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該過活的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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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種!
    十月二十七日。
    羽荊公寓。
    鍾湛掛斷阿唐的電話,從書房走到了客廳陽台,指尖夾著香煙卻沒有點燃。
    暗網的漏洞是愈來愈大,原本獨獨他一家在網站上出貨,出多大量的貨,出往哪個地區,什麽時候出,出什麽價都掌在手裏。現在這個鑽空子的黑手,不僅修改了賣家的管理權限,讓無數手裏掌握貨源的賣家都有機會分粥,更是獨辟蹊徑將原本的買家賣家的分銷渠道都給變了。
    佤邦百分之八十的禦米農田,如今原材穀料已經有積壓趨勢,暗網網站無法脫銷,這可是很大一筆損失。關鍵是,這個黑客的i地址就在hk市,卻是跟蹤很久沒有音信。
    造價將近五千萬美金的暗網網站,若是貿然關閉也是虧損;若是放任不管,叫他人來分他鍾湛的羹,那也確實不是鍾湛的作風。更何況那躲在幕後的黑手還沒抓著,任他逍遙更不是鍾湛能幹出來的事。
    男人抬頭看了看窗外,隨即碾滅香煙,攀越進了樓上902室。
    別嫋嫋好些日子不在這裏住了,那股子奶奶糯糯的甜香味也消失了。男人剛準備踏進臥室,看看別嫋嫋被綁架之前有沒有畫些什麽,目光就被轉角餐桌上的相框吸引了。
    原以為是女孩那雙假情假意父母的照片,又或是那幾個老骨頭的照片,卻在走近餐桌前僵住了腳步。
    男人抬手拿起相框,是他和她的合影。
    是兩年前,鍾湛在海底酒店為女孩慶生時,侍應生拍下來的“全場最佳情侶”的照片。
    別嫋嫋不是恨他入骨嗎?怎麽會將這張照片留下來?還製成了相框擺件?
    鍾湛攥著相框在餐桌前坐了下來,當年滔天的怒意席卷了男人的周身——
    “你這個惡魔,你知不知道你殺掉的都是你的親人?你以後再也沒有親人了!”
    別嫋嫋血紅的眼眸仿佛泣血,伏在地上的身子一抽一抽的顫動。
    “錯了,我不還有你這個小侄女?”
    男人居高臨下的睨著地上一小團的身體,輕佻曖昧的冷笑。
    “嗬,我沒有這麽畜生的小舅舅。你殺了最愛我的爸爸媽媽,你殺了爺爺奶奶外公,你還殺了阿童!你不是人!”
    女孩悲慟的大聲喊叫,聲音裏摻雜著顫栗。
    “最愛你的爸爸媽媽?”男人臉上染著耐人尋味的笑意,“你確定你是他們的女兒?”
    “什麽……什麽意思?你這個瘋子又在說什麽?”
    別嫋嫋被這出其不意的一問晃了心神。
    “你不過是我姐姐當年跨越印度緬甸……”男人戲謔的半蹲下身子,低眸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女孩繼續說道,“用於藏貨的一個人體工具而已。”
    “你胡說!嗬,你這樣的禽獸自然是什麽謊話都編的出口!”
    男人驀地出手扼住了女孩細嫩脖頸,眼神曖昧的看著女孩嬌嫩鮮豔的紅唇。不到十秒鍾,又緩緩鬆開了扼住女孩脖頸的五指,食指若有似無的磨蹭著女孩白嫩細膩的肌膚——
    “這麽柔嫩的花兒,卻也長著刺呢?”
    輕浮曖昧的嗓音傳來不久,女孩張嘴咬住了男人略帶糙繭的食指,像是一隻小獸一般撕扯著。點點血腥縈繞口腔,血液順著唇角滴落在地毯上,嫋嫋也沒有鬆開口。
    鍾湛隻是眯著眼打量著,女孩瞳眸裏的恨意和憤慨,也沒有收回手……
    哈爾濱市。
    下了整整一夜的雪,厚厚的雪垛覆蓋在每一寸建築上。清晨的太陽光芒映射在白白的雪垛上,照亮了床上相偎而眠的兩張麵龐。
    聿梵呢醒來後,親了親枕在自己腦後的粗壯手臂,手臂上紋滿了花花綠綠的佛像紋身。身後的男人也動了動身子,女孩忙轉身縮進男人懷裏,收起了四處打探的眸子。
    男人的身體總是醒的很早,小尾巴有些不安分的亂蹭著。阿耀感覺到撞進懷裏的溫軟身子,隻是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小腦袋,腰臀卻是細微的往後退了退——
    “醒了?”
