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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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豔陽高照的天是很熱的,那種令人沮喪的熱讓趕路的三人心情都變得浮躁,“唉,我說。走了這麽久都沒見客棧還讓不讓人活了。”楊滿情一副奔潰的嘴臉,他的上衣早已被汗水淋透,現在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褂子,那件濕透的上衣在他手中成了擦汗的毛巾。薛玲玉也熱得一直在用手帕擦拭著臉頰,女孩子不能像楊滿情那樣露著兩隻修長的胳膊在外照耀,薛玲玉沒好氣的說道:“大少爺這荒山野嶺的我上哪去給你找客棧啊。”楊滿情一屁股坐在路邊的石塊上,垂頭喪氣已經沒有繼續趕路的意思。從揚州出發後三人直奔應天府,此行的目的是要找回失落已久的天水劍。
    林北西也大汗淋漓,不過他倒沒有沒有像楊滿情那樣垂頭喪氣,他發現路上有馬車壓過的痕跡推測離這不遠應該會有休息的驛站。他把想法告訴了楊滿情,後者不屑的的說道:“幾個時辰前薛玲玉就是這麽騙我的現在輪到你了。”林北西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拉起楊滿情,“我背你過去這樣就不算我騙你了。”薛玲玉聽後一臉不滿,“別背他西北哥哥,路還長像他這種無賴此後會經常賴著不走的!”
    “我也沒同意讓你西北哥哥背。”楊滿情起身拍了拍屁股,“我可不是那種嬌生貴養的富家公子。帶路西北···“他頓了頓“哥哥。”
    這一路楊滿情一直在和薛玲玉鬥嘴,無一例外的是薛玲玉從未吵過楊滿情,薛玲玉就此之後叫楊滿情‘姐姐’,楊滿情倒也不惱繼續與薛玲玉鬥嘴,好幾次薛玲玉嘴上占不得便宜就叫林北西幫忙,林北西本不善言辭這樣一來就更什麽都說不出了,薛玲玉想武鬥但又不是楊滿情的對手隻好惺惺作罷。三人再次踏上路途,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看到一所驛站,三人來了精神小跑到了驛站找了個通風的位置,點了茶水飯菜就休息起來。這驛站的掌櫃也是貼心,上來的茶水都是微涼的在這難熬的暑天也算是解暑了。這驛站地處官道,來來往往歇腳的人有很多,做生意的商人,傳遞信息的兵卒,行走江湖的俠客絡繹不絕。三人隔壁的桌子坐著五個俠客打扮的過客,五人興致勃勃的聊著最近江湖上發生的事,“你們聽說沒,前段時間在洛陽境內有一夥臭名昭著的強盜打劫過往的商隊時據說被一男一女給攪黃了。”
    旁邊一人問道:“那一男一女什麽來頭啊?在這盜匪猖獗的時代招惹官府都不能惹怒強盜啊。”之前那人又說道:“傳聞那對男女是鏡花水月的傳人,你們說說誰會與鏡花水月四人結仇啊,除非那夥強盜不想活了。”
    林北西他們自然也聽到五人的對話,楊滿情打趣林北西這麽短時間就在江湖上引起熱議看來要改口稱他為少俠了。那夥人繼續說道:“除了月明劍之外其餘三劍都已銷聲匿跡多年這次有了他們的消息莫非江湖上要有什麽大事發生?”另一人也說道:“我聽聞魔教有重回中原之勢,莫非那兩人是抵禦魔教的。倘若真是抵禦魔教,他們可就危險了,不僅要防備魔教中人,還要提防前來奪劍的人。”薛玲玉聽罷點點頭,她曾聽娘親提起鏡花水月四劍是刀劍上的神兵向來都是所有人窺私的寶物,有能力的人才有機會持有,他們三個初入塵世的晚輩可得小心武林中人的搶奪。
    一群衣著特殊的人來到驛站,男子蓄發盤髻,並以紅布或青布包頭,穿無領對襟長袖衣,衣外斜挎白布“坎肩”,下著大褲腳長褲;女子衣襟、袖口、褲腳鑲邊處都繡有精美的圖案花紋。發結細辮繞於頭頂,圍以五色細珠,衣襟的頸部至胸前繡有花彩紋飾攏共二十餘人,楊滿情從那夥人裝扮上看出這夥人是瑤族。成化年間大藤峽的瑤族與壯族因不滿官府的欺壓憤然起義,聲勢浩大,官府耗費財力人力才將他們鎮壓下來,但大多數組織者在外流竄至今沒有抓到,這夥人身上都有佩戴著武器,神情嚴肅不像是普通人,看樣子不簡單。
    他們一進來原本吵鬧的驛站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瑤族是一古老的名族,民風淳樸且彪悍朝廷的軍隊與他們交手沒占得多少便宜,驛站裏的人懷著敬畏之心看著這二十多號人,有幾桌歇腳的客人都起身離開,深怕與這些人在此鬧事。驛站的掌櫃戰戰兢兢的招呼他們,他們分坐五張八仙桌,有兩個馬夫在外照料馬匹,點的菜品簡單,易填飽肚子,應該是著急趕路。為首的是一女子,妝容淡雅臉龐精致舉手投足間英氣十足。如果要用一朵花來形容楊滿情想到的是孤傲的薔薇。
    那瑤族女子察覺有人一直盯著她,轉眼一瞟發現了一隻穿白褂子裸露胳膊的男子再看他,於是她以淩厲眼神望向楊滿情想借此來讓男子難堪,沒想到楊滿情竟雙手撐下顎微笑的看著她時不時的眨巴著眼睛。瑤族女子感覺受到了調戲,於是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林北西他們桌子前,不知情的二人嘴裏含著菜看著這突來的女子。
    瑤族姑娘從懷裏拔出彎刀對向楊滿情,“你剛才盯著我看做什麽?”
