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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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話題最多的要屬fun的全新大碟《馬戲團》的發行。
上榜一周就破了50萬發行量,在各個音樂和短視頻app上都成了熱門,華麗的造型,動感的旋律,還有一看就很燒錢的mv,風潮席卷了整個華語樂壇。
晚上十點半,肖權剛敲定了今年fun的全國巡演事宜,開恩讓秘書提前回了家。最近連續996,本來貌美如花的秘書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他實在不想辣手摧花,今天又是周五,就不折磨人家了。
這個時間點公司基本已經空了,就算是廣告部那些工作狂也由主管帶出去team building了。
肖權摘下眼鏡抹了把臉,從冰箱裏拿了一瓶蘇打水放在腦門上冰敷,感覺清爽多了,扶著脖子活動了一下筋骨,拿起手機翻到“陳郡山”的名字,打了過去。
響了許久,提示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了,他拿了一個u盤走出辦公室,準備去錄音室找人,手上也還不間斷地接著打。
走在空無一人的樓道裏,皮鞋踩出的腳步聲都有回音,普通職員的大辦公區已經熄燈了,旁邊一排會議室也都敞著門,被打掃得很幹淨,此時的星雲傳媒空空蕩蕩,完全沒有了白天忙碌吵鬧的樣子。
這時,他遠遠聽見錄音室那邊有聲響傳來,便輕輕往那裏走去想一探究竟,他倒是不怕小偷私生飯什麽的,樓下好幾個保安守著,除非飛簷走壁,不然是絕對進不來的。
離錄音室越來越近,響動也越來越大,似乎是什麽歌的聲音。再走幾步,他發現這不是從錄音室傳來的,而是旁邊的大會議室。
大會議室由於經常被當成影音室用,牆壁材質都是隔音的,這要是都能傳出來,那裏麵聲音得多大。走到門前他才發現,怪不得,門沒關好。
他站在門口,正是《馬戲團》主打歌的伴奏從裏麵傳出來,隻是從音質上來判斷,似乎是手機鈴聲。
低頭看了看仍舊在給陳郡山撥號的手機,肖權正準備推門而入,卻又聽見了其他聲音。
有個女聲在隨著伴奏唱歌,隻是唱得斷斷續續,這好像是fun裏最不紅的三番amber,原來體重一百一的那個。更詭異的是,唱的過程中還伴有……喘息?!
肖權一腳把門踹開,人聲戛然而止,他衝著漆黑一片的會議室罵了句粗口,吼道:“陳郡山!給你五分鍾滾進錄音室找我!”
隨後使勁拍上了門,隻聽陳郡山在後麵喊:“被你嚇萎了!五秒鍾就夠!”
沒過一會兒,錄音室大燈全開,肖權坐在沙發上拉著個臉。
“我還沒說什麽,你臉倒是比我還黑。”陳郡山走進來,搶過他手裏的蘇打水開始牛飲。
“amber呢?”肖權問。
陳郡山把瓶子扔出一個拋物線丟在了垃圾桶裏,答道:“人家姑娘不回家,等在這跟你三劈啊?”
肖權眯起眼睛問道:“會議室刺激嗎?”
陳郡山嘻嘻笑道:“還行。”
“我!”他起身作勢要揍人,陳郡山捂著腦袋討饒道:“權哥!下回你來,我給你望風行不行!”
肖權氣得直接把u盤甩在了他臉上。
陳郡山是標準的娃娃臉,要是不知道他的行徑,這張臉很能騙人。眼睛內雙,鼻梁微挺,臉小,白白嫩嫩的乖乖仔,永遠都穿一身運動服,像個大學生,其實已經三十歲了。然而這位奇人在外的名聲與外表完全成反比,隻要是在圈裏混的,任誰都能細數一兩件此人幹過的荒唐事。
比如在酒店跟八個足球寶貝開裸趴,比如參加人家婚禮睡了新娘又睡新郎,再比如深夜誘騙當紅男歌星來家裏跟人妖鬼混。
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陳郡山幹不出的。就是這樣一個人型泰迪,人們一邊控訴他的惡劣行為,一邊卻不得不承認他在音樂圈中的地位,隻因為他就是音樂鬼才——陳郡山。
作為全國頂尖的音樂製作人沒有之一,他的才華已經掩蓋了種種惡習。凡是他帶過的藝人,不管之前挫成什麽樣,最後都會脫胎換骨,任何頑石都能被他雕琢成美玉,他就是有這樣點石成金的本事,這就是陳氏明星夢工廠。
陳郡山拿著u盤問道:“這是什麽?”
