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戰後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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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荒東皇鍾在手但不敢用!
    打敗了摩昂,西海的蝦兵蟹將對桑天子來說,就是土雞瓦狗。
    他無所謂地掃過它們,沒想殺戮。
    但他正欲退走,忽然眼中異動。
    他警覺地發現,水月圖中的月桂枝條亂顫,據以往經驗,這東西隻會在後羿的箭矢出現的時候才會這樣。他的腳步一下停住,朝右眼一點,那顫抖的月桂化成一根長簫,飛到他手裏。他虛托著長簫,使其在海水中旋轉,長簫有所指向。
    他立刻前去搜尋,在長簫的變換中,他發覺一隊海貝精與之貼合。
    他也不細辯是誰,眉心一閃,將三十九隻海貝收了去,長簫立刻停止顫抖。
    找對了——他麵色一喜,傳音給靈龜賢者,要其搜查海貝,把東西搜出來。
    大乘期對僅僅煉虛期的小海貝,太容易了。不一會兒就翻了個底朝天,連海貝中的珍珠都翻了出來。裏麵有一塊黑石頭……
    那黑石頭一被取出,便顫動不已,從靈龜賢者的控製中脫離出去。
    靈龜賢者因此惶恐,施展大法力。
    桑天子見其驚恐,知其根由,勸道“沒事,剩下的東西對我無用,你收起來,這幾隻小海貝,你帶著它們幹活。”
    靈龜賢者於是放心,“多謝大人。”
    那黑石頭就是他要找的箭矢。
    這是他所找到的第六支箭矢,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試想,這東西藏在一個普通的海貝手裏,在西海竄來竄去,如何尋找?
    可就那麽巧,被他碰了個正著。
    和北海的那座妖王宮一樣。
    硬找找不到,冥冥中自有天助。
    他嗬嗬一笑,這才從西海離開了。
    一邊沉心觀察。石頭在混沌鍾裏繞了一圈,一縷微弱的殘魂浴火而出。
    多匯聚一道魂的金烏愈發活潑,揮發著生命氣息。重生之日越來越近了……
    他才走不久,摩昂便返回。
    摩昂剛才遠遠瞅見桑天子動作,未看真切,故問是何事。
    一名化龍的鯉魚匯報,“神將大人,小的聽聞先知曾得月上嫦娥光顧。那嫦娥仙子要先知尋找後羿之箭,他剛才動作,似乎找到了什麽。”
    摩昂嚴肅道“敵之所求,吾之所取。十支箭若得其一,可使其束手。”
    其手下聞言,皆道“請大人下令。”
    摩昂說“凡四海海底之寶,挖地三尺,都給我挖出來。”
    挖地而已,不必跟強者拚命。注定要成為摩昂手下的海獸,非常珍惜這個機會。
    不管能不能找到,至少行動上,一個比一個努力,一個比一個用功……
    奇怪的“寶物”堆積在一起。
    在西海,在摩昂盤踞的洞府前。
    而桑天子這一戰之後總結所得,僅思索三個月之久即出關——因為他發現,在成仙劫的限製下,除非他公開他的秘密,否則短時間內,依靠自己很難有實力自己不渡劫,而送摩昂渡劫。除非,有人能夠幫助他,比如憐雲神女。
    找盟友是最好的法子——所以他出關,所以他不追求極限。
    冬天的風,在南方的山林裏吹,樹葉有的落,有的還鬱鬱蔥蔥。
    上次,博文劍聖、火公和一位道士,相助北方聯盟攔阻了摩昂作惡,桑天子當時道了聲謝,事後隻顧著總結經驗,並未做出安排。
    若是他對付的了摩昂,他完全可以不管,是崇拜還是暗恨,愛咋咋地。
    如今要找人幫助,這份人情就得續上。
    火公的行蹤,他不清楚;那位道士,他連名號都還不知。隻知道博文劍聖乃是淩雲宗長老,去淩雲宗總沒壞處——而那淩雲宗的方位,在丹林國東南,離國東北,一片大好的山水之間。他極速飛行,半個時辰即至山腳小鎮。
    落在鎮上。他若有所思。
    求人辦事嘛,得有個好態度。
    絕不能直接闖進去,太沒禮貌。
    他想,他可以在這打聽一下淩雲宗的情況,針對性地送點禮,拉個關係。
    於是乎,他落在小巷之中,翩翩緩緩地走出,一副書生模樣。
    這確乎是一小鎮,但鎮上連僻靜的小路,都鋪設了瀝青路麵。街道中間行車,摩托車、汽車和用法力托起的飛行車呼嘯來去,街道兩邊行人,慢悠悠地走,在各種店鋪進進出出。有修行館,但更多人圍在一家書畫店鋪前。
    桑天子順著人流,看看熱鬧。
    裏麵圍著的也是個公子,身著青衣,背著一把劍,側臉清秀。手上展示著畫。
    定睛仔細看,卻是個熟人——
    那竟是五神國的徐嶽。
    桑天子往後退了一步,疑惑地想,他不好好執政,怎麽出現在這裏?
