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寶玉悲情解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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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寶玉觸景生情,感到無比的悲痛,他看著黛玉離去的背影,心裏明白黛玉是因為看見他而躲開了。他覺得無趣至極,便抖落身上的塵土,起身前往怡紅院。
恰巧,他看見黛玉在前頭走,立刻趕上去,用深沉的語氣說道:“你且停下。我知道你不理我,我隻說一句話,從今以後就放手。”黛玉聽到是寶玉的聲音,本想轉身就走,但聽到他說隻有一句話,便回頭說:“請說。”
寶玉微笑著說:“隻有兩句話,你聽不聽呢?”黛玉疑惑地應道:“你說。”寶玉在身後歎息道:“既然今天你已經如此決絕,那當初又何必開始呢?”
黛玉聽見這話,不由得站住,回頭道:“當初怎麽樣?今日怎麽樣?”
寶玉歎息道:“噯!當初姑娘來了,那不是我陪著玩笑?憑我心愛的,姑娘要就拿去;我愛吃的,聽見姑娘也愛吃,連忙收拾得幹幹淨淨,收著,等著姑娘回來。我們一個桌子上吃飯,一個床兒上睡覺。丫頭們想不到的,我怕姑娘生氣,替丫頭們都想到了。我想著:我們姊妹們從小兒長大,親也罷,熱也罷,和氣到了兒,才見得比別人好。如今誰承望姑娘人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裏,三日不理,四日不見的,倒把外四路兒的什麽寶姐姐鳳姐姐的放在心坎兒上。我又沒個親兄弟,親妹妹——雖然有兩個,你難道不知道我是隔母的?我也和你是獨出,隻怕你和我的心一樣;誰知我是白操了這一番心,有冤無處訴!”說著,他忍不住哭起來。
聽到這話,黛玉心中不禁灰了大半,眼眶也不禁濕潤了。她低頭不語,寶玉見狀,又說道:“我知道我現在的情況不太好,但我無論如何也不敢在妹妹麵前出錯。我希望妹妹能理解我的心情,我絕不想讓妹妹受到任何傷害。”
“哎呀,你這話可真是有意思!”黛玉聽了寶玉的話,頓時把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她嘴角微翹,帶著一絲笑意,說道:“你既然這麽說,為什麽我去了你不叫丫頭開門呢?”
寶玉一臉詫異,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是在琢磨黛玉話裏的含義。他吞吞吐吐地說道:“這話從那裏說起?我要是這麽著,立刻就死了!”
黛玉輕輕啐了一口,用一種既嫵媚又帶有一絲嚴厲的眼神看著寶玉,說道:“大清早起,死呀活的,也不忌諱!你說有呢就有,沒有就沒有,起什麽誓呢?”
寶玉忙不迭地辯解道:“實在沒有見你去,就是寶姐姐坐了一坐,就出來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無辜的笑容,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小孩子在撒嬌。
黛玉的微笑如水波般蕩漾開來,她靈動的雙眸閃爍著黠黠的光芒。她略一沉吟,然後恍然大悟,輕笑一聲說:“啊,我明白了。一定是那些丫頭們偷懶了,才會導致這種情況。”
寶玉點點頭,表示同意她的看法,他微笑說:“應該是這樣。等我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那些家夥。”
黛玉輕抿著嘴角,眼神微微向上瞥,故作無辜道:“你的那些姑娘們也該教訓教訓,但按理說我可不該多嘴。今天我得罪你,事情還小,如果明天貝姑娘或者寶姑娘來拜訪,我得罪了她們,那事情可就大了。”
寶玉聽到這話,忍不住咬牙輕笑起來。他心中明白,黛玉並不是真的要挑撥他和其他姑娘的關係,這隻是她調皮的玩笑之語。他輕輕握住了黛玉的手,兩人相視而笑,晨光灑在他們身上,顯得格外溫馨和諧。
黛玉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心裏暗自想道:“這個寶玉,真是個會胡攪蠻纏的家夥!”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帶著一絲無奈的微笑,轉身離開了。
而寶玉則是一臉茫然地看著黛玉離去的背影,心裏還在琢磨著她那番話的含義。他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這黛玉是怎麽了?一會兒晴天,一會兒雨天,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來,寶釵走進了房間。她看著寶玉那副愣頭愣腦的樣子,笑著問道:“寶玉,你怎麽了?發什麽愣呢?”
寶玉忙回過神來,臉上一紅,掩飾道:“啊?沒什麽,隻是覺得黛玉有些奇怪。”
寶釵微笑著看著他,心中暗自想道:“這個寶玉,真是又單純又可愛!”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好了,別想那麽多了,咱們快去吃飯吧!”
