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聿梵呢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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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種!
二月十日。
芝加哥市。
伊頓莊園。
夕陽已經下沉,四處都亮起了毛茸茸的燈光。路燈閃爍在剛剛解凍又濕漉漉的石子路和台階上,四處都有些陰寒濕冷。
阿耀撂倒了一排高壯保鏢,直挺挺的站在大廳前院裏,微微仰頭看著三樓的房間,聿梵呢的房間一片漆黑。
章艾攏了攏寬大的墨色大衣,趿著白色的拖鞋走了過來。
“何先生?”女人並不意外,抬手摒退了一眾追過來的保鏢,看了眼男人,“何先生,請跟我來。”
“聿梵呢在哪裏?”
女人轉過身來,“不進來看看你和梵呢的女兒嘛?”
“聿梵呢在哪裏?”男人依舊站在原地,寸步不移。
秦姨聽見大廳門口的動靜,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你、你這個沒有心的男人,你還敢過來!”婦人怒氣衝衝的就要過來捶打男人,卻被女人一把拉住。
章艾往前兩步,“何先生,如果你是來看女兒的,請跟我來。”
“聿梵呢在哪裏?”
“你害死了小姐!”秦姨崩潰大哭,抬手捂著眼睛,“呢呢心性純良,你、你竟然在外麵有女人,還回來做什麽?”
刺眼的車燈射了過來,直直的朝著男人撞了過來,緊接著就是長長的刹車聲,汽車停在了男人腿邊十公分處。
聿梵喃“嘭”的一聲關上了車門,繞過車頭走到男人身邊。
“是來找你女人的?”
阿耀偏頭看過去,狠戾的眼神裏夾雜著一絲落寞。
“那個叫做風謠的女人聲稱懷了你的孩子,所以我送她去給聿梵呢守墓去了,你沒意見吧?”
“聿梵呢在哪裏?”
聿梵喃抬手指了指天,“她在天上看著你。”
阿耀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手背的青筋迸了出來,咬著牙嘶吼道“告訴我!聿梵呢在哪!”
男人神色依舊玩味輕佻,抬手捏住阿耀的手腕甩開,“一寸一寸的土地,你可以用餘生慢慢找。”
阿耀驀地抬起眼,銳利的黑眸裏仿佛裹挾著一層化不開的寒冷冰霧,下一秒將聿梵喃掀翻在車頂蓋上,一拳砸在男人的胸口。
“梵喃!”
“少爺?”
章艾和秦姨厲聲尖叫著跑了過來。
婦人一把推開了阿耀,憤怒的大聲喊道“你還要找小姐做什麽!你對得起她麽!”
秦姨眼睛裏滿是淚水,“呢呢那個傻孩子,害怕傷害到孩子,停了藥,你知道哮喘停藥會多難受?你知道因為身體負荷,喘不過氣多痛苦!”
婦人顫抖的抬手指著男人,嘶啞著聲音“你卻要外麵的女人外麵的孩子,你對得起她麽!”突然話鋒一轉,秦姨又指了指聿梵喃,氣急敗壞的吼道“還有你!呢呢是你妹妹啊!你嫌棄她丟臉,你連靈堂都不給她設!連塊好點的墓地都不讓她進!你怎麽對得起老爺夫人?”
阿耀聽著婦人的一串指責,心肺仿佛被撕扯開來,喉嚨也像是被石頭堵住,隻是漆黑的眼眶裏往下落著眼淚,一顆又一顆的砸在鼻骨上。男人胸口痛得弓起了身子,“告訴我、告訴我她在哪裏……我、我要去陪她。”
秦姨抹了把眼淚,穩了穩情緒,“好,我帶你去。”婦人轉身看著阿耀,“即便你做了什麽,在小姐心裏,她始終希望能再見見你。”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駛進了前院,阿耀抬頭看了眼來人,直接抓住秦姨的肩膀帶上了汽車後座。
eden降了降車窗,偏頭看了眼聿梵喃,心裏有些難過,打了把方向盤調轉車頭,朝著莊園門口駛去。
四個小時後,黑色越野在一處偏僻的陵園門口停了下來。
阿耀看著凋零破敗的灰色石壁,攥了攥拳頭。三人朝著陵園深處走去,小徑的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好些墓碑周邊都長出了青綠的石苔。
晚間十點,陵園竟然無一人值守。
秦姨慢慢朝前走著,突然心口一驚,跌坐在地上。
阿耀順著婦人的視線看了過去,繞過婦人幾步跑了過去。隻見聿梵呢的墓碑倒在一旁,墓室也被人暴力鑿開,周邊土地一片狼藉。
男人慢慢跪了下去,右腿膝蓋深深的陷在潮濕的泥土裏。兩手顫抖的抱起了歪斜在一旁的墓碑,墓碑上聿梵呢的照片在光影裏格外模糊。
男人心疼的顫抖著肩頭,手指不停的擦拭著照片上的泥土和雪水。
“梵呢,冷不冷?”