“小片兒。”肖權回答。
陳郡山撇撇嘴,“咱倆一起看不合適吧。”
肖權感覺大腦就快無法控製要抽他的手了,眼神陰沉。
“權哥,你還是別講笑話了,真恐怖。”陳郡山全然不在乎,招呼肖權跟自己走,說道:“去會議室。”
兩人來到剛剛他辦事兒的地方,肖權一邊開燈一邊嫌棄地說:“你先去把窗戶開了!”
他乖乖開了個縫隙,讓夜風徐徐吹來,又把u盤插進電腦開了投影。
幕布上出現了安音璿的照片。
“你那個mr.right男團,能不能加這個人進去?”肖權在窗邊點了一根煙,問道。
陳郡山翻看著簡曆,問道:“你姘頭?”
“姘……!”肖權將手裏那包煙扔向他,又不解氣,把打火機也扔了過去。
陳郡山左手接煙,右手接火機,說道:“不是就不是!好好說別動手行不行,大家都是高知分子。”
“後麵有他最近培訓的視頻,你看看。”盡管兩人合作了八年,肖權每次跟他說話,還是有想揍死他的衝動,要不是礙於高知分子的包袱,他早就動手了。
陳郡山點開視頻,上麵是安音璿的舞蹈課片段,老師教的是爵士,看得出安音璿在努力地跟著學。
肖權又道:“後麵還有聲樂課的視頻。”
“有demo嗎?”
“有,那個單獨文件夾裏就是。”
陳郡山戴著耳機聽了五分鍾左右,摘下耳機掛在脖子上,臉上表情很複雜。
“權哥,你認真的?”他也點了一顆煙,說道:“你說實話你倆是不是有一腿。”
“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
陳郡山認真道:“行。那不行。”
“到底是行還是不行?!”肖權暴躁了。
“首先這個聲音,確實有特點,但是有特點的人多了去了,他唱法說有問題吧,但也不走調,說沒問題吧,也不出彩。”陳郡山用專業眼光分析道:“再有,你看看這個舞跳得,我一外行都知道他肢體不協調,培訓多久了?”
“兩個月。”肖權算了算,從六月簽了約,就讓安音璿去上課了,現在是七月底。
“你看啊,當年fun再挫,一個月就能跳好幾首歌了,這個都倆月了,還一順邊呢,你再看他表情,哪像跳爵士,像二泉映月。”陳郡山夾著煙揉了揉眉心,道:“mr.right是個hip-hop組合,他從頭到腳有一個細胞hip了?有一個分子hop了?”
肖權也知道不合適,安音璿的整個氣場就跟hip-hop不沾邊,他隻是想再跟陳郡山確認一下,是不是一點搶救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陳郡山繼續說:“你讓他回爐重造還有點希望,明年參加個選秀,安排個前三給他,你看他形象好,說不準能紅個三五年。對了,你簽了他幾年?”
“五年。”
“是吧,正好。”陳郡山攤手道。
肖權掐了煙,愁容滿麵地說道:“他不能選秀,必須走正經路子。”
陳郡山思考了片刻,突然醒悟過來,問道:“他是不是楚總的……”
“是個屁!”肖權邊吼邊大步走過來,陳郡山以為他又要拿東西扔自己,趕緊用手抱頭縮成一團,等了一會兒沒動靜,小心翼翼睜開一隻眼,隻見肖權又調出一張照片。
隻需看一眼,陳郡山就知道,這是他的菜啊!他臉上堆笑地問道:“這是誰?”
肖權沒好氣地說道:“白雁嵐,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楚總的人,他後爸是周江臨,你安分點兒,別瞎打人家主意。”
“哦。”陳郡山翻了個白眼,不忿道:“這周江臨還說自己是什麽振興民族經濟的企業家呢,原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周江臨是他後爸!”
“對啊,後爸啊!”
“是後爸!不是幹爹!字麵的意思!”肖權都要崩潰了,警告道:“陳郡山!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視頻,認真聽歌!”
陳郡山撇撇嘴,開始看白雁嵐的資料。白雁嵐的進步就極為不同了,兩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他蛻變,身段優美,台風穩健,再加上他本身相貌出眾,所以特別惹眼。
“這個可以。”陳郡山說起工作便嚴肅了起來:“我隻承諾你讓他過來試試,至於最後能不能進來,還是得靠他自己。”
肖權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陳郡山對麵,施壓道:“不行,他必須得進。”
陳郡山在身型上比肖權差了不少,但氣場卻一點不輸,起身點了點他胸口,說道:“這個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
肖權想到白雁嵐的資質確實很不錯,以自己的判斷,十有是可以進去的,到時候萬一不成,他也有一百個方法來逼陳郡山就範,不急於這一時。
而此時,安音璿和白雁嵐兩人還不知道肖權的意圖,隻是每天都在接受聲樂和舞蹈的培訓。
“安音璿!安音璿!停停停!”舞蹈老師一邊喊,一邊自己演示動作:“你這個腳是灌鉛了嗎?抬起來,像我這樣!抬起來!”
