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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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觸到了紙,吉安醒神了,眉頭微蹙,她剛在夢裏見過吉安安了,對話還在腦中轉,來不及細思,就聽到她娘再次催促。
    “快點看兩眼。”
    看兩眼什麽?吉安側頭,見娘背過身,被下的手已撚過小冊子,頓時了然,不禁彎唇,該來的還是來了。沒有猶豫,將小冊子掏出。她也有點好奇古代的“花”冊子裏內容夠不夠生動具體,翻開一看。
    嗬,就這?上下疊一疊,在後推一推,在上搖一搖…一本小冊子從頭翻到尾,關鍵部位一絲不漏。
    合上冊子,她臉都沒紅,爬坐起:“娘,現在什麽時辰了?”
    “子時剛過。”吉孟氏轉過身,不見閨女露一點羞,心裏有點吃不準,嘴皮子動兩動,板著老臉問:“看完了?”
    吉安輕嗯了一聲,挪腿下床,將小冊子放進妝台上的小黃梨木盒中:“辛語去燒水了嗎?”
    “去了。”吉孟氏也說不準她到底有沒有看懂,有心想再問一句,可問什?思量著還有女婿,隻又想女婿家裏就老太爺,這…算了,等三朝回門再看,“一會辛語送水過來,你好好洗一洗,老大已經去接全福太太了。”
    也不煩二主,這回還是請唐夫子的夫人,正好人家上有父母,又兒女雙全,夫妻舉案齊眉,兄弟姊妹間也和和睦睦。
    吉安整理床鋪,喜服昨晚就折好放床頭櫃子上了。
    “丫兒,”吉孟氏看閨女忙碌的身影,老眼裏淚又泛起,身上穿著日前新裁的襦裙,可她這心裏就是…就是怕,怕閨女過不好,怕她捧在掌心裏的寶被旁人糟踐,怕日後她生娃兒……
    “娘,”吉安快眨了兩下眼,壓下上湧的淚,彎起唇轉過身:“您跟爹別擔心我,從小到大,您見我什麽時候不好過過?也許我旁的不精,但顧好自己還是很在行的。”
    大喜的日子,吉孟氏也不想晦氣,上前抓住女兒的手,緩了緩哽著聲說:“娘不求你大富大貴,隻望你這一生能隨我,平平淡淡但也平平安安,吃喝不愁。”
    “會的。”吉安心暖暖的,傾身擁住母親,緊緊抱著,腦中是吉安安在聽到“楚陌”一名的震驚。她不清楚楚陌將來會如何,也不管吉欣然為何三番兩次地有意接近,現在她隻想與他好好過。
    至於什麽駱溫婷?這與她無關,當初在後河口裏,楚陌親口跟她說過,是他自己跳下水的。她有讓他走,是他沒走。
    辛語和巧娘送水過來時,母女情緒已穩定。吉孟氏給她浴桶裏撒了薄荷葉:“你們今日早早走,中途換馬,也要到晚上才能抵達楚田鎮。現在天早晚清爽,但中午難過。使點薄荷,舒坦一點。”
    “謝謝娘。”
    吉安在人都出去之後,褪去了裏衣坐進了浴桶,回味之前的夢。吉安安不是嫁予譚東後沒幾年就鬱鬱而終了嗎?她怎知道詹雲和最後活成了什樣?
