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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下起元!
    “我說老爺子,茶嘛,也喝過了。我兩個不好打爛仗,你老爺子到底是有啥子事情,不妨直截了當。不要再妖豔兒活閃,柳到我們。”侯德彪放下茶碗,皺著眉頭說道。
    “就是說!老子沒得時間聽龜兒子鬼扯火!有話快點兒講醒豁!老子還有大事!”侯德貴的性子顯然很暴躁。
    洪四爺本想和這兩人套套近乎,再旁敲側擊的打聽一下,他們究竟在凶案當天看到了什麽?又是否和jes有什麽私人恩怨?最好能幹脆做個翻供,暫時把jes釋放出來。沒想到這兄弟倆油鹽不進,一副悍匪腔調。還沒等自己開始拉關係,對方已經頗具敵意了。想要挑明了問吧,何在又囑咐過切勿打草驚蛇。一時間弄的頗是尷尬,倒有些不好收場。
    洪四爺看看窗外天已經漸黑,隻好幹笑著“啊……額看時間也不早了。不如一起吃個便飯?額前些年也經常去四川,可以好好聊一聊……”
    “老巴子是個吃混堂鍋盔的哦!鼓到一個下午,說的老子磨皮擦癢!老子看你龜兒子是摸著石頭過河哦!惹毛老子打錘你個仙人板板!”侯德貴不等洪四爺說完,一拍桌子已經站起身來。
    洪四爺強忍著沒罵街,雅間門外一個聲音罵道“你爹媽沒教會你說人話就出來現世了?還敢和四爺叫板?你也配?!”咚一聲門被推開了,何在站在門外,冷眼看著侯德彪、侯德貴兩兄弟。
    侯德貴性格本來就火爆異常,哪受得了這兩句挑釁,大吼一聲“龜兒子!老子灌你娃香腸!”說著已經撲到了門口。
    侯德貴的拳頭剛抬到腰際,已經被何在一腳踹倒,臉朝下給踏在地板上。一邊的侯德彪眼看情況不對,飛起一腳想把桌子踢翻,再趁勢進攻。想不到這一腳踢在桌底,桌子紋絲不動,自己的腳趾倒差點骨折筋斷。再一看,d4單手按在桌麵上,早防了他這一下起勢。
    地上的侯德貴雖說看上去骨瘦如柴,力氣倒是不小。他反手上揚,想順勢把敵人拖倒。誰知指尖剛觸及何在的腳踝,就被洪四爺踹在太陽穴上,當即昏死了過去。侯德彪知道事情不妙,退到窗邊,打算奪窗而逃。d4剛要飛身過去阻攔,從窗外閃進了一個黑影。黑影一腳踢在侯德彪的膝彎,抓住他的兩手反撇到身後,侯德彪頓時動彈不得。
    洪四爺看清來人,驚道“女娃娃?!你不是發著高燒麽?咋跑出來了嘞?!”
    苗小小滿臉神氣“我好了!”
    洪四爺不信“額上午出門的時候你還病著呢!咋幾個鍾頭就好了?老何!娃娃有個三長兩短看額不揍死你!”
    何在笑“您剛才被這兩頭蒜罵成三孫子都喜怒不形於色,怎麽這會兒火氣這麽大了?”
    洪四爺兩步走過去接替了苗小小,順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大驚“真好了?!老何你給她吃啥靈丹妙藥了?”
    何在一笑“天機不可泄露。”
    洪四爺把跪在地上的侯德彪交給d4,走到何在身邊小聲埋怨“你個老何!不是讓額不要打草驚蛇嗎?你自己咋還沉不住氣呢?”
    何在悄聲“這兩條蛇早在您打草以前就驚著了,所以我索性改敲山震虎了。”
    洪四爺苦笑“那你咋不早些來呢?害的額忍氣吞聲了半天!”
    何在樂“早就來了,一直在隔壁聽著呢。實在聽不下去了才進來。”
    洪四爺瞪著何在發愣,如果不是還有侯德彪看著,他已經一腳踹上去了。
    何在踱到侯德彪麵前,蹲下身打量他。後者一臉的橫肉顫抖個不停。何在皺了皺眉“知道你們今天幹的叫什麽事兒嗎?”他一耳光抽在侯德彪臉上“叫給臉不要臉!”
