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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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王威?”安音璿一頭霧水。
    陳郡山在那邊用極快的語速說道:“王威啊!就是sh的吉他手!我的天你怎麽能不認識他,不,應該說你怎麽能又認識他又不認識他?!你認識他的時候難道沒看出他就是王威嗎?那你現在應該重新認識他!安音璿你腦殼是不是壞掉了!”
    “我是知道王威,可一點也不像啊,您確定沒搞錯?”他看過無數遍sh的演唱會錄影,沒可能認不出王威,吉他手大哥的微信名叫“彈吉他的隔壁老王”,但長得跟長發飄逸瘦得跟麻杆兒一樣的王威是天差地別。
    “微信都是同一個,錯不了!”陳郡山簡直是抱著電話在咆哮:“他以前瘦,現在胖了點,你什麽眼神兒!”
    胖的這一點大概有五十幾斤吧,他心裏吐槽,這真是親眼見證了歲月是把殺豬刀。
    “那……他知道是給我伴奏?”安音璿問道。
    陳郡山慢慢冷靜了下來,“這麽說來就更奇怪了,他肯定知道是你,我把你唱的一小段發給他了,就算沒聽出來,看名字也知道,而且以他的水準,隻要聽過一次的聲音絕不會忘。你跟他交情怎麽樣?”
    “倒是算不上特別深,合作過兩次,我是駐唱歌手,他是駐唱樂隊,還多給了我傭金,人挺好的。”他回憶起了跟吉他手大哥的兩次合作,都很愉快。
    陳郡山顯然有些驚訝道:“你是說他現在就幹駐唱樂隊?酒吧裏那種?”
    “不是酒吧,是小型私人活動。”他糾正道。
    “一樣的。”陳郡山納悶:“那他怎麽會不同意,我想不通。你真沒得罪過他?”
    “沒有。”他非常肯定。
    “那奇怪了,到底為什麽不答應呢。”
    他思考片刻,提議道:“陳老師,我自己去找他試試看?”
    陳郡山同意了,“行就行,不行我再想辦法。”
    掛了電話,他先是驚訝於sh的王威給自己伴奏過兩次,而自己竟沒認出來,又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王威現在死活不同意給自己伴奏?這明顯是矛盾的,是不是因為他有眼不識泰山,所以王威生氣了?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吉他手大哥”的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掛掉了,隨後一條信息追了過來:
    [在演奏,有事?]
    安音璿單刀直入:[有時間見一麵麽?]
    直到他都快放棄等待的時候,王威回複:
    [周二下午3點,荷花池。]
    他迅速打了個“好”回過去。周二,也就是後天,下午三點是荷花池開始營業的時間,那個點酒吧裏不會有人,很清靜,所以他想王威一定知道自己找他幹什麽。
    燕城的夏季非常炎熱,豔陽照在柏油路上冒著騰騰熱氣,安音璿隻穿了個普普通通沒有任何花紋的短袖t恤,搭配運動長褲,頭上還是戴著楊憂容去年送給他的漁夫帽,原本魅氣很重的臉龐也顯得清爽了起來,讓人看到他能瞬間降下兩度。
    下午的屯裏路很幽靜,很難想象晚上人聲鼎沸的樣子,他已經有好一陣子沒來過荷花池了,一是沒時間,二是沒有公司的同意,他不可以再在公共場合唱歌——無償的也不行,於是他就不好再來了。
    這次來荷花池,他實在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禮物,便從手機裏找出了一張跟於哥拍的合影洗出來帶在了身上。那是他十八歲生日時,於哥給他買了個小小的生日蛋糕,他感動得差點兒掉眼淚,於哥在一邊大笑摟著他的肩膀,調酒師抓拍到了這一幕。
    這張照片很有意義,他想送給於哥留作紀念。
    推開荷花池厚重的大門,果然於哥正在吧台擦拭玻璃杯,他剛想上去寒暄兩句,於哥衝他努努嘴,他隨著那方向看去,王威已經坐在卡座等他了。
    他點頭致意,又轉過來對於哥說:“給我兩杯莫吉托,謝謝。”
    於哥擺了個“ok”的手勢,他便朝卡座走去。
    “好久不見。”王威打招呼道。
    “好久不見。”他摘了帽子坐在對麵。
    王威像個老朋友一樣,說道:“看你精神不錯。”
    他笑笑沒說話,王威閑聊道:“你在這唱了四年,我待了八年,算是你的老前輩了。”
    “我們把青春都留在了荷花池。”他垂眸說道。
    “你頂多是把青春期留在了荷花池。”王威感歎道:“我是真的老了。”
    “您不是老了,您是胖了。”
    王威哈哈大笑。
    這時於哥端著兩杯冒著涼氣的莫吉托過來,分別放在了兩人麵前的杯墊上,隻是禮貌地點點頭,未發一語便走了。
    他窘迫道:“沒認出您來,真是……”
    王威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又問:“新工作還順利嗎?”