    西廂吉欣然這會也起了,讓樟雨嬤嬤給梳垂鬟分肖髻,開了首飾盒,從中拿了一串金珠小簪子固發。依著眉形描柳葉眉,唇上不點朱,抹層脂膏。
    一番打扮下來,樟雨嬤嬤十分滿意,笑眯著兩眼:“姑娘瞧著不比姑太太差。”
    “嬤嬤就別打趣我了。”吉欣然站起身:“隨我去瞧瞧娘親,一會再往東耳房。”小姑出嫁,爹封了九十九兩銀的紅封,寓意長長久久。詹家老太太著雲和送了一套頭麵過來,金子的,這可比頭回見她給的禮足。
    嬤嬤說詹家衝的是楚家。她沒話說。若隻是衝那位,把她嫁妝搭進去都可以,可給小姑…她這心裏總有頗多不願…不甘。
    掀起北屋門簾,見田婆子正在給她娘擦洗,吉欣然退到門外候著,等田婆子端著水出來,她才進去:“娘,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躺坐著的黃氏,臉脹了一大圈。原戴在腕上鬆垮垮的銀鐲,現陷在肉裏。打量著閨女,點了點頭:“我家欣然越長越出色了。”
    坐到炕邊,吉欣然伸手去摸了摸她娘還固著夾板的右腿,眼中濕潤:“等小姑回過門了,我再著李管事請大夫過來給您瞧瞧。”
    黃氏抬手抹眼淚:“李大夫到現在都沒句準話,娘就怕以後行動不便,你爹會嫌棄。”人跟發麵似的長,但肉湯卻一口不敢少喝。伸手抓住女兒,“欣然,你是我親生的,可得護著娘。”
    吉欣然抽了帕子,給她娘擦眼淚:“爹不會的,您別多想。”若真到了那一步,她也隻能勞動雲和去與爹談了。
    吉誠接了郝掌櫃婆媳和全福太太到棗餘村時,吉俞趕牛車拖著他大舅一家正好也達門口。吉大伯家離得近,不用人接……三朋四友都聚齊,男人在正屋堂室談天說地,女眷都團到了東耳房裏。
    吉孟氏親自給吉安穿的喜服,由巧娘攙扶著送到妝台前。辛語已將吉俞兩口子準備的整副新金頭麵擺放在妝台上。
    全福太太跟吉孟氏鞠了禮,洗手、喝茶後,來到吉安身後。解開她的發辮,拿了辛語捧著的梳子,開始梳發。
    “一梳梳到底,夫妻恩愛不用愁;二梳梳到尾,白發齊眉共攜手……”
    為了這天,唐夫人苗氏可是特地尋要好的老姐妹學了盤牡丹頭,正好吉家備的整副頭麵。盤好髻,吉孟氏拿了熱方巾,為吉安敷臉。唐夫人接了巧娘送上的棉線,給新娘子開臉。
    早聽說開臉疼,今兒吉安是領教了,拔小絨毛,那是真的很痛。一通操作下來,臉都紅了。她是沒見著光滑。上好妝,東方也見紅了。
    “新娘子真漂亮。”唐夫人得意於自己的手藝,當初學這牡丹頭,老姐妹還擔心新人壓不住。現在看來,再沒有比這富貴的牡丹頭更合適的了。瞧這小臉,跟那剝了殼的鵝蛋一般。
    吉家備的頭麵樣式也好,一顆豆粒大的紅色琉璃珠落在美人尖上。哎呦,說不出的美。
    “咱家姊姊妹妹,就屬丫兒最標致。”吉孟氏娘家侄媳婦攙扶著婆母,站在旁。心裏頭感歎,也屬她嫁得最好。
    吉安看著鏡中人,目光熠熠,這就是她出嫁的模樣。由樟雨嬤嬤扶著的吉欣然落在後,瞧不見鏡中人,隻得見固在發髻後的鑲紅琉璃金簪,精致得很。
    她二伯可真是舍得。
    “時候差不多了。”吉安舅娘朝著孩他姑說:“蓋蓋頭吧。”
    吉孟氏強忍著眼淚,上去扶女兒到炕邊坐,摸了摸她頭手,遲遲才拿了巧娘端著的大紅蓋頭,看了又看閨女,終下眼瞼上掛著淚將蓋頭蓋上。捂著嘴,轉身出了裏間。
    吉安舅娘撇下兒媳婦,趕緊跟上,擦過杵在門口緊抿唇的吉欣然。
    避到沒人的後院,吉孟氏靠在她大嫂肩頭淌眼淚:“我舍不得呀。她是我快四十歲才生下的心頭肉啊……”
    “我不也一樣嗎?還以為這次雲琴能回來,哪想卻隻有女婿和外孫來了。”吉安舅娘扭頭擤了鼻涕,抽帕子擦眼淚:“丫兒日子好過,陌哥兒家裏就一個。老太爺你們也見過,是個誠實人,就夠了。快別哭了。”
    東廂裏,吉俞給睡醒的姑娘穿上新衣,抱去外間洗幹淨,又給梳好頭發,將準備好的一布兜糕點塞她手裏。
    “你找你小姑,把吃的給她,再祝她跟小姑父百年好合。”
    小妹妹要出嫁了,他這心裏空落落的。
    朝陽升起,紅霞鋪滿天。
    欣欣走到屋外,拽了拽自己身上的桃粉裙,歡歡喜喜地提著布兜跑去東耳房。東耳房這會隻餘辛語一人,見著欣欣,立馬朝她招手:“快過來。”
    兩眼盯著坐在炕邊蒙著頭的人,欣欣腳下輕飄飄:“大魚,姑呢?”
