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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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怎麽會是雲和?肯定錯…錯了。念頭一生,吉欣然猛然站起衝到躬身想要退出堂室的門房麵前,厲聲道:“你聽錯了,雲和不可能是傳臚。”
門房被嚇得兩腿一彎又跪下:“大姑奶奶,小的絕對沒聽錯,金榜都貼到貢院外了。我家少爺是狀元,榜眼是江寕省筠州府談宜田,會元江崇清為探花,接著便是詹府少爺了。”
會試十六,殿試得了二甲頭名還不夠嗎?門房有點弄不明白少奶奶這侄女是啥想頭。
“不可能。”吉欣然還想糾纏門房,卻叫吉安喝住了:“這是我府裏,不是詹府。大喜的日子,要作妖回你自己府去。”擺手讓門房退下。
三百兩銀子打水漂了,可真是割了她的肉,一點理智都沒了。詹雲和傳臚,於詹家是多大的榮光,她這做妻子的卻如喪考妣。今日好像少來了個人,吉安轉眼看過堂室,吉欣然沒帶樟雨嬤嬤。
一頓嗬斥叫吉欣染拉回了神智,眼睫顫動,扯起唇角牽強笑道:“我…我太高興了,真的是天大的喜。好在有小姑,不然我要給雲和丟人了,嗬嗬…”扭過頭來瞧向主位,“我家雲和是傳臚。”
吉安笑之,雙目幽深。樟雨嬤嬤沒來,不知是身子不適還是留在府裏另有要事,譬如等著收攏贏來的銀子?
傳臚怎麽會是雲和?吉欣然挪動著發軟的腿,退到椅子那坐下,臉上的笑僵硬極了。前生雲和會試第十一,殿試第五,在齊州府引起不小的轟動,她記得清清楚楚。
雖然今生雲和會試考差了,跌到十六,但無大影響。可殿試…傳臚?吉欣然還是不願相信。江崇清竟被點為探花,到底是哪裏不對?她的一千五百兩銀子轉眼就沒了。
一千五百兩啊!吉欣然手捂上心頭,憋悶地氣都難喘。府外鞭炮炸完,放炮仗。轟轟嘭嘭的,擾得她甚煩。回想之前門房說的話,她爹多少名來著?
八…八十一,半張著的嘴頓時就合不攏了,這…不可能。楚陌狀元,雲和傳臚,再加上她爹同進士頭名,太招眼了。皇上…老天不會這麽待她。爹要恨死她了,八十一…進士就在腳尖前。
吉安留意著吉欣然,見她臉上神色變了又變,是一點都不覺得有什。之前她就是那麽一想,和楚陌玩笑了兩句,誰料一語成讖。皇家那對父子也是有心了。
在外界看,因著送丫鬟之事,楚陌已經將張仲得罪死了。隻張仲為洗汙名,不得不堅持楚陌是無辜被朝中黨政相爭牽連,明麵上更是表現出深深愧疚,一再地送禮到楚府。
這都是用來騙騙平頭百姓的,稍有底蘊的人家或政治嗅覺靈敏的人,都能看出楚陌與張仲將來定是不兩立。姻親三進士多大的體麵,不說詹雲和,吉彥會試九十三名被提到進士之列,天下文士難平。
曹丕《典論·論文》有曰:文人相輕,自古而然。這不是戲言。現吉彥雖是八十一名,可還是同進士。文士也許會有幾句酸言,但不會意難平。
詹雲和本來也不差,提到傳臚,名聲好聽,不過仍在二甲。想入翰林院,依舊得通過再考選館,三年學習。考核散館之後,能不能留在翰林院還不定。
可有了傳臚的名,不管內裏,外人看他與楚陌又連著親,入了翰林院兩人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能不能幫著楚陌抵抗張仲勢力未可說,但分擔壓力是一定的。
另還有深隱的一點,《重生欣然錦繡》書中提到南北勢均。詹雲和會試成績在書裏也是十名外,沒連著楚陌,殿試仍得高升,是因皇帝要均衡南北文臣勢力。
三甲頭名是姻親,雖比不得姻親三進士招眼,但拱出來的效應卻一點不差。
府外炮仗放完了,吉安見吉欣然也恢複成尋常樣兒,斂下眼睫。隻昨晚鬧完睡下後,楚陌還與她說了一個結,狀元與傳臚。這怨結起於康寧九年狀元江叔臻與傳臚張仲。
昌平四年江叔臻被張仲擠出翰林院,辭官隱退江南,從此張仲在官路上是一帆風順。也不知是有人有意為之,還是巧合成團。自他兩人後,每屆狀元和傳臚都不睦,且多是傳臚壓過狀元。
這不是皇帝願意看到的。楚陌說詹雲和野心不小,未曾不想成為第二個張仲,與他不是一路人。
吉安是巴不得兩人不合,彼此疏離。書裏最後,詹雲和都成吏部侍郎了,進一步就是尚書,入內閣……等等,那楚陌呢?她記得的情節裏沒有一點關於他。按理與男主同科,又是狀元,多少該出場幾回?
