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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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從半小時前說起。
mr.right剛剛在公司拍完一組宣傳照,白雁嵐和leo卸了妝出來,看大會議室那邊很多人,就問了一句助理今天公司有什麽活動。
助理說:“是藝人經紀部招標會。”
他好奇道:“招標會?”
“安音璿的,我也覺得奇怪,從沒聽說過代言還能這麽幹,也真是講究。”助理說話有點兒酸。
他雖然不爽,但也沒說什麽,問道:“明天祈願飲品的廣告幾點拍?”
助理支支吾吾道:“明天不用拍了。”
“為什麽?”這是之前就定好的,很少有前一天臨時取消的行程。
“那個……”助理小聲道:“對方廣告部臨時把咱們代言撤銷了,付了違約金。”
他覺得這件事有蹊蹺,便追問道:“罰錢都要退,為什麽?”
小助理一指大會議室,說道:“因為他們正在裏麵競標呢。”
白雁嵐蹭一下火就上來了,停住腳步沒再說話。
小助理看他臉色不好也不敢多說了,勸道:“那什麽破飲料,聽說前幾天還被查出來質量有問題,他不退咱們也得退,正好了。”
他咬著牙問道:“安音璿今天在公司嗎?”
“在……不是、不知道。”
“在哪?”
“可能在錄音棚門口那個會議室……”
沒等助理說完,他就抬腳走了過去,氣勢十足,甚至帶起了一陣風。
leo蹙眉看了小助理一眼,少有的埋怨了一句:“你說這個幹嘛?”
白雁嵐怒氣衝衝到門口使勁一推,門沒動,下一秒就上腳踹開了,鋼化玻璃膜直接粉碎性裂成小顆粒,好在沒有倒塌,還搖搖欲墜地掛在上麵。
“你誰……嗯?yves?”坐在椅子上看巡演流程的王威剛想發火,就覺得這人眼熟。
白雁嵐徑直走到安音璿麵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在會議室泛起了回音,樂隊、助理、策劃部、項管部、宣傳部、大型活動中心,以及剛追進來的leo,十幾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畫麵震懾得不知所措,誰都不敢說話。
安音璿臉被打得一偏,他慢慢轉過來,輕蔑地說道:“耳光?白雁嵐你真沒種。”
白雁嵐的手掌火辣辣地疼,但他不在意,因為這說明安音璿的臉更疼,“打你用不著拳頭,你隻配一個巴掌,下。”
“下也能把你哭著喊著求肖權都要不來的新人獎拿走。”安音璿直戳他痛處,那天回家之後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會安排mr.right給他頒獎,回想當時白雁嵐在台上的表現,也隻有這個理由說得通了。
現在也印證了他的想法,因為白雁嵐繃著臉,麵色晦暗,說道:“那種野雞獎你拿著不燙手嗎?連陸悅揚都能拿一個回去,有什麽含金量嗎?”
安音璿冷嘲熱諷道:“現在叫上陸悅揚大名了,他不是你最喜歡的悅揚哥了?”
提起這件事白雁嵐就要氣絕,咬著牙說道:“他被你騙了,被下蠱了!不然怎麽會執迷不悟死心塌地當你的墊腳石?!”
“我就是利用他,又怎麽了?我利用的又不止他一個人,隻要我願意,你哥周寒不也心甘情願麽?”安音璿故意氣他,到了就算胡說八道也無所謂的地步了,挨了一巴掌之後鐵了心就是要跟他魚死網破。
leo不想讓別人看笑話,拉著白雁嵐的胳膊,說道:“咱們中午還要一起聚餐。”
“你自己去吧,本來也沒想叫我不是嗎?”白雁嵐覺得leo這套說辭很可笑,車禍之後他再也沒參加過聚餐。
掙開leo,他指著安音璿口不擇言道:“他們不都是喜歡你這張假臉嗎!打針的地方還疼不疼了?鼻子養好了嗎?你吃飯得小心啊,貼麵別掉下來!”
