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點了你的兔子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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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種!
    羽荊公寓。
    別嫋嫋雖然離家幾天,但是家裏明顯有人打掃清理過。
    女孩趴在沙發扶手上,一手輕捶著後腰,又是好久沒有去上學了,怎麽她的這點學業就這麽難以圓滿完成呢。
    女孩盯著畫板上的水彩畫,一個身穿迷彩作戰服的威嚴男人躍然紙上。男人的手裏提著一隻小兔子,看起來格格不入。
    別嫋嫋也不知道,為什麽從昨夜到今天上午,自己會畫了這麽一幅畫。隻是這次她畫板上的人物有了眉眼,銳利且輕佻,還夾雜著薄薄怒意。
    女孩盯著畫板瞧出了神,小舅舅原來長得這副模樣。得有兩年了,原來忘記一個人的眉眼,隻需要兩年不到的時間。
    午間和煦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了客廳的地磚上,閃著波光粼粼的星芒,溫暖的太陽更是讓人睡意萌動——
    “別嫋嫋,你不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學生嗎,我殺了幾個禍國殃民的d梟而已。”
    “我的媽媽才不是,外公才不是……”
    男人邁著輕盈的步子,逼近蜷縮在房間角落的女孩,微一彎腰抬手,就將滿臉淚痕的女孩桎梏在手中——
    “怎麽?做壞事的是你的媽媽外公,就接受不了了?”
    “不是,是你陷害媽媽,你連自己的爸爸姐姐都敢殺害,你還有什麽話不敢說?”
    “我陷害?”
    男人冷嗤一聲,仿佛是聽聞了什麽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下一秒便將巴掌長的利刃刺進女孩的肋下——
    “好好看看,你腹部這道疤。”
    女孩疼痛的身體皺縮在一起,嗓子裏也咽出了血沫,目光散亂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女孩一眼,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與諷刺,將利刃在女孩身體裏轉了轉——
    “你呢,不過是我的好姐姐在緬甸邊境用來藏d的人體工具箱,虧你這麽有孝心呢?”
    “你撒謊……媽媽那麽疼我……你……你騙我……”女孩仰躺在地上,雙手捂在利刃刺入的地方,疼痛貫徹了她的肺腑。
    她的眼淚甚至已經模糊視線,頭頂的吊燈照耀在眸間,淚光折射的光斑讓她頭暈目眩。
    “騙你?你腹部這道疤就是證據。”
    男人輕蔑一笑,拔出了利刃,飛迸的血花四濺開來,女孩痛苦的蜷縮起來。
    別嫋嫋猛的驚醒,額際滲出薄汗,兩手還捂在肋下。
    女孩惺忪的眸眼打探著四周,自己又做噩夢了。穩了穩心神,女孩鬼使神差地掀開睡衣一角,瑩白的腹部肌膚上,一道陳年舊疤格外晃眼。
    女孩抬頭看向畫板上的男人,又看了看地板上的畫筆,慢慢起身走了過去……
    hk市連著下了幾日煙雨,直到今日傍晚才出了些許陽光。落日的餘暉鋪躺在窗柩上,將後花園花花葉葉的落影照進屋內。
    十一月四日。
    挪森別墅區。
    聿氏一大家子兩日前回到hk市。聿梵喃回來後,便陪著章艾去了法國,今晚才又回了趟家。
    剛踏進家門,就看見自家妹妹滿客廳的追著狗狗嬉鬧著,看來這胸口是不疼了——
    “怎麽兩天沒見,這麽有精神了?”