細想一番,又覺自己好笑。書是圍繞女主、男主展開的,高光時刻當然全集中在兩人身。旁的非配角、非炮灰的路人能落得一語就不錯了。
“小姑,”心緒尚未完全平複的吉欣然,苦笑問道:“你說…爹還能原諒我嗎?”
吉安本不想回答,但又覺憑什隻有他們給她添堵,輕掀眼皮悠悠道:“你爹又不是三歲小兒,自己去考會試,不知道多添件衣服防著點倒春寒嗎?你是不盡心,但也不能全怪你。”
這本來也是事實。
吉欣然心裏也如此想,低下頭:“可我跟來京城,就是要照看他們。”
也就嘴上說說罷了。吉安一點沒拿她的話當真,也不欲再“安慰”她。此刻宮裏換上進士服的眾人,也是幾多歡喜幾多哀,但麵上全一副高興樣兒。互相恭賀之後,規規矩矩地等著禮部官員來。
人群中楚陌最為醒目,有別於其他藍色進士服,狀元著紅裝。頭戴的烏紗帽也不一樣,楚陌的這頂貼了金花點了翠羽。
站在他左下手的談宜田,嘴上留著一筆胡,鹿眼水靈靈,生動中帶著柔媚。長相不輸探花江崇清,但奈何身量上差了一點,隻到楚陌下巴尖。會試第三,摘得榜眼,他不管旁人,反正自個滿意極了。
悠閑地欣賞著狀元與探花出色的容貌,大大方方,絲毫不遮掩。在江崇清看來時,談宜田還回之以笑。但…盯著楚陌半天了,他怎就不轉個頭?
談宜田懷疑是自個目光還不夠熾熱,粲然笑笑後移目向傳臚詹雲和。此人…那兩眼真是跟他屬一個調,堂堂男兒,天生一雙柔媚眼。但詹雲和比他好命,不矮,下頜線條分明,為麵部增多了硬朗。
抬手摸向唇上,他才二十六歲,是真不想留這一筆胡。但臉模子偏陰柔,他總不能把兩條柳葉似的眉刮了重描吧。
察覺上手有人在看他,詹雲和扭頭望去,見是榜眼談宜田,彎唇頷首。又瞅向神情淡淡不知在想什的楚陌,停留兩息,不得回應,目光掠過雙目晶亮的江崇清,回過頭目視前方。
傳臚!詹雲和連三鼎甲都奢望過,二甲頭名當然也想過,隻真落到頭上了,他意外非常。
短暫的驚喜之後,心裏又生出一絲失落。按理江崇清不該是探花的,其祖父江叔臻於皇上就是一根紮腳的刺。難道狀元樓那幾句話是說到太子心裏了?
會試放榜那日,他原打算也是要去狀元樓的。隻聽得會試結果,便感乏力,加之不多久楚陌生事,他就歇了心思。
這樣錯過太子殿下,進而與探花失之交臂,詹雲和心裏失落漸大,隱隱地還多了點點不甘。不過一想到近二十餘年,傳臚與狀元之間的碰撞,失落與不甘頓時消散盡。
細細捋過,他又覺自己這傳臚怕不是皇上有意,而是…在張首輔。張首輔要借他的手……
眼睫下斂的楚陌,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揚,傳臚還真是詹雲和。太子這般做是想正科舉之風,還是望詹雲和與狀元姑父同心同德?
