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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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逍遙!
第八十一章情,何以堪
四月的西湖,陽光明媚。蘇堤之上,桃、柳樹之下,趙桔躺在躺椅上欣賞春日美景。有馬車在一旁停下,趙構過來說“桔弟,你也太失體統。人家看景都對著湖,你卻對著堤上遊人。”
趙桔起身請他坐說“遊人好看,特別是那些姑娘,好看!嗬嗬。”趙構教訓他說“你這樣不好。萬一被人知道了,有損品格。”趙桔不理他,繼續看著說“所謂人麵桃花,現在有桃花有羞花,兩花齊賞乃人生快事。嗬嗬!”
趙構仍不罷休勸他“君子不逸”卻被趙桔打斷“瞧瞧,來了個極妙的。”趙構忍不住一起望去,果然,有一妙齡女子撐著把繡傘嫋嫋婷婷地走來,身姿之曼妙恍若天仙。兩兄弟看得入神,近了發現是林黛,慌忙搬躺椅麵向湖麵,胡亂說些沒過腦子的話。
他倆這番舉動早看在林黛眼中,她嫣然一笑,過來施禮說“陛下、少爺,你們在看湖景呀?”二人裝作剛發現她,都起身讓坐說“是呀,是呀。”
林黛還是笑盈盈問“為什麽剛才突然搬椅子?”趙構無助的眼神望向趙桔,趙桔鼓起勇氣撒謊“這個那個太陽曬到眼睛了,我們換個方向。”林黛“噗嗤”一笑,也沒再追究。趙構如釋重負,對趙桔一翹拇指。
趙桔問“黛妹,你孤身到這裏做甚?”林黛羞澀一笑道“奴家約了錢家公子在這裏會麵。”“咦?!”趙氏兄弟一起驚呼。林黛說“已經見過多次了,今兒他也有空,我們約在這裏遊湖。”
趙構一聽來勁,就問“他來了嗎?讓朕瞧瞧。”林黛說“應該早到了,他從未讓奴家等過。”說話間,就見遠處跑來一個小胖子,滿臉汗水外加一臉惶恐,過來就向林黛道歉“林妹妹,小生的車剛才在花港觀魚時軲轆壞了,我一路奔來,想不到還是晚了。恕罪啊。”
在趙桔原來心中,林黛的男朋友應該是高大上的男子,想不到卻是個小胖子。便一旁冷言冷語“瞧瞧,把我們錢大少爺累的。我遊水遊過來也不會比他慢。”
話音一落,沒等林黛的閃電白眼把他電死,趙構就說“桔弟,素昧平生,休要胡說人家!”趙桔仍不罷休道“約會遲到,氣死周瑜。”
小胖子脾氣極好,毫不在意趙桔先前諷刺,隻問林黛這二位哥哥是誰?林黛怕實話講出來嚇著他,正自為難,趙構大大咧咧道“我倆是林姑娘的遠房哥哥,你可以叫我趙大哥,這是趙二哥。”趙桔委屈想“我什麽時候就行二了?”
小胖子聽了見禮說“小弟錢多,至今尚未婚配,極仰慕令妹風采,還請二位哥哥以後多為小弟說合。”趙桔暗笑他居然叫錢多,便問“錢公子家做何生意啊?”錢多回答“趙二哥,小弟原籍紹興,靠家中幾畝薄田收些租子營生。”
趙桔看錢多樣子就估摸出他身家不菲,故意言語謙虛,當時怒道“胡說!到底多少畝田,從實招來!”趙構驚訝他今天表現失常,不停在一邊使眼色。
錢多見趙桔威勢逼人,隻能老實交代“小弟家中田地總計一千七百五十五頃多,分散在江南各處。”“啊!”趙構低聲驚呼。趙桔心算了了一下,也“謔!”了一聲,按前世算法,相當於兩萬六千多平方公裏,剛好與整個台灣本島麵積等同!這些土地又都在江南富庶之地,錢多家產著實驚人。
趙桔用敬佩的眼光看向林黛,林黛臉一紅道“我不是看中他家有錢。”“那是為什麽?”趙桔和趙構異口同聲,二人話一出口,就覺不妥,尷尬一起笑。林黛生氣,跺腳走了。
錢多要去追,被趙桔一把拉住說“錢公子會不會打牌?鬥地主。”錢多眼望林黛遠去道“會一點,不太嫻熟。”“很好!相逢不如偶遇,今兒我們耍耍如何?”