    楊滿情沒有絲毫要躲閃之意,仍舊笑眯眯的,他清了清嗓門說道:“我看姑娘生的美麗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瑤族姑娘依舊麵無表情,她冷冷的說道:“你這漢人沒羞沒臊,缺乏教養今天我要挖了你的雙眼就當算給你一個忠告吧。”說著圓月彎刀鉤向麵前楊滿情的雙眼。電光火石間楊滿情腦袋向後仰躲過了這次攻擊。薛玲玉冷汗直下,從這瑤族姑娘的刀式看出她是一位刀法精湛的刀客,若不是楊‘姐姐’躲得快,那眼睛可就真的瞎了!“姑娘何必下手如此狠毒,再者說這眼睛長在他身上,看不看是他的事姑娘可不能說奪走就奪走呀!”
    瑤族姑娘沒有說話,直盯盯的看著楊滿情,她是這些瑤族將士的首領必須說的到做的到,今天這男子的這雙眼睛他要定了。楊滿情含笑道:“姑娘下手真快,我若稍不留神恐怕會成為瞎子啊。其實姑娘大可不必這樣從你進來到現在我的眼睛一直在你身上從未挪開何來奪走雙眼之說呢。”林北西覺得若再不阻攔恐怕會引起事端,他起身對瑤族姑娘說道:“姑娘我這兄弟說話口無遮攔你別在意。這樣,今天各位的的酒水錢算在我們身上,就當我們賠個不是。”瑤族姑娘還是沒有說話,倒是她身後的同胞們大喊:“你是在懷疑我們藍紫首領錢沒有錢所以訛詐你嗎。你們這些口是心非的漢人”林北西正欲擺手示意沒有這方麵的意思時,隻見位名叫藍紫的瑤族姑娘一刀劈向楊滿情,刀勁十足麵前的桌子一分為二,楊滿情踏地一跳從瑤族姑娘頭上越過,藍紫沒有停手之意繼續持刀揮向逃竄的楊滿情,一來二去驛站的大部分桌椅都被藍紫劈裂,先前的客人不敢再待著紛紛拿著行李跑走了。
    薛玲玉與林北西連忙上前勸阻,卻被其餘的瑤族人阻攔下來。楊滿情一邊躲閃一邊說道:“藍紫姑娘對所有的仰慕者都是這般對待嗎,可真是如薔薇一般高貴不可接近啊。”藍紫加快了揮刀的速度,想不到這漢人輕功如此之好自己竟然機會接近他,驛站轉眼間被破壞的不像樣,楊滿情又說道:“藍紫姑娘這樣可不好,你把這家店毀的不像樣子,他們還怎麽做生意啊。”
    藍紫道:“若是男人就不要閃躲在一邊呈口舌之勇,來和我直接交手較量,你敢嗎?”
