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是什麽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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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種!
遠遠看見聿梵呢一個人走了出來,柳絮般的雪花揮灑在她的周身。阿耀碾滅指尖的香煙,撐起黑傘迎了上去。
看著頭頂的一方傘麵,女孩偏了偏頭,看向身側高大偉岸的男人——
“你吸煙了?”夾雜風雪的清冽氣息中,有一縷苦澀的煙草味。
“你不喜歡。”男人低眸看著女孩,她好像不怎麽開心,不知道是午餐吃得不開心,還是吸煙惹得禍。
“你喜歡嗎?”猝不及防的反問,阿耀木訥的站定在原地接不上話。
女孩朝前走去,不出幾米,漫天的飛雪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身影。男人立即追了上去,伸手攥住女孩的左臂——
“告訴我為什麽不開心。”
強勢的語氣不容抗拒。
“我開心或是難過,對你來說重要嗎?”女孩抬眸,眸眼中已經濕潤,泛著細碎的淚光。
“重要。”
男人斬釘截鐵地回應著女孩的問題。
“為什麽?”
“你是我的。”
“我以為,你會說你愛我。”女孩失落的繼續朝前走去,步伐穩健,身子卻搖搖欲墜。
阿耀心澗湧出些許澀意,錚錚鐵骨或許隻有些許柔情,怎敢言及情愛。這麽多年來,孑然一身的他無所畏懼,有了情愛……
晚間八點半。
從匯演中心出來後,聿梵呢去了敦煌會所,李煢已經候在包廂了。
找到指定包廂,剛一推開門,就看見好幾個年輕女孩嬉笑著離開包廂,與自己擦肩而過——
“funny ~~來了寶貝,過來坐~~”李煢這性情自來熟,站起身子就拉了聿梵呢坐下來。“想喝點啥,來點紅酒香檳?”
“哪個能忘記煩惱就來哪個。”女孩清涼開口,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地靠在沙發上。
“哎呀,這世界真是不公平啊,有人歡喜有人愁。你哥哥和章艾好事將近,你有啥煩心事啊?這不是一個媽生的嗎?”李煢掰扯著,想要逗一逗女孩。自從第一次在廣州遇見這個女孩,李煢就對她很來電很有好感。
“哥哥和小艾姐很快就要訂婚了,我還沒來得及給小艾姐打電話恭喜呢。”聿梵呢像是想起了什麽,從沙發上毫無征兆的坐起,驚得李煢哈哈大笑。
“放心吧,章艾不拘你這個小姑……哈哈 ,不拘小節……”
兩人隨即都笑了起來,叫來服務員開了幾瓶洋酒。
室外雨雪紛擾,室內推杯換盞,不出一個小時,兩個女孩就癱軟的背靠著背,指手畫腳的談天論海,醉舞狂歌。
晚上十二點。
聿梵呢還沒回來。
自從女孩午間外出回來後,就把自己鎖在了臥室。晚間一個人去了匯演中心,不準阿耀同行。
男人隨手拿了外套,朝著敦煌會所找去。李煢畢竟重疾在身,若是出了什麽事,聿梵呢恐怕也脫不開身。
進了敦煌會所,阿耀再一次撥了女孩的電話,無人接聽。
不知怎麽地,男人的心有些慌張,開始一間一間的搜尋聿梵呢的身影。
找到三樓的666包廂,看見李煢躺在沙發上酩酊大睡,卻沒有看見聿梵呢的身影。
男人銳利的眼眸逡巡了一圈昏暗的包廂,立即尋到抱枕下的碧色手機。悠揚的鋼琴曲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哥哥”——
“梵呢?”聿梵喃試探地開口,嗓音有幾分慌亂。
“是我。”阿耀沉穩開口。
“梵呢和你在一起?”
