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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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馬車遠去,吉安在想楚陌還繡囊之事,也許她該給他做一個。不過能不能送出,還得等合了八字以後。
    “秀才公,家裏又要有喜事了?”途經門前的村民笑嗬嗬的,眼不敢亂瞟。
    吉忠明未答,但也不掩喜悅:“這是要下地?”
    “是。”村民瞧老秀才那樣,心裏一肚數:“冬麥冒頭了,我去瞧瞧有什地方要補。再把田圍的草根清一清,看著埋點油菜、地豆啥的。”吉家真不一樣了,吉三才中舉,這又撈了個舉人女婿。
    村裏都傳遍了,說初九那日救人的是個解元。天老爺啊,那可是他們陝東最會讀書的人,比吉三高了不知道多少頭。
    家裏婆娘還酸,說孟氏把閨女成日關在家裏,原就是在教些上不得台的把戲。
    嗬,心眼跟針尖似的,初冬裏吉家小娘為什下河,不要命了?人這就是運道,該她的。一個個的隻圖嘴上快活,一點不往遠裏想。這些年,他們棗餘村有吉家鎮在村頭,可從未被哪個欺上門過。
    “回吧。”吉忠明低頭摸了摸小孫女的貓耳帽,交代老二:“給她扣著點糖,一天一小塊,別讓多吃。”
    吉俞正想著回屋裏要把閨女的糖藏起大半,聽他爹這話,立時點頭:“旁人糖吃多了,就沒啥胃口。我家這位,飯一口沒少吃。”
    “欣欣在長牙。”吉忠明沒好氣地瞥了一眼老二,背著手悠閑往正屋去。小欣欣一臉懵懂地望著她爹,還將爺的話重複一遍:“欣在長牙。”
    “對,”吉俞瞅著閨女這憨樣,不自禁地將大掌貼上她的小肉臉,指下軟嫩嫩熱乎乎的。婆娘說閨女才從水裏撈起來時,渾身冰涼。這話叫他連著做了三天噩夢,好在他的小星星還亮著。
    蹲下身,抱起姑娘。
    “爹允你最後再放縱一日,咱從明天開始遵守你爺的話。”
    沒想事情都過去二十餘年了,爹還記著。他在蒙學有一同窗,叫楊平康。家裏好幾百畝地,上頭四個姐姐,隻他一個兒子。爹娘寵得跟眼珠子似的。
    楊平康有一愛,糖。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喝口湯都要攪兩勺糖。一嘴牙才換齊整,就開始疼,把他爹娘被嚇得魂都沒了大半。連夜雇馬車將兒子拖去府城尋名醫。花了百兩銀,隻得四字,糖吃多了。
    掂了掂懷裏的寶,吉俞在閨女小小的肩上蹭了蹭。平頭百姓家吃口糖難得,但他家這個,還真的要扣著點。長相上比她姑欠了點沒事,但牙口一定要好。
    走在後的吉安,依舊淡淡。穿過院子,看都沒看站在西廂三房門前的黃氏。話是她說的,黃氏若不服,可以來質問。
    她不懼。
    黃氏有那心,但卻沒膽。明明氣得五髒都疼,還得擺出笑臉迎人。
    “小妹,我家欣然不懂事,你可別跟她計較。”
    “我不計較。”吉安才沒那勁兒:“不過她缺心眼的病,還是早點治一治。萬不要等病入膏肓了,再去求人寬恕。”但看近日吉欣然的作態,她深覺在其原生一世,譚家姑娘已手下留情了。
    深入細想,種種也甚是合理。吉欣然小家出生,見識淺,手段又拙劣。於譚家姑娘來說,隻要她不能生,其確是個好繼母。
    心情煩悶時,拿她當笑話看。高興了,再略施小計逗一逗。
    不要小瞧長在高牆裏的女子,她們可是自小就在學著看臉色,揣度人心。不說個個都是人精,但也十有七八。
    吉安打算去尋娘要塊緋紅錦緞,幾次見楚陌,他都著黑衣。用緋紅來做繡囊,正相襯。
    黃氏臉上笑意不減,凝目看著人進了正屋,心裏暗罵:“真以為仗著一張好臉,能享一輩子的福?就你這古怪勁兒,我且看那楚解元能受用到幾時?”