在榮府內,一場溫馨的對話正在進行。王夫人與黛玉坐於堂中,丫頭來請吃飯,遂都往前頭來了。
王夫人疼愛地看著黛玉,溫言道:“大姑娘,你吃那鮑太醫的藥,可好些?”黛玉淡淡一笑,答道:“也不過這麽著。老太太還叫我吃王大夫的藥呢。”
寶玉聽聞,插話道:“太太不知道,林妹妹是內症,先天生的弱,所以禁不住一點兒風寒。不過吃兩劑煎藥,疏散了風寒,還是吃丸藥的好。”王夫人皺了皺眉,道:“前兒大夫說了個丸藥的名字,我也忘了。”
寶玉沉吟片刻,笑道:“我知道那些丸藥,不過叫他吃什麽人參養榮丸。”王夫人搖頭道:“不是。”寶玉又道:“八珍益母丸,左歸、右歸,再不就是八味地黃丸。”王夫人仍道:“都不是。我隻記得有個‘金剛’兩個字的。”
寶玉拍手笑道:“從來沒聽見有個什麽金剛丸!若有了金剛丸,自然有菩薩散了!”滿屋裏的人都笑了,溫馨的氣氛中,寶釵抿嘴笑道:“想是天王補心丹。”王夫人笑道:“是這個名兒。如今我也胡塗了。”
寶玉笑道:“太太倒不胡塗,都是叫金剛、菩薩支使胡塗了。”王夫人罵道:“扯你娘的臊!又欠你老子搥你了。”寶玉笑道:“我老子再不為這個搥我。”
王夫人又道:“既然有這個名兒,那明兒就叫人買些來吃。”寶玉道:“這些藥都是不中用的。太太給我三百六十兩銀子,我替妹妹配一料丸藥,保證一劑藥下去病就好了。”王夫人道:“別胡說!什麽藥這麽貴?”
寶玉笑道:“我是認真的呢。我這個方子,跟別的不同。那個藥名兒也古怪,一時也說不清,隻講那頭胎紫河車,人形帶葉參,三百六十兩也不夠。龜大何首烏,千年鬆根茯苓膽,諸如此類的藥,不算為奇。隻在群藥裏算那為君的藥,說起來,嚇人一跳!前年薛大哥哥求了我一二年,我才給了他這方子。他拿了方子去,又尋了二三年,花了有上千的銀子,才配成了。太太不信,隻問寶姐姐。”
寶釵聽說,笑著搖手兒說道:“我不知道,也沒聽見,你別叫姨娘問我。”王夫人笑道:“到底是寶丫頭好孩子,不撒謊。”
寶玉站在當地,聽見如此說,一回身,把手一拍,說道:“我說的倒是真話呢,倒說撒謊!”口裏說著,忽一回身,隻見林黛玉坐在寶釵身後抿著嘴笑,用手指頭在臉上畫著羞他。
鳳姐在裏間屋裏看著人放桌子,聽到這般敘述,便悠然走來,她微笑著說:“寶兄弟從不撒謊,這件事倒是有的。前日薛大爺親自和我來尋找珍珠,我問他有何用途,他說要配藥。他還抱怨說:“不配也罷了!如今那裏知道這麽費事!”我問他是什麽藥方,他說了很多藥,我也不記得了。他又說:“不是,我就買幾顆珍珠了,隻是必要頭上戴過的,所以才來尋幾顆。要沒有散的花兒,就是頭上戴過的拆下來也使得。過後兒我揀好的再給穿了來。”我沒法兒,隻得把兩枝珠子花兒現拆了給他。還要一塊三尺長上用大紅紗,拿乳缽研了麵子呢。”
鳳姐一句,寶玉便念一句佛。當鳳姐言畢,寶玉又道:“太太,您說該如何?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若要正經,那珍珠寶石,非得從古墳裏找才行。想那古時富貴人家,頭麵裝裹,若能找到,方為最佳。現如今,哪裏會為了這個去刨墳掘墓?所以,隻要活人帶過的,也就將就了。”
王夫人聽了道:“阿彌陀佛!不當家花拉的!就算墳裏有,人家死了幾百年,這會子翻屍倒骨的,作了藥也不靈啊!”
寶玉此時轉向黛玉道:“你聽見了沒有?難道二姐姐也跟著我撒謊不成?”他的臉望向黛玉,眼中卻似有兩道光芒,瞥向寶釵。
黛玉便拉著王夫人道:“舅母,聽聽看,寶姐姐不幫他圓謊,他隻問著我。”王夫人也道:“寶玉很會欺負你妹妹。”
寶玉笑道:“太太不知道這個原故。寶姐姐先在家裏住著,薛大哥的事,他也不知道,何況如今在裏頭住著呢?自然是越發不知道了。林妹妹才在背後,以為是我撒謊,就羞我。”他的話語如蝴蝶翩翩起舞,引得眾人或笑或嗔,更兼王夫人了解寶玉,知道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