錢多一心要去追林黛,想要推辭,卻聽趙桔說“黛妹自小與父母離散,你們將來要有婚約也要問過我們兩個大舅子的,錢公子你可要小心在意。”
錢多不敢得罪他們,這二位大舅子一看就非富即貴,雖然衣著平常,可手下仆役個個精明幹練,其中任何一個自己家都請不來。於是遵命同意打牌。
趙桔見他聽話,高興命人搭台搬椅子。趙構也高興碰到土財主一起賭錢,三人坐下理牌。趙桔最近私房錢被唐梔用去好多,財政危機下打算鬥倒這名大地主讓自己寬裕一下。於是提出打五十兩一檔上加,錢多勉強同意。
起先,錢多因為記掛林黛,心不在焉下輸去近四千兩銀子。他倒也麵不改色,數出銀票給趙桔和趙構。等到日近傍晚,趙桔捂著錢袋笑眯眯說“錢公子,再打十盤回家吃飯好不?”他已經對今天的戰果十分滿意。錢多想著終於結束可以去找林黛,馬上欣然同意。
錢多這一輕鬆不要緊,最後十盤他穩紮穩打,加之運氣好,節節大勝。趙桔眼看到手的銀子長了翅膀朝外飛,不甘心要求再續十盤,可是形勢絲毫沒有改觀。最後第二盤,太陽落山,三個人要湊得很近才看清楚打出的牌,不得不提前一輪結束牌局。
臨到終了,趙桔倒空錢囊,付賬時還借了金骰五百兩。趙構也輸了幾十兩。
大內侍衛和趙桔侍從匆匆收拾了桌椅,趙構和趙桔分別上馬車要去湖西賓館吃晚飯。錢多提出要搭趙桔車一起去,被趙桔斷然拒絕。還是趙構不忍心,讓他上自己侍衛車後麵跟著。
那天晚上,錢多見到林黛,在餐廳裏把下午的事講給她聽。林黛聽了大責他笨,說“你怎麽能贏他們錢呢?我家少爺本就小氣,外加當今聖上也在,你輸一些讓他們高興豈不搭上這層關係,日後也可順當。”“啊!”錢多下巴險些掉地上,鬧半天自己竟同官家和黃浦侯打了場鬥地主!立刻說“林妹妹,你能不能明天約二位尊貴打牌,我情願多輸些。”林黛說“笨蛋!晚了。你已知道他們身份,他們豈還會同你打牌。”她看錢多一臉茫然,就解釋道“少爺和官家要使錢,整個天下有誰過得了他們去,你家那些銀子並不在他們眼睛裏呢。”
錢多雖然有些惋惜,卻心中激動說“林妹妹,官家已認您作妹妹,您也算半個公主是不?”
林黛正色道“錢多,我是有些看中你家豐饒,但更多還是看你穩重。我本是一名歌女,蒙武夷公府抬舉才有今天。我願君看重妾本身品格,而不願您豔羨妾身後的權貴。”錢多握住她手說“我明白了,今後您講的我都聽。”林黛微笑,十分滿意。想不到他後麵又添了句“明日能否再約牌局,我隻當不曉得他們身份。”“”一陣暖風吹過,拂起柳條搖擺。
在一棵柳樹下,趙構和趙桔也在湖邊吃晚飯。趙構說“桔弟,今天你少了往日從容。”趙桔搖著杯中葡萄酒回答“我知道。”
“你除了唐二小姐外,就不打算再娶幾房妾室?”“私下裏想過,可權衡利弊就不敢再想了。”“桔弟,我在本朝已沒有宗親,令尊一家是我最近的眷屬,我打算過些時日封令尊為王。你貴為王嫡子,多幾房妻妾開枝散葉也是理所應當。”
趙桔沉思良久,靖康之後,大宋宗脈凋零,趙構到現在也隻有趙旉一個子嗣。若是趙旉稍有不測,皇家很可能指定自己的一名兒子順位承繼大統。如果自己和梔歐不能生養或者沒有男丁,那不但武夷公府嫡係不能延續,而且皇室儲君備選人員也會變得稀少薄弱。就這一點而言,趙構的建議十分情真意切。
但是,趙桔不願為這個原因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雖然齊人之福令人羨慕,然而曆史上並沒有人做到眾多愛情和家庭和睦並存,也沒有人因此得到正真的幸福。他今天對錢多表現出的醋意,完全是一個男人的本能反應。
在唐梔沒有出現以前,趙桔更多把林黛當作自己的女友。雖然他艱苦追求唐縐,但交往中總覺得物是人非,內心並不認同她。香奈兒活潑可愛,趙桔對她的感情成分裏兄妹之情比例居多。對花淡茉,他總是以禮相待,幾乎沒有在意過。