    他喝了一口酒,薄荷葉清涼的感覺在喉嚨中散開,非常舒服,搖搖頭道:“不順利。”
    “聽說你找到了沈美茗當老師?這還不算順利?對了,梁少還好嗎?他後來又給我介紹了幾個活兒。”王威知道他和梁緒的關係,聯想到沈美茗是梁緒親媽,倒是有了合理解釋。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跟梁緒很久沒見過了。”
    王威顯然是一驚,隨後又寬慰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怕安音璿尷尬,他主動換了話題,說道:“你現在唱得跟以前很不一樣,沈美茗的確厲害。”
    “沈老師教了我很多東西,從最基礎的開始,她幫我找到了最適合我的唱法,我才有了改變。”
    “她是個好老師,段殤也是她帶出來的。”從結果上來看,沈美茗功不可沒,王威很尊敬她。
    提起段殤,安音璿好奇地問道:“您能跟我講講sh的事情嗎?”
    “都這麽多年了,還有什麽好講的。”王威以前體型是高瘦,現在是壯實魁梧,仔細看看眉眼其實變化不大,就是臉型完全不一樣,雙下巴都出來了,而且原來那頭爆炸式長發也被禿頂代替了。
    安音璿像個為了讓家長講故事而撒嬌的小孩,一隻胳膊撐在桌上托著臉頰,說道:“我看過所有的演唱會,但更想聽您講。”
    王威算是妥協了,眼神逐漸深邃,追憶起了當年的往事。
    “十幾年前,大家還在聽靡靡之音的時候,段殤就大膽地唱起了搖滾。你知道他最厲害的是什麽嗎?他唱現場和唱片中的音色完全一樣,甚至於live還更加有激情,他音域寬廣,唱功穩健,我後來真是沒有再見過這樣的人,你別介意。”
    他也表示讚同:“我和他不一樣。”
    “嗯,沒錯。他比你跅弢不羈,當然這次聽到你唱的歌,感覺束縛在你身上的東西也漸漸解開了。”王威繼續道:“那時候的段殤,沒有什麽能牽製他或者難倒他,他是sh的主心骨,所以他走了,sh缺少了靈魂,不可能再存在下去了。”
    安音璿喝光了一杯莫吉托,杯子裏的冰卻還沒怎麽融化,對於他來說,這並不是酒,而是解暑的飲料。
    “最紅的時候呢?”他興致盎然地問道。
    “其實我們從錄製第一張唱片到爆發性地成名,中間並沒有太久,也就是一年的時間,然後就開了全國巡演,正在準備錄第二張大碟的時候,他就……”王威頓了一下,“所以前前後後不到三年的時間,開始與結束都是斷崖式的。”
    “不過留下了很多影像,而且也影響了後麵很多人,搖滾樂的複興就是被你們帶動的。”他中肯地評價道。
    “但是,太短了,真的太短了。”王威也將酒一飲而盡,當年的悲痛與遺憾卷土重來,沉聲道:“隻是曇花一現。”
    安音璿的眼中多了些不一樣的情緒,意有所指地問道:“那種感覺好麽?我是說,站在舞台上,聚光燈都為你而亮,萬眾矚目。”
    王威不明所以,“你問這個有意義嗎?”