“沒有,我想她是出事了。”
“……”
聿梵喃沒再說話,倒吸一口冷氣,穩了穩心神,“生意上的幾個絆腳石,挾持了我的妹妹。何先生,請務必顧她周全。”聿梵喃忍住心頭燃燒的怒火,畢恭畢敬的請求阿耀,他相信這個男人一定能幫他救出妹妹。
話音剛落,阿耀切斷了通訊。
抬手點開自己的腕表,看來聿梵呢離開敦煌會所有些時間了。阿耀掃了一眼昏睡的李煢,快步離開包廂朝著會所門口的停車區走去。
看見一個半醉的中年男人,掏出車鑰匙正準備啟動車子。阿耀幾個跨步過去,將中年男子一把揪出,扔到旁邊汽車的引擎蓋上,隨即抬腿上車甩上車門……
hk市。
禦色酒吧。
“這就是你的方式?”聿梵喃額際青筋暴起,手裏夾著一根細煙坐在包廂沙發上,包廂昏暗的光影掩著他大半麵容。
“我的確捏著幾個頭目的家眷,逼迫他們簽字同意讓出地皮。”厲呈半夜得知,聿梵喃的妹妹在哈爾濱市,被郊區南部一家賭場的負責人綁架的消息之後,便火速趕往了禦色酒吧。
“你倒是很懂人性的弱點。”聿梵喃猛吸一口煙,吐出繁複的煙圈,繼而又道,“那你知不知道,現在他們拿住了我的弱點。”
“那我就前去哈爾濱市會會他們,定將聿先生的弱點帶回來。”厲呈也是個幹練利落的男人,說完便轉身離去。
“慢著。”聿梵喃碾滅煙蒂,端起茶幾上的一杯烈酒,淺嚐一口,“哈爾濱那邊已經安排人跟進了,半個小時後你同我一起過去。”
厲呈轉過身來,盯著聿梵喃陷入了沉思,恭敬挺拔地站在一側。
今日是聿梵呢的生日,因為他的生意,這已經是第二次累及家人了,而且都是他這個唯一的親妹妹。
回憶起之前妹妹躺在醫院裏渾身鞭傷的場景,聿梵喃簡直恨不得給自己一拳。現在的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踏進家門,怎麽給父親母親一個交代。
哈爾濱市。
聿梵呢被幾個成年男子蒙上雙眼綁住雙手,扔在了一處叢林裏的茅屋,嘴巴也被黑色的膠布緊緊粘住。
“恐怕要委屈聿小姐在這裏過上一夜了,等明日你那寡情寡意的哥哥來換你。”
男人聲音極其沉穩,除了略微沙啞外,再無任何情緒。男人說完扔了一件羽絨服丟在女孩腿邊,就大步離開了房間。
聿梵呢隻是在敦煌會所去了個洗手間,沒想到剛出洗手間的門,就被一人捂著嘴去了地下停車室,隨即就被綁住雙手,蒙住眼睛以及封上嘴巴。
經曆過綁架淩虐的女孩驚覺害怕,連呼吸間都帶著一種淒涼的嗚咽,仿佛恐懼在她的胸腔裏翻湧成波濤巨浪。
剛才這個男人不像是粗鄙惡人,倒像是與哥哥有什麽不解之仇,也沒有如她想象中打罵她傷害她,反而給她留了一件羽絨服。
聿梵呢將腳邊的羽絨服勾到腰腹處,自己也摸索著慢慢往後退。過了好一會兒,後背才靠到什麽堅硬的東西。女孩靠在上麵攏著羽絨服,想起了那個男人。
阿耀一定會找到自己的,一定會來救自己的。
另一間茅屋裏,地上燃著枯木,火光照亮了小小的房間,四個男人圍坐在一起——
“我說坤子,你是什麽毛病?那是誰,聿梵喃的妹妹,你犯得著自己受凍,還留件衣服給她?”賭場一個馬仔冷冷斥責著。
“聿梵喃到底也沒有真的傷害我們家人,隻要他把強製收走的地皮還回來,我們也不能傷害他的家人。”坤子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鋒哥,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通。
“你還真是缺心眼,我們是要回地皮嗎?我們是要聿梵喃的命。”
“閉嘴!”另一個名叫東方的馬仔嗬斥著大黃,抬眸看了一眼鋒哥。
頓時,全場鴉雀無聲。齊鋒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仔細觀摩著鋒利的刀刃——
“坤子,一味的隱忍退讓治標不治本。”
……
阿耀循著腕表的指引,一路風馳電掣。開了三個小時的車,到了一處原始森林的山間落魄村莊。
此時已經淩晨三點四十分。
腕表的追蹤頁麵,越往林間行進,信號越弱。兩點間的距離換算成實際距離,聿梵呢應該就在周邊三公裏內。
林間小路逼仄,樹木林立,車是開不進來了,男人隻能棄車徒步尋找女孩的位置。