    “哥哥,你回來了。”
    聿梵喃將剛脫下的西裝外套遞給傭人,拿著一個飾品袋朝著女孩走了過來。
    “哥哥又給我買了禮物嗎?”聿梵呢接過飾品袋,眉眼彎彎的走到了沙發上。女孩剛往沙發上一坐,狗狗就奔跑著跳躍了上來,窩在女孩的腿上。
    “打開看看,喜歡嗎?”聿梵喃也跟在女孩身後,坐到了沙發上。狗狗立即轉換陣營,攀爬上了男人的大腿。
    女孩打開飾品盒,是一根項鏈,鎖骨鏈,非常精簡。
    鎖骨鏈是細細的銀色鏈條,特殊的是,鏈條的吊墜是一顆通體透徹的白色玉石。而這白色玉石的正中心,有一芝麻大小的血紅色斑點,雖然占比不大,可卻格外顯眼——
    “哥哥,這是你定製的嗎,好特殊的設計。”
    女孩將鎖骨鏈拿在手裏,偏眸看了看哥哥。
    聿梵喃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笑了笑,從女孩手裏接過鎖骨鏈,就給女孩戴上了脖子。
    這時聿母從廚房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秦姨——
    “喃兒回來了?”
    “媽媽~~秦姨~~哥哥送的,好看嗎?”女孩摸著鎖骨,向婦人炫耀著項間飾品。
    “你哥哥送你的,哪有不好的?”聿母看了看女兒的脖頸,又看了一眼兒子,“呢呢,媽媽和秦姨給你燉了湯,你去嚐嚐,媽媽跟哥哥有話說。”
    “哦好……”
    女孩乖巧的走向餐廳,身後還跟著短腿的狗狗,看起來非常的溫馨可愛。
    “喃兒,你那朋友何先生到底什麽來頭啊?”聿母看著女兒遠去的身影,在沙發上坐下,盯著兒子問出了心中疑慮。
    “怎麽了嗎?何先生不好嗎?”
    “好是好,能豁出性命救你妹妹,你們到底是什麽交情。人家這麽盡職盡責的,我們可得好好感謝人家。”
    “媽,我都說了人家是千萬美金級別的雇傭兵,身手了得。”聿梵喃並不想就著這個問題深悉,他自己對何以耀了解的也不多。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忠實可靠且身手不凡。
    “媽媽不懂什麽雇傭兵的,這何先生家世是怎麽樣的,多大年齡,我瞧著……”
    “媽,你問這些做什麽。”聿梵喃火速打斷了聿母的話,何以耀不管什麽身家背景,也絕不是善茬。
    “你現在人身大事有了著落,媽媽不得替你妹妹著想嘛。媽媽這幾天想了很多,你是男人,你未來娶妻是要能扶持你事業的,能幫襯你的。可你妹妹不一樣,她身體不好,媽媽不希望她嫁給什麽政商之子。隻要對她好的,疼她的,知她冷暖的,家世清白的就夠了。媽媽現在覺得你的朋友何先生就很不錯,一表人材,有能耐有擔當,重點是,我看你妹妹也有心於人家。”
    “我不同意!”
    聿梵喃聽完母親的話,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何以耀是什麽身家背景尚且不知道,就憑他替人辦事隨意取人性命,將自己的腦袋懸在褲腰帶上這一點,就跟聿梵呢八杆子打不到一處去。
    另外,據上次廣州市私家偵探說,他在要了他妹妹的當晚,竟然還找了兩個女人。同是男人,他不能讓自己的妹妹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
    “哎,你這是什麽態度?人家可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你就近找個機會,給人家請來吃晚飯,你不說我自己問。”
    聿母丟下這麽一句話,就揣著些許怒意起身離開了客廳。