    “當然有,因為我從沒感受過。”
    隔著一張圓木桌,王威感受到了安音璿從未有過的強勢氣息,他錯開了眼神,敷衍道:“那對我來說都是過去式了。”
    杯子裏,沒有了液體的冰塊融化得很快,外壁一層霧氣也變成了水珠滾落下來,潤濕了紙質的杯墊。
    安音璿鄭重地說道:“給我伴奏,就不會成為過去,我們就還有將來。”
    “不可能。”王威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
    “您是說我不可能紅?還是說您的吉他不可能為我而彈?”
    王威很無奈,隻道:“都不可能,現在要達到段殤的高度根本就不現實,不是說你不好,是時代不同了,時勢造英雄你懂不懂。更何況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樂隊,我不想被困在以前的日子裏走不出來,就像陳郡山一樣可憐。”
    他哪有那麽容易放棄,說服道:“可我需要您,您知道吉他手對一個多麽重要。”
    王威蹙眉微怒道:“你也知道吉他手的重要,那我怎麽能拋棄我現在的夥伴?!他們也同樣需要我!”
    “不一樣的,王哥。”他軟下聲音,說道:“他們需要一個可以一起演奏的玩伴,而我,需要的是可以扶我走向頂點的夥伴。”
    王威反問道:“玩伴就可以被隨意背叛嗎?”
    “不是背叛是舍棄,sh才是你的歸宿。”
    “段殤已經死了!沒人可以代替他,你不行!”王威氣得把酒杯狠狠砸在桌子上,玻璃渣、冰塊撒了一灘,手也被刺破,有血順著食指滴落下來,那是他彈吉他的寶貴的手指。他抓起桌上的車鑰匙,狠狠道:“sh隻是個夢,而現在我已經醒了。”
    於哥目送摔門而出的王威走遠,慢悠悠地調了一杯血紅瑪麗,端了過來,遞到他麵前。
    他抬頭苦笑道:“我從沒想過要成為第二個段殤。”
    “我知道。”於哥擋開了他要收拾殘局的手,“我來弄吧,你別沾手了。”
    他一臉心事,木訥地坐在那,心想陳郡山要知道他搞砸了,會是什麽表情。
    “你說他喝了一杯酒,還敢騎摩托車,會不會待會兒被警察查酒駕啊?”於哥打趣道。
    安音璿沒心情跟他逗悶子了,心裏盤算著這事該怎麽跟陳郡山交代,正想著,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打來的。
    響了半天,他還是決定接起來,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他應道:“好,我現在過去。”
    “怎麽了?別是騙子。”於哥問。
    他一臉懵,看著於哥說道:“警察,他被查酒駕了。”
    “草。”
    與上次見麵大概相隔一個小時,這次情況發生了很大變化,主要是兩人的立場方麵。之前是安音璿求王威,現在是王威在鐵柵欄前眼巴巴看著他。
    “倒也不是很嚴重,不算醉酒,就是酒後。”王威兩手抓著鐵欄杆蒼白地解釋道。
    “人沒事吧?”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確定應該不是撞了,就是被路邊交警抽查了。
    “沒事,我開出五百米,就碰上……”
    這時後麵來了個警察,用地道的胡同串子口音說道:“這哥們兒讓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你是唯一一個接的,老臉都快掛不住了。”
    “他們這個點兒都在睡覺呢。”王威趕緊找理由道,樂隊工作大多是在晚上,下午確實是在休息。
    “什麽都甭說了,來了就好。”警察招呼他和於哥過來:“你倆誰都行,在這簽個字,把罰款交了。”
    三人臊眉耷眼地從局子裏出來,陽光晃得安音璿眯起了眼睛,於哥問他:“你會開摩托嗎?”