理性一些考慮,林黛嫁給一個大地主做正妻,總好過到他家做一名地位低下的小妾。
趙桔發了會愣,才開言道“九哥,慎施封王之隆恩,小弟目下也無納妾之心思,等成婚之後再說吧。”趙構歎口氣說“桔弟,閑話也不多講,你明白此事非關乎弟一人之得失就好。”
第二天午飯過後,林黛領著錢多去賓館隔壁別墅拜見趙桔。裏麵出來管家稱,少爺一早就同張山大人一起出門了,留下一封信轉交林黛小姐。
林黛回到賓館大堂後,拆信觀看。信上是趙桔的親筆“林黛吾妹,愚兄少年時在五角大樓初遇吾妹,形容驚為天人。此後嚐與妹談習音律、閑聊家常,十分投契。愚兄在困頓迷惘之時,也得賢妹照顧慰藉,一直心存感激。昨日愚兄無禮,實乃自私而不近人情,晚間思想中愧疚萬分,望妹與錢公子大度原宥。賢妹冰雪聰明,擇人當為極善,愚兄觀錢公子穩重和藹,必能愛護賢妹一生,祝你們終成眷屬。垚也鑫也。趙桔字。”
林黛看完眼睛泛紅,把信遞給一旁的錢多看。錢多一讀,也被趙桔的真摯打動,對林黛說“小公爺心胸寬廣,難怪如此年輕卻創出恢宏功業。”他隨之不解問“林妹妹,小生才疏學淺,這‘垚也鑫也’出自何典故?小公爺要提示我們些什麽?”
林黛抹了下眼睛說“少爺曾跟我講,公府隻買要用的土地,或建廠或建房,其它閑置的農田山林,他寧願全部售賣給農人自營。他不想成為一名大地主而招致百姓和官府的嫉妒敵視。垚字隻寓意公子土地太多,長遠可能帶來災禍。鑫字是勸您沽地換金,銀子再多,存入銀行如一粟入滄海,知道貴府家財的人也就少了,當可消除許多覬覦。”
錢多一時想不開,沒有答應。他家乃原係吳越王錢鏐子孫,早年憑著錢王賞賜的大片田地,靠租賃賺錢。有了餘錢便去買地,如此世代循環積累,才有了今日的龐大家業。要他馬上改變祖祖輩輩一貫的營生,確實有些勉為其難。
林黛深知趙桔深謀遠慮的本事,也知道他更多是在為自己將來著想,才會暗語提示。她見錢多猶豫不決,便悠悠說“錢公子,您可回去仔細思量,奴家近日還有一場大戲要排演。等公子有了主意再行聚談吧。”說完起身一福,便徑直回賓館客房了。
錢多愛她極深,再不多想,追上去說“林妹妹,我明早就回家安排賣地好嗎?”林黛嫣然一笑道“我可沒逼您?”“是。是。”小胖子擦汗說“我是自願的”
過後半年,江南錢家大肆拋售地產。坊間流傳錢家大少爺為娶名優林黛,不惜破家籌集禮金。同一段時間,匯豐銀行股票飆升至一千兩百多兩一股,有巨額資金瘋狂掃貨。趙桔聽聞後大呼“林黛聰明!”當即提議匯豐銀行董事會,擴股一倍,防止林黛聰明過頭,操控股價。
林黛領錢多來拜訪那天,張山一早來叫趙桔去山裏喝茶。由於二人事先約定,趙桔雖然睡眼惺忪,卻也隻能跟著他去。
路線還是走原來的,可山路已被石階鋪滿。趙桔打著哈欠問“老張,這路誰給鋪的?不會是你吧?”張山回答“我哪來那些銀子,是山民自己修的。”趙桔說“我不信,才兩年時間他們就這麽闊氣了。”張山道“眼下不同我們去的時候,變化大著呢。”
路上,他們一行遇到許多遊人和官宦家的轎子,繁忙不異於平常官道。還有轎中貴夫人隔窗譴責“作孽呀!這一班年輕力壯,卻叫一名家丁馱山一般的物事登山。”趙桔知道她在講駱駝祥子,回嘴道“你還不是給四個轎夫抬著。”轎內貴婦恍若沒聽見,轎旁幾個丫鬟送來白眼。趙桔大怒,想追上去辯理,被張山拉住說“這種愚婦,不值當的。”
趙桔沒睡醒的時候,脾氣極差,指著張山說“不許你管我,我要去把她的轎子拆了!這種人素質太差!”“什麽叫素質?”張山不解問。“就是修身養性,平常有自律。”“那你現在也好不到哪裏去。”“你!”趙桔一時語塞。
等趙桔恢複平靜,喝茶的小山村已在眼前。當他們走到村口時,趙桔“謔!”了一聲。原來的小村寨已改頭換麵,豪華不下於杭州城裏。有村中孩童認得趙桔和張山,忙奔跑去村長家稟報。
