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種！
    氣溫一天比一天高，基地的訓練項目一天比一天刁鑽。
    七月十日。
    佤邦區域。
    沉寂的夜色中，基地探照燈依舊照亮著一方天地，光影裏晃動著無數蚊蟲。
    聿梵呢提著一個小盒子朝著童子軍宿舍區走去，昏黃的鎢絲燈亮在空曠的長廊上，將女人窈窕的身姿拉的很長。
    july房間的木門半掩著，女人皺了皺眉頭站在牆根。
    “爹爹，july什麽時候才會長大？”小男孩的聲音清脆響亮，不像是夢中囈語。
    鍾湛沉默了半晌，抬手摸了摸男孩的眉骨，那裏有一道新鮮的傷口。“july為什麽想要長大？”
    “訓導教官說，長大了就能守住東南亞的土地。”
    這句話不像是阿瓦能說出口的。
    “july想守住東南亞的土地？”男人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
    小男孩搖了搖頭，“我隻想要守護一間房子，還有房子裏麵的人。”
    剛滿兩周歲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東南亞，談何守護。
    “什麽房子。”
    july眨了眨眼睛，眉頭的傷口還在泌著血珠，“以前的大房子，有玻璃花房，有小果凍。”
    鍾湛眼底的黯淡一閃而過，掌心握了握男孩的肩頭，目光灼灼的盯著男孩的眼睛，“不夠。隻有守住東南亞，守住這裏，才能守護媽咪，才能守護小果凍。”
    男孩搖了搖頭，“july很累啦。”伸手掀起了小小的睡衣，腰腹處還貼著一塊紗布，“july很疼。”
    男人垂眸看了幾秒鍾，將男孩摟在了懷裏拍了拍肩背，喉頭淺淺的滾了滾，“july很棒，july是哥哥，july未來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主人可以保護房子裏麵的人了嘛？”小男孩微微仰頭盯著男人的下巴，急切的問出了聲。
    “當然。”
    鍾湛眼中流轉著難以言明的情愫，“au欠你兩條命，他會用一生協助你，守住這片土地。”
    “吱呀”一聲，木門邊晃動著光影。
    男人的大掌依舊將小男孩摟在懷裏，雲淡風輕的開口“讓媽咪哄你睡覺好不好？”
    july從男人懷裏探出小腦袋，看了眼門邊，果然是媽咪。
    男人站起身來，擦過女人的胳膊徑直朝著門外走去。
    “湛先生！”
    男人腳步一頓，並沒有回頭，“說。”
    聿梵呢看著男人的身影，動了動嘴唇，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女人轉身走進房間，輕輕關上了木門。
    july坐在床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有些呆滯。
    女人三兩步走近床邊，蹲下身子將男孩摟進懷裏，淺淺的啜泣哽咽“寶寶，媽咪不希望你那麽懂事，媽咪希望你和別的小朋友一樣，健康快樂就好。”
    小男孩的小腦袋耷拉在女人的肩頭，眼睛看著放在一側的蛋糕盒，竟然親了親女人的側臉，“媽咪要聽爹地的話，不要離開爹地的視線。”
    聿梵呢抱著男孩搖了搖頭，心口酸澀的厲害，“july，生日快樂。”
    “媽咪快樂，小果凍快樂，july就很快樂。”
    “媽咪、媽咪對不起寶寶……”女人微微鬆開男孩，心疼的撫摸著男孩的眉角，剛從口袋裏摸出了一管藥膏，臉上感覺一熱。
    july的小手指抹著女人臉上的眼淚，“媽咪，訓導教官說眼淚是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東西。”話畢又抬手擦了擦女人的眼角，神色寡淡的出聲“媽咪以後不要哭了。”
    聿梵呢握住小男孩的手指送到唇邊吻了吻，很快恢複了神色，將地上的蛋糕盒拆開放在床緣。
    蛋糕上，一隻綠色的小恐龍玩偶很是精神。
    女人剛準備拆開蠟燭，一隻小手摁住了女人的手背。
    “媽咪，july不喜歡小恐龍了，以後也不會喜歡小恐龍了。”
    女人聞言怔住了，思考了幾秒鍾，幹幹的笑著“好，媽咪記住了，媽咪以後給寶寶準備別的玩具……”
    “不用了，july不需要玩具。”小男孩抬眼看著站在木門旁的男人，語氣決絕。
    聿梵呢後知後覺的轉過身來，阿耀依舊一身迷彩作戰服，厚重的軍靴邊緣有著不少黏膩的黃土。
    阿耀走到床邊，慢慢坐下身來，接過女人手裏的蠟燭，一根又一根的插上蛋糕。男人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點燃了幾根蠟燭。
    “聿年澈，生日快樂。”
    橘黃的兩簇火苗映在男孩的臉上，男孩唇邊挽著淺淺的笑容，“謝謝爹地，謝謝媽咪。”
    女人摸了摸男孩的脖頸，那裏也有些細細的劃痕，“寶寶，許完願望，我們就可以吹蠟燭啦。”
    july往女人懷裏湊了湊，看著晃動的小火苗，“july希望媽咪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男孩轉頭靠在女人懷裏，小手抱住了女人的身體，“媽咪以後不要再來偷看au和july了。”
    聿梵呢抬手摸著小男孩的背脊，眼淚順著眼眶一個勁的往下落，唇邊卻是大大的笑容，低低啞啞的說道“媽咪的年澈真的長大了……”
    july兩手勾住女人的脖頸，挪了挪身子在床上站了起來，將女人的腦袋抱在懷裏，親了親女人的額頭，“媽咪，我會保護你和小果凍的。”
    女人的側臉貼著男孩的胸膛，偷偷的抹著眼淚，抖著肩膀小聲啜泣，腔調裏卻全是笑意，“謝謝寶寶，寶寶是媽咪最大的依靠。”
    阿耀坐在一側，兩手端著蛋糕，靜默不語的看著聿梵呢，眼裏心裏滿是愧疚。
    聿梵呢從有孕到分娩，小果凍和july從走路到說話，他都不在身邊。等他回來了，july送進武裝基地接受嚴苛訓練，小果凍和july兄妹分離……
    作為丈夫，他很失敗。
    作為父親，他很失敗。
    “爹地。”july靠近男人身側，吹滅了蠟燭，笑得童稚又明媚，“爹地千萬不要欺負媽咪，媽咪是個愛哭鬼。”
    阿耀有些苦澀的淺笑著，“小果凍也是愛哭鬼。”男人握了握男孩的手，輕輕的摩挲了一會兒，眼神定定的望著男孩，“以後，爹地保護媽咪，小果凍交給你。”
    “嗯！”july認真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