    “不會,而且我也喝酒了。”
    “哦對。”於哥拍拍王威,說道:“我倆開車送你回去吧,改天你自己來取車。”
    於哥開了輛大攬勝,馳騁在東環路上,周二的下午出城方向並不堵車,沒有二十分鍾,就到了韓朝村。
    王威住的地方離王小易的高級公寓很近,隻不過一街之隔的這一邊就是老房子,這是早年村裏人蓋的,有二十年了,居住環境並沒比安音璿的好多少。
    於哥不請自來,王威也沒轍,帶著兩個救星回了家,一進家門,安音璿第一個感覺就是——亂。
    兩室一廳的房子,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一次性餐具、滿是煙頭的煙灰缸、衣服褲子亂扔,最多的是吉他,好幾把,還有音箱架子鼓堆在地上。
    於哥捂著鼻子,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嫌棄道:“你這是垃圾站吧,能不能找個小時工來,就你這種單身高危人群,哪天在家猝死了,你就跟你的垃圾融為一體了。”
    “我都死了,還在乎死了之後惡心誰嗎?”王威不屑道。
    安音璿看王威手上的血已經凝固了,問道:“王哥,你有醫藥箱嗎,我還是給你處理一下吧。”
    他不再用“您”的稱呼,剛剛吵了一架,反而感覺關係貼近了些。
    王威看了看受傷的手,雖然沒覺得很疼,但還是清理一下為好,畢竟也是討生活的工具。
    “在床頭櫃第一個抽屜,你找找。”
    於哥實在看不下去,開始收拾家,找了兩個大黑垃圾袋,看不順眼的一概扔了。
    “誒,這是我琴譜!”王威叫道。
    “都沾上你的泡麵湯了!”於哥嫌棄地拿起來:“再說了,你對琴譜過目不忘,留著幹嘛。”
    王威:“……”
    安音璿走進臥室,打開床頭櫃,先是看見了一抽屜的套,扒開套,從裏麵翻出來一個醫藥箱。
    王威靠在於哥剛收拾出來的沙發上,他拿著醫藥箱坐在了旁邊,托起那隻手,先用濕紙巾擦拭幹淨——還好傷口不太深,又用碘伏液消了毒,最後塗上一層液體創可貼。
    他手法很輕,弄得王威特別癢,兩人離得又近,難免就聞見了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洗衣液味兒,他皮膚白嫩細膩,睫毛很長,用帥不足以形容,更準確地說是魅,一種跨越性別的魅,無論男女都會被吸引的魅。
    王威趕緊抽回手,咳了一下,說道:“我內什麽,我真不好你這口。”
    “嗯?”他抬頭,眼裏泛著瀲灩,好像他一眨眼,睫毛就能輕飄飄地劃過心頭,又緊又癢。
    “我就是說,你這套對陳郡山可能有用,但對我沒、沒用!我直男癌!”王威為了強調性向筆直,把絕症都毫不猶豫地扣在了自己腦袋上,他順手拿了一張琴譜局促地扇了起來。
    安音璿倒是沒在意這番話,誤會他的人多了,這很平常,他從不解釋。他不在乎名聲,陳郡山就更沒什麽名聲可言了,無所謂的。
    於哥在一邊實在聽不下去,抽掉了王威手裏的幾張紙,說道:“老王,你這人就一個毛病,想太多。”
    王威不說話了。
    “你冰箱裏隻剩幾個雞蛋還能吃了,其他的要麽過期要麽蔫了,我都給你扔了,晚上咱們就吃蛋炒飯了啊。”於哥拿著三個滿滿當當的黑色垃圾袋放在門口,家裏頓時敞亮多了,其實這不算髒,主要是亂,東西一扔,還是挺整潔的。
    王威根本沒想留他倆在家吃飯,但話都說到這了,也隻能默許了。
    安音璿把醫藥箱收好歸位的時候,無意中在臥室的床底下發現一個黑色的角,他以為是垃圾就順手摸了出來。拿到手裏才看出是張黑膠唱片,sh唯一發的那張唱片的黑膠。他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唱片機。
    “別找了,沒有。”王威靠在門框上,說道:“留作紀念的,沒聽過。”
    安音璿拍拍上麵的土,用自己的純白色t恤擦拭幹淨,把唱片平整地立在了櫃子上。
    當他進來的時候,對這間屋子就有一個強烈的印象——時代感。
    沙發,桌子,椅子,床,電器,一切的一切都如此陳舊,這個家完好地保存了十幾年前的樣子,甚至一隻杯子都沒有換過新的。
