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四章 一劍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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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雪狼國都黑城宮殿。
    “王後到底得了什麽病,怎麽突然就昏過去了?”雪狼王劉元海滿麵愁容地看著兩眼緊閉的羊豔容,急切地向診脈老太醫問話。
    這老太醫鶴發童顏,一頭銀絲,麵色卻異常紅潤,目光有神,可見日常保養得非常之好。他為羊豔容切完脈,點著頭捋了把雪白的胡須,退離床榻兩步才恭敬跪拜在劉元海跟前洪亮道,“王後鳳體之脈,按之流利,圓滑如按滾珠。”
    劉元海不明醫理,聽得莫名其妙,更加急切,追問道,“樊神醫,你說明白點!”
    樊太醫見劉元海臉色紅脹,顯然不耐煩了,微笑舉手抱拳地洪亮道,“王後是喜脈,恭賀我王……”
    “啊?噢,喜脈……王後為寡人懷了孩子……哈哈哈!”劉元海一蹦而起,目光落在儀容俊秀的羊豔容身上,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坐到床邊握著她的手,咧嘴柔聲道,“王後,你聽到了嗎?王後……”
    劉元海叫了幾聲,見羊豔容胸腹輕輕起伏,沒有反應,又露出憂容。
    “稟告我王,王後這是鳳體困乏,好好進補,休養幾日就能恢複!”樊太醫見劉元海回過了神,接著囑咐道,“王後如今有孕在身,便不能再過度憂思與操勞了,否則……”
    “大膽賤婢,寡人專門讓你們好好侍奉王後,為何她還會憂思操勞?”劉元海聽到這兒,突地起身怒嗬。
    寢宮內四個婢女嚇得一齊撲通跪下,趴在地上不敢動彈。其中一個穿著較為華麗的首領婢女,慌慌張張地輕聲稟報,“稟王上,奴婢四人每日時時緊隨娘娘身旁,從不敢懈怠,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劉元海追問道。
    “隻是娘娘夜裏常常做夢,每每驚夢醒來,口中都急切不停地念著茹兒,茹兒……奴婢等人並不知王後所指,亦不敢輕問。”首領婢女顫抖不止,俯首回道。
    “哼,爾等知情不報亦是死罪……”劉元海吃人一樣地掃視幾個婢女。
    “大王,不關她們的事,請您不要饒恕她們……”羊豔容被他那聲怒吼驚醒了,急忙求情。
    “王後你醒了,慢點起來!”劉元海弓下身子,關切地扶她坐起身子,又道,“她們沒有照顧好你,豈能輕饒……”
    “大王!”羊豔容咳了兩聲,輕輕撒嬌道,“她們幾個跟著臣妾幾年來,向來體貼,懇請大王網開一麵……”
    “寡人都依王後!”劉元海握著她的雙手,像握著塊寶玉隨時怕掉地上一樣。
    一旁的樊太醫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回神對幾個地上的婢女道,“你們幾個還不快謝過大王和王後!”
    “謝大王開恩,謝王後開恩!”四婢齊齊叩首。
    劉元海親自給羊豔容喂了碗黃芪黨參湯,待她睡下才往偏殿移步,並命手下侍衛道,“去找王孟孫還有韓蠻子,讓他們即刻進宮來見寡人!”
    韓蠻子,本是中原人,年幼時因戰亂流落北方,被劉元海收為幹兒子。韓蠻子自小天賦異稟,竟從劍仙阮籍的書籍悟得那失傳已久的“三分劍法”,他自十六歲起,便先後挑戰並戰勝狼族各部的高手以及漠北成名的武林人物,因其出招極快,對手連劍的影子都看不清就輸了,所以被稱為“無影快劍”。他不但武藝高強,助劉元海統一北方狼族立下了功勞,而且容貌豐神俊朗,儀表堂堂,引得許多雪狼國女子傾慕,攣鞮貴族的攣鞮月便是其中之一!當年十五歲的攣鞮月情竇初開,對韓蠻子是一見傾心,可惜韓蠻子當時醉心於練劍而無心於美色。所謂“一見蠻子誤終身”,為了接近自己心愛之人,攣鞮月不惜拜韓蠻子為師學習劍術,還自發組建刺客團,意欲建立功業吸引對方注意。如今,韓蠻子成了名副其實的雪狼國第一高手,攣鞮月的玉浦團也成了雪狼國的第一刺殺組織,然而他對她的態度依然隻是像師徒一般,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蠻子,寡人要你去一趟中原。”劉元海歎息著對韓蠻子道,像是君令,也像懇求。
    韓蠻子抱拳,望著自己這個幹爹的皺眉神情,猜想深夜召見必定事關重大,恭敬道,“大王有命,微臣必定在所不辭!”