    吉安正有東西要給她,朝辛語打了個手勢。辛語立馬從床頭的小包袱裏取出桃粉錦囊,送過去。
    “欣欣。”
    吉安一出聲,欣欣就認出來了,大鬆一口氣,上前趴到她腿上,勾頭往蓋頭裏看:“姑,你怎蒙著頭?欣差點沒認出來。”還記著她爹的話,將布兜給姑。
    接了布兜,吉安把錦囊送出:“這個你拿著。”裏頭裝了九顆金花生。今兒她戴的這套頭麵,實實在在,得有一斤重,十六兩金,還鑲了紅琉璃石。她知道二哥二嫂心裏的想頭,這份心意她受了。
    “這裏是什麽?”欣欣接了錦囊,小手捏了捏:“硬硬的,難道是鬆子糖?”扒開一看,“是落花生。”
    “辛語,將錦囊給她收好。”吉安摸了摸小人兒的嫩臉,又捏了捏她的鼻根。這兩年,鼻根也挺爭氣,知道往上拱了。
    卯時末,等在棗餘村頭的信童,遠遠瞧見一抹紅,趕緊往回。三兩步到家,喊道:“來了來了。”
    吉忠明、吉孟氏老兩口被扶到了堂室主位,巧娘備好了茶水。不一會,嗩呐聲傳來,熱情歡快。
    一身紅衣的楚陌,懷係大紅花,騎著高頭大馬,在迎親隊伍中尤其醒目。看到不遠處熟悉的宅子,眉眼漸漸柔和。
    跟在後的遲瀟、陳二道有些拘謹,麵上的笑顯得極不自然,嘴角揚得高高的,就好似被釘在那。
    到棗餘村頭,鞭炮聲起,馬也不懼,一直走到吉家院門外。
    看熱鬧的村民,大呼:“新郎來了…新郎來了…撒喜糖嘍……”
    隨行的周明,領著兩個大漢,提了大麻袋就開始撒。糖混著銅錢、小銀珠子鋪天蓋地地往下落。
    遲瀟、陳二道看正主下馬,立馬跟上。
    進了院子,一群孩子衝上來鬧喜:“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楚陌身後兩人趕緊開始幹活,拉下掛在腰間的小布袋,就開始散,也不拘多還是少,一人一把落花生。
    見到被哥哥抱著的小肥丫被擠到最後,楚陌笑得開心。後瞥看遲瀟散得還剩個底,伸手要了來,連布袋給了夠向他的小肥丫。
    打發了孩子,楚陌進了正屋,拱手行禮:“嶽父、嶽母,小婿來接娘子。”巧娘遞上茶,楚陌奉茶,兩老喝了便是允了。他退出正屋,往吉安閨房。
    辛語守在裏間門口,見人進屋俯首喚道:“姑爺來了。”
    見到靜靜坐在炕邊的人,楚陌眼中晶瑩閃閃,駐足片刻,才邁向前去:“吉安,我來迎你了。”
    聽出他聲裏的凝滯,吉安心頭流過暖流,手被執起,就著他的力離炕。
    朝思夜想的人就在咫尺,楚陌想將她擁入懷,但現在還不能,緊緊握住手中柔荑,扶她出門:“小心點。”
    辛語背上包袱跟著離開。
    到正屋,新娘叩別父母,楚陌也跟著一塊跪了。
    喝了茶,吉忠明說:“芝蘭茂千載,琴瑟樂百年。”吉孟氏接過話:“窈窕淑女,宜家宜室。娘祝你們夫妻白頭偕老。”
    “多謝父親、母親。”夫妻再拜。
    送新人出門子,遲瀟、陳二道在前開路,待吉安坐上雙頭馬車時,信耘點炮仗。楚陌神色鄭重地再拱手向吉家二老:“嶽父、嶽母請放心將明珠交於陌,陌會敬她、護她,愛重她,不會讓她受委屈。”