回應他的,隻有夜間呼嘯的山風,枝葉搖擺的窸窣聲音。
eden看著這一蕭瑟景象,煩躁的摸了摸板寸腦袋,咬著牙齒謾罵道“聿梵喃這特麽怎麽辦事的!這特麽什麽鬼不生蛋的地方!”
eden抬腿往前兩步,準備收拾一下被人為鑿開的墓室。略一偏頭,就看見耀哥拔出手槍抵上了自己的下顎,隻得抬腿狠狠踢在男人的肩頭,撞的男人懷裏的墓碑落了地,手槍也落在了一旁。
eden腳尖勾住手槍,揚了起來,將手槍穩穩的接在手裏,轉身就開口斥道“耀哥,你不得查一查這特麽誰幹得!”
阿耀跪在地上,彎著身子撈起墓碑,緊緊的抱在懷裏。
朦朧的路燈下,隻能隱約看見男人臉上的水光,偶爾還能看見男人唇邊呼出的一大團白茫茫的煙霧。
聿梵呢葬在這冰冷的地方,著實令人惋惜心疼。
二月十一日。
伊頓莊園。
別嫋嫋插著小塊的煎蛋,慢慢的咀嚼著,抬眼瞧著對麵的男人。女人猶豫了幾秒鍾,放下了手裏的餐叉,“哥哥。”
聿梵喃抬頭看過去,隨意的喝了口豆漿,仿佛在等著她說些什麽。
“阿耀做事欠缺考慮,你不要怪他。”
男人冷哼一聲,揭起餐布擦了擦嘴,起身就要離開。
“哥哥,呢呢呢?”
男人腳步一頓,並沒有回頭。
嫋嫋站起身來,盯著男人的背影,“我不相信你會將呢呢如此潦草的火化,所以……所以我找人掘了她的墓穴,帶回了她的骨灰。”
聿梵喃轉過身來,有些陰鷙的盯著女人,“所以呢?”
“我有找人去做鑒定,所以、所以我想知道呢呢到底在哪裏?”
男人扯了下唇角,要笑不笑道“所以,你是準備找她的骨灰?”
“不!”嫋嫋推開椅子,繞過餐桌走到男人麵前,“哥哥,呢呢是不是還活著?”
聿梵喃姿態散漫的插著兜,朝著客廳走去,什麽話也沒說。
嫋嫋心中的猜測又被驗證了幾分。
瑪肅莊園。
南邊庭院。
雪水融化,迎麵撲來的風夾雜著冰雪氣息,又仿佛夾雜著青草的氣息。
jane坐在蓮池旁,有些出神的盯著遊來遊去的彩魚。
“喜不喜歡?”fanix醇厚的嗓音自女人身後響起,夾雜著幾分笑意。
女人沒有回頭,彎著腰身伸手探了探池水,並沒有想象中的冰冷。
蓮池裏麵是引了溫泉水了麽。
男人幾步走過來,斜斜的倚在高高的假山一側,“想不想去試試婚紗?”
jane眸眼一動,猶如結冰的湖麵陡然被一顆石子投擲過來,不僅化開冰麵,還蕩起了漣漪。女人緩緩站起身來,朝著男人走近幾步,慢慢的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fanix攬過女人肩頭,隨手將肩頭的大衣披在了女人身上,“外麵冷,可別凍壞了我的新娘。”
“喂!壞叔叔!”小果凍從東苑門口跨進了南苑的石子路,有些氣喘的喊叫著。
jane偏頭看去,小丫頭穿著厚厚的熊貓連體衣跑了過來。半年沒見,長高了不少,臉蛋也削瘦不少。
男人淺淡的笑著,朝著小丫頭招了招手,“你倒是挺認路?”