“我臉是假的,你呢?mr.right的主唱yves,身高180公分,我怎麽記得你還沒我高?”安音璿故意站直了身體,確實比白雁嵐略高一籌,他氣不過說道:“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不也號稱180公分嗎?你有王威高?”標準身高一米八的王威,無奈聳肩表示躺槍。
他順勢又揭穿道:“你假的僅僅是臉和身高嗎?你身份證上名字叫什麽?安建國?”
在場所有人:“……”
安音璿的原名確實是安建國,因為小時候體弱多病,父母給起了個賤名,不然也不可能跟安鋆的名字相差甚遠。
“名字是父母所給,你用它來取笑我才是低級,同在一個大學就讀,你接受過良好教育就體現在這?”
白雁嵐都氣笑了,說道:“你還敢說在同一個大學就讀?我一個堂堂音樂學院的正式畢業生,你跟我比?!你要不是靠肖權給你走後門,現在隻是高中肄業!音樂學院答應給你學位證了嗎?你最好問問清楚,錢別白花了。”
安音璿沉下臉,說道:“你這是在侮辱你的母校,侮辱沈美茗老師。”
“你沒有侮辱沈姨?你把她親兒子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就對得起她?”白雁嵐說起這件事更是氣絕道:“別人不了解你,我是從你在小酒吧駐唱時就認識你了,自私、薄情,你有心嗎?為了成名,你連情人都能舍棄,連朋友都能背叛。高貴冷豔的人設?我真是看見都想吐!”
安音璿淡淡道:“我們之間還談什麽人設?把雲淩蘇打水的代言低價拿走的是誰?十個人賣的價格跟我一樣,你的好隊友們知不知道你按買一贈九搶的代言?你符合陽光活力的yves?”
白雁嵐猛地看向站在一旁試圖勸架的leo,leo一臉不可思議,但終究沒吭聲,也沒再插嘴。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鋼化玻璃再也承受不住衝擊,哪怕是很微小的一點力量,全部碎成渣鋪在了地上。
肖權沒工夫管這些,指著圍觀的其他部門員工大聲吼道:“想看熱鬧看到什麽時候?!還不趕緊把他倆拉走?!”
一群員工見兩人都在氣頭上,拉架也無從下手。
“分成比例完全符合公司標準,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白雁嵐惱羞成怒,無視了肖權的斥責,反而指著他道:“我憑自己本事和人氣拿走代言,你呢?你一個隻出過一張碟的新人,憑什麽?憑肖權給你拉皮條?”
公司一直有人傳安音璿這種花邊,便問:“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你親眼看見權哥給我拉皮條了?”
肖權在一邊都聽不下去了,擺手讓人趕緊把倆人拖出去,策劃部的同事平時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文員,上來兩人愣是都被白雁嵐給推開了,繼續對峙道:“我怎麽沒見過,安音璿你非得讓我說出來才低頭?你自己心裏有數。”
“我沒數,我正好想知道這些謠言是從哪傳出來的。”剛有人要來拉安音璿,就被他冷冷的眼神逼退了。
白雁嵐毫不留情麵地說道:“這是你說的,你出道那年年會,大晚上你在陳郡山屋裏都幹什麽了,你是不是以為沒人知道?當時我和權哥都在外麵!”
陳郡山:“誒,我……”
原來這都是白雁嵐傳出來的,那一定也是他告訴的梁緒,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安音璿內心最後一絲愧疚瞬間消散了,他冷冷道:“要按你的邏輯,陳郡山跟你什麽關係,為什麽你的solo永遠比leo多一首?”
陳郡山:“誒,我……”
白雁嵐吼道:“那是因為我唱得好,陳郡山心甘情願替我寫,我跟你這種靠陪人上床才有歌唱的不一樣!”
陳郡山:“誒,我不……”
安音璿沒給陳郡山辯白的機會,說道:“咱們都是權哥帶,你潑我髒水,自己能幹淨到哪去?”
“我?犯不著!我從小家教好得很,不像你能豁得出去!”
“是啊,你何止家教好,你後爸也很好,要不是他,憑你這個唱功還能簽星雲?”
“對!我是靠我後爸,你呢?你靠的不是我後爸的好兒子周寒嗎?!怎麽不敢說了?你要不是靠一路睡上來,梁緒、肖權、陳郡山,還有那個被你迷惑了的周寒,你能簽星雲?你現在還是那個在我生日宴上當背景音樂的小駐唱!”