    聽到此話,早已紅了眼的吉欣然腳下一軟,好在樟雨嬤嬤一直扶著。吉孟氏已泣不成聲,長兄吉誠送嫁。在馬車駛離後,一盆水倒在門前。
    因不能走來時路,迎親的車馬繞棗餘村一圈。上了官道後,楚陌抬手示意馬車停下,轉頭吩咐:“辛語,去伺候你主子。”
    背著包袱跟在雙頭馬車後的辛語聞言,不做遲疑,手腳麻利地爬上馬車,跪坐到吉安腳邊。
    隻驚著遲瀟、陳二道了,睜大眼望著前方那位小哥,他什麽時候這麽細致了?
    車馬加速,官道平整,馬車裏倒也不是很顛簸。車廂寬敞,坐下都墊了厚厚的墊子。吉安放鬆了身子,調整了個相對舒適的坐姿。
    辛語發現麵前的茶幾下有暗格,解開背著的包袱,打開暗格,裏麵有壺有杯子,欣喜道:“姑,您早上沒吃,現在就著茶用兩塊糕點?”
    才離家,吉安還沒緩過來:“等會吧。”
    “行,”辛語又摸起了旁的,尋到什麽都會跟吉安講一聲。
    “這是豌豆糕吧?”
    “茶葉。”
    “痰盂……哇,連恭桶都有。”
    沿著官道,一路向東北,午時末在齊州府與範州府接壤處的臨淇鎮歇息兩刻。周明領著人給馬車換馬,楚陌請吉誠入客棧。客棧裏有人等著,早準備了席麵。
    “善之,”穿著一身襴衫的吉誠,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你能不能也給我備匹馬?”車隊裏除了他,其餘男子不是駕馬車,就是騎馬。他也眼饞。
    楚陌蹙眉:“可是大哥沒騎過馬。”
    也是,吉誠幹巴笑笑:“我還是別折騰了,繼續坐馬車。”
    “以後吧,等以後大哥學了騎馬,我送一匹馬予您。”楚陌接了周華遞來的托盤:“我先去給安安送吃食。”
    “快去快去,該早餓了。”
    馬車裏,吉安剛方便好,洗了手。辛語拎著恭桶才打開車廂門,就有婆子上來“奪”了恭桶,快步向客棧後。尚沒回神,見姑爺來了,她幹脆下了馬車。
    “你去吃飯。”
    “是。”辛語小跑進客棧,吉誠朝她招手。
    楚陌上了馬車放下飯菜,瞥了一眼往裏張望的遲瀟、陳二道,動作溫柔地將車門關上,回身挨近吉安,輕輕地掀起蓋頭,見到人,眼波晃蕩,喉間小核滾了滾。
    吉安抬眸,見他耳根泛紅還盯著自己,不禁彎唇嬌嗔到:“傻了?”
    這是我的人。楚陌在她的眼裏捕捉到一絲…一絲寵溺,心衝撞著似要跳出來,情不自禁地傾身抵近,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
    “怎麽了?”吉安詫異,熾熱的氣息就抵在她臉上,看著突然不太對的人,關心道:“可是……”溫涼的柔軟貼在唇上,心漏跳了兩拍,意識到在做的事,正想閉目感受,那股溫涼…撤了。
    掀起半闔的眼皮,她餓了。楚陌臉繃著,低著頭,坐直身子遞了筷子到吉安手邊,又給她盛了一盅湯:“吃飯吧。”
    吉安垂目夾菜,送進嘴時抬眼看他,見人偷摸舔唇,心中不快頓時消散:“你也吃。”
    輕嗯了一聲,楚陌給她夾了一塊栗子小雞腿:“吃這個。”
    “謝謝。”吉安喝了口湯:“我們大概什麽時候到家?”
