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險死還生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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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時刻又是銀色異能驟然發威,瞬間充塞全身經脈,摧枯拉朽般把那些瘋狂滋生的神秘綠息閹滅。
親王門隆心理卻更加難受!自己數十年刻苦潛修魔法武技,德魯伊天賦運用的出神入化不說,常年在大漠修煉的土係魔法也帶著強烈的幹死氣息。出道以來未逢對手,被譽為阿爾雷斯公國百年來最傑出的聖域武士。
帶著滿腔豪氣前來奧塞羅參加大典,順便想挑戰眾聖域高手,一揚威名。隨知道今晚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黑衣花臉戲弄於股掌之中,無論是隱行換位擊殺還是雙效魔法交釋均告失敗,就連自己最拿手的侵息入體也宣告失敗!
能刻苦修煉到如此境界的武士又怎是半途而廢之人?雖然信心受挫,卻鬥誌大發,看著遠處漸漸消融在蒙蒙雨霧中的黑影,深邃的眼窩內綠芒一閃,冷哼了下,身體急速貼上路邊的大樹,轉眼消失不見。
”這勞神子親王太過詭異!魔法雙修不說,連隱身擊殺的功夫也絲毫不遜於那黑暗精靈,褐色死氣和綠色生機截然不同,卻都是同樣的要人小命,實在太古怪!正麵作戰能力似乎比鳥騎士要弱一點,但實戰經驗和變通之道要遠遠超過他,何況攻擊手段又讓人防不勝放。威脅比鳥騎士大的多!”石頭心裏嘀咕,腳下可不慢,運功向牡城飛掠。
眼看穿過這條街就要到達龍江大橋,石頭驟然疾停。功運全身,黑袍獵獵鼓蕩,目光森然,狠狠盯著前方茫茫雨霧。
蒙蒙的絲雨淋在石頭身前三尺之處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似乎貼上一個透明的蛋型氣罩,雨珠滾落連成一蓬無形水簾。
前方霧氣氤氳,江風呼嘯沿街倒灌,雨絲被卷掃拂揚成各種灰色幢影,扭曲盤旋而來。
路邊兩排大樹在江風鼓蕩下,枝搖葉擺,猙獰作態,空寂的大街平添濃濃殺機。
十步之內,一切隱約可現。
十步以外,一切又影影幢幢。
全部沉浸在黑霧茫茫的暗夜之中,惟有風鼓雨落,沙沙作響。
無天,無地。
石頭絞手扯掉黑袍置於地上,露出內裏短打背心。吸氣收功,雨罩驀然消失,挺直脊梁任憑風刮雨打。淡淡的銀芒在眼中隱現,右手擎出月牙,低垂向下,雨水順刀滴落。
呼出一口鬱氣,石頭緩緩閉上雙目,昂首踏步向前。
”咚”!
積水四濺,沉悶的腳步聲隨著漣漪向周圍蕩漾。
”咚”!
空間、時間隨著奇異的節奏似乎驟然凝滯了一下,又猛地加快釋放。
”咚”!
戰意隨著悶雷般的腳步聲激昂震蕩,淩厲的煞氣侵襲整個雨夜。
石頭無視風雨,依舊閉目拖刀,須發皆揚,昂首健步向前。
似乎被這高昂的挑戰信號和那蔑睥一切的姿態所激怒,枝幹一僵,樹冠猛地彎曲,樹枝驟然變幻成無數手爪,夾裹森森綠息暴襲那當街宣戰的花臉大漢。
緊閉的雙目前瞬間浮現無數暗綠色影線,迅疾詭異,曳動出幕幕殘影幻象,鋪天蓋地的向自己鞭打裹纏而來。
石頭昂首向天,麵具上竟露出一絲淡淡微笑,似乎有所明悟,任憑雨水從身體滑落,細細體驗這微妙難言的玄奧之境。
仿佛徹底融入空氣之中,無風,無雨,無人,無刀。
待百枝侵進身體三尺距離,手中月牙猛然一亮,筆挺的胸膛前瞬間罩上一層銀華流轉的氣幕,把那些張牙舞爪的暗綠影象攔截在外。石頭閉目騰身躍起,月牙劃過一道銀弧對夾裹在暗影之中最生動的那絲碧綠攔腰劈去!