    侯德彪麵部抽搐了一下,吐出了兩顆帶血的牙齒。常混江湖的人總把江湖想的很險惡。
    何在搖了搖頭,指指剛坐下的洪四爺“知道這個老先生是誰嗎?”
    侯德彪搖頭“……不曉得。”
    何在歎了口氣“我諒你也不曉得。這位老爺子旗下的資產夠買下一個小國,就你們這兩塊料給他老人家提鞋也不配。老實告訴你們,滅你們比吐口痰還容易。他老人家難得心情好想交個朋友,你們還敬酒不吃吃罰酒。”何在一反常態的抄起杯滾燙的熱茶,澆在侯德彪半禿的頭頂上“怎麽樣?罰酒好喝嗎?”
    侯德彪的臉比剛才喝的苦丁茶還苦“大爺!你老人家大人不計小人過!是我兩個衝殼殼有眼不識泰山!活該背時!你老人家高抬貴手!不得和我兩個計較!”
    何在伸手揪住一隻耳朵把他拎起來,反手兩個耳光打的他本就肥胖的臉頰又腫了一層“背上這條臘肉,趕緊滾蛋!在黃金城裏再看見你們一次,下一條胳膊。看見兩次,斷一雙腿。要是還有第三次,哼哼,你們就自己瞧著辦吧。”
    侯德彪一秒也沒耽擱,背上侯德貴一陣風似竄下樓去了。你簡直不能相信,一個胖成肉球的人還能跑的這麽快。
    洪四爺擰著眉“額說老何啊,你今天這是咋嘞?額認識你十幾年了,沒有看見你這麽囂張跋扈,今天這是犯啥病嘞?”
    何在剛才看上去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低檔土匪,平日裏的冷靜和悠哉半點都不見了。那副惹人生厭的嘴臉,連d4都有些看不下去。
    苗小小倒笑嘻嘻的“依我看,教訓的還不夠重!”
    洪四爺一愣,怒道“老何!你看看你把女娃娃教成啥樣了?!這不是變成……女流氓了嗎?!額可告訴你……”
    洪四爺沒說完就已經被苗小小堵上了嘴,她把一根手指豎在嘴邊示意d4也別出聲。實際上d4本來也沒打算說話。
    何在從窗邊往樓下的街巷窺看著,壓根也沒理洪四爺說了什麽。他看著侯德彪在街邊拍醒了侯德貴,兩人簡單交談了幾句。侯德貴像個兔子似的一蹦三尺高,然後兩人甩開步子飛也似的奔向了城東。何在急忙叫過d4,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麽,d4當即就打算從窗戶躍出。何在拉住他,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盒子遞過,湊到d4耳邊又囑咐了兩句。後者縱身跳出窗戶,撥開詫異的人群,消失在了熱鬧的夜市當中。
    洪四爺一頭霧水“老何你究竟在搞啥名堂?額咋看不懂嘞?”
    何在一笑“我讓您見幾個人,您就明白了。”
    他話音剛落,王老師和car領著個戴眼鏡的胖子,走進了雅間。這胖子正是日間巧遇了王老師的老北京,馬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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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在此刻看似恢複了以往的懶散,他端回了一壺安吉白茶,讓塔依爾老爺幫忙收走了濃如中藥的苦丁茶。
    幾人分別落座,王老師和洪四爺坐在席端。何在拉著馬剛烈坐在右側主客位,苗小小挨著何在,然後是car帶著小boris。塔依爾老爺應何在之邀,也坐下相陪。經過這兩個月來的朝夕相處,他儼然成了何在等人在黃金城內的顧問兼導遊。
    時近晚宴,塔依爾老爺已經吩咐擺上了一桌子佳肴。葷的有紅燒肘子、蔥薑螃蟹、水晶蝦仁、蒜香羊排、北京烤鴨、清蒸鰣魚、驢四件、獅子頭。素的是香菇油菜、西芹百合、清炒蘆蒿、上湯白菜、茄子煲、素什錦、地三鮮、炸豆腐。八葷八素十六道菜,再加上八年陳的紹興花雕和酸甜可口的洛神花茶。
    苗小小已經喜笑顏開的食指大動,洪四爺卻依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今天苗小小的不藥而愈,與何在的判若兩人都讓他頗感費解。加上侯家兄弟沒來由的敵意與d4的去向,也讓他感到好奇。
    何在笑著“我知道四爺現在一定有很多問題。別著急,聽著您就什麽都明白了。”
    馬剛烈一臉自來熟的給洪四爺夾了個肘子“老爺子慈眉善目,一看就是資產多到能搞慈善的那一類。來,老爺子來這個。”
    洪四爺看著自己碗裏的肘子滋滋冒油“額不太吃油膩的東西……”
    話音未落馬剛烈把肘子夾回去了“得,那我自個兒來吧,別糟踐東西。”
    洪四爺經過這一天,已經不太知道該怎麽說話了,他瞪著胖子“這胖子是誰哈?”