    男人晨起磁性低沉的嗓音,很是讓人遐想。
    “沒有,還沒有醒。”
    女孩的小腦袋埋進被子裏嗡嗡出聲,時不時的偷瞄一眼。
    阿耀唇角彎起弧度,沒再出聲,下巴頂在女孩的發頂處。
    女孩窩在男人溫熱的胸膛前,男人闔著雙目麵色柔和。聿梵呢蹭了蹭男人的赤裸胸膛,溫熱的唇貼了貼男人的胸肌。
    阿耀驀地僵住身子,不敢有所作為的屏住呼吸。察覺到男人的異常,女孩低低的笑了笑,突然傳來一陣鈴聲,女孩伸手朝著床頭櫃摸去——
    “旗桀?這麽早有什麽事嗎?”
    “梵呢,我昨天來哈爾濱市了,今晚想約你吃個晚飯。”
    李旗桀聲線清明,應該早就起床了。
    “是嗎?你來哈爾濱了,是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就是……想來看看你就來了。”
    男孩羞怯的磕磕絆絆才說完整句話。
    “哈哈~~真的嗎?我今天不忙,晚上幾點吃飯啊?”
    “嗯……十點鍾可以嗎?”旗桀想著十點鍾吃晚飯,就可以等著淩晨00:00,第一個給梵呢送上生日祝福,還可以表露心聲,“我下午可能有些事要忙的晚點……”
    “這麽晚嘛?”
    女孩詫異開口,這些天可能是因為天冷,總是早早的想著洗漱待被窩裏。
    “嗯,不過無論多晚,我都會送你安全回去的。”
    “好吧,那十點吧。”女孩還是開口應允。
    “那晚點我再聯係你,梵呢。”旗桀壓製著興奮與衝動,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聿梵呢剛放下手機,就被身後的男人翻身桎梏在身下,猝不及防的擁吻迷蒙了女孩的神智。男人逐漸收緊的臂膀,勒得女孩有些難以呼吸——
    “唔……阿耀……唔唔……”
    女孩還沒能說出完整的話來,就又被堵住了軟唇。
    男人偉岸的身軀整個覆蓋上來,灼熱的氣息噴薄在女孩的耳廓和脖頸。似是不滿兩片軀體之間有所隔閡,男人手指在女孩身上探了探,便勾出了三三兩兩的布料。
    沒來由的蓬勃活力,隨即又將女孩的驚呼吞入腹中,輕吻著女孩眼角流下的透明液體,鹹鹹的淚滴裹挾著酸酸的醋意和辣辣的怒意,統統流入男人的喉間。
    女孩感到一股酸脹的疼痛感,迅速在身體上蔓延開來,就像熊熊野火一般炙烤著自己的軀體。不知道阿耀怎麽就突然改了晨起溫潤的麵容,變得肆意猙獰了起來。
    女孩試探性的抬手,輕輕撫摸男人的後脖頸,輕柔的喚了聲“阿耀……”,不想卻引來男人更加癲狂的風雨……
    hk市中心醫院。
    別嫋嫋的脖頸已經好了大半,除了護士小姐姐每日的冰敷和康複訓練,良好的心態也是治愈傷痛的一劑猛藥。
    腰部雖說重度骨折,但是每天也有護工和康複醫生前來做指導訓練,現在也是可以輕微動作的。
    女孩猜測罪惡滔天的鍾湛,不可能那麽輕易的死去,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麽還要踏進瓷國這片故土。他泯滅人性殺意四起後,對這片故土還能有什麽掛念——
    六年前,嫋嫋還是個十二歲的初中生,有著溫馨和睦的大家庭,還有不俗的家世門楣。
    別氏是廣州市名列前茅的知名企業,能源資源行業的翹楚,主營石油與天然氣的開采。別氏的家族企業在東南亞多個國家都有覆蓋,無論是油田開采天然氣開采,二者能源的跨國運輸或是國內運輸,還是分銷至各個國家領域,在廣州市業界都是處於長期壟斷的地位。
    別嫋嫋的母親是鍾氏家族的大小姐鍾緋,鍾氏家族明麵上營生的是太陽能和火電製造行業,以及武裝押運特種行業,背地裏卻是與多個東南亞國家,秘密交易偏旁事業。當然這些黑白事業的屬性和影響力,十二歲的別嫋嫋是一無所知的。
    那一年,一個蕭瑟的秋季傍晚。嫋嫋手裏拿著幾串糖葫蘆,準備分享給陪著自己一起長大的玩伴阿童,阿童是管家邱姨的兒子。
    興高采烈的嫋嫋跑著準備進入後院的時候,聽見自己的房間傳來動靜,更讓嫋嫋感到奇怪的是,今日自己踏進家門,竟然一個人也沒有看見。
    懷揣疑慮的嫋嫋還是放下手中的糖葫蘆,順著室內的旋轉樓梯走進自己的臥室。臥室的房門開著,自己喜愛的多幅裱著畫紙的相框也都摔碎在地上,玻璃渣子濺了一地。
    嫋嫋氣呼呼的走進房間深處,驀地看見衣櫥櫃門上模糊的血色手印,心頭襲上恐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知道是什麽鬼使神差的力量,嫋嫋還是伸出了顫抖的雙手,拉開了衣櫥的櫃門……