陳郡山:“誒,我真……”
“都閉嘴!”肖權拍了下桌子,吼道:“讓你們拉開拉開!多上幾個人!扛走!王威!”
屋裏所有人撲了上去,七手八腳地把兩人分開,白雁嵐還不依不饒,直接被統籌高大的男同事扛了出去。安音璿則掙脫開拉他的王威,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我自己走。”
肖權深深歎了口氣,坐在椅子上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抬眼看見陳郡山一臉崩潰,不耐地問道:“你想說什麽?”
陳郡山之前想辯解,屢次被氣頭上的兩人打斷,趕緊澄清道:“我真沒睡過!”
“哪個?”
“?”
“你說哪個沒睡過?”
“兩個都沒睡過!”
“滾滾滾。”肖權疲憊地擺擺手,又對呆立在一旁的汪汪說道:“你留下。”
剛剛還亂成一鍋粥的會議室,現在就剩下了兩人,肖權問道:“我們進來之前怎麽回事?從頭敘述一下。”
汪汪站在會議室正中,現在小腿還在瑟瑟發抖,安音璿一個說話分貝從不超過20的人,居然也被惹急了,讓自己見識了一個有獠牙的安老師。他哆哆嗦嗦地回憶著從白雁嵐踹門進來之後的事情,互相侮辱謾罵的語言都經他口複述了出來。
聽完之後肖權隻覺得頭疼。
他搞不清楚白雁嵐和安音璿,年初還是好基友,他都懷疑倆人關係不簡單,現在因為一個陸悅揚,或者一個野雞頒獎禮就反目成仇了。他更不明白的是,別人都納悶白雁嵐為什麽打安音璿,而安音璿還在糾結白雁嵐是用巴掌抽他還是用拳頭揍他。
“來,敷一下。”一瓶冰鎮礦泉水被貼在了安音璿的臉上,陸悅揚一臉關切地坐到他身邊,無奈道:“你跟雁嵐打架了?”
“沒有,他給了我一巴掌。”
陸悅揚歎口氣,說道:“我看見了,有點兒腫。”沉默片刻又道:“都怪我,應該由我去跟他說清楚。”
安音璿擋開幫他冰敷的手,說道:“你還不明白麽?這跟是不是你沒關係,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從很久很久以前就結下了。”
隻不過那時候結的是緣,現在結的是仇。
“是我的任性讓你們的關係惡化了。”陸悅揚捧著他紅腫的半邊臉,說道:“你們原本可以成為朋友。”
“不可能的。”他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們追求的東西永遠不可能一樣,他無法理解我為了成名而拚命鑽營,我也無法認同他對音樂的敷衍了事。”
這一年的平安夜到來了,因梁緒聖誕節晚上有應酬,便和王小易提前一天給白雁嵐慶祝生日,三人坐在一間烤鴨店的偌大包間裏,這兩年發生的事,均在每人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無一不曆曆在目。
王小易胡茬都沒刮幹淨,他這星期加起來也就睡了十個小時,《真相》要上春節檔,那是各路電影廝殺的戰場,這兩年他在華映可謂是帶領了一個骨骼清奇的工作室,被授予了業界最具榮譽的稱號——詐騙型宣發。
意思就是多爛的片,到了他手裏,經過一番炒作都能把觀眾騙進電影院,不管出來是不是罵娘。
他這段時間完全適應了市場,知道觀眾想看什麽、想要什麽、容易被什麽煽動。當然秦映川待他不薄,像之前承諾過的,給他最大的創意自由,也給了他應得的回報。而他能做的就是帶著團隊連軸運轉,隻要電影市場還在,他就得不停工作。傳媒行業不可能躺著賺錢,收入不菲卻也能把人累死。
梁緒就更是這樣,受前一陣勞務糾紛的事件影響,所有廣告主都在約談他,一個品牌的市場部是最敏感的部門,拿著研發中心銷售部渠道部賺回來的大把資金往外投放,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就怕出一丁點意外。廣告代理公司卷入內幕交易案是最為致命的,工作幹得怎麽樣且不說,但工作性質一定要透明。
但梁緒的情況反而比前一陣好多了,恢複了健身又壯實起來,看似被雙胞胎照顧得很精心,不過心裏什麽想法也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白雁嵐是變化最為明顯的,他瘦到有些脫相,摸一下都硌人,麵色蒼白得不正常,眼球裏布滿血絲,感覺全身上下隻剩一副骨架子在撐著。
點完菜,服務生出去了,白雁嵐才摘下口罩,他也知道狀態不好,不想讓人看到自己沒化妝的樣子。
梁緒剛在oa係統簽了一個執行訂單,放下手機,說道:“雁嵐,青怡姐很擔心你,不然休息一陣子?”