    西屋書房,吉忠明抽了《易經》翻開,回頭看一眼跟來的老三:“你準備怎辦?”
    “請個嚴苛的教習嬤嬤。”吉彥已經悔不當初,他想差了爹娘兄長,縱著黃氏胡鬧。現在惡果來了,欣然內裏全無大局觀。
    這該怪誰?他自己都不曉該怎說。楚陌十七歲的解元,就算錯過明年會試,隻要不懈怠,三年後必是金榜題名,青雲直上。
    他與他是姻親,最該守望相助,不能因一些小節壞了情誼。
    “那就盡早吧。”吉忠明目光落在書頁上:“明年便及笄了,不小了。”
    黃氏……吉彥有些提不起氣:“爹說的是。”
    吉誠進來時,書房父子正無話,他看看這個瞅瞅那個,瞧不出什,幹脆說事:“爹,您看兒子要不要往範州府走一趟,也察聽察聽楚家?”信耘說親時,她婆娘就請娘家大哥大嫂跑去填塘口那轉了幾回。
    今日閑話,善之他太爺說家裏地比較多,每回芒種都跑斷腿。
    善之騎的是馬,今日來拉車的也是馬,還非同一匹。老太爺衣著上普普通通,但逃不過他娘的眼,說是十好幾兩銀一匹的棉錦布料。腳上的靴子,鹿皮麵兒!
    提及這個,吉忠明就不禁想起年初買莊子時,周老那盛氣。他看過的地沒有萬畝,也有八千畝。
    楚家怕不是一般的富裕。
    “等後天去過寒因寺再說。”
    也是,八字還沒合。吉誠撓了撓頭,瞟了一眼老三,猶豫再三還是多了句嘴:“欣然那性子得夯一夯,不然嫁去誰家,都是結個仇。”講完扭頭就走,像是怕誰反駁他。
    吉彥一口氣吊著,上不來下不去。
    東耳房裏,吉安將一尺寬的緋紅緞布固在花繃子上,放於一旁。拿了紙筆,開始描繪楚陌眉眼。眼是小像神韻的關鍵所在,瑞鳳目眼頭有鉤,眼角上翹……
    辛語端著一盤洗好的冬棗進來,見姑正忙,放輕手腳。半天過去了,今早上的那氣還沒消。將棗放到櫃上,坐到繡架旁,噘著嘴開始分線。
    修修改改好幾遍,直到日落時,吉安才停下手,拿起紙,轉身問辛語:“像嗎?”
    辛語湊近細觀,點下頭:“我能認出是楚陌公子。”
    繡樣有了,剩下就是她專精的,那不急。等墨幹了,吉安將小像小心收起,搬凳子到辛語對麵坐,幫著分線:“你怎麽了?悶悶不樂的。”
    抬眼看姑,見她竟一點沒在氣,實想不通。辛語不忿:“她有大病。”
    吉欣然有沒有大病,吉安不清楚,但卻曉其認定了她是克夫命,故打她的臉也沒什顧忌。
    也不怪,因為她插這一腳,不管之後親事成與不成,此生若無意外,楚陌於吉欣然都隻能是妄想。吉欣然夢斷,惱也正常。一惱,可不就沒了心智。再加吉彥現在身份不同了,她膽子也跟著大了不少。
    “辛語,姑今天教你一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個我懂。”辛語停下手中動作:“可是姑,就因為這八個字,您在外便會一直偏著那個不知好歹的人?”