    不必相認,他隻聽了聽大家的聲音,“徐公子的畫,寫意蒼生,連淩雲宗的黃素真人都盛讚過。若能得其一仙作,或能上山。”
    原來是這麽回事——
    然而黃素真人,卻不知是誰?
    繼續聽,有明眼人說,“黃素真人的師父神文真人即將飛升,他生平最好琴棋書畫,若得一幅好畫,何止上山,說不定能得仙人垂青。”
    有人問,“垂青又有何用?”
    明眼人笑答,“你懂得何為仙人?得仙人隻言片語指點,勝過你百年修行……”
    桑天子心有疑問未解,反而更多。據他所知,一般修行者渡成仙劫都不希望有人打擾,所以要多隱蔽有多隱蔽。恨不得都像天悲老人那樣,狡兔三窟。這個神文真人腦子有病,即將飛升這麽隱秘的消息,竟然弄得人盡皆知?
    這難道可以用風俗的不同來解釋?
    神文真人喜歡琴棋書畫,徐嶽賣畫的小店如此熱鬧,別處也可推知。
    桑天子在很多熱鬧的店門前,聽到同樣的消息神文真人即將渡劫飛升。
    並且還聽說,在一個多月後,淩雲宗會辦一場飛升大會,慶祝神文真人飛升。讓他越來越懷疑,這是為了達成某個目的,宣傳出來的幌子?
    但飛升大會會邀請一些修仙者,不乏頂尖的人物。倒是符合他尋求幫助的目的。
    但若隻是百姓傳言,未必可信。
    他花了點時間,從淩雲宗弟子的口中問出同樣的消息。
    這才終於找到了上山由頭——賀喜。
    既是誠心賀喜,就要準備賀禮。
    為準備賀禮,他取來一些材料,想著煉個東西。
    為此,他先在鎮上找了個僻靜之地,付了玉石,去酒樓定上房小住。
    他身上的法寶不少,但都是用手段得來,對於煉器煉丹,他嚐試的真不多。
    煉器當然要從熟悉的入手。
    煉器最重要的是陣法,他研究最深的陣法就是周天星鬥大陣。
    想到很久以前,他心向往的傳送石板,他念叨,“煉個傳送法寶如何?”
    他一想起這個,腦海中竟然有了清晰的主意——是的。他幾乎沒有煉過法寶,但是他的元嬰本身就是一件博大的法寶,他的法杖更是。元嬰身和法杖,普通人不能煉製,如今都從他的手中出現,煉普通法寶,對他不難。
    他以前不知,今日才豁然開朗。
    他歡喜地想,他需要一個樣板。傳送石板過於厚重,他想到了乾坤鏡。
    他取出一塊風銅,用掌心火融化它,化成一麵紫紅色的鏡子。然後,他取出一些精金,化作陣法煉入其中,簡單的法寶就煉成了。
    不用試他也知道,這法寶很粗糙。
    他輸入真氣,眼看著整個法寶慢慢發脹。
    一次不會壞掉,但大概隻能用十次?
