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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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兮已在靈堂外侯了許久。久到吉承已打點吩咐完府上的全部大小事宜,來尋她時,見她竟還安靜站在閉著大門的靈堂外。
    顏兮聽到腳步聲,知是他。也不回頭,說道:“我該不該進去?我怕又生事端出來,又怕貿然進去打擾了吉叔。”
    吉承安靜站了一會兒,聽不到裏麵有半點響聲,他略一思索,道:“再等半柱香的時間。”
    “可……”
    吉承搖搖頭:“以吉叔的性子,不會有什麽事的。他與老爺夫人一輩子的好友,如今自是打擊不小。”說罷,抬頭看著顏兮:“我擔心的是你。”
    顏兮今日遭受一連串打擊,人已疲憊不堪,心中更是悲痛欲裂,隻是她知道越是此時,從府的一切越需她來打理,她的身後,還有從家上下人丁近百口,她不能倒下。
    她的雙目紅腫,如故意抹了紅粉胭脂的妝飾,麵色蒼白,站著的時候身子微微搖晃,因雙腿有些微抖。她自己並未發現,但吉承卻看在眼裏。
    吉承知道她不想讓自己看出她的疲憊。
    於是他用手按了按脖頸,隨口說:“有些累了,能陪我去旁邊坐會兒麽?”
    顏兮點頭與他坐在了不遠處。
    “我從未想過依娘的性格,竟會走到這步。”眼眶又有些紅,顏兮閉了閉幹澀的眸子:“她回房時樣子異常,似是下了什麽決定,我還隻以為她是要強,不肯在人前展露弱態。是我……”
    吉承道:“若大小姐,提早便看出了夫人的心思。會阻止她麽?”
    顏兮沒料到他竟這麽問,一愣。
    她靜思著。
    終是搖了搖頭。
    “若娘做決定,必是已想好了的。即使我阻止得了一時,也阻止不了一世。況且……”她輕歎:“娘做的決定,必是從著自己的心吧。她性子要強,今日受此辱,必定一時難以接受。而且……我也明白娘的另一層意思。”
    她咬了咬嘴唇。
    她記得當初子明來提親時,芩氏曾將她喚入屋中,一番長談。那時芩氏說過一句話:
    “兮兒,選擇你最安然快樂的路去走,我與你爹,總會支持你的,縱使是犧牲性命。如今是,以後也是。這一點,你一定要記得。”
    她知娘的深意。她知道的。
    就在這時,身後靈堂的大門忽地被推開了。
    便見吉方走了出來,他仍是那個素日裏鎮定的模樣,也未見有失了儀態之處,他看顏兮與吉承起身走過來,對他們疲憊地揚了揚嘴角,卻真的無法笑出來。
    吉方道:“兮兒,我知道此刻如何安慰你也無濟於事。但你要記得。你的身後,還有你吉叔呢。”
    這恐怕是此時迷茫無措的顏兮,聽到的最最能令她心安的一句話了吧。
    她頓時就流下淚來,又趕忙以袖拭淚,點了點頭:“吉叔,也莫要傷了身子。”
    吉方又看向吉承。
    他們二人,早有種父子般的情意。
    吉方道:“吉承,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麽。”
    吉承側目看了看顏兮,而後對吉方點了點頭,再無他言。
    吉方至此,再未多說什麽,告辭離去。
    顏兮回身看著吉方的背影,暮色之中,他走路微有些不穩,他遠沒有看上去那般淡定自若。
    當晚,顏兮必得回府,於是隻好留了吉承在從府打理。
    翌日,按理齊落焉該清晨來向正室請禮問安的。
    顏兮雖人已身心俱疲,卻仍為此起了早。誰知等來的卻是齊落焉身邊婢女喚琴帶來的一句齊落焉身子不適,今日怕不能來問安。
    朱夏兒立馬譏諷道:“喲,側夫人身子倒金貴。夫人起早候著她,她竟還敢不來。”
    顏兮看了一眼朱夏兒示意她莫要多言,而後問道:“她身子哪裏不適?可需大夫?”
    喚琴煩她囉嗦,隻簡單答道:“我家夫人應是昨日婚儀太過疲勞。旁的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隻是代為傳話而已。”
    朱夏兒見她目中無人,便想再說。
    顏兮馬上按下她。搖了搖頭。
    而後對喚琴說:“知道了。你下去吧。”
    喚琴前腳剛走,後腳子明便來了。
    顏兮冷冷看著子明,也不起身,隻口頭上問候道:“三王子。”
    子明隻道她還為齊落焉之事怪他,卻不知這中間已發生了這許多事。便走來想要安慰,開口說道:“兮兒——”
    “從府的事,三王子知道麽?”
    “何事?”子明一頓。
    “齊將軍的手下嚴廣,擅自鬧到了從府,打傷家仆不說,更要開我父親棺木驗屍,他說是得了齊將軍,換言之也就是三王子的命令。可有此事麽?”
    子明目光一跳:“什麽時候的事?”
    “家父葬禮之前,恐怕是三王子婚禮之時。”顏兮的語氣寒入骨中。
    “……”子明沒有說話,蹙眉思考著什麽。
    “家母……”顏兮聲音略一哽咽,忙看向別處強做鎮定:“家母亦因此受辱自盡。”
    饒是子明為人穩重,此時亦是心中一驚。
    “我隻想為從府,討一個公道。”顏兮咬著唇,定定地看著子明。
    “……這件事。”過了許久,子明緩緩說道:“我自會追查,隻是這中間細節還未查明,不能魯莽。”
    “你不信我?他分明就是為了欺侮我從家,他口中說的那些理由,哪有半分道理?”
    “他說了什麽?”
    “他說王上乃被人毒殺,”顏兮看著子明的麵色:“便懷疑父親是畏罪服毒自殺的。”
    子明不動聲色,目光從顏兮的臉上移開:“哦?他說了這話。”
    “王上是被毒殺的?”顏兮問道。
    “父王龍體不可被隨意觸碰,因而也無法驗屍,這本就是前庭傳得些渾話,未經查明,嚴廣便敢亂說。”他若有所思地說道:“他的膽子的確是太大了些。”
    “……”顏兮看著他溫和的麵容,卻覺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處變不驚的他,身後到底隱藏著多少情緒和秘密?
    子明察覺到她投來的目光,淡淡說道:“我自會給你一個公道,隻是,時機未到。”
    顏兮其實知道他這句話也隻是打太極,想暫時穩住她的情緒。
    如果真的在意,那其實這個公道,何時不能給?
    她卻也不願再多言,低聲說道:“我自是信三王子的。我身子有些不適,不能陪三王子用早膳了,先行告退。”
    說罷,也再無它言,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