    聽到“家”字,楚陌心都化了,嘴角上揚扯都扯不下來:“換了馬,中途不歇,酉時能到。”
    那還好,吉安感覺自己屁股都麻了。
    天公作美,在迎親車馬抵達楚田鎮西郊槐林山楚家別院時,響起隆隆雷聲,沒過兩刻,下起了大雨。
    次日晴好。卯正,馬車換成喜轎從別院出發,嗩呐聲再起。楚田鎮鎮東整條田源街都被洗刷得幹幹淨淨,楚家三進的宅子更是張燈結彩。
    主院豐禾堂裏賓客雲集,翹首以盼。坐在主位的楚鎮中更是望眼欲穿,吉時快到了。
    守在一旁的周老管家,見小兒周明跑進院子,立時大喜:“到了到了。”一聽這話,楚鎮中下意識地端正坐姿。
    楚家大門外,裏三層外三層的人。隻聽儐相唱:“新郎蒞位……起轎,新人起。”
    楚陌走到轎門前,拱手請新娘,至香案邊進香燭。幾輪跪拜後,進楚家大門,穿過條條長廊,兩刻到豐禾堂。
    見著兩小東西,楚鎮中老淚都快下來了。榮朗啊,爺把你小崽子拉拔大了,今天成親,你在地下要看顧著點他們。
    “新郎新娘蒞位……一拜天地……”
    吉安由辛語攙扶著轉身,朝外跪下,與楚陌一同叩拜天地。
    “起……二拜曾祖……”
    楚陌沒有高堂,隻有一位曾祖父。新人跪拜,楚鎮中含著老淚,哈哈笑著:“快起來快起來。”親朋都看著,見他如此,立時就知是對楚陌媳婦極滿意。
    “夫妻對拜。”
    這次拜完,楚陌就沒讓辛語再攙扶吉安了,他自己來。儐相一聲“送入洞房”後,攙著吉安在眾人簇擁下往他們的三知院。
    楚鎮中急了,追在後連聲喊:“禮成,你們就出來。”
    三知院裏,孤鬆下多了幾塊青石。正房門上貼了鸞鳳和鳴,簷下燈籠白日裏也亮著。喧鬧聲傳來,守門的婆子立馬往院裏。幾息的工夫,院裏的丫鬟都動了起來。
    到了三知院門口,簇擁的人歇了聲。女眷隨新人進入,來到正屋後室。屋裏的床已經換成了吉家打的拔步床,床上鋪了大紅喜被。楚陌將人安置到床上。
    丫鬟奉上喜秤,他小心翼翼地挑起蓋頭,心動依舊。昨夜吉安睡床上動都沒敢動,保住了發髻齊整,眼前一亮,頓覺天都開了。
    跟進來的女眷不住嘴地誇:“好標致的新娘…陌哥兒有福了…眼光真好……”
    一老婦人端來酒水。
    楚陌斟滿兩杯,遞了一杯予吉安。
    婦人笑言:“同飲一巹,夫妻一體,同甘共苦,不離不棄到白首。”
    吉安接了酒,就著楚陌的手站起,與他交杯同飲。辛辣味穿過喉,燒紅了她的臉。
    “禮成。”
    女眷們都很有分寸,嬉嬉笑笑地退出了三知院。當屋裏隻餘兩人時,楚陌再不秉著了,一把將人拉進懷裏。
    吉安輕呼一口氣,終於結束了。鼓著嘴抬首看楚陌,嬌俏地笑起,他們現在成過親了,已成夫妻。楚陌心房裏著了火,口幹舌燥,見她紅唇潤澤,腦中是昨日在馬車裏那…奇妙得不可言說的觸碰,眸底黑色更沉。
    還笑!