    “嗯!”劉元海點頭,拍拍他的肩道,“你此去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把王後的女兒司馬茹帶回來,務必確保她安然無恙,寡人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這件事。”
    “遵命。”韓蠻子抱拳,點頭應命。
    “張宰相,你飛鴿傳書給張孟賓,讓他務必從旁協助辦妥此事。”劉元海轉頭向張孟孫道。
    “老臣遵旨!”張孟孫躬身道,旋即又抬頭察言觀色道,“攣鞮月正在中原,要不要……”
    “玉浦團有自己的任務,不必驚動攣鞮月。”劉元海看著張孟孫說著,又轉眼示意地向韓蠻子望去。
    張孟孫也望向韓蠻子然後會意的點點頭。雪狼王了解攣鞮月對韓蠻子的感情,也了解她急於立功,擔心她會利用司馬茹去完成刺殺任務,她若得知韓蠻子也到了中原,恐怕會多生事端。
    夏夜傍晚,福州曹氏老宅。一條黑影掠過前院屋頂,後邊四個黑影緊隨其後。
    “終於來了,我等你們很久了!”隻見曹氏靈堂裏,一個披麻戴孝的男子正襟危坐地映著燭火在擦拭著寶劍,正是曹叔寶。
    “哼,你知道我們要殺你,所以自己在這裏等死嗎?”為首的黑影縱身而下,持劍立在門前空地上大聲嘲笑,其餘四人也紛紛落在他身後哈哈笑著。
    “蛟分承影,雁落忘歸。”曹叔寶無視嘲弄,起身望著門前五人淡淡道,“你手持承影劍,是玉浦團七殺之一,而他們分別是八滅的色空、魚躍、青霜、思召吧。”
    原來是玉浦團七殺之一的承影,按攣鞮月指令,帶著八滅剩餘的四人,再次回到這裏刺殺曹叔寶。
    曹叔寶滿眼紅絲,手持青釭走出門來,距離承影約三丈位置停下,目露寒光地咬牙道,“狼族覬覦中原山河,派你們玉浦團害死我奶奶,我福州曹氏三十餘口性命,這筆血債,今晚我就拿你們幾顆人頭和鮮血來償還利息!”
    承影聽完,仰天大笑道:“你以為自己是甚麽東西,以為用斷劍僥幸殺了大矩那蠢蛋,你就可以上天了?告訴你,當日就是我們五個殺你滿門,要報仇你盡管亮劍便是!”
    六月十五,皓月當空,隻見曹叔寶和承影等人怒目對峙,雙方都不再說話。
    曹叔寶心想,“那日我殺大矩,若不以彈指神通出奇製勝,必有一場惡鬥。雖說那日之後,我武功大有進境,但承影較之大矩似乎功力更高許多,倘若與承影正當比試的話,我沒有太大贏麵,但無論如何,我今夜都必須殺了他們!”
    承影尋思著,“曹叔寶就算功力進階中天位,手持青釭劍氣焰囂張,但我畢竟人多勢眾,也沒必要怕你,何況我功力比他還高了一截。”
    他故意先不動手就是要運息洞察周圍,看曹叔寶是否有大批幫手埋伏,發覺曹叔寶居然孤身在此,不由得心中放寬,蔑視道:“你們幾個不妨睜大了眼睛,擦亮點,但看我與這曹大公子玩上一玩。”
    承影在七殺中實力排在第三,他在八滅這些後輩麵前一向自尊自大,回頭說話間雙手抱胸,下巴上仰,也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架勢。他身後四人皆點了點頭,答道,“是,我等正好參詳學習承影大人的精妙劍法。”
    曹叔寶趁著他回頭一刻,握劍的右手一抽,嗆啷青釭出鞘,劍光明晃晃與月光融在一起,腳下疾步,一瞬之間與承影之間已僅丈餘,雙目迸著仇恨之火,緊瞪承影脖頸。
    承影目光回正,竟然是沒有驚異,而是奸笑尋思,“哼哼,這小子真的上鉤了,看我一招‘滅魂破山’,出劍由下往上撩劈,霎時之間他腹部至喉部便腸開肚爛,五髒六腑都流出來,一劍泯恩仇!”
    承影手指按著劍柄,準備抽劍出鞘之時,曹叔寶鼻腔冷哼,突地急躍上空,一個向前翻騰急速出劍向承影後心。這一著真是古怪至極,出乎眾人意料,而且無比迅捷。承影畢竟身經百戰,立即轉攻為守,右手持劍向後一背,自信可輕易格下這一劍。而更出人意料的是,曹叔寶隻以左手彈開承影劍,右手轉而揮出劍氣,落地間腳下一蹬,一掠兩丈,魚躍、青霜瞬間倒地!
    色空、思召二人先是不可置信地一愣,便立即抽出寶劍擺起戒備架勢。承影回身,察覺倒地二人已沒了氣息,目光落在兩丈外那個樣貌平平無奇的曹叔寶身上,才想明白對方是聲東擊西,出其不意地挑軟柿子捏。他沒想到自己故意露出破綻,對方不但識破,還將計就計,心裏一陣驚怒交集,喝道,“是我一時疏忽了,這小子詭計多端。你們兩個跟我一起上,把他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