    胖子用牙扯著肘子客氣“鄙姓馬,免貴……”噌一聲,他終於扯下嘴裏的一塊兒筋,汁水濺了洪四爺一身“……名剛烈。”
    洪四爺皺著眉咧著嘴看著胖子“額瞧你這個吃法,肛裂是早晚的是事情。”
    胖子用餐巾抹抹嘴“不會,肘子油大。”他剛要下第二口,才覺出洪四爺那句並非關懷,於是放下半截肘子,咧嘴樂“老爺子玩笑了,您就叫我馬胖子得了。”
    何在插嘴“四爺,您看他不麵熟嗎?這位馬兄,就是和剛才那對土匪兄弟一起光臨黃金城的。侯德彪、侯德貴兩人的情況,他已經簡單和我說了一些。”
    洪四爺恍然“額說咋有些麵善呢。……那不就是和額們一起來的麽?額說胖子,你和那兩個人不是一起的嗎?咋還心安理得的啃肘子呢?”
    馬胖子已經夾第二個了“哪兒能呐!我和那倆土匪怎麽會是一路貨呢?”
    洪四爺納悶“那你是……”
    馬胖子放下筷子,喝了口酒“半道上認識的!搭夥一塊兒走,上了車我才知道那倆不是好人。但是吾們不能任人宰割呀!打小兒都是看著楊子榮智取威虎山長起來的,打入敵人內部那咱是輕車熟路不在話下!”
    洪四爺更糊塗“……誰人給額來翻譯一下?額咋越聽越糊塗呢?”
    王老師苦笑著“小馬啊,還是你自己啊,來說一說吧。要不然的話,我們四爺的這頓飯,恐怕一口也別想吃得下了。”
    馬胖子意猶未盡的撂下筷子“行,既然父女老少抬愛,那在下就給諸位來一段!這段兒是新活兒,諸位都沒聽過。”
    洪四爺瞪著他“……這是要唱哈?”
    馬胖子抹了抹嘴兒,起了個調門兒“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他拿起茶杯蓋往桌麵上一磕“……是滄桑!”
    洪四爺把椅子挪遠了點“……是個說相聲的。”
    馬胖子嘿嘿一笑“早就被萬惡的同行擠兌下崗了,現在致力於往更萬惡的表演行業發展。”
    苗小小忍不住插話“胖子!你貧不貧呐?!趕緊說正事!”何在本打算就禮貌的問題嗬斥一下苗小小,想了想還是算了。
    馬胖子滿臉堆笑“是是,這就給老少爺們兒們說正事。事情要從半年以前開始說起。我那時候剛剛從原來的曲藝團退出。實際上吧,也不是我主動要退出。主要是那幫孫子太欺負人。你說同樣是商演,憑什麽都拿六千,就給我四千六?咱是好欺負的麽?我當時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我喝了半斤牛欄山奔領導辦公室就去!那一時間是鱉擲鯨吞!摧枯拉朽!隻見得頭頂上滾滾的烏雲……”
    何在忍不住打斷他“……說正事。”
    馬胖子一愣“啊?……前邊兒的鋪墊主要是為了幫助大家更快的代入情節……”
    何在果斷的擺手“不需要。勞您駕直接進入主題。”
    馬胖子渾身的不過癮“那……也行。但是咱說好了,直接來的話不保證質量。到時候聽著沒勁您可別退票……”
    “還有完沒完了!再囉嗦現在就退票了!”苗小小忍不住叫道。
    馬胖子一臉委屈“得,得。按您說的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抬著腦袋嘟嚕嘟嚕潤嗓。潤了半天一仰脖子咽了,又來了一口。
    洪四爺跺腳“額說天亮以前你還能開始不?”