    最多二十次,簡直就是個玩具。
    “我需要加固它。”他輕語。
    加固一個法寶,最好的方法是換材料,但天材地寶有限,隻有退而求其次,在已有的材料裏尋求變化。合金?是個思路,但那似乎在碰運氣。最適合的方法,“我應該從陣法上入手,剛好,我這有個加固自身的陣法。”
    乾坤鏡裏的五行陣法,可以讓輸入其中的法力,分散到整個法寶。
    比起一條線的風銅,一整塊的力量顯然更大——他有了這個思路,實施起來一點不難,花了半個時辰,設計調整了兩次,做成了一麵鏡子。
    “大臃腫,廉價,也不好看。”
    他對此寶評價相當低,但輸入法力,那股玄妙的氣息逸散,很是誘人。
    這已經是很好的法寶,但若能小巧一點,或者高級一點,更好。
    他嚐試更換材料,把風銅換成精金,再加點紫金,後來又增加精鋼來加固。他總是這樣,在一件事裏沉迷,再次忘記了時間。
    “咚咚咚”,這一次,酒樓小二提醒他,“大人,您一天沒吃飯了。”
    桑天子恍惚了一下,打開門,取一枚玉石說“我隻吃早上的一頓,這是我這個月的飯錢,每天早上一壺開水,再去南邊的燒餅店,買三隻燒餅帶來。”
    玉石始終是硬通貨,小二攥在手裏,說“是。”
    “沒別的事,請不要來打擾。”
    “明白。”小二低下頭,退了一步。
    關上門,桑天子忽然聯想到,可以借用玉石的力量催動這件法寶。
    一個鏡子,對比玉石太小了,不過可以在裏麵開拓須彌。
    “若開拓須彌,法寶會很不穩固。但不需要太大,隻要一點點,能夠用一次即可。用一次,充一次能量,強者的話也可以自己催動。”
    更小巧,更堅固,加個須彌……
    他一直做改進,上百次後,鏡子大小的風銅法寶,變成了百餘克的錢幣。
    錢幣上刻有“靈寶金錢”四字,同樣蓋了他的印。
    這次的印,錢幣正反麵皆有。
    錢幣的成分複雜,用紫金,精金,風銅,精鋼和鎢絲等物煉製,互相交融,又形成兩道互相隔離的陣法。正常時候,它的堅固程度隻相當於普通金屬,可以用法力捏破,但是當輸入法力的時候,五行法陣首先運作,將錢幣加固,然後才能催動傳送法陣。裏麵的須彌空間,可以容納上萬玉石,如果用普通玉石,一個時辰可以傳送900多公裏。如果用中級玉石,或者高深的法力催動,可以更快。若桑天子本人用這法寶,一個時辰可以傳送3000多公裏,但比他本人的速度要慢很多。
    “這法寶,畢竟有點小。但若煉製得大一點,倒可以提升我的速度。隻是把法寶縮小,不容易,要放大也不容易。”憂慮中,他恍然一喜,“不過周天星鬥大陣的最大特點,不就是利用滿天星鬥嗎?那都是一個個的,非常零散……”
    他想,他可以煉製很多法寶,組合在一起——把他的元嬰身變成法寶。
    元嬰身的血,根源出自於巫族;其筋脈骨髓,則由金屬組成。
    “若以巫法融煉此血,以周天星鬥大陣組建此身,則上古巫妖之精華,可聚之於此身之中。巫妖乃上一量劫之霸主,如此修法,或能繼往開來。不過要將我這身軀煉成一個個金錢,卻不知道要多少年,單靠我自己可不行。必須想個機械化的法子——此事不急,我先去淩雲宗走一趟,把摩昂打發了。”
    飛升大會在即,桑天子沒有擺譜等最後一刻,跟著喧鬧的民眾一起去了。
    淩雲宗山腳下立三道陣法。