到了村長家門口,村長迎出來磕頭道“二位貴人,想煞小人了。”趙桔上前扶他說“老丈,晚輩去年爽約,今年來補。嗬嗬。”村長已知他是當朝皇弟趙太尉,卻見他不肯挑明,也就不敢貿然稱呼,誠惶誠恐邀請他們進院子。
院子中已有許多幾桌衣著奢華的男女賓客在那裏喝茶吃菜,一看穿戴不是世家公子就是官宦眷屬,那個路上遇到的貴婦也在其中。趙桔他們因為事先摘了魚袋,看上去和一般客商差不多,倒顯得身份最低。
村長低聲抱歉說“貴人,不知道官爺你們今兒要來,所以好位子先給人占了。”張山說“無妨,隻管上好茶我們吃。此處無一不風景,我們無須特別招呼。”村長點頭答應,引他們在一邊長桌坐了,叫來一名村姑,輕聲囑咐要最好的明前茶用虎跑泉來泡。他自己則親自在一旁站著陪話。
趙桔輕搖折扇笑問“老丈,兩年不見,你們這裏可是興旺許多。家家戶戶都賓客盈門。嗬嗬。”村長躬身悄聲回答“太尉恕罪,您和張大人來鄙鄉吃茶的事之後傳揚開了,京城裏便有達官貴客聞名而來品嚐。加之您提到的幹鍋殺青之法,小人琢摩著學像了三分,果然泡出的茶更香更濃。鄙鄉茶水的名氣就越發響了,這全托您的福啊。”
這時村姑把茶水送上來,趙桔一看茶葉湯色同前世幾乎一致,便讚揚村長勤勞智慧。老頭聽了眼睛眯成一條線,堆笑說“得您一聲誇獎,小老兒可以多活十歲。嗬嗬。”
他們說的正高興,就聽一旁桌子上有人大聲講“茶是好茶,可惜被一個奸臣占了先。此人賣國!人神共憤!”趙桔問張山“這是在講我嗎?”張山說吃茶,吃茶。不關你事。”接著又聽那個公子模樣人講“此人乃大奸大惡,明裏幫著朝廷,暗裏幫著金人。”趙桔問“沒在說我?”“沒有,沒有。吃茶吃茶。”張山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回答。
又有一個勃發英姿的小姐不顧避諱,直呼名字呼應那公子話道“趙桔賣國求安,不但不吊民伐罪滅了金國,還將原來大宋疆土中的大同府割讓給夏國!想必是要苟且那武夷公府的一世榮華富貴,不願赴戰,其心可誅!”
趙桔低聲怒問張山“明明就是說我!你先前搪塞我都是故意的吧?”張山說“他們少年人,妄議國事,你又何必在意?吃茶吃茶。”
趙桔早先擬定和約時也考慮到把原來北宋的國土分割給西夏不太妙,可一心想著把西夏鐵騎綁上己方戰車,不給點甜頭是不行的。再說大同府已被金國占領多年,相對於宋朝夢寐以求的燕雲之地不算什麽,取大舍小,戰略上也是極劃算的。因此也不覺得多少內疚。
這一桌上聲討趙桔,引起旁邊兩桌共鳴,紛紛有人出言譴責趙桔。趙桔這時也不好發作,對著端上來的菜肴舉箸說“老張,我們吃茶吃菜。”
村長知道趙桔身份,忙去那些桌打岔,想轉移他們話題。可那些人並不買賬,與他敷衍幾句後仍回到聲討趙桔的話題。
眼看村長惶惶不知所措,張山拉過他道“老丈,無妨無妨,人生出來哪有不許讓人講的。這種街頭巷議並不能毀人清白。你自管去打理吃食,餘多不用操心。”
趙桔這一桌埋頭吃飯,因為他不動聲色,所以一班侍從也不敢出言去嗬斥鄰桌。趙桔低聲問張山“眼下京城都是這般言論麽?”張山微微點頭道“大臣中也有許多非議,隻是聖上嚴旨,此條約乃是他親自授意,誰要彈劾你要從他先開始。因此,朝議被壓製住,這些天無人敢參。”趙桔聽了,終於明白趙構授他龍旗的深意,心中不由湧起一番感激。
其實,自從“上海和約”簽訂之後,就在大宋朝野掀起軒然巨波。首先是河北前方積極備戰的各部將領,他們原打算在不敗英雄趙桔統帥下,戰勝金軍,以此建功立業,升官發財。可被一紙和約徹底擊碎夢想,胸中憤懣無與倫比。隻是由於嶽飛和韓世忠等一批上將軍出言力挺,才偃旗息鼓,老實認命。