    吉安笑之,怎麽可能。前世,吉教授在教這話時,講正負價值。正價值正向扶持,負價值……自然是剪去,如此才能及時止損。
    十九這日醜正,吉家就全起了,簡單吃了早飯,吉俞領著幾個半大小子去鎮上私塾。吉忠明老兩口則帶著女眷往寒因寺,吉誠趕驢車。
    寒因寺在遲陵縣西邊,吉家處南向,去那也不用進城,直接沿著官道走。隻是距離是真不近,足二十五裏路。
    趕到善林山下的小集市,天都亮了。
    “包子,三鮮包子又鮮又大,兩文一個,三文兩個……”
    “燒餅……蔥油燒餅……”
    聽著外頭的叫賣,窩在洪氏懷裏睡了一路的欣欣不安穩了:“娘,油糕好吃。”
    洪氏抽帕子給她抹了下嘴:“一會娘給你買。”
    “好。”
    這驢車才行了不過十丈,小胖丫又聽到賣炒栗子的聲了,摸爬站起下巴擱在她娘肩上,兩眼滴溜溜地盯著車棚:“香啊,”似能聞到一般。
    冬日裏,上山的香客並不多。一家老少上到善林山頂,就有小沙彌領路去無量佛寶殿。拜了佛,吉忠明上前問留守殿中的僧人:“弘善方丈在寺裏嗎?”
    “阿彌陀佛。”大和尚雙手合十:“在的,請問施主尋弘善師叔可是有事?”
    吉忠明直言:“想請方丈看兩個八字。”
    對此,大和尚一點都不意外,實是一年到頭這樣的事數不勝數,側身相請:“施主隨小僧來。”
    回頭交代了一句,吉忠明便跟著僧人離開了。
    見大殿外菩提樹下就有僧人解簽,黃氏提議:“娘,我們去偏殿求支簽吧?”自下了驢車,她就留意著。一路到山頂,都沒見著當年那個獨眼遊僧,心有失落,但也知機緣可遇不可求。
    站在黃氏身後的吉欣然,聞此不禁抬眼看神色淡然的小姑。可惜了,楚陌太爺不在這。
    吉孟氏沒應話,隻伸手拉住閨女,請小沙彌帶路。吉安倒是沒啥想法,一切順應自然。
    進了偏殿,母女上前,走到殿中央分跪到蒲團上,先誠心默誦一段經文,沉靜心神,然後叩拜佛主。小沙彌遞上簽筒,兩人閉目輕搖。
    一直盯著的吉欣然,看著她小姑簽筒裏的簽上上下下,交握在腹前的雙手慢慢扣緊。隨著搖簽的動作漸漸激烈,她心弦都繃直。當啪一聲簽落地時,她不由地屏住息。
    吉安睜開眼,將簽筒交還給候在一旁的小沙彌,撿起地上的簽,翻過看簽文。
    鹵水點豆腐?
    還有這樣的簽文?
    她剛問了姻緣,簽文意思是一物降一物嗎?不管是好是壞,雙手合十謝過佛主。才起身,她娘的簽也求到了。
    拿到簽文,吉孟氏眉頭微凝,簽文上的字都認識,但意思就讀不懂了。道由白雲盡,春與青溪長。
    吉安去扶她娘起身。不等二人走到殿門口,吉欣然就迫不及待地出聲問詢:“怎麽樣,是什簽文?”
    吉孟氏不屑理她,轉眼看向領路的小沙彌。
    “施主要解簽嗎?”小沙彌見老婦人點頭,便請二人出偏殿。
    朱氏回頭看了一眼簽筒,等忙完小妹的事,就該清掃家裏,準備信耘的婚事了。她也想求支簽,但現在……腳跟一轉,跟上二弟妹,還是先去瞧瞧小妹的。
    樹下正打坐的老和尚,聞腳步聲,睜開眼睛:“阿彌陀佛。”
    “方圓師叔祖,兩位施主要解簽。”小沙彌行禮後,退到一旁。
    吉孟氏領著吉安雙手合十鞠躬:“阿彌陀佛,”遞上簽文。老和尚接了簽,看了一眼:“施主要問什麽?”
    吉孟氏稍側首向吉安:“家中小女的前路。”
    “道由白雲盡。”老和尚凝目:“雲,上矣。前路雖陡,但通雲上。春與青溪長,長,綿長。心誌堅定,富貴綿長。上吉。”
    雲上,富貴綿長?吉欣然梗著脖頸大力吞咽,指甲深陷掌心不覺疼。宣文侯可不就是通達雲上,富貴顯赫。怎麽可能?