以往出任務的途中,也會和隊友分散,最後都會根據經驗找到重傷隊友的蹤跡,心間都是泰然自若。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自己的心緒雜亂,毫無章法。
一想到第一次看見聿梵呢的場景,女孩遍身的傷痕,躺在自己懷裏難以呼吸的可憐模樣,阿耀的呼吸都開始紊亂起來。
第一次,他沒有穩住心緒及時找到她,讓她受了好多傷害。這一次,他一定要找到她,將她平安帶回hk市。
男人時刻觀察著腕表上一紅一綠的兩個小圓點,想起昨夜裏對女孩的承諾——
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能找到你。
這片森林林木不算密集,林間也有散落的住戶。這樣的天氣,挾持人質應該會在室內。
阿耀潛入住戶院間,一間一間房間的排查。目前也不知道對方多少人,但是應該不會傷害人質。
轉眼間,天邊已經有了亮光,男人看了一眼腕表,六點零六分。
這麽下去不是辦法,既然是對手挾持人質,肯定是要約見聿梵喃碰頭的。但是阿耀一刻也不願意多等,這麽冰冷的夜晚,女孩被陌生人綁架,不知道會有多害怕,可能小鹿一樣的雙眼早已哭得紅腫……
突然腕表有了信號,左前方兩公裏的位置。阿耀頓感欣喜,立即掏出手機編輯短信,將現在的位置告知聿梵喃,想必他已經在來的路上。
男人在厚厚的積雪裏,大步穿梭著朝前走去,走了約莫五百米,發現前方數條小徑。
男人再次看向腕表,信號斷了,一紅一綠的兩個小圓點停在剛才的位置。麵對眼前的選擇題,男人想起了香樟單行道的那些小徑,未做猶豫的逐條跟進……
早上八點。
坤子和大黃將信號接收器和手機通訊安排好,東方撥通了聿梵喃的電話——
“聿梵喃,下午兩點,哈爾濱市香坊區尤家村莊見。你要是遲到一分鍾,我可就在你妹妹的臉上劃上一刀。”
“不用,半個小時,我立即到你說的地方。”聿梵喃雲淡風輕的說著,手卻是攥的緊緊的。
聿梵喃愛妹心切,半夜趕到哈爾濱市並不奇怪,半個小時到這裏就很難辦到,難道他已經提前知曉了她們的位置?
東方給坤子使了個眼色,坤子朝著旁邊的茅屋走去。
“好,你一個人來,若是來了不該來的人,你明白後果。”男人狠戾說完就切斷了通訊。
聿梵喃嚐試聯係阿耀,但是未果,猜到可能是山間密林阻礙了信號。
八點二十五分。
林間的積雪很厚很密,天空還在飄灑著柳絮般的雪花,一層又一層的覆蓋著昨夜的積雪,壘成了更加厚實飽滿的雪跺。
坤子跟在被反綁雙手的女孩身後,女孩被蒙著眼睛封著嘴巴,在這漫無邊際的雪地裏踉踉蹌蹌的向前走著。
聿梵呢在冰冷的茅屋裏待了六七個小時,直到晨起才被喂了一點水喝,現在又冷又餓手腳僵硬,眼睛泥濘紅腫,眼尾一片血色。
到了林間高處的一處蒼舊的觀景亭,東風再次給聿梵喃撥去電話——
“聿梵喃,往東邊步行二十分鍾的涼亭。”
“好。”
“你最好不要有什麽小動作,你逼得我們無家可歸,我可不介意手上多條人命。”東風聲音遲疑,充滿暗示。
“放心,我隻要我妹妹,我任由你們處置。”
聿梵喃跨著步子朝著東側跑去,越是要到目的地,心裏卻越是害怕。聿梵呢不能有事,一根頭發絲都不能少。
觀景亭裏,齊鋒坐在一方位置,神情淡漠的吸著香煙。
女孩被坤子拿著利刃挾持著,男人的胸膛貼近女孩的後背,距離不到五公分。大黃和東風則在庭外五米位置,神色緊張的打探著四周的動靜——
“鋒哥,聿梵喃來了,還帶了一個男人。”大黃倉惶的跨到亭前,屬實沒想到聿梵喃還真的帶了人。
齊鋒抬頭看去,站起身來,偏頭看了一眼坤子,隨即大步朝著庭外走去,向著聿梵喃趕來的方向——
“沒想到聿總如此貪生怕死。”
齊鋒猛吸一口香煙後將煙蒂丟在地上,狠狠的碾了一腳,語氣玩味。話畢,從後腰處掏出一把匕首,倏地紮進了女孩的右側肩膊處,棉帛撕裂的聲音清脆刺耳——
“不要!”
聿梵喃一聲厲喝,僵住腿腳站在原地不敢行進。
齊鋒盯著聿梵喃的眼睛,動作利落地抬手拔出匕首。肌膚碎裂的聲音,在空氣中清亮幹脆,胸前立即染紅一片。
女孩曲膝緩緩跪地,身子在風雪中搖晃,眼淚溢出眼眶劃過麵龐,順著下頜滴落在地,喉間溢出輕微哽咽,無盡的悲戚鋪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