    “恭敬不如從命,我身為男人就用一隻手與你過招,藍紫姑娘請吧。”楊滿情一副富家公子的嘴臉,他伸出右手三指合攏兩指微張,藍紫見狀冷笑一聲揮刀砍向楊滿情,隻見楊滿情單指抵住刀身,其餘四指順勢發力準備奪走圓月彎刀,藍紫收縮刀身不給楊滿情可乘之機,楊滿情繼續追擊,梅花百折手講究出手迅速掌握時機,藍紫見勢不妙反手一揮逼迫楊滿情回防,可這正中楊滿情下懷,他手掌呈梅花狀一下子扣緊藍紫的手腕,接著一把繳械下她的刀,那把刀就像冬天的雪花落在梅花上孤單落寞,就像現在的藍紫一樣,她沒想到這個長相俊俏說著葷話的男子竟有如此高聲莫測的武功。藍紫立在原地抬高脖頸,意思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掂量著刀的楊滿情依舊嘴帶笑意,“我不會傷害姑娘你的,這茫茫人海我倆在這相遇也算是緣分,我隻想與藍紫姑娘你交個朋友,行走江湖多個朋友好照應不是嗎。”藍紫冷笑,“閣下高看了,我不想與你做朋友,我是這些瑤族的首領今天我敗在你手上,他日我定當再次會挑戰你,不過下次我奪得就不是你的眼睛而是你的命。”說罷扭頭不在看他。楊滿情哈哈大笑起來,他雙手將圓月彎刀遞到藍紫麵前,“期待與姑娘再次相遇。”
    藍紫接過刀轉身走向她的部下,部下們早已按耐不住準備想去替首領出氣教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藍紫抬手示意他們不是他的對手,別上去自取其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一行人就此離開了。楊滿情走向驛站的櫃台,給躲在那避難的掌櫃一張銀票然後雖沒有心情吃飯的薛林二人離開了驛站。掌櫃的一看影票上的樹木原本悲傷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白銀五百兩!
    “楊公子大手筆啊,一下子出手就是五百兩,隻為搭訕失敗後的收尾。”路上林北西對楊滿情說道。“到頭來什麽也沒得到,唉······”
    楊滿情從懷裏掏出一條紅色的絲巾說道:“誰說我什麽都沒有得到,這是我剛從藍紫姑娘那順過來的,聞一聞都還有香味呢。”林北西擺擺手,“算了吧,五百兩得來的絲巾我可沒有好命聞。”一旁的薛玲玉搶過來端詳著,“這絲巾是紅色的,我聽說瑤族姑娘如果有心儀的對象就會把隨身的紅絲巾給他,你這樣拿走她的絲巾不是妨礙她找尋幸福嗎。”楊滿情奪回絲巾,塞到自己的懷裏訕訕的說:“鬼知道瑤族有這個習俗,下次見麵我還給她就是了,再說了我難道不夠資格成為被送絲巾的男子嗎?”二人聽完一致的搖搖頭表示不符合。
    楊滿情沒再和他倆多嘴,話鋒一轉問向薛玲玉:“薛賢妹,我們這次著急的去應天府是為何啊?”
    “去拿回我的天水劍。”
    “天水劍怎麽會出現在應天府呢?”他們從揚州出發時薛玲玉提議去應天府,他倆沒問那麽多因為薛玲玉這樣安排自有她的道理,今天一提林北西也就問道。
    “因為天水劍在爹爹那,這次我聽到消息說他會出現應天府。”
    “內閣大學士薛原橋?”楊滿情問道,薛玲玉點頭默許。
    林北西聽過這人的名字,成華年間皇帝昏庸無道任用奸臣,百姓名不聊生,官官相護,共同欺壓百姓,而這薛原橋卻不與那些人同流合汙。這薛原橋本是一小地方官吏,他管製的地方百姓生活富裕、安康自若,朝廷就提他的職讓他做了國子監,他盡忠盡職很快就做到了六部的刑部尚書,他的年齡是六部中年齡最小的,好多官員想要巴結他卻碰了一鼻子的灰,他從小見識過人世間的冰冷,深知這個麵目瘡痍的國家需要從裏到外的整治。
    “聽娘說爹爹的樹敵很多,很多貪官被他檢舉揭發都想將他除之後快。”楊滿情也聽說過此事,內閣大學士早年與前朝吏部尚書萬安,禮部尚書李牧省有恩怨,二人都想除去薛原橋,派出去的殺手也一個接一個失蹤下落不明,於是傳聞薛原橋深藏不漏武功高深,那二人甚至想動用天煞盟除掉薛原橋,可沒想到的是皇帝突然暴斃,新上任的皇帝改革朝廷,廢除了先帝親信的奸臣,任用忠臣,那二位就成為改革的犧牲品。
    “爹爹原先根本不會武功,那些殺手全被甘願做影守的娘除掉了,年號改為弘治後爹爹沒有之前的樹敵,娘親也就輕鬆了許多,那時就和她爹爹在了一起,之後也就有了我。可洞庭湖一戰後娘親以身孕之身大戰黎天教主霍連城,那一仗之後娘身負重傷,無法再做爹爹的影守,但又怕爹爹的仇人再次刺殺他,於是將天水劍和劍譜留給爹爹,然後退隱江湖。”
    “姑姑與你爹爹原本在了一起為何突然又不辭而別呢?”楊滿情疑惑地問道。
    “這件事我也問過娘親,娘親似乎有自己的苦衷沒有給我講過。”薛玲玉落寞的說道。
    林北西安慰薛玲玉道:“不管怎麽樣,這次我們去應天府你都會見到你從未謀麵的爹,到時問一問便知道。”
    三人重新上路。崢嶸棟梁,一旦而摧,水月鏡像,無心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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