小果凍臉蛋和鼻頭紅撲撲的,嘴邊喘著一大團白霧,小手扶在膝蓋上,仰著頭看著男人,“壞叔叔,弟弟生病了……姨姨一直在哭鼻子。”
fanix莫名的心頭一緊,拍了拍懷裏的女人,“jane,你先回去,晚點我再來陪你。”說罷就抱起小果凍朝著東苑快步走去。
東邊庭院。
盛荊抱著小蘇杭,心疼的一個勁落淚。
幾個醫生正在調配檢查儀器,個個麵色凝重。
fanix趕過來的時候,隻看見盛荊靠在搖籃旁哽咽的快要昏倒過去。
“姨姨!”小果凍撲過去抱住女人的腿,輕輕的晃了晃,“壞叔叔來了,弟弟是不是沒有哭了?”
男人掀開了被褥,小蘇杭一張臉蛋皺的通紅,有氣無力的小聲哼哧著。男人偏頭看了眼幾個醫生,麵色有些慍怒,“他怎麽了?”
一個高高瘦瘦的女醫生走了過來,“目前還不太能確定為什麽會引發高燒,不過、不過我們懷疑是血液係統疾病。”
“血液係統疾病?”fanix有些好笑的看了眼被褥裏麵的小腦袋,“四十天不到的嬰兒為什麽會有這種疾病?”
“目前我們也不知道具體原因,還需要進一步做係統性檢查才能出準確結果。”女醫生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嬰幼兒患血液疾病大多是先天因素,比如基因突變或者遺傳缺陷。”
盛荊聽到這裏,渾身的血液都凝滯了一瞬,腳心一軟朝後倒去。
“姨姨!”小果凍忙揪住女人的衣服,焦急的托住女人的腦袋抱在懷裏,“姨姨摔倒了!”
fanix抬腿跨過來,將女人打橫抱起走到沙發旁,“怕什麽!”男人扭頭看著幾個醫生,語氣也有些焦灼,“還站著做什麽!還不快去做檢查。”
盛荊兩手捂著眼睛,肩頭一顫一顫的,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小果凍爬到沙發上,拿著紙巾給女人擦著眼淚,小聲的說道“姨姨不要哭鼻子,壞叔叔會想到辦法的。”
男人找了個單人沙發坐了下來,有些煩躁的扯了扯領口。
去他媽的基因突變!去他媽的遺傳缺陷!
一時之間,房間安靜下來。隻有來來往往的腳步聲,還有女人隱隱約約的啜泣聲。
fanix抬手摁了摁眉心,思緒飄出去很遠很遠……
芝加哥市。
盛荊在睡夢中,耳旁一直縈繞著女人的哭泣聲,那種感覺忽遠忽近,真實的仿佛就在身側。
盛荊感覺胳膊好像被什麽溫熱的東西拉扯,皺了皺眉眼睜開了眼睛,眼前是昏暗的燈光,潮濕的空氣裏有股子血腥味。女孩偏了偏頭,眸眼霎時恢複神采,“嫂嫂?”
“小荊你終於醒了?”fiona摸了摸女孩額頭的紗布,湛藍的眼眶裏噙滿了淚水。
女孩很快反應過來,謹慎的打探著四周,這是牢籠嗎?
盛荊翻身下床將fiona扶著坐在床上,女人懷孕已經有八個多月了,身體笨重的有些喘氣。
“嫂嫂?我哥哥呢?”
“他、他滿身鮮血的被帶走了。”fiona捧著肚子將這兩天發生的事,盡可能的用中文敘述了一遍。
原來——
盛釗親手拔掉了jane的舌頭。
盛釗帶著fiona剛到墨西哥不多久,就被fanix的人捉了回來。
盛柏也被從意大利找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