    一直站在一側不發一言的秦姨,聽著這母子的對話,心生詫異,莫非這何先生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男人站在客廳,閉了閉眼睛,摁了摁太陽穴。不經意間,瞄了一眼茶幾上的飾品盒,眼神裏遊移著一絲戾氣和深深的疲倦。
    hk市公安局。
    聿梵喃前些日子收到章楓的短信,說是平赤基地的頭目想要見見他。
    聿梵喃懶懶的靠坐在木椅上,審訊室的白熾燈光打在一側,將男人的大半麵容掩藏在了昏暗之中。男人晦澀不清的神情,莫名有了一股強勢侵略感。
    男人剛偏頭點了支細煙,審訊室拐角的鐵門傳來不小的動靜。兩個警員一左一右牽製著張嶺走了過來,張嶺雙手被銬放在腹前,臉上神色輕鬆自在——
    “好久不見,總教頭。差點忘記了,您也是有姓名的,張嶺先生。”
    聿梵喃也是直到張嶺被捕才知其姓名的。
    這次市武警總隊劃分了四個組別,攜帶國防級武裝軍備,再加上聿梵喃的平赤基地組織的駐紮根據地的準確地址,以及聿梵喃從美國軍火商購進的大批量火箭炮,迫擊炮以及八架重型戰略轟炸機,捉到張嶺猶如囊中取物。
    關於這次拿下平赤基地的組織活動,沒有得到當今軍區總司令王鶴的助力,是聿梵喃唯一失算的。
    “幾年不見,娃娃們長大了……哈哈哈哈……”
    張嶺猖狂大笑,臉上的橫肉一顫一顫的。
    “總教頭也算是一世梟雄,就此隕落的確可惜。”
    聿梵喃吸了一口香煙,吐出了煙圈。男人的神色籠罩在青白的煙霧下,慢條斯理的說著風涼話。
    “隕落談不上,苟活一段時日尚可。”
    “那我,也隻能祝總教頭自求多福。”
    聿梵喃丟下這句話,就雙手撐著桌麵準備起身,一副懶骨頭的慵懶模樣。
    “假如還在人世,不知道能不能容我再活些時日。”
    此話一出,聿梵喃撐在桌麵的兩手瞬間攥成拳頭,抬眸迎上張嶺玩味的眼神——
    “什麽意思?”
    張嶺絲毫不懷疑手中籌碼的分量,坐起身來,略微傾身向前——
    “把我弄出去,我告訴你在哪裏。”
    聿梵喃倏地揪起張嶺的領口,嘴角一側勾起,臉上盡是風雨欲來的狂暴——
    “怎麽,從前拿活人來威脅我,現在拿死人來威脅我?”
    “她沒有死,不過,倘若我出不去,恐怕你也找不到她在哪裏。”
    聿梵喃鬆開張嶺領口,站直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二十一歲那一年,他帶著夜間再次出逃。為了協助他出逃,為他擋了子彈,後來兩人被密室一門所隔。男人回頭潛進基地密室時,已經死亡,他悲痛萬分隻得獨自潛逃。
    聿梵喃猜測這張嶺怕不是誆騙他,子彈正中胸膛不可能不死,更何況他潛回去時,兩名死士拖著她的屍身丟進了冰池之中……
    “怎麽,你不信她沒死?還是她也不夠分量與你交易?”
    聿梵喃背對著張嶺,一言不發。
    這番淡定場景落在張嶺眼中,的確讓張嶺有幾分詫異。
    “哈哈……也是,成大事的男人怎麽會記得少年情懷。不過是一個為了你,甘願舍棄腹中孩子,扔掉子宮的女人罷了。”
    聿梵喃嘖了一聲,斜倚在桌旁,低眉順目的看了看自己的鞋尖——
    “怎麽,總教頭為了活命,什麽話都敢編呢。”
    “聿梵喃,你是不敢麵對吧?一個為了你免受懲罰的女人,甘願剖腹取子,甘願摘除子宮,在你這是不是不值得一提?”
    聿梵喃想起了當年,第一次二人潛逃被捕,被迫摘除了子宮,自己不過是被打的半死。按照基地的規定,死士潛逃的確是要斷臂——
    “她在哪?”
    男人問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心髒仿佛都在顫抖。如果她真的沒有死,那當年她再次被抓回去會遭受什麽非人折磨。她當真為了他免受懲罰,傷了自己的孩子。
    他們之間,有過孩子?