    “開始了,開始了,這就開始了。大概兩個多月以前吧,我辭職以後閑著沒事,到西北一帶來散心。從西安、青海、敦煌,一路到了新疆的大沙漠邊上。我記著好像是在樓蘭古城附近吧……對,樓蘭古城附近。我一個人兒,租了輛車,說是去大沙漠邊緣看看吧?咱也蒼茫一把,找找孤狼的感覺。打小我就有這情節,齊秦的那首狼唱的特好……”
    何在一拉苗小小“小小,馬胖子一會兒要再像現在這樣跑題,你就揍他。”
    苗小小天真的“能打死麽?”
    何在語重心長“那不行,至多殘疾。”
    “得!得!二位別介!我馬上就說到正題!”
    洪四爺夾了一筷子菜“額還是吃口菜吧,等他說完額餓都餓死了。”
    car已經坐到王老師身邊去聊當天的研究成果了,兩人側過了身當馬胖子不存在。塔依爾老爺眨了眨眼睛“親愛的朋友,你再這麽囉囉嗦嗦,會被萬能的神懲罰的嘛!”
    苗小小好奇的“塔依爾老爺,你怎麽知道萬能的神會懲罰他?”
    塔依爾沒好氣的“我不知道嘛。不過嘛,如果我是萬能的神,早就懲罰他了嘛!”
    馬胖子拿起茶杯蓋又是一磕“行!再不跑題了!再跑題您諸位抽我!誰都別攔著!”
    洪四爺嚼著烤鴨“要不是見沒有人攔,額早就想抽了。”
    “老爺子慢點吃,我這就給您往下說。我開著車剛到沙漠邊緣吧,就碰見兩個人。諸位猜猜是誰?”馬胖子等了兩秒,看著苗小小的手抬離桌麵,迅速自己把話接上“諸位猜的不錯!就是那侯德彪、侯德貴兄弟。這兩個人說是來沙漠旅遊的,半道兒被黑車司機給丟下了。問我能不能拚個車一塊兒走。我本來是不想答應的,咱是孤狼啊!但是這兄弟倆軟磨硬泡,又說是承擔百分之七十的租車費,又說是油費全包,還說是全程他們開車,不用我費心。我這一琢磨,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咱這種心思機敏的人精兒怎麽可能錯過這種好事兒呢?對吧?”
    洪四爺細嚼慢咽著“結果你變成王八蛋了吧?”
    馬胖子一拍洪四爺的手,洪四爺的筷子掉了一根。馬胖子隨手遞過自己的筷子“真讓您老說準了!這兩小子沒安好心眼啊!上了車就把我給綁架了!開著車直接進了沙漠!到了沒人的地兒掏刀子就要劫我!”
    何在一皺眉“他們打劫過你?”
    馬胖子瞪眼“豈止是打劫!我當時嘴要是慢點兒估計小命兒就搭那兒了!這兩孫子顯然是慣犯了!看我的樣子就知道非富即貴啊!爺這氣質,放北京城那一眼在旗啊!”
    洪四爺接過服務員取來的新筷子“額瞅著你也就去八大胡同才有人看呢。”
    “喲!老爺子內行,您也是常客?”
    “呸!誰是常客!額用的著去那種地方嘛!”
    何在忍不住插話“四爺,您把自己繞進去了。我說馬……”他稍頓,想了一下措詞“胖子,我們不是來聽單口相聲的,這兒也不是北京天橋,您能不能受累一次性把關鍵的事情說明白了?”