安音璿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無論如何用力動作都特別奇怪,表情都特別痛苦,老師過來使勁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說道:“這裏用力!屈膝,重心靠左,腰背挺直!”
他照著要求做,卻重心不穩倒了下來。
老師歎口氣道:“好了,中午休息一會兒,下午接著練。”
白雁嵐過來把安音璿拉起來說:“走,吃午飯去。”
兩人來到附近一家以健康輕食而聞名的餐廳,看完菜單麵麵相覷,白雁嵐吐槽道:“感覺都挺難吃的。”
“嗯。”安音璿表示同意:“三文魚沙拉配紅米是不是好點?”
白雁嵐來回來去翻菜單,最終沒辦法,點了個主廚推薦沙拉。
“你說咱倆已經挺瘦了,怎麽還讓咱們吃這個減重?”他對自己身材一直是很滿意的,結果來這第一天就被舞蹈老師點名批評太胖了,真是氣死了。
安音璿喝了口檸檬水說道:“尹老師說上鏡要加十斤,普通的瘦根本達不到要求,必須變態瘦才可以。”
“問題你看他,胖得跟熊似的,有什麽資格要求咱們啊!完全沒有說服力。”
安音璿笑笑沒說話。
肖權讓他展開了緊鑼密鼓的訓練,唱歌還不是重點,主要是體能和舞蹈,他不明白一個歌手幹嘛還要去練舞,他就不是這塊料。
肖權曾經跟他解釋過,想讓他進男團,所以才拚命要求他把舞蹈練起來,不然就是拖後腿的。但其實這跟他自己的想法非常有出入,他隻想單純地做歌手,不想當什麽偶像。
可對那個說一不二的肖總他又不能強硬地說不,隻能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來了。
菜上得很快,白雁嵐吃了一口就做出了“嘔”的表情。
“梁緒晚上是不是無用武之地了?”白雁嵐八卦道:“隻能給你吃水煮青菜。”
“其實晚上他還是給我做四菜一湯的。”安音璿有點臉紅道。
“什麽?!”白雁嵐要瘋了:“合著隻有我自己天天吃糠咽菜啊!我也太誠實了!不行,讓我摸摸你現在是不是比我胖。”說著就用手去掐安音璿的腰。
“別別,哈哈哈!”安音璿渾身上下都是癢癢肉,脖子、肋骨、胳肢窩、腰、大腿根無一不是破綻,他笑得直流眼淚,一邊擦一邊道:“我今晚不吃了,別咯吱我。”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了。”白雁嵐噘著嘴,露出要出壞點子的笑容:“好兄弟有福同享,晚上我也想去你家,好久沒吃老梁做的飯了,我得補補。”
安音璿麵不改色地吃了一口跟石頭一樣硬的紅米,答應道:“好。”
自從上次跟星雲簽了約,安音璿就覺得特別對不住梁緒,梁緒當時是發了火的,有兩三天都沒理他,他想就這樣結束吧,等他跟酒吧老板於哥那裏辭了工作。
沒想到梁緒又回來找他了,帶著鮮花、大餐,還有歉意,重新跟他約會。他心裏不好受,明明該道歉的是自己,明明辜負了別人的是自己,卻沒受到任何責備,於是這一篇算是翻過去了。
但他覺得有些情感再也不一樣了,或許他們都在等自然而然分開的那一刻來臨。
下午課間休息的時候,他坐在地上提前給梁緒發了條信息,說晚上白雁嵐跟他一起回家吃晚飯。
梁緒回了一個翻白眼的表情,沒想到白雁嵐一直躬身在後邊偷看,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按下了語音鍵,說道:“我要吃番茄牛腩、焦溜丸子、紅燒排骨、白灼生菜,對了,再給我煲鍋湯。”
一會兒梁緒的語音就發了過來:“要飯沒有,要命一條,請自帶外賣。”
安音璿哭笑不得。
到了晚上,原本尹老師要給他們加課的,白雁嵐說家裏有事必須先走,於是拖堂就告吹了。安音璿是從來不敢這樣忽悠老師的,不管再苦再累他都能堅持下來。