他搖搖頭,說道:“休不了,馬上要錄第三張專輯了,明年一年的工作安排剛給我,沒有能休的時間。”
“你最近睡眠不好?有沒有看醫生?”梁緒問道。
他低下頭回答道:“有,給我開了點兒藥,最近晚上都在吃,好很多了。”
方青怡給他約了一個心理醫生治療他失眠的問題,醫生的建議是讓他暫停所有工作,但他沒有答應,所以沒辦法隻能用藥物治療。他很困很累,但腦子裏不停閃現一些沒有關聯的畫麵,有時候是陸悅揚,有時候是粉絲,有時候是小曦那些畫,這些畫麵像走馬燈一樣從眼前劃過,不知從哪開始也不知盡頭在哪裏。
服用了安眠藥之後有些改善,一開始藥效可以讓他睡著三個小時,雖然睡著之後也是夢境不斷,卻比躺在床上紅眼熬著要強多了。但漸漸身體出現了抗藥性,從三個小時變成兩小時,再變成一個小時,於是他自行加大了劑量,對藥物的依賴性更強了。
梁緒隻覺得他每況愈下,完全沒有往好的方向發展的征兆,蹙眉說道:“你考慮一下停工吧,什麽都不比身體重要,你自己也清楚。肖權再混蛋,看在你媽你爸的份兒上,也不敢逼你上絕路。”
王小易附和道:“是啊,實在不行讓你哥去跟他說,我看肖權怕你哥怕得不得了,他說話一定管用。”
白雁嵐想,安音璿罵他罵得沒錯,連最親近的朋友都覺得他自己處理不好人和事,要靠家裏人才行。他咬咬下嘴唇,說道:“不用靠他們,我自己知道極限在哪裏,不會亂來的,肯定能堅持下去,這是我欠團裏其他人的。”
“你不欠任何人。”梁緒知道他指的是那場頂包的車禍,他們三人無話不說,自然都了解,“你也是身不由己,做決定的不是你,沒必要把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退一萬步說,其他人現在還能好好的在人前光鮮,還不是靠你一個人?你以為他們有多少人關注,大家想看的是yves,不然廣告商也不會買一贈九了對吧。”
買一贈九這件事梁緒最清楚,因為就是他出的策略,他理所當然覺得其他隊員應該感恩戴德,他們都是在沾白雁嵐的光罷了。
王小易說道:“對啊雁嵐,休息一陣再重新出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白雁嵐疲憊地捂住額頭,說道:“我再想想。”
簡單地給白雁嵐慶祝了生日,王小易便趕回公司繼續加班。雙胞胎開車過來接梁緒,順便把他也送回家。
梁緒前兩天聽說了兩人在公司打起來的事,印證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尤其是他們行業內,傳播速度之快令人發指,畢竟大家都是專業搞傳播的。
“你跟音璿打起來了?”梁緒好笑道:“誰贏了?”