    吉孟氏驚喜:“多謝方圓大師。”這師父眉須有半尺長,年老雙目卻不見渾濁,定是得道高僧。有他的話,她心安了。
    “恭喜小姑了,快把你的簽給老師父瞧瞧。”吉欣然猶不死心。
    吉安遞上簽文:“有勞方圓師父了。”
    那方圓老僧摸到竹簽,老眼微不可查地一縮,也不去看簽文,抬首觀女子麵相。蛾眉長過眼,桃目清靜,不見迷情。耳白且厚,人中分明。
    “小施主要問什麽?”
    吉安也不羞,直說:“姻緣。”
    老僧露笑:“天作之合。”一物降一物。這支簽,他放在寒因寺的簽筒裏十五年了,今日終於等來了它的主。克製七殺血煞的吉星,入命宮了。
    不可能,吉欣然不信。她小姑是克夫命,前世差點克死三個男子。眼眶泛紅,吉欣然有心想說老和尚專會撿好聽的講,就是在騙香油錢,但又沒膽。轉身跑向偏殿,她也要求簽。
    黃氏也跟了去。
    吉孟氏臉上的喜壓都壓不住,已經想好等會一定要多捐點香油錢。
    還了竹簽,老和尚心情不錯,垂目看向盯著他的稚童。洪氏見之,趕緊蹲下將女兒往前送了送。
    不等開口問,老和尚抬手摸眉須笑言:“命劫已破,善哉。”
    夠了夠了,洪氏歡喜,別的她也不求了:“謝謝方圓大師。”
    “明年不用再給她剃發了。”老和尚指順到眉須尾,手一頓,轉眼望向西,見一黑衣少年立於階梯口,更是慈眉善目。
    “小施主,有人尋你來了。”
    一聽這話,已看清來人的吉孟氏心中甚是歡喜,這回上山真是遇著高人了。吉安莞爾,牽上欣欣向西去。
    懷中空空的洪氏樂了。猶豫了許久的朱氏上前:“方圓大師,我大兒年底成親,您瞅瞅我這麵相,還興旺嗎?”
    “家興,人和矣。”老和尚又順起眉須,今日再看一簽,他就準備去雲遊了。守了十五年,總算是可以放手了。
    欣欣還記著楚陌呢,走到人前:“來玩喔。”
    剛在山下,楚陌瞧見吉家驢車了,正好有貨郎經過,便向迅爺爺要了五文錢買了一兜麥芽糖,送到小肥丫麵前:“你的。”
    呆看了一會,欣欣仰起小腦袋:“謝哥哥,”張開右胳膊,將兜抱住。
    輩分亂了,楚陌不太想鬆手,看了一眼在笑的吉安,心情跟著好了不少,鬆開繩捏捏小肥丫的肉臉:“不許叫哥哥。”
    欣欣現在隻想知道兜裏裝的是什麽,欲抽回被姑抓著的手,卻連人被拉著往前。埋首湊近兜口,擠眼往裏看。
    尋一僻靜處,楚陌駐足回身:“家裏來人,我母親犯了心悸。”
    吉安一驚。
    “明日我和太爺就要啟程回範州府了。”楚陌垂目,與吉安相望。她的眼睛裏很明亮,不像他,盡是黑。聞著若有若無的清香,突然蹙眉落下眼睫,厭惡自己衣上過重的黃香草味。
    眼睫如扇,半掩著眸。
    吉安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以為是傷懷,有心想勸,但又不知該勸什麽?他來遲陵縣是為定親,現八字……老師父的話還在耳邊,那人就近在眼前。
    放肆地看過他出色的容顏,心竟漏跳一拍,吉安抓緊想掙脫的小肉手,見他掀眼睫,撇過臉去,下望山腰寒竹:“剛……剛我求了簽。”
    寒風走過,帶起綁發的青色絲絛。楚陌見她露羞,嘴角微微一揚又落下,有意問道:“怎麽說?”
