點頭:“那疙瘩好,白山黑水,種什麽得什麽,聽說一年能種兩茬糧食。大豆高粱滿山坡,可惜了。
安小姐來淞滬多久了,家裏如何?”
聞言,安暖姝眼眶頓時紅起來,悲憤的說:“家裏已經沒人了,都是可惡的日本侵略者。”
“抱歉。”
隨即,安暖姝順著這個話題似乎打開話匣子般,將曾經在東北的家鄉和生活趣事訴說出來。陳遷安靜的當一個傾聽者,心中忍不住的煩悶。
這家夥是經過訓練的間諜,從說話方式再到話題引入,都是有過精心設計的,一開始便談論起家鄉,想要先入為主讓陳遷相信她是來自東北的流亡學生。
太對勁了,反而有些不真實。
說起家鄉便是忍不住的讚美,談論起國仇家恨便是恨意和傷心,簡直一位照本宣科念台詞的演員。
“嗚嗚嗚~~~”
說著說著,談論起家鄉毀於戰火,父母皆死於侵略者手中,自己被迫流亡在關內。
安暖姝便靠在陳遷肩膀上抽泣起來,身上若有若無的體香竄入陳遷鼻腔中,手臂感受到那一片軟嫩。
深吸口氣,陳遷輕輕拍打在她後背,以此安慰她。
程哥拿我當兄弟,自己跟他動腦筋,真不是人。
如今美人入懷,錢財無憂,若不是正值家仇國恨,陳遷真想把頭別在褲腰帶上跟程朋義做事。
陳遷咬了下舌尖,疼痛感傳來。自己在想什麽,懷裏的這位可不是嬌滴滴的小娘子,程朋義讓她來誘惑自己,是想做什麽?
自己的身份的確是督查特工,難道他想讓自己幫忙打掩護,大抵也隻有這一個可能。
如果推斷成立,那麽自己就可以間接主導程朋義向自己攤牌的時間。這個時間背景一定是自己囊中羞澀,並且沉迷於花天酒地,甚至惹上麻煩事。
能夠掌握主導權,陳遷相信自己應該能控製住局麵,從而得知程朋義背地裏的大致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