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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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家軍要謀反。”
    摘星殿裏,五果聽著宋憐的話,手中的茶水差點倒下。
    好半天,她笑了笑:“三嫂嫂莫不是在開玩笑。”
    坐在對麵的宋憐見五果不相信,連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滿眼鄭重:“公主,你要相信我,那日在皇子府中我親耳聽見他們所言。”
    五果皺眉望著眼前緊扣著自己手腕的女人,在對方緊張的目光下,不由心中一驚。
    這些年祁家在北方做大,即使回京也是和古丞相府分庭抗禮的存在。
    她不是沒想過有朝一日祁家會謀反,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她吐了口氣,輕拍了一下宋憐的手:“三嫂嫂莫要慌張,祁家軍是不可能反叛的。”
    這樣說著,她的視線就落在了她的肚子上,沉吟半天才說:“三嫂嫂是自己跑出來的?”
    宋憐聽此,下意識的鬆手眼神躲閃,咬著下唇糾結了半晌才說:“公主可否收留宋憐幾日。”
    “……好。”
    她抬起頭望向殿外豐朗氣清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陣沉悶。
    她知道,這應南,就要亂了。
    安頓好身邊人之後,就提著裙子去了質子所。
    質子所裏,長伯一人獨坐,手中執筆繪著院內的模樣,抬頭看到她,筆尖一頓,依舊繼續鋪染開。
    她吸了吸鼻子,整理好表情便走到長伯身邊,麵上帶笑,脆生生一下一下的喊著:“長伯長伯。”
    作畫人抬眼望著她,麵色溫和,似乎等著她說話。
    五果恍惚,仿佛回到了當初兩人上學堂的時候。
    彼時的她傲嬌氣盛,任誰都看不上一般。
    有人偷偷送了長伯一塊香囊,她那日就是這般鬧在他的桌前撒潑打滾。
    微嘟的嘴唇宣告著不滿,頭上鈴鐺作響,好不嬌憨。
    長伯就那樣放下手中的毛筆,抬眼望著他,眉眼溫和,唇角喊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等著她開口說話。
    隻是那時的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就那樣癡癡的看下去,沒了神。
    麵前人搖了搖頭,手指點了一下硯台青墨,瞬間就染了她鼻子一陣青黑。
    她恍然抬頭,感受到筆尖一點溫熱,兩人都愣了一番。
    記憶重合,長伯堪堪收回手,眉眼瞬間又收回那般清冷的模樣。
    五果一直都知道,她的小質子雖然看起來淡漠清冷,但是對於他在乎的人,卻又是溫柔到骨子裏。
    曾幾何時,她也曾這般溫柔對待。
    不想現在,清冷是真的清冷,嘲諷是真的嘲諷,唯有溫柔,是假的溫柔。
    她一下子撲進麵前人的懷裏,一下子想什麽都不想了。
    什麽他的怨,他的恨,什麽都不在乎,沉溺在她清冷的懷裏,目光卻一下子被他腰間的一個荷包吸引視線。
    長伯素來是不喜這些的,一身淡然清脆的味道,雖然未用香料卻好聞的緊。
    隻是這日,他身上一股幽幽的檀香味,自腰際傳來,瞬間鋪滿了她的鼻腔。
    她想起那日,司玉格過來的時候,不知帶來了聖旨,還有一個香囊。
    她抬眼望他,一下子和他的星眸撞到一起。
    “砰”的一聲,五果瞬間覺得炸了起來一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堪堪地從他懷裏退出,知道鼻尖的檀香再也聞不見。
    她攏起耳邊的秀發,眼睛四處打發著,卻一下子撞到那隻香囊上,視線瞬間就頓了主。
    咬著下唇半天,她才說:“長伯腰間的香囊是北雪送來的?”
    長伯一愣,旋即順著五果的視線注意到腰間一物上,眉色瞬間輕柔起來:“北雪一個人托大將軍送來的。”
    “女的?”
    “北雪落尚書家長女,落子夕。”
    五果指尖微頓,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當年質子還未來的時候,她就成聽說過落家這位長女如何如何的嫻熟有禮,又如何如何的多次就長伯兄弟倆於危難。
    這些年她不曾在意,隻是想著她同他相處多年,護他幫他之事早就多過那人了。
    現在想來,不過是自欺欺人。
    她咬著下唇,視線轉落到地上,冬寒將至,早已不見一些小蟲子,她就那樣望著。
    長伯沒有理會,執筆繼續作畫,水墨鋪染間,竟是一番景象。
    最終等到他作畫完畢,五果都未曾多言一句。
    隻是保持那個姿態坐著,視線從地麵爬上他的雲錦,再爬上他的腰際,最終定格在那個香囊上。
    等到長伯收拾著東西,她突然說。
    “長伯殿下,五果甚是喜歡你腰間那屋,贈予我可好?”
    長伯抬起頭望向她,滿眼的不可思議,最終似是明白了什麽,他輕笑一聲。
    一拂袖間,香囊掉落,就那樣扔到了她的手裏。
    他涼涼的說:“不過殿下長多大,這奪人所好的想法果然還是變不了。”
    眼中含著清冷,他就那樣望著她,眸子裏的嘲意似是一束寒冰一樣想要凍死她。
    她縮了縮脖子,低眉垂目,半天沒有說話。
    長伯拂袖,不管眼前的畫作,起身就要離開,卻在剛走兩步沒到,就被五果匆匆叫住。
    他轉身望向她,不耐煩的等著她的話。
    五果猶豫了半晌,才說:“你答應我的,可還算話。”
    “自然。”長伯雖有遲疑,但最終還是應了下去。
    一瞬間,五果就笑了。
    繁華盡開,長伯竟也第一次發現眼前這個人如此這般絕色。
    隻一個笑容,就如同三春之風,拂著地麵一片春色盎然。
    他皺了皺眉,他總覺得,有什麽在發生改變,如同暗流一般,在看不見的地方,悄然滋長。
    他抿唇,手指倒叩著衣袖,薑娥來時,他不是沒想到要利用那個巫女攪動朝政,好給北雪的兄長一些幫助。
    隻是沒曾想,兄長比他快,快的他一瞬間就收了手,不再多說什麽,他知道一切都會結束的。
    隻是現在看著眼前這個女子這般模樣,一種莫名的感覺竟然從心底升騰而起,讓覺得不安,還有一絲,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