    其一為銅牆陣,裏麵可容納十萬餘人,天資卓絕的金丹期或元嬰期可以渡過;其二為銀河陣,乃是淩雲宗的一條溪水所化的天塹,要求橫渡而不可沾水,化神期方可以渡過;其三為金劍陣,非煉虛期不能渡過。
    原本擁擠的人群,在第一道陣法後,稀疏了不少。
    第二道陣法後,隻剩寥寥數百人。
    桑天子閑庭信步走過第三道陣法,見淩雲宗迎客的內門弟子,問其身份。
    桑天子淡淡道“吾名桑天子。”
    迎客的弟子和做客的賓客一起驚愕。前者見桑天子闖陣而來,心中驚恐,唯恐禮數不周;後者本就覺得奇怪,這溜達進來的強者是誰?有的因為他長得像桑天子,已經有所懷疑,但他行事如此讓人不解,不敢確定。現在終於確定了。於是紛紛見禮,大多數隻是躬身行禮,有的跪習慣了,磕頭朝拜……
    桑天子回了一禮,說“諸位不必多禮,今日我也是客人,客隨主便。”
    客人半起不起,迎客弟子惶恐地說“先知大人,快快裏麵請。”
    桑天子看到,他不走,這裏很難恢複秩序,便跟著迎客弟子上了山。前麵有接收賀禮的地方,他把自己剛剛煉製的錢幣送出去。
    他們又詫異,以為這禮物寒酸。
    接收賀禮的人也不認識那錢幣,隻記道,“靈寶金錢一枚。”
    按理說,送禮應該唱喊出來,可他不知,這如何喊出來。
    幸好猶豫時,山上,淩雲宗的宗主和長老們聽說他的到來,一齊來迎。
    千百年來,淩雲宗從未有這樣的事。遠遠看見這場景的人們,哪怕刀斧加身,也都停了下來。因此受傷的有好幾個。
    為首那位道士急步走到跟前,稽首說“貧道淩雲宗宗主王壽祚,見過先知。”
    這個人桑天子見過,當時圍攻摩昂的三個人,一個是博文劍聖,一個是火公,還有一個就是他了。他竟是淩雲宗宗主,地位挺高。這麽說,淩雲宗除了他和博文劍聖,還有一個即將渡成仙劫的修士,這底蘊可真深厚。
    都說南方是修仙之地,果不其然。
    桑天子回禮道“王真人有禮。在下以前結交過博文劍聖,為其不凡氣度折服,前些日子又得幾位相助,不勝感激。”
    王壽祚說“不敢當,快裏麵請。”
    “請。”跟著王壽祚,白雲似的飛上山頂。
    雲霧中一片雕梁畫棟,亭台樓閣,比妖王宮更美,比北方的聖殿更美,在這片人間,除了自然誕生的迤邐景象,這裏是桑天子見過的少有的仙境。
    在一片陌生的目光下,王壽祚說“快裏麵請。”而後又道,“請上座。”
    桑天子嚴肅說“王真人不必客氣。我今日前來,一是不解,神文真人為何現在要成仙?二是想問一問,淩雲宗對摩昂的看法。”
    這兩個問題,都是他真心想問。
    一進門就擺出來,沒虛的。
    王壽祚笑道“先知名不虛傳,一開口就是大實話。”
    桑天子誠懇問“請真人解惑。”
    場中的人有些多,王壽祚說“神文師弟天縱英才,修行短而修為深,故而渡劫。然而他修行時常有取巧之舉,使修為不夠穩固,故而無法壓製劫氣。至於西神將,那可是上麵的玉皇大帝冊封的一等一角色,吾等都很敬佩。”
    這話太官方,說得一點不真誠。
    若他們真這麽想的,若他們真的把摩昂當回事,上次不可能去攔阻摩昂。攔阻,隻能說明他們視摩昂為對手,而非令人敬佩的朋友。
    桑天子微微一笑,問“博文劍聖的身體還好吧?”