    女孩隻知道媽媽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是自己的小舅舅,這個小舅舅的母親是個俄國的陪酒女郎。
    在別嫋嫋十歲之前的記憶裏,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小舅舅,隻是偶爾聽到外公怒斥其為“不該過活的賤命”。每每談及小舅舅,外公都是怒不可遏的模樣,和平時萬般寵愛自己的外公,並不像是同一個人。關於這個小舅舅,女孩隻聽媽媽說,外公將他送去外地馴養教化了……
    十一歲那年的年夜飯上,女孩第一次看見了這個小舅舅。
    男人約莫二十歲,身高得有185厘米以上,嫋嫋得要昂著頭才能看清他的麵容。男人是中俄混血,麵部折疊度很高,五官深邃,鼻骨挺立,麵部線條流暢清明,雜誌上的模特也沒有他那般耀眼。小舅舅很好看很愛笑,削薄的唇角總是壓著一縷笑意。
    本該溫馨團圓的午夜,染上了絢麗的血色。
    小舅舅對著外公的腹部連捅了數刀,外公奄奄一息俯在書房桌案上的時候,小舅舅隻是睨著握在手中的匕首清淺的笑。
    小舅舅在煙花絢爛的夜裏,捂死了白發蒼蒼的太姥姥,然後離開了瓷國,離開了廣州市。
    原以為這個宛若修羅的小舅舅,就這麽無聲無息的失蹤了。沒想到時隔一年,他持著利刃先後殺了媽媽爸爸,爺爺奶奶,還有年僅十歲的阿童。
    鍾湛為了成功轉移鍾氏和別氏所有資金進入東南亞地區,“大發慈悲”地留了別嫋嫋一條生命。
    到了東南亞地區,鍾湛精心致力於他的黑色產業鏈,偶有閑暇就來逗弄這個小侄女別嫋嫋。
    四年時間,男人將遍布東南亞的偏旁生意做得如日中天,獨獨沒有探進瓷國。四年的炊金饌玉,也將女孩出落的亭亭玉立。鍾湛養了別嫋嫋整整四年,供她衣食住行,供她讀書識禮。現在女孩長大了,還出落的如此水靈標誌……
    病房窗口吹來的涼風,讓女孩不由瑟縮起來,端到手邊的玻璃杯映入眼簾——
    “吃藥。”
    楊些壹動作利落的剝下幾顆花花綠綠的膠囊藥丸,遞到女孩眼前。
    麵對眼前這個姐姐,僵硬的行事口吻,別嫋嫋這幾天已經習慣了。女孩乖乖仰頭咽下藥丸,又灌下幾口清水。
    別嫋嫋每天都會盯著病房門口看一會兒,不知道是在等著誰……
    挪森別墅區。
    聿梵喃近期可謂是日進鬥金,看著手機上一筆又一筆的資金入賬記錄,男人臉上攀爬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或許,這幾年的籌謀很快就可以付諸行動,那個葬送他朦朧愛意的平赤基地,也是時候該接受懲處了。
    十二歲那年,聿梵喃在參加校方舉辦的福利院活動中被綁架,深陷平赤基地整整九年。九年的體能訓練開發人體極限承受能力,九年的互相殘殺磨練刀槍棍棒的使用能力,九年的赤手空拳肉搏爭鬥提升人體作戰能力……
    他可以忘記那些年所受的苦難,可卻時時憶起那雙堅毅隱忍的瞳眸,尤其是那唯一一次,盈滿水光波光粼粼的眸子——
    那個雕心雁爪的教官,命令基地醫生摘除了那個女孩的子宮……
    二十一歲的聿梵喃,重見天日回到聿家執掌家業,為了家人免受基地爪牙的糾纏,男人勸告聿父聿母去美國發展事業,也並沒有告訴家人,自己失蹤的這些年,在平赤基地發生的所有事。
    聿梵喃雖然逃離基地,身體卻依然飽受藥物的折磨。多番探究發現體內的藥物,是來自美國的一種提純藥品。男人費盡心思,穩步接近並滲透了美國的d品黑色產業鏈。除了與美國d梟有交易合作之外,男人近期還攻破了i地址為泰國的暗網網站,與東南亞各國d梟都分到了一杯羹……
    兩個月前,聿梵喃在美國與墨西哥d梟合作交易的時候,意外碰上eden和cas在美國邊界處押運軍火器械。男人原以為是什麽新型致幻劑,便派人暗地裏調派了自己的瑪瑙原材料,並秘密將那一批精良手鏘帶回了hk市。
    聿梵喃之前一心想著斂財搭上政權官勢,好借助正義的力量一舉殲滅平赤基地。現在仔細想想,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也是必不可少的,近期與美國軍火商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