空中傳來一聲高喝:”親王能來點新鮮花樣嗎?”那絲碧綠迅速褪色,轉眼消散於空氣之中,和周圍無數猙獰暗線融為一體,無蹤無跡。
石頭一刀劈在空處,隻覺得體內空空蕩蕩,胸中萬般煩躁,憋屈欲嘔,身形再也拿捏不穩,失重般從空中一頭跌下。
銀芒頓消,暗綠忽翠。
粗枝糙葉們猶如一群三年沒逮過男人的熱情老鴇,極度亢奮地從四麵八方圍湧而來,劈頭蓋臉地對著石頭一頓狂扯暴撕。
樹枝一經纏上石頭,便拚命向兩邊拖曳,瞬間把那粗壯的軀體繃直在長街半空,骨骼喀吧作響,情況萬分緊急。
雨霧一陣翻滾分散兩邊,親王門隆悄然出現在石頭上方,戲謔地看著那不住掙紮也無濟於事的花臉大漢,嘲笑道:”閣下閉著眼睛等死,好象認命了,倒也新鮮。”右手褐色長劍挑向那花臉麵具,”門隆到要看看你究竟是誰。”伴著那淡淡的鼻音味兒,一道森寒的褐色殘影緩緩逼向自己。體內生機似乎極端抵觸這股幹死氣息,銀色異能自動匯聚在額前靜靜等待。
石頭忽然睜開雙目,宛若閃電劃破黑暗長空,眼中厲芒銳現直視門隆,眼角掛上一絲狡黠。
張嘴暴吐,”破”!一道金光泛著亮銀色華彩疾噴門隆麵門。
身體銀光驟放,”噗噗噗……”一連串的炸裂聲響起,那些癡枝怨葉紛紛繃斷。
親王門隆一驚,褐劍陡然加速刺向麵具下的咽喉,左手劍迅速攔截那道銀流。
”叮”!一聲脆響。
銀華翠綠驟亮,又瞬間同時暗淡。
一枚金幣迸飛,當啷墜地,滾動數步之遙。
親王渾身一窒,出現短暫僵直。
石頭怎麽會浪費眼前大好時機,迅速避開脖子處褐色死息,身體猶如陀螺急速翻滾,手月牙攪起銀色光弧,狂風掃落葉般旋劈親王門隆,笑道:”都說金錢萬能,果然不假!”門隆左目乍碧,右眼忽赫,一明一暗兩道光華交錯護在胸前,呈十字迅疾攔截而上。
”當”!刀劍交擊。
氣彩眩光驟然閃耀,光芒撕裂茫茫霧雨劃破夜空,長街瞬間通明,又急劇漆黑黯淡。
親王門隆被劈得倒轉幾個跟頭,從高空墜地,騰騰倒退數步,悶哼一聲,嘴角沁出一縷鮮血,隨即被雨水衝散。
猶如劈在銅牆鐵壁上,一堵凝重厚實的反擊之力把石頭磕碰迸飛,月牙差點脫手而出。一死一生,一赫紅一翠碧兩股截然相反的氣息瞬間侵襲入體,瘋狂吞噬一切生機。
”噗——”空中不住翻飛倒退的石頭昂首飆出一蓬血雨,五髒攪翻鼓蕩,身體若斷線風箏般遙遙墜向龍江橋頭。
親王門隆緩緩站直身體,眼中精芒銳現,目光森森,傲然中夾帶一絲欽佩之色,跨步向橋頭方向走去。
丹田內銀色泥丸豁然一震,光華大放!細蜜的銀流迅速充塞體內每個角落,所到之境,赫紅熄滅翠碧閹萎,一切生機又悄無聲息地恢複,潤滋如初。
路邊,樹上,一隻明潤到及至的白色蝙蝠倒掛,隔著蒙蒙雨霧悄然注視著這一切,目光螢紅如血……
一個鷂子翻身,石頭穩穩落在橋頭,深呼一口,吐出腑內滯氣,對著親王門隆朗聲笑道:”十裏送君,終須一別。親王閣下似乎可以留步了。”親王門隆被這似深奧又似淺顯的古怪話語弄得眉頭微皺,前方就是龍江大橋,兩邊已無可以潛行利用的樹木,土係魔法在堅如磐石的橋麵上幾乎不起任何作用。不說正麵交戰並不是自己所長,但對方那詭異飆捷的身法,隻要存心逃跑,自己已是拍馬難追。何況自己的拿手絕技侵息入體居然毫無建樹,不由讓門隆大生挫敗之感,鬥誌一喪,再也無力後繼。