    王壽祚淡淡說“受了點輕傷。”
    桑天子說“這事兒要好好聊聊。”
    王壽祚瞥了一眼眾人,說道“神文師弟悟道關頭,不便相見。先知的法力高強,若不嫌棄,不妨小住兩日,也好給吾等一點指點。不勝感激。”
    桑天子說“指點不敢當,正要和諸位道友探討。”
    暫不提正事,先以飛升大會為主。
    淩雲宗裏修仙者來來往往,王壽祚始終陪著桑天子閑聊,在他的引導下,兩人的話題從外麵的紛紛擾擾,轉移到山中的修行,核心便是渡劫。剛好桑天子的目的也是另一個涵義的渡劫,他們找到了這一點共同點,聊了半天。
    淩雲宗準備了最好的三花酒,雲獸湯,蜜山菇等,很是美味。
    桑天子在那靈氣滿滿的美食中,享受頗多,說“渡劫是個損益的過程。就算是天才般穩固的修行,難免會在思想上和身體上滋生異物,積累的多了,足以一念成魔。為破除這些異物,故而才有雷劫洗身。在雷劫中,我認為最重要的就是控製損益,要借天地之力,把不好的東西去除,而把好的東西留住。命是最好的,其次是修行方向。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在我們就該探索成仙後的修行方向。”
    王壽祚說“先知境界高絕,然普通人渡劫,隻求保命,顧不上許多。”
    桑天子說“若有一塊石頭,在火焰中灼燒時會出現裂痕,這個時候我們是該守住大的那部分,還是小的?”他自問自答,“都不是,我們應該守護的是堅固的那塊。哪怕他很小,隻要足夠堅定,守住它,就不會破。剩下的那些法力和修為,都像是無根之木,一定要破的。故而,明了道之所在,便可保命。”
    王壽祚歎說“凡間何以言道?”
    桑天子搖頭,“道向心內求,無關仙凡。”
    “然,無仙人之智,不可見道。”
    “修行之核心,不在於法,而在於道,道無所不在,故不止發於博大,也發於細微。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皆是道。隻是有些人修行久了,視而不見罷了。”
    “不知先知之道,何去何從?”
    “吾之道,在諸天時空之間。”桑天子答得很快,但又說得很模糊,隻有真正懂得他的人,才能聽懂這話,不然有人會以為這是坐而論道,信口雌黃,“其實上古龍鳳麒麟,與巫妖百族,皆有其道。看那西海摩昂,傳承先天之氣,能飛行,擅變化,會呼風喚雨,法力神通皆匪夷所思,自地仙界而來,有統治天下之誌,故其所修之道,為龍族一貫的稱霸之道。稱霸之後,四海內億萬臣民叩拜,得無盡念力以成仙,是為龍。先不說百姓如何生存,其修道之核心,值得眾人學習。”
    為了穿這個小鞋,他也算絞盡腦汁。聽其講摩昂霸道,眾人不能不想,若是摩昂成功了,他們這些人,和他們的子子孫孫該如何生存?故而唏噓不已。
    王壽祚暫時不想聊這個話題,問道“先知,那我人族之道在何方?”
    桑天子說“道祖說,三千大道,八百旁門皆可證道。人族乃此一量劫之主角,故而三千大道,八百旁門,皆是人族之道。欲修道,需擇其一而固執之。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是說,吾等之心常處於險地,一念不慎則墜入無邊深淵,而道心精微難見,隻有去除雜念,堅持不懈,才能真正達到中道。而今,眾人眼中隻有成仙劫,即是雜念橫生,忘記了修道根本,終是一場空。”
    眾人聞言,表情奇異,惶惶然,果然生出無邊雜念,不能自拔。
    而就在此時,天地生異象,一片功德雲匯聚,朝桑天子落下。
    桑天子也覺得奇怪。沉心一算,才知原來是剛才那些話,有傳法之意,故而天降功德。他曬然一笑,將功德收了,數量有限。他將其分成兩部分,存入兩方大印中,用於淨化眾生念力。然後他將目光掃視眾人。他看到本來半信半疑的,見天生異象,便深信不疑,十數人因此突破,在山中四散渡劫。
    這劈裏啪啦的劫累,讓淩雲宗內外頗為歡喜。隻是這好事,也難免誤傷別人。
    這場大會的主角,神文真人,一直在閉關靜修,忽然來這麽多渡劫的,讓他身上劫氣橫生,心緒不寧,他不得不催動法寶以鎮壓。
    等外麵的劫雲散了,神文真人離開房間,門前,黃素真人在等候。
    黃素真人捧著一枚錢,笑說“師父,這是一件法寶。”
    法寶,神文真人有不少,不過對新鮮的東西,他仍有性趣。他一招手,將那枚金錢拿到手裏,輸入法力,即見不尋常處。他先問道“何處得來?”
