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笑說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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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僧一掌偷襲,猛擊陸正清後心。看這一掌力道沉雄,竟然完全是奔著傷人去的。
但陸正清是何等樣人?他經曆無數次生死博殺,實戰經驗何其豐富?他早己提防了。
隻見他霍的轉身,右掌立處己無聲無息將那老僧一隻手掌粘住,陸正清斜刺裏閃出兩步,那老僧身不由己亦跟著跌出。陸正清化掌為拳,趁他身形不穩,“乓”的打在老僧肩上,他這一拳用上了三成力,存心要讓那老僧出醜了。
不料那老僧卻也了得,腳下騰騰騰退出三步便自站定,行若無事,揮袖一拂中拳之處,倒打一耙,合什道:“小施主好歹毒的心腸,若非老衲曾修得金鋼不壞之體,豈不是已傷在你拳下?”
陸正清一拳如中敗革,心中也微微訝異:“老和尚,你是誰?”
那老僧口宣佛號:“阿彌陀佛,老衲少林意龍。”
陸正清忽然之間笑了起來:“你就是金鍾罩鐵布衫號稱少林第一的那個意龍?果然,果然那個了得!”
陸正清聽父親講過這和尚的笑話。
大概是三十年前,意龍和尚正值壯年,他行走江湖曾去過上海。
正巧有一個英國拳手森姆正在大東方俱樂部設擂。
這森姆曾是中量級拳王,但他年近四十,早已過了體能的巔峰期,在英國的職業拳壇已經混不下去了,這才到中國來,準備撈最後一桶金,然後回國買個小農場度日養老。
森姆的實力嚴重跌階,這時也就是二流頂尖一流不到的水準,說高不高,說低卻也不低。
而且在上海擺擂挑戰中國功夫的外國拳手多了去了,也未必場場比賽都牽扯到國家榮譽國人體麵,絕大多數其實也就是商業演出。因此,武術界成名的高人不屑出手,但小字輩卻又不是他對手,讓這森姆很是贏了幾場。
意龍和尚恰逢其會,他在武林中簿有微名,恰好給森姆做個對手。
少林武僧挑戰英國拳王,這事多有搞頭啊!唯恐天下不亂的娛樂記者們聞風而動,大肆炒作,申報娛樂版用大塊版麵大力宣傳此事。
意龍和尚麵對記者訪問大放闕詞,硬是將一場簡簡單單的商業比賽拔高到民族與國家的高度。
意龍甚至為這場比賽添加了玄幻色彩,他召開記者會,宣稱在某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晚,少林曆代先賢在他夢中紛踏而至,有達摩老祖,少年張三豐,覺遠和尚等等等等,先賢們紛紛向他出招授藝,其中最厲害的當屬掃地無名老僧所傳之“睡夢羅漢拳”。
比武當晚,大東方俱樂部裏人滿為患,人山人海一座難求。
用繩纜圍成的方形擂台上,意龍與森姆相對而立。
憑心而論,單以實力而言,意龍略勝一籌,打滿十個回合,倒也能險勝。
既然上了擂台,你就好好發揮唄。這禿驢倒好,偏要裝什麽絕頂高手,展示高人風範。
白熾燈映照之下,意龍和尚光頭鋥亮,土黃色僧衣無風自動,全身上下十萬八千根毛孔,每一根都有王霸之氣四溢。他口出狂言,要讓對手三招,用金鍾罩鐵布衫護體神功先硬接森姆三拳。
這話一說出來,唯恐場麵不夠火爆的裁判立刻給森姆翻譯了。
受到蔑視的森姆立刻暴怒。
鍾聲一響,意龍傻鳥也似木樁一般杵在原地,森姆一個跳繩步向前,左勾拳右勾拳將他一顆禿頭打成了撥浪鼓。
一個拳王,即便是退役拳王吧,他的拳頭該有多重啊?沒用三拳,隻兩下,意龍一招未出,金鍾罩也沒能罩得住,被硬生生打暈。
裝逼會不會被雷劈那是不得而知,但意龍是實實在在的遭拳擊了。
場下一片嘩然。
既然己經裝高人,你倒是裝到底啊,便是暈,你也暈出一點風姿來啊!意龍卻暈得極度淫蕩。意龍右手扶著森姆胸口慢慢軟倒,他粗糙的手掌撫過森姆健壯的胸大肌,抓奶龍爪手扯下兩根胸毛的同時,指尖也輕輕蕩過森姆怒突的乳頭。
一股強烈的快感襲來,森姆被摸得渾身一機靈,胸毛直豎,直覺頭皮發炸,嘴裏連罵兩句死同性戀,,提腳又往意龍的禿頭上锛了幾下。
裁判連忙抱住森姆,並判罰他違規算輸,於是森姆預備買農莊養老的事兒黃了。
想一想啊,能讓一個職業拳擊手在比賽中抬腳踢人,意龍將人家森姆給惡心到什麽程度了?