其後便是一幫南渡老臣,他們深以靖康年國難為恥,一心要發動傾國之戰宣泄滔天仇恨。這次雖然讓金國屈辱地割地賠款,但遠不能讓他們滿意。在他們的帶頭下,許多年輕官吏也指出條約中一些過失,其中把大同府平白割給夏國是一條,不提迎歸二聖的具體時間又是一條,不提金國向大宋稱臣更是讓大多數人義憤填膺。民間儒生學子廣為議論,有人直接怒罵趙桔大逆不道、欺君辱國。
趙桔平日裏深居簡出,府裏親友屬下也瞞著他不講,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天下有這麽多人反對他。
一頓山鄉野餐吃得他鬱悶不已,情緒變的十分低落。草草散席後,就命祥子打點行囊回湖西賓館。正當他們要走的時候,一位世家公子模樣的青年起身攔住他說“這位兄台是做買賣的吧?你們生意人一向崇仰趙桔,可在此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也不要緘口不言。請教你們是怎麽看此人做出的齷蹉事?”
趙桔用眼神製止住幾名已經拔出拳頭的侍從,開言回答那位公子“我們尋常商人講和氣生財,以和為貴,無意議論他人是非,隻要你們心中有公道就行了。告辭。”說罷閃身就越過了那人阻攔。隨行的侍從裹著張山和他兩個隨從,跟著擠開那名公子哥,往門外走去。
那名公子大叫“啊吔!敢衝撞本少爺,來人!關門!堵住他們,不講清楚不許放走了!”接著,那個貴婦也大聲叫來家丁丫鬟,其他座上主人也呼了仆傭攔住趙桔一行。
院門口的人越聚越多,眼看不用拳腳是出不去了。趙桔強自忍耐,他一向尊重言論自由,可這幫人現在已遠遠超過這個限度。你講什麽是你的自由,我不願講也是自由,哪有這般逼迫人表態的。
趙桔怒從心頭起,當時就想發令讓司馬寺他們出手。可眼看麵前一幫弱小粗笨,心想一旦放出手下幾頭老虎,他們發起性來估計在場所有人非傷即殘。於是強忍一口氣,向那公子拱手說“公子恕罪,在下願意說了。”“說!”幾家主人一起吼道。
趙桔黯然說“趙桔是個蠢貨!他應該領百萬大軍上陣廝殺,殺它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得勝歸來不定能封王拜相。不去打仗建功立業,現在倒讓人詆毀謾罵,我覺得他是蠢笨到家了!”
那公子和周圍人聽了若有所思,又見這些商賈和隨從都一臉莫名悲憤,覺得不好再度相逼,於是讓開一條路讓他們出門。那貴婦嘴上不肯示弱,在身後笑道“茫茫然如喪家之犬。哈哈!”其餘人也跟著大聲哄笑。隻有村長和幾名村婦臉色極為難看,一起追著去送趙桔,那幾桌酒菜再無人侍應。
村長和著許多村民一路送趙桔一行到村口,臨別時所有人向趙桔跪倒,趙桔連忙去扶,村長不起哭說“太尉爺,您在我們村受委屈了,小的們萬死莫贖啊。嗚嗚。”趙桔擠出一絲微笑說“老丈,要是真是我做錯了,你們也可以講我的。”老頭這時跳起指著自己家方向罵“這幫蠢漢懶婦,哪裏知道您的恩德。我們村裏翁老二家兒子就在河北從軍,聽說太尉您息了邊戰,他一家人高興的像過節一樣。他家老奶奶還讓翁老二背她翻山去靈隱寺燒香為您祈福,我們村子裏走的動的都去了。”
他正說著,人群中爬起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蹣跚走到趙桔身前,顫抖的雙手握住他手說“多謝!多謝!多謝”連說十幾聲之後,老嫗指向北方說“我一定要活到我家孫子回家的那天。”
趙桔這才知道老嫗就是那位翁老奶奶,不禁流下兩行熱淚道“奶奶,您多福多壽,一定能見到你家孫子平安回家。”
回去的山路上,趙桔心情好了許多,至少大宋百姓還是感激他的,自己做的事情他們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