    低頭張嘴一口噙住。
    突如其來,吉安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睜著的雙目看到了楚陌眼裏的水光,而水光之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沉。唇被頂開,一聲嬌弱的吟嚀溢出。傳入楚陌耳,心頭的火炸開,他不想出去宴客了。
    將人橫抱起,就大步往浴房。吉安驚到:“你你你要宴客。”
    “有太爺在。”楚陌堅定。
    吉安凝眉沉聲道:“我還想見人。”
    刹住腳,楚陌耷拉下一雙劍眉,微嘟嘴露了委屈,低頭看吉安冷瞪她,對峙久久才不甘不願地挪動腳,把她放到床上,嘟囔道:“那你等我回來。”
    “快去。”吉安下床,推著他,送到內室門口。
    “我讓辛語進來服侍你洗漱。”一腳跨出門,楚陌神情恢複了冷漠,幾個丫鬟分列在角落,低著頭不敢看他。與辛語交代了兩句,他便大步流星地去了豐禾堂。
    辛語端著水進入後室:“姑,我剛看到大伯娘和二伯娘了。她們就住在照林苑,說今晚就移去我們昨晚落腳的莊子了。”
    “辛苦她們了。”
    兩個嫂子都少有出遠門,家裏一個有孫女一個有稚童。吉安捶著肩,來到妝奩前,開始著手卸首飾。
    辛語放下水過來幫忙,瞄了一眼門口,壓著聲道:“姑爺院裏有四個丫鬟,三個婆子。那四個丫鬟應都比我大,現在瞧著挺規矩。”
    拆了發髻,吉安洗好臉,就有一青衣圓臉丫鬟進來,屈膝請示:“奴婢青雨,少奶奶要沐浴嗎?浴房裏有溫池子。”
    溫池子?吉安挑眉:“是溫泉嗎?”
    青雨笑回:“是引的溫泉水,宅子裏就老太爺的豐禾堂、少爺的三知院有。”以前大奶奶的緋雲院也有,不過現在沒了,連著緋雲院一道沒了。
    “好,”奔走了一日,吉安身上確實不舒服。
    “要綠雲、藍花進來伺候嗎?”
    “暫時不用。”
    “那奴婢們為您備些飯食,等您洗漱好用。”
    “好。”
    晚上戌時正,楚陌回到三知院時,吉安才醒。見她擁著被睡眼惺忪,楚陌湊近。一身的酒氣,熏得吉安眼都眯起,往裏倒去,露出鬆散的襟口。
    一側秀美的鎖骨,讓楚陌眼裏生了霧氣,他有點醉了:“等我,我馬上回來,”音未落,人已閃離。
    趴在床上的吉安一動不動,正想起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床頭櫃上的紅棗、花生是她和辛語從被下撿起的,那寓意什,她清楚得很。
    聽說很疼,也不知道會有多疼?還有楚陌,萬一他…他天賦異稟呢,自己吃得消嗎?
    不容她多思就聽到腳步聲,吉安躺好,閉緊眼睛,想那麽多也沒用。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忍過今夜,她就就就……就全知道了。
    一根紅綢綁著半幹的發,楚陌著寢衣來到床邊,見吉安雙目緊閉,回頭看了一眼燒著的紅燭,不遲疑地上了床,放下床簾,掀開薄被一角,湊了上去。
    氣息襲來,吉安不爭氣地繃緊了身子,腦子裏全是“天賦異稟”、“弱柳嬌花”。
    “不要裝睡。”翻身覆上,楚陌左手撐在她頭側,右手拉起一隻緊握的拳送到嘴邊輕咬一下,見她睫毛顫動,晶亮的眸中盡是笑意。
    吉安猶豫許久,在身上重量漸沉時,還是慢慢睜開了眼睛,怯怯求道:“你你輕一點。”
    楚陌掰開緊握的拳,與她十指相扣,一點一點地靠近,半幹的發滑落下,侵入散在床上的青絲。喉間的核上下來回,在攫取到甜美時,終於定住。
    室外忽來悶氣,夜蝶低飛,落在簷邊黃花上。不多久滿臉通紅的辛語慌張地衝了出來,嚇得夜蝶快撲翅膀,急急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