    馬胖子定了定神“真不胡說八道了。接下來的是正事兒!這侯德彪、侯德貴兄弟說是讓我留下身上的錢財和卡密,就放我走。我琢磨著不能。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大漠戈壁,失蹤個把人不和玩兒似的?我一說卡密,這倆人準得撕票!況且我碰見這兄弟倆之後根本沒碰見別人,警察同誌破案都無從下手。我當時靈機一動,眼前閃過了無數的英雄形象!什麽董成瑞、邱少雲、黃繼光堵搶眼,救火英雄小賴寧!最後!您猜怎麽著?楊子榮同誌智取威虎山的形象躍然腦海!我得和這兩土匪裝土匪!自己人總好說了吧?爺我當時一插腰,大喝一聲天王蓋地虎……”
    苗小小手裏的筷子在“蓋”字兒的時候就已經飛了過去“我蓋你個地虎!”
    馬胖子給砸的嗷吆一聲,站起來鞠躬“對不住,對不住,老毛病又犯了!”
    何在苦笑“我現在真覺得你們團給你開四千六是給少了,多好的相聲演員呐。你回去以後該上德雲社試試,那地兒適合你。”
    馬胖子樂了“您抬愛,到時候您給我捧場。”
    何在保持苦笑給他喝了聲彩“噫——!”
    馬胖子來精神了“……舒坦!這回才算是找著感覺了!我費半天勁為的不就是這聲嗎?您又不買票,不要錢的鼓勵總得給點兒吧?”
    洪四爺歎了口氣“等額們離開黃金城,額出錢給你搭個相聲班子還不成嗎?你現在能不能把話說完了嘛?”
    馬胖子神采飛揚的一拱手“——得令啊!我當時就騙著這兩土匪,我說我是來挖寶的。沙漠裏有個大寶藏,價值連城,黃金遍地!隻有我知道在哪兒!不然我怎麽隻身一人開車來沙漠呢?對吧?咱也是道兒上兄弟!侯德彪和侯德貴當時雖然懷疑,但是爺說的那是天花亂墜,雲山霧罩!不由得這倆孫子不信!”
    眾人相視一望,均覺得這句話倒沒撒謊。胡說八道的本事這胖子倒真是無出其右了,侯家兄弟那種死腦經說不定真能給他繞進去。
    馬胖子接著念叨“我答應帶他們一起去找寶藏,等找著了我隻要分兩成,其餘全歸他們。當然,我也知道真找到寶藏了這倆孫子一定殺人滅口。但是哪兒來的寶藏啊?我就想著先穩住了敵人,路上趁他們不備搶了車就跑!至多我算是個見死不救,讓道德去譴責我。也夠不上殺人害命吧?何況我還打算一出去就報警來著。”
    何在思索“這兩個人有沒有說他們是幹什麽的?來沙漠多久了?”
    馬胖子得意的“咱是幹什麽的呀?這些個犯罪嫌疑人的情報,早就幫公安機關打聽清楚了。這倆兄弟說是來淘金的,到沙漠來已經快半個月了。要不是碰見我,估計能不能活著出來都兩說著。”
    何在沉吟了片刻“四爺,您還記得我們在沙漠裏發現的那具屍體嗎?”
    洪四爺也早已想到“從時間上判斷,還真有可能和侯家兄弟有關係。”
    馬胖子疑惑“什麽屍體?爺可一直奉公守法,嚴於律己。雖然打入敵人身邊,但是心係人民群眾的。”
    苗小小嗔道“知道不會是你!看你那樣子像殺過人嗎?”
    馬胖子一拍胸脯“小瞧人?爺怎麽就不能殺人了?……呸!自己給繞進去了。”
    何在喝了口茶“從你說的時間上,也不會和你有關係。除非……你到現在為止一句實話都沒有。”
    “那不能!天地良心!我小時候三好學生的獎狀還擱屋裏掛著呐!當過大隊幹部!初二第一批入的團!學雷鋒日年年不落!校運會……”
    洪四爺忍不住打斷“可以嘞,可以嘞,額們一不是學生會,二不是公安局。你好也罷壞也罷自己清楚就行嘞。”
    馬胖子喘氣“嚇我一跳。以為竇娥的悲劇要重演了呢,我還想著你們要逼我,我也找個山洞躲起來蓄一腦袋白毛兒。”
    苗小小愣“你是把竇娥冤和白毛女當上下集看的吧?”
    馬胖子一攤手“反正咱是一等一的良民!”
    洪四爺皺眉“看出來了,倒退七十年,良民證都發給你嘞。”
    何在正色問道“你們是怎麽來到黃金城的?”