    吉安抿了抿唇,猶疑片刻,還是難以啟齒。
    “天天合,”小欣欣拽不回自己的手,皺著一雙小眉頭,兩眼裏都冒水花了。
    “是天作之合,”楚陌糾正道,耳根生熱,麵上鎮定。
    吉安垂首,不去看他:“你是陪老太爺來的?”
    “嗯。”楚陌見小肥丫都快急哭了,伸手去幫。微涼的指尖觸到手邊,吉安下意識地鬆手。一得自由,小欣欣連忙躲到楚陌腿邊,專心去開緊緊閉著口的兜。
    “如果這次家母……”楚陌鼓了鼓嘴,頷首深出一口氣:“我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日不能來齊州府。”
    吉安輕嗯了一聲,眨了眨眼張張嘴又追上一句:“你你多保重,天寒要加衣,”聲音漸弱,“別凍著。”
    她在關心他。楚陌盯著人,目睹她兩腮泛粉,心怦怦跳著,不自覺地放柔了聲應道:“好。”
    兩人未定親,雖有欣欣在,但吉孟氏還是不放心讓他們待一塊太久。等了一刻,就拐了下洪氏,嘴朝西努了努。
    洪氏會意,立馬小跑去尋閨女。吉欣然呆立在麵色不佳的黃氏身邊,菩提樹下已沒了解簽老僧。
    煙波無垠迷障重。
    老和尚說她迷障未開,凶。吉欣然嗤笑,她哪來的迷障?胡說八道。今日她一文錢都不會往寒因寺添,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不一會,吉安牽著歡歡喜喜抱著布兜的欣欣回來了。洪氏跟著後,看她閨女邁的那輕快的小步子,抄起手,撇了撇嘴,容你嘚瑟一時。等回到家,那兜裏的麥芽糖就和前天得的那些一個命。
    不翼而飛。
    “陌哥兒呢?”吉孟氏沒見著人,出聲問道。
    洪氏放下手,快步上前,嘴杵到婆母耳邊嘀咕了一句。吉孟氏臉上一沉,看向低垂眉眼的閨女。
    獨留在西山沿邊的楚陌,出了圍欄,俯瞰盤坐於山壁一凸角上的老和尚,看夠了,腳尖一點,翻身而下,落到凸角下兩丈處的古鬆上。
    “方圓師父。”
    老和尚正是之前坐菩提樹下解簽之人,眼也不睜,從袖口裏掏出隻木魚,敲了起來:“好歹老僧也教了你十二年內家功夫,你喚老僧時,就不能將方圓二字棄了嗎?”
    “叫習慣了,還是留著吧。”楚陌腳尖點在枝幹上,目視著前方。
    留著就留著吧。老和尚無奈:“善之,你要成親了。”
    楚陌眼波流轉,目中的寒冽稍有消融:“你不是看過了嗎?”
    犍稚咚一聲定在木魚上,老和尚睜開眼睛:“出家人不打誑語,老僧說你們是天作之合。”
    “沒有你這句話,我與她也是天作之合。”楚陌斂目,事在人為,既已沾了,那合不合全由他說了算。
    老和尚最怕的就是他這股執狂:“也要人家姑娘願意才成。”不等音落,楚陌接上:“她願意。”
    吉安主動告訴他,她求簽了。
    “那師父恭喜你。”老和尚嘴上占著便宜:“打算何時去提親?”
    楚陌冷笑,右腳下落點枝幹,淩空之上:“你不是會算嗎?”左腳蹬岩壁,借力翻身回到山頂。
    “我還有話沒說。”老和尚拿了放在腿上的木魚站起,衝山頂少年喊道:“三佛殿外的那株菩提樹命勢比去年更盛了,你也去瞧瞧。”
    腳下沒停,楚陌往後山去。
    才五息就瞅不見影了,老和尚垂頭喪氣,嘟囔道:“不就當年騙了他兩饅頭嗎,何必記這麽久?十多年來,為他辛苦為他忙,一點好都沒落著。”抬手撓光頭,老目沉凝。
    七殺,將星矣,但父母宮卻引血煞,極凶。
    吉星入命宮,老和尚與景氏皇朝的血脈情也算是結了。窮盡半生,終於如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