兩人步行十分鍾就到了安音璿家,白雁嵐第一次來這種老舊小區,小時候沒住進大房子之前,也是體麵的軍區大院,所以這種市井之地他是不曾見過的。整棟樓隻有一個後安裝的外置電梯,是燕城的市區福利,專門給腿腳不方便的老年人用。
安音璿家住在6層,兩人沒有坐電梯,而是選擇爬樓上去。白雁嵐沒想到這一層會有這麽多戶,說明每個房間的麵積都是很小的,好在老房子層高比較高,也就不會特別憋屈。
安音璿拿鑰匙開了門,隻見兩個超市的大環保袋放在茶幾上,裏麵盛滿了新鮮食材。
梁緒從洗手間出來,剛好看見兩人,指著白雁嵐道:“想吃飯就來打下手。”
白少爺累了一天根本不想動,推脫道:“還是你們夫妻倆來吧,我這橫一腳算怎麽回事兒啊。”
“你讓他幫忙?”梁緒從後麵抱住安音璿,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道:“那咱們晚上就得喝西北風了。”
“眼睛要瞎了!我幫忙還不行嗎!我是來吃晚飯的,不是來吃狗糧的!”白雁嵐第一次為自己單身感到心塞,把安音璿從梁緒懷裏拉出來,推著發小往廚房走,碎碎念道:“我真是這輩子都沒想到老梁殺傷力那麽強。”
他和梁緒兩人叮叮咣咣在廚房裏忙了起來,雖然最近相聚的時間少了,但默契還在,打起配合來相當順手。兩人原來住鄰居的時候,經常一起給方青怡幫忙,一晃十幾年都過去了。
等四菜一湯擺上茶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白雁嵐脫下圍裙,擦了擦汗說道:“音璿,你家這個廚房應該來個電風扇,實在太熱了。”
梁緒一邊盛飯一邊道:“回頭我買一個回來。”
這儼然是一副男主人的姿態了,自從春節之後他沒少替安音璿操持家裏,就連家門鑰匙都給了他一副。他得提前為同居做準備,別等提出來的時候顯得突兀,容易遭拒。
正說著,安鋆背著書包回來了,看到家裏多了個白雁嵐,愣了一下,輕輕點頭算是打招呼。
弟弟對梁緒已是見怪不怪,最近這人老賴在他家,你軟他硬、你硬他軟,反正不管你怎麽說人家就是天天來,雷打不動,生生把安鋆都耗得沒脾氣了,梁少也是有本事。
白雁嵐坐在矮凳上,雖然有些窩得慌,但飯菜已是香氣撲鼻,他兩個禮拜沒有好好吃飯了,菜色也正是他用語音點的那些,裝模作樣地客套了兩句,便開始大快朵頤。
四人吃得差不多,白雁嵐就開始聒噪了,問道:“弟弟是今年高考?”
安鋆停下了手裏的筷子,沒答話,安音璿說道:“他不高考,托福考了106,a國的兩所大學都給了他錄取通知書,還沒定去哪所。”
“弟弟原來是學霸啊!”白雁嵐感歎道:“托福這麽高分,不出國可惜了。”
安音璿誇起自家弟弟充滿了自豪感,“他現在每天都去圖,雖然免了預科,但還是要預習一下基礎學科,怕到了那跟不上。”
梁緒也實事求是道:“咱弟英文相當厲害,到那肯定沒問題。”
“要不是我問,他都沒主動跟我說,這應該是學校最高分了,是麽?”安音璿問安鋆。他覺得最近弟弟總是心不在焉的,可能是馬上要離家遠行,心裏不踏實。
安鋆機械地點點頭,沒吭聲。
梁緒看著安音璿把碗裏飯都吃完了才踏實,又蹙眉問道:“你倆最近是不是都瘦了?”
“可不嗎!”白雁嵐撇嘴道:“每天累個賊死,還不讓吃飯,舊社會還得讓勞工吃飽了再幹活呢!”
“不讓吃飯?”梁緒不解道:“你倆也不胖啊!別聽他的,吃!”
“就是的。”白雁嵐解恨地往嘴裏塞了一大塊牛腩,說道:“而且天天曬得我都快枯萎了,你說他們是不是人。”
安音璿解釋道:“那裏窗戶特別大,曬得睜不開眼,尹老師還不讓拉窗簾,說亮點不容易犯困。”
梁緒撇嘴道:“這是讓你倆進行光合作用呢,曬太陽就能飽。”
吃完飯,安鋆主動去廚房刷碗,梁緒說要送白雁嵐回家,所以今天走得特別早。
兩人到了車上,他就點了根煙抽,白雁嵐看他一臉疲憊,問道:“家庭主夫的遊戲好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