    王威一定是個懷舊的人,他說陳郡山陷在過去走不出來,他隻能更甚。口口聲聲說什麽段殤已經死了,sh不存在了,他在撒謊,他一定比誰都懷念那個巔峰年代。
    這時於哥叫他們來吃飯,一盆香噴噴的揚州炒飯已經擺上餐桌。
    席間他們聊了一些有的沒的,沒再提sh的事情。
    臨走,安音璿提醒道:“王哥,今天在交通大隊交了1800罰款您還沒給我。”
    “哦對!”王威一拍腦袋,正準備給他轉賬,卻被他按了下來:“我要現金。”
    王威麵露難色,道:“這哪給你找去。”
    “一周後,也就是下周二,下午三點,我在荷花池等你。”他一下抓緊了王威的手,凝視著那雙閃躲的眼睛,說道:“王哥,如果到時候你能來,錢就不用還我了,你請我喝杯酒,以後不分彼此共同進退;如果你不能來,就讓別人把錢帶給我,咱們兩清了。”
    王威吸了吸鼻子,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等上了於哥的車,安音璿疲憊地靠在副駕的椅子裏,長長舒了口氣。
    於哥發動了車,說道:“我覺得不離十,你別太擔心。”
    “嗯,我也覺得。”他心裏有數。
    “小安,這兩年你離開荷花池之後,感覺你變化挺大的。”於哥注視擋風玻璃認真開著車,這個年過不惑的酒吧老板在高架橋路燈的映射下顯得比平時更為硬朗。
    於哥的全名他不知道,大家都這麽叫,他也就不再執著於真名是什麽了,畢竟他自己也是用的藝名。於哥很高,皮膚健康,能看出年輕時也是個放浪不羈愛自由的人,現在低調很多,雖然沒有結婚,但也有固定女朋友。
    今天於哥幫了他很大的忙,給他留了一次又一次說服王威的餘地,這些他都了然於心。
    “我總覺得與別人的差距很大,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努力,我很焦慮。工作有很多變數,我不知道明天一醒來,會不會有個電話打來通知我以後都不要再唱歌了。而且有的機會一旦錯過,對於我來說,就再也不會有了。”
    於哥把空調出風口調到向下,這樣他就不會被涼風直吹,說道:“從我這走出好幾個大明星了,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對我來說你們都是過客,看著形形色色的人,來到這裏再走出這裏,總希望你們能過得更好。”
    “嗯,謝謝您。很多事情都要謝謝您。”他心裏有些暖。
    “別把自己逼太緊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於哥開進了他住的小巷子裏,車停在了路邊,說道:“好好休息,有空來我這坐,不唱歌隻喝酒。”
    他從包裏掏出了那張準備好的照片遞了過去,說道:“那天突然翻出來的,好像是咱們唯一一張合影,您留一張?”
    “幹嘛,給我開空頭支票啊?”於哥笑道:“你紅了,我把照片往牆上一掛,能給我招攬多少生意,你要是不紅,這就是廢紙一張啊。”
    “這不是廢紙,是我永遠記得成人那天的蛋糕是您送我的。”他語氣誠懇道。
    於哥收下照片,又拍了拍他肩膀:“趕緊回家吧。”
    已經快九點了,屯裏路上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安音璿從車上下來,與喧囂的人流逆向而行,漸漸的周圍都安靜了下來,他住的小區還是原來本地住戶比較多,很多人歲數都挺大了,這個時間早就睡了,所以就更顯幽靜。
    他站在單元門前翻門禁卡,隻覺得突然從後麵竄上來一個人,他下意識反抗,卻被摟住了腰。這人身型高壯,戴著黑色帽子眼鏡和口罩,完全是不想讓人認出來的裝扮。
    安音璿心想這劫匪也太大膽了,這才幾點,就在門口蹲點。他冷靜道:“別傷害我,我包裏有錢,我給你拿,但你要是敢動我,我就喊人。”
    那人一手捏住他的臉,一手拉下了口罩,露出一排大白牙,說道:“你敢喊人!我粉絲會把這踩平的。”
    “陸悅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