直到許多年以後,流浪在倫敦街頭,以乞討為生的森姆每每一想到這樁恨事,都會從昏花的老眼中流出渾濁的淚水:“衝動是魔鬼!萬能的上帝啊,請您降罰那個該死的禿頭,他毀了您虔誠的羔羊!”
意龍贏了這場比武,為少林寺掙得了“榮譽”,同時,自己亦“聲名大噪”!
兩三年內,意龍的故事在武林之中都被傳為笑談。
連尋常的街邊浪蕩子調戲良家時都會來一句:“姑娘!先接我一招龍爪手,再試試我金鐵一般的硬度!”
此時,陸正清笑的正是這麽一件事。陸正清是個厚道人,但這笑話實在叫人忍俊不住。
意龍和尚回到少林寺後,便被處罰在一座山洞中麵壁思過一年。
當然,他沒有令狐衝的好運氣,沒能在洞後發現什麽秘笈,並得隱世高手傳授絕世神功。
意龍和尚知恥而後勇,從此勤練武功,幾十年下來,金鍾罩鐵布衫硬功居然也能生生承受陸正清三成力一擊了。
不過,意龍和尚羞於再提什麽金鍾罩鐵布衫,給這門功夫改了個名兒,叫“金鋼不壞護體神功”,這名字一聽起來就既神奇又有禪意不是?
意龍和尚羞紅了一張老臉,喝道:“無知小輩,徒呈口舌之利,接招吧!”
陸正清怒道:“你身為和尚卻要拆人廟宇,現在連勸和的也要打麽?”
意龍和尚不再言語,晃身攻上,他用的正是“睡夢羅漢拳。
他不動還好,一動之間便被陸正清看出四處老大的破綻。
陸正清擇其一而攻之:“這一拳打你左眼。”
“乓”,意龍捂臉疾退,一隻左眼,眼眶高高墳起烏青一片。
意龍怒喝一聲又自攻上。
“小心接招!這一拳打你右眼。”陸正清本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道理提示了一句。
意龍和尚聞言,一錯雙掌封住麵門。陸正清這一拳卻快如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雙掌之間穿過。
“啊呀呀!”意龍慘叫倒退,雙目烏黑猶如大熊貓一般。
意龍尚有諸般神功未及使出,心中兀自不服,搶前又攻。
陸正清擺手後退:“別再出手啦!我真不忍心再打你。不知進退,這一腳踢你小腹。”
意龍和尚立即錯膝護腹,同時雙掌從上拍下,這一招有個名堂,叫作“上下交征”。
“乓”,陸正清一拳擊中意龍鼻子。意龍一雙手全捂在鼻子上,卻仍然止不住十指間鼻血汩汩流出。
意龍嘶聲嗚咽道:“你打鼻子?無恥小兒,你使詐!”
陸正清無語望蒼天:人,怎麽能夠愚蠢到這種超凡脫俗的境界?
這時,山間石徑上傳來一聲暴喝:“哪裏來的邪魔歪道?仗著兩手邪門功夫,竟敢在五乳峰下羞辱佛門大德!”
兩條身影快馬般奔下,與意龍品字站位,將陸正清挾在當中。
意龍精神一振,卻是他的兩名師弟意虎意豹聞訊來援。
那意豹聲若洪鍾:“且看我等金鋼怒目。布伏魔圈,降妖伏魔!”
那孤廟野僧站在一旁看眾人打鬥,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卻輕歎一聲:“陸氏內家拳乃是武學正宗,哪裏是什麽邪門功夫?不過,這金鋼伏魔圈卻是非同小可!”
這野僧目光如炬,卻是看出了陸正清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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