    黃素真人說“是北神將送的賀禮。師父,他可是特意來參加飛升大會的。”
    神文真人摩挲兩下金錢說“小輩來看長輩,無甚稀奇。”
    黃素真人說“師父,此事不簡單。北神將從來無利不起早……”
    神文真人笑說“吾曉得。他與西神將相爭,討不了好,必不願舍了這偌大天地,飛升去地仙界。他不飛升,隻得讓西神將先走。”
    黃素真人說“是,師叔也這麽推測。如何抉擇,師父早拿個主意。”
    神文真人邊走邊說“走,為師先聽聽他的說法。”
    他走到前廳,步子放緩,先遠遠地掃視座次,跟黃素真人確認了,才走進去,頗有禮節地對站起來迎接的桑天子稽首,說道,“見過北神將。貧道飛升在即,緊要關頭不能親迎閣下,讓閣下好等,罪過罪過。”
    桑天子瞥了王壽祚一眼。
    他心底裏頗為奇怪。
    按理說,一個宗門最大的門麵,應該是宗主和掌門,接待客人,隻要有宗主出麵,那就是最高級的待遇。就算這飛升大會是為神文真人辦的,但隻要有王壽祚這位宗主出來,就是對桑天子最高的尊重。至於神文真人因故不能出來,實在沒什麽緊要的。可是,神文真人出來就這麽說,好像他不出來,這事就不地道。
    或許想多了,但他想,此事耐人尋味。
    他說“真人言重了,我與王宗主探討修行之理,收獲頗多。”
    神文真人點點頭,說“王壽祚在年輕一輩中的天資,雖不能說最高,卻最穩妥平和,他的道法,的確有可參考之處。”
    桑天子了然。他剛才沒想多,淩雲宗的地位排序的確耐人尋味。
    他讚說“神文真人道法冠絕天下,讓人向往。正有一事,想請真人相助。”
    果然如此。所談必是那事……
    神文真人說“請入座細談。”
    既要談正事,便要請餘座閑人到別處。
    王壽祚親自邀請,不能算失禮。
    入座,見四周清淨,桑天子輕聲說“並不妨礙真人渡劫。隻求真人渡劫時,能邀請西神將同去。為天下太平,此事若成,吾將取風銅幣十億,相贈淩雲宗。”
    神文真人搖搖頭說“此事易如反掌。然西神將畢竟有天職。”
    桑天子伸出兩個指頭,“二十億。”
    神文真人又說“西神將身份尊貴,可不是尋常小龍。”
    桑天子伸出三個指頭,“三十億。”
    隻要此事能成,別說三十億風銅幣,再加一倍,對他來說也是易如反掌。
    而三十億已經不少,讓人心動。神文真人猶豫片刻,取出剛才那錢,在手裏玩味片刻,說“這靈寶金錢……十枚如何?”他不確定真能弄到。
    玉石易得,寶貝難求,在富庶之地,缺的不是錢,而是真正的法寶。
    人間是個小地方,沒多少法寶。
    這種精致的傳送法寶,更是稀奇。
    十枚,在神文真人眼中,價值遠勝三十億風銅幣。
    但在桑天子眼中,靈寶金錢的價值也就那樣,造假七八萬風銅幣,就算溢價,頂多七八百萬一枚。十枚,不到一個億。
    他笑說“此物難得,五枚。”
    神文真人眼睛一眯,“十枚。”
    桑天子說“真的難得,八枚如何?”
    神文真人說“十枚,就十枚。”
    桑天子猶豫片刻,也不知拿捏的準不準,說“好吧。我先交付三億風銅幣,無論成不成,我都不會將這定金收回。而若此事能成,我會將剩下的風銅幣和靈寶金錢,交給淩雲宗。待我飛升,還有厚禮相贈,您看如何?”
    不是他吝嗇,他手上真的沒有。
    神文真人溫和一笑,說“不妥,此寶貧道渡劫時要用哩。”
    桑天子遲疑道“此寶實在難得,要不這樣,我和您一起去,隻要見西神將生出劫氣,我便會將剩下的風銅幣和靈寶金錢,全交付給您。”
    神文真人滿意一笑,點點頭。
    桑天子也頗為滿足,端起酒杯說“請。”
    滿飲一杯,為此行之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