抖手挽起褐、綠兩道光華,”唰”!雙劍應聲入鞘。狹長的眼縫中寒光內斂,門隆傲然止步,對石頭施了貴族禮節道:”門隆用一生的時間追求魔武顛峰,今晚和花臉閣下雖然沒有盡興對戰,但門隆已經從中間學到不少應變技巧。強者永遠得到門隆的尊敬,希望能有再次和閣下交手的機會,再會!””用最具風度的騎士禮儀做最偷雞摸狗的事,這就是他奶奶的貴族風範,不服不行。”無可否認,那極富異國情調的卷鼻音兒讓石頭聽得十分受用,石頭笑道:”好說,好說。門隆親王的魔武雙修在下也是萬分佩服!嗡……後會有期,後會有期!”二人惺惺作態,正要各自轉身離去的時候,就聽橋那頭傳來一聲純淨到及至的嗓音,”看來是我們來遲半步,未能欣賞到門隆親王那絕世無匹的魔武之技,以及這位一戰成名的花臉閣下那翩若驚虹身法,實在另人遺憾。”石頭聞言眉頭一皺,這聲音太過熟悉,正是神殿騎士道格拉斯![吾愛文學網 ]
”他怎麽知道有人在這打鬥?是湊巧和是蓄意趕來?我們?還有誰……”心裏隱隱覺得不妙。
終於,那嘶啞幹澀的嗓音響起,”好在不算太晚,還能見到兩位顛峰人物,阿拉貢已經深感榮幸。”聲音入耳,石頭瞬間渾身冰涼,雖然絲雨綿綿,但石頭清楚地感覺到冷汗貼著脊梁滑落,耳朵止不住地抽搐了一下,手指下意識緊握刀柄。
正是到目前為止,石頭內心中最畏懼的人物——教皇,阿拉貢。基科。
目光漸漸猩紅欲滴,那隻靜靜倒掛的雪白蝙蝠忽然輕”吱!”一聲,靈妙地翻身騰空消失在茫茫霧雨之中。
深邃的眼窩內精光一閃,隨即隱藏在狹長的眼縫之中。親王門隆對著橋頭那方朗笑一聲道:”原來是教皇大人和神殿騎士駕臨,門隆深感榮幸。”橋上漫漫雨霧,極目遠眺,也隻能看到十步開外,目不見物。除了風雨沙沙,絲雨迷漫,委實沒有一點異樣。
但二人均可以感覺到那堵漸漸逼近的無形壓力,門隆和石頭互望一眼,誰也沒有在開口,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靜靜等待。
霧絲分離,白茫茫的橋麵上隱隱現出兩個身影,當先一人微躬腰駝背,白發錦袍,頭帶高冠,手持皇廷權杖,一副老弱模樣,風吹欲倒。可他卻渾身幹爽,衣冠周正,方圓十丈領域形成一個淡淡氣罩,潑水難進,無風無雨。
身後數步跟隨一金甲騎士,腰玄重劍金陽,金發披肩,目中精光點點,風神俊朗,氣度不凡。
正是教皇阿拉貢。基科和神聖騎士道格拉斯!
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平穩了緊張的心情,緩緩轉身麵對二人,語氣平淡,”花臉見過教皇陛下和神聖騎士。”教皇阿拉貢麵上浮現那石頭熟識的微笑,對親王門隆微頷首致意,麵目慈祥道:”和親王殿下大概有十多年未見了吧?聽說殿下在風暴之鄉德塞特苦修魔武,現在肯定有所成就。唉,還是年輕好啊,以後這世界,是你們的了……”說著一回頭,淡淡看向道格拉斯道:”尊敬的神聖騎士,您日後可要和親王殿下多多交往,對教廷不無幫助啊。”道格拉斯恭敬施禮,沉聲道:”見過親王殿下,日後還請多多賜教。”親王門隆麵色如常,回禮道:”神聖騎士太客氣了,有機會定向您請教一二。”神態不卑不亢。
教皇阿拉貢似乎輕輕歎息一聲,緩緩轉身注視石頭,眼角的笑意漸漸凝固,露出個奇怪的表情,眉頭微皺道:”閣下便是花臉吧,阿拉貢和神聖騎士從牡城剛上大橋,便隱約聽到這邊的激烈戰況。可惜阿拉貢年老力衰,步履緩慢,剛上橋頭你們便結束競技,實在遺憾。能和阿爾雷斯第一聖域強者門隆親王殿下的戰鬥中平安無恙,花臉閣下的武技實在了不起。”石頭施禮答謝,”教皇陛下過譽,花臉實在不敢當。”可老教皇根本沒有理睬石頭的言語,神情反而越來越迷惑,”可阿拉貢怎麽覺得閣下似乎非常熟悉,能掀開麵具讓我們一堵您的風采嗎?”一邊的神聖騎士也目光爍爍地上下打量眼前這帶著古怪麵具的高碩壯漢,麵生狐疑之色。
親王門隆本待轉身離開,見到教皇和神聖騎士如此言語和表情,不由停步,若有所思地審視三人。
石頭清楚地感到冷汗從額角沁了出來,他知道,如果不是麵具遮擋,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