白雁嵐瞪他一眼,本不欲回答,想了想還是支吾道:“他沒還手。”
“嗯,那就是你贏了唄。”梁緒其實有點心疼,他以前捧在手心裏寶貝得不得了的人被抽了巴掌還沒還手,可誰讓抽他的是自己發小呢,就像親媽和媳婦打架,你能說誰的不是嗎,何況這還是前妻。
“打他的那一下真爽。”白雁嵐靠在座椅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卻有些黯然,說道:“但打完他,想想看他說得沒錯。從兩年前相識以來,他還是那個他,沒有變。性格沒有變,目標沒有變,看不明白的人一直都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入娛樂圈,也沒有為此做出過什麽努力,一切都是別人送到我麵前,所以對我來說沒有一樣是珍貴的不能被奪取的。”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自己手掌心,這隻手給安音璿頒過獎,也打過耳光,他落寞地說道:“我輕輕鬆鬆就進了男團,輕輕鬆鬆就當了偶像,輕輕鬆鬆就拿到了想要的角色,直到遇上金曲獎,我第一次被他搶走了原本唾手可得的東西。所以錯的是我,我在心底從來沒有正視過他,我們最致命的問題,就是從沒有平等地看待他。還記得嗎?明天也是他的生日,可惜再也沒辦法共同慶生了。”
梁緒沉默了片刻,眼看就到了白雁嵐那個城中心豪宅,自從車禍之後,方青怡要求兒子每天都要回這裏住,周寒剛回國的時候也住了一陣,最近又回公司附近的公寓了。
白雁嵐下車的時候,梁緒叮囑了他幾句,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車門一關,梁緒招呼雙胞胎哥哥到後座,問道:“安……”
剛說出一個字,辰迦就知道他要問什麽,說道:“他臉已經消腫了,在準備巡演,沒空跟白雁嵐置氣。”
“嗯。”梁緒把人摟在自己懷裏,說道:“幸虧你們還在。”
是啊,幸虧還有辰迦和辰彧,不然他也會像白雁嵐一樣失落吧。
白雁嵐到了家看見方青怡在沙發上睡著了,茶幾上放著她提前做出來的生日蛋糕,是他最喜歡的草莓奶油口味,讓他一過12點就能吃上第一口。
他脫下外套蓋在媽媽身上,去廚房拿了刀叉,輕手輕腳切了一小塊端上了樓,沒有回自己臥室,卻來到了琴房。
這個地方他許久沒有進來過了,自從畢業之後就很少彈鋼琴了,繼父給他買的那架三角鋼琴還靜靜矗立在房間的正中央。
他把門反鎖上,沒有開燈,走到落地窗前把窗簾拉開,因為城中心有建築物限高,所以視野很好,前麵都是平平矮矮的小樓,能看見遠處cbd高樓林立,在深夜還閃著耀眼的光。
周寒可能還在辦公,王小易回去加班,梁緒一直在批合同,就連安音璿可能現在都在看樂譜填歌詞,每個人都找到了為之努力的歸宿。而他,想幹什麽呢?想得到什麽呢?
他把蛋糕放在腳邊,掀開琴蓋,琴房的隔音設備非常好,絕不會泄出一點聲響。他試了幾個和弦,即使很久沒彈,音準也沒有問題,看來是有定期請人維護。他撫摸著琴鍵,心裏清楚地知道這架鋼琴的價值,有多少人夢想用它彈奏一曲,而自己卻把它冷落在這裏不聞不問。
他從小所有的玩具都是母親或者父親給他的,進了大房子之後更是這樣,甚至都不需要他講出來,眼神在某樣東西上多停留一會兒,就有人送到他麵前。他擁有的一切,都得來得太容易了,所以他少了正常人該有的寶貴能力——生存意識。
他抬起手,彈奏著畢業典禮時表演過的一曲,生疏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親切,熟練的指法,耳熟能詳的旋律,他盡力找回原來的樂感。
就在要回到狀態的時候,高潮部分一個音卻彈錯了,之後節奏準度全部亂成一團,無論他怎麽修補,卻隻能越彈越糟。
“嗡——!”
他雙手拍向琴鍵,刺耳的聲音掩蓋了原本美好的氣氛,又壓抑低沉了起來。他坐在琴凳上,看著自己骨瘦如柴的雙手,欲哭無淚。
而在這時,兜裏的電話震了起來,這是淩晨一點,並且是一個沒見過的號碼,他怕公司有什麽突然的變動,便接了起來。
先是“沙沙”聲,隨後裏麵響起了前幾天他和安音璿在公司吵架的音頻,他猛然捂住嘴。
“?!”
有人錄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