    “哈哈哈哈……放心,隻要給我弄出去,自然如實奉告。不過,這時間要是拖延的久了,她是生是死,我可就說不準了。”
    張嶺暗自思忖,他將楊些壹交給了那個神秘男人,按照那男人的脾性,楊些壹八成凶多吉少了。不過無妨,隻要是這個人,是死是活都能再利用一次。
    聿梵喃駕駛著邁巴赫朝著禦色酒吧駛去,一路上手機一直在震動。男人掏出手機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後,莫名心生煩躁,將手機扔到了汽車後座……
    十一月五日。
    周六。
    羽荊公寓。
    別嫋嫋一大早就起床了,在廚房裏摻和著雞蛋和麵粉,想要烤點麵包片。
    女孩想著再有幾天,就是小舅舅的生日了,學學做蛋糕也不錯。
    女孩換了件衣服,就出門去超市了,準備買點奶油巧克力回來。
    別嫋嫋離開廚房的時候,烤箱裏還在烤著麵包片。可能是第一次使用烤箱,用法不規範,也可能是烤箱質量不好,畢竟是超市贈品。烤箱竟然燃起了火花,烤箱旁邊就是可食用香油,火勢倏地就旺盛了起來。
    鍾湛在802室書房處理佤邦禦米田的相關事宜,感覺鼻尖總是能嗅到糊焦的煙熏味道。
    男人剛走到客廳,就看見陽台處縷縷黑煙,幾步跨到窗口。偏頭朝著樓上看了看,果然是902室。
    男人心裏暗自思忖,這別嫋嫋怕不是上學忘記斷水電。剛一轉身,阿瓦推門走了進來——
    “去樓上看看。”
    阿瓦聽聞這突兀的一句話,腳步頓在門口。男孩隨即看了一眼陽台方向,準備通過陽台翻上樓去——
    “湛哥,樓上起火了?恐怕翻不進去。”
    “那就去踹門。”
    “那會不會驚到別嫋嫋?”
    “她在家?”
    “湛哥,今天周六,她……”
    阿瓦話音還沒落,眼前男人的身影掠過,再看,人已經到了門前。
    鍾湛一腳踹開902室密碼門,門剛大剌剌敞開著,旁邊的電梯出來一個人影。
    別嫋嫋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呆呆的看著自家房門——
    “小舅舅……你真是……一點沒變。”
    “你怎麽在這裏?”
    “那我在哪裏啊?”
    “你房子著火了。”
    男人見女孩一點沒事,輕飄飄的扔下這句話,就朝著樓梯走去。
    “啊?小舅舅……”
    女孩走到房間門口,客廳後方的公開式廚房果然一片火光。女孩鬆下手裏東西,不知所措的盯著房裏看時,阿瓦和阿粒火速衝進房間……
    十分鍾後。
    802室。
    女孩提著兩大袋東西站在客廳,低垂著眉眼,看起來有些怯怯弱弱——
    “怎麽?兔子窩著火了?”
    鍾湛單手插兜,從書房走到女孩身旁,好笑地盯著女孩的麵龐。
    “小舅舅,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幹的?”
    女孩掀開眼皮看了一眼男人,又很快垂下眼簾,聲音也有些底氣不足,卻還是問出了口。
    “我點了你的兔子窩?”
    男人居高臨下地睨著眼前女孩,嗤笑一聲。這該死的小兔子居然往他身上甩鍋,還是,在她眼裏,他這麽壞?
    “那我的窩……我的房間怎麽會著火呢?”
    女孩淺淺的抬了一下眼皮,小聲嘟囔著。
    男人聽著這話,倒覺得好笑——
    “你的窩著火了?怎麽就是我幹的?”
    女孩飛速看了男人一眼,男人嘴角掛著笑意。小舅舅隻要笑了,那就說明心情非常不好——
    “我,我不說話了……”
    男人看她這副委屈模樣,懶得搭理,隨即坐在了沙發上。
    別嫋嫋手都被購物袋勒出了紅痕,轉頭看了看客廳的公開式廚房,提著兩袋重物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