在所有對手中,惟有教皇是石頭潛意識裏最畏懼的人物,無論是他的個人實力,還是他代表的勢力,更甚他的後台背景……無論哪樣,都是石頭招惹不起的,也是他一直回避和教廷正麵交惡的原因,這也是前段時間拉攏教廷一派的理由。
多年的戲經告訴石頭:無力抵抗的對手要麽拉攏分化成幫手;要麽就把和對手正麵衝突的時間無限期延長——直到有把握把對手徹底鏟除。
也印證了那句古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眼下,自己該怎麽辦?如果把麵具摘下顯示真實身份的話,那豈不是告訴世人所謂黑白仙侶其實也就是邪惡侯爵和他的精靈。不說以後無法用這身份做其他文章,就迎戰鳥龍騎士和夜探公爵府這些事情便讓石頭難以解釋——雖然沒什麽大不了,隻是徹底撕破臉皮而已。這顯然不是石頭願意的,第一沒了回旋餘地;第二石頭骨子裏就不習慣屈服。
可是以教皇和神聖騎士對自己的熟悉程度,想隱瞞卻是千難萬難!不然二人現在也不會露出疑惑的目光。萬一猜測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那不是存心隱瞞,又給教廷留下對付自己的借口嗎?
真是左右為難!
”奶奶個熊,老子不告訴你又怎麽樣!猜,就是沒有證據的推測,老子有一萬個假話糊弄!”石頭索性把心一橫,異能迅速運行一周驅散體內不良反應,朗聲笑道:”花臉貌醜臉花,所以才帶上麵具免得驚擾別人,懇請教皇大人不要為難花臉。至於熟悉……花臉也覺得教皇大人和神聖騎士十分親切熟悉,盡管隻是初次見麵。這就叫有緣千裏來相會吧,教皇陛下您說呢?”阿拉貢。基科麵上的微笑稍稍緩和,目光遊移到石頭手裏那把銀色彎刀時,神情一怔,緊緊凝視刀柄上的那顆滴血冷鑽,眉頭緊縮,似乎思索什麽,渾濁的目光越來越清明透亮,嘴角上翹的曲線漸漸剛直。
神聖騎士道格拉斯也發現那刀上血鑽,瞳孔猛一收縮,目光瞬間淩厲,淡淡殺機悄悄彌漫。
石頭忽然明白問題出在哪裏,教皇說對自己熟悉,不是熟悉他本人,而是對那晚夜創顛峰的冒險者印象深刻!現在的花臉和在教皇麵前一直戰戰兢兢、畢恭畢敬的石頭判若兩人,反到是和那冒險者十分相似。
而且自己手裏還握著一個最大的破綻——月牙,沒想到改頭換麵之後的魔刃仍然被他們看出貓膩。
石頭暗罵自己粗心!以教皇和神聖騎士的眼力,和他們對魔刃的熟悉程度,怎會不懷疑那顆血鑽的來曆!
石頭知道,今晚一戰將無可避免,絕對是一場魚死網破之局!
”既然要打,那就把主動權放在自己手裏,還有一線生機,否則必死無疑!現在以一對二,何況旁邊還有一個難以度測的親王。”石頭腦袋裏快速反應計算著,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唯一的生路就是拚命逃跑!
親王門隆眉宇間閃過一絲迷惑,不明白教皇和神聖騎士為何突然色變,一副如臨大敵之態。不由好奇心頓起,幹脆閃到一邊觀望,目光深邃。
”尊敬的花臉閣下,能把您手中的武器給阿拉貢仔細欣賞欣賞嗎?我懷疑它和教廷失蹤的一件物事有關。”教皇阿拉貢。基科目中精芒點點,微笑淡淡,靜靜等待石頭的反應。隻是微駝的脊背漸漸挺直,一股無形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籠罩全場。
方圓十丈之內,無風,無雨,無聲。
唯怦怦有力的心跳昭示著生命仍然在延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