    馬胖子精神又來了“要說這可就奇了!我們進入沙漠以後,過了四天,就快哄不住那倆孫子了嘿。忽然遭遇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沙暴!還有地震!至少十級以上!說出來你們又該不信了!”
    這次眾人都信了。因為那場沙暴和地震,在座的除了塔依爾老爺,其他五人都曆曆在目。
    馬胖子納悶“怎麽沒人打斷我一下?”
    苗小小樂“這人怎麽那麽賤呢?沒人打斷你還不好?”
    馬胖子怪不習慣的吞了口吐沫“那我接著說了?”他看看眾人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接著說道“我們的那車啊,在沙暴和地震的雙重夾擊之下,那是如大海上的一葉孤舟,是翻來滾去,顛三倒四!滾去翻來,倒四顛三!……忽然間!!!我們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車蹭一下就癟了一大塊兒!而且這東西還跟著我們,就這麽被風沙裹著撞來撞去!撞來撞去!撞來撞去!撞……哎,你們不覺得可怕嗎?就不想問問是什麽?”
    沒人問,因為眾人幾乎都想到那是什麽了。
    苗小小有些難以置信的把腦袋轉向何在“……何叔,不會那麽巧吧?”
    洪四爺幾乎是同時把腦袋轉了過來“……老何,你覺得嘞?”
    何在也有些懵,他詢問的看了看王老師“王老師,那些被撞的痕跡,像嗎?”
    王老師有些哭笑不得“聽他的描述啊,還真不排除這種可能。”
    馬胖子按耐不住了“不是,你們說什麽呐?哪兒有聽段子聽一半兒自己個兒開聊的?你們忒不把吾們曲藝工作者的尊嚴當回事兒了吧?不說五講四美,起碼尊重人勞動成果吧?”
    何在歎了口氣“我猜猜看,你們不會是撞到了一輛沙色的越野吉普車吧?”
    馬胖子愣了半晌“嘿!神了!您是怎麽知道……”他還沒問完就想到答案了,因為這答案就像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
    何在三人的吉普車,為了避免太過於嚴重的衝擊,當時在車窗上安裝了防護夾板,所以看不見外麵的情況。而馬胖子和侯家兄弟的車隻是普通吉普,並非經過改裝。所以雖然在撞擊中所受到的衝擊更大,但是他們看清了對方是什麽物體。
    這一點,馬胖子也立即明白了。他這會兒深受打擊“哥哥哎,是您幾位啊!您說您不好好在家待著,跑沙漠玩兒什麽啊!還弄一裝甲車來,那把我撞的喲,七暈八素是眼冒金星!您說撞死了那倆土匪還算是為民除害,搭上我又算是哪一道兒的啊?這給國家的曲藝事業造成多大損失?為振興我國的相聲行業……”
    何在知道,不打斷他說到天亮也停不下來“我說馬胖子,撞車的定責咱還是留給交警同誌日後處理。你先給我們說說,是怎麽來到黃金城的?”
    馬胖子一臉無辜“還定責?還交警同誌?您也是吾們同行吧?哪團的您是?”
    何在樂“等洪四爺把你的相聲團搭起來,我給你捧一個月哏。現在先告訴我們,你是怎麽來的?”
    馬胖子皺眉“……怎麽來的?不知道怎麽來的啊。”
    洪四爺愣“啥?咋來的都能不知道?”
    馬胖子回憶“撞完車就暈了。醒過來就在火車上了,火車到了就來了。……哎?是挺怪啊,我怎麽上的火車啊?那倆孫子搬的?他們沒那麽好心啊?”
    王老師歎了口氣“你是不是啊,還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麽地方?”
    馬胖子理所當然的“黃金城啊!……應該還在國內吧?那倆土匪為了個假寶藏不至於把我背出國門吧?”
    王老師無奈“你啊,不覺得自己身處的這座黃金城,非常的古怪嗎?”
    馬胖子發愣,愣了足足一分鍾“……我不會已經死了吧?上天堂了?”
    何在笑“想象力還挺豐富。你能不能上得了天堂先兩說著,如果天堂隻有這麽點人,那世界上的壞人可真就太多了。”
    馬胖子眨了眨眼“怎麽著?還是度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