前者,他能合了太子的意。後者…詹雲和可不會甘心做他的附庸。左瞥了一眼盯著他的談宜田,楚陌看向前,滿目的藍,心情不錯。還是狀元好,衣著與眾不同,安安站在豐鮮樓上也不用費力找他。
“楚陌,”站在狀元右下手的江崇清,緩了這麽久也想通了:“你前天在東華門處說的話,我記著。”他這探花,絕不是皇上屬意。會試放榜那日,若無楚陌來那一出,他也不會去狀元樓。這份情,他認下了。
“實至名歸。”楚陌不喜給自己攬功。
江崇清笑了:“我們來日方長。”自覺被“冷落”的談宜田,小小往邊上挪了半步:“兩位賢弟,這還有個人呢。”
“你盯著我與楚陌瞧了半天了,想不在意都難。”鄉試那會,江崇清跟談宜田在江寕貢院裏有過短暫的接觸。兩人被檢身時,在一處擦洗…真不願去回憶這事。
瞅向楚陌,談宜田不懂了:“楚賢弟,你不喜歡我?”他跟江崇清都說上話了,怎就不願搭理他嗎?
“我成親了,隻心悅內子,沒有特殊癖好。”楚陌對談宜田沒意見,就是他那雙鹿眼…真的像極了韓芸娘。
他亂想什麽?談宜田立馬挪回原地:“我也成親了,還有兩個妾室,跟你一般,沒有特殊癖好。”抬手抹了把唇上,他要把這筆胡子留長。
在奉天殿用過午膳後,禮部官員來了,帶領他們去西灃門。進士打馬遊街自西灃門出,途經東直門、西樺街、延吉街、洪冠街…終還要回到西灃門,晚上有瓊林宴。
這頭汪香胡同,永寧侯世子夫人和兒子沒等吃完午飯,就著徐管家備馬車,讓車夫駕到楚府門口。他們一會就走那上馬車。
今日雖家有大喜,但狀元爺沒落到回府,中午就簡單吃一點。吉安才擱下筷子,辛語便跑進堂室說,前頭楊小爺家的馬車已經在等著了。不拖遝,稍稍捯飭一番,讓青雨帶上早上買的牡丹,便準備出門了。
不用叫,吉欣然自己跟上,她府裏沒訂著沿街的廂房。出了府門,見著那黑不溜秋的馬車廂,實覺晦氣。這才丟了一千五百兩銀,她是一點都不想再沾晦氣。屈膝正欲跟小姑說話,就見上午那對母子從前頭那府的後門出,不禁蹙眉。
“正正好。”楊寧非換了身短打,腳上小黑靴子落了塵,瞧著灰撲撲的。拉著他娘蹦蹦跳跳地到了馬車邊:“楚小嬸,這馬車是我府裏最好的一輛,坐著可穩了。”
吉安朝著費氏屈膝行禮:“今兒要沾楊小爺光了。”
“不礙不礙,鄰裏鄰間的。”楊寧非丟開他娘的手,跑去車夫那搬了條小凳過來:“楚小嬸,您先上。”
“還是您先吧。”吉安知道規矩,抬手作請。費氏不屑地瞥了一眼小凳,到馬車邊一抬腳手一撐,輕輕鬆鬆上了馬車,回過身伸出手,“安妹妹,你踩小凳,我拉你一把。”
“那就多謝您了。”吉安是發現了,永寧侯府這輛用精鐵打的馬車要比自家的高半尺。她也不覺尷尬,坦然地踩著小凳,就著費氏的力上了馬車。楊小爺把小凳送回給車夫,上個馬車,也是輕輕鬆鬆。
吉欣然沒打算坐這黑馬車,但無人理會她,心裏又堵,見馬車動了,抿著嘴轉身向自家馬車。什麽主子,連個小凳都要自己搬來送去,臉麵還不抵一個下賤車夫。
辛語帶著青雨、蘭月、方大娘幾個坐楚府馬車,跟在吉欣然的車後,噠噠往延吉街去。
如楊小爺所言,這精鐵馬車確實穩得很。吉安轉頭透過前方的琉璃窗看向外,聽說為著新科進士打馬遊街,這街上都洗刷了一回。
“楚小嬸,”楊寧非剝著胡桃:“一會您勻我支牡丹好不好?我也想給楚小叔扔花。”他娘看得太緊了,二蛋、三三又怕死,不敢私自去花房剪花枝。以致他別說賣花掙銀子了,想朵花兒聞聞都難。
“好。”吉安見他胡桃一顆一顆地捏,有意挑了一顆小的送到他手邊:“一塊捏。”
兩眼一亮,小墩子興奮到:“我知道這叫什麽,兩頭並進。”接過胡桃,塞手裏,鼓勁一個用力,哢哢聲傳出,“開了開了,一次兩個。”
吉安笑了,這就是兩頭並進?
費氏心安理得地吃著兒子剝的胡桃:“後頭跟著的是詹傳臚的媳婦?”上午回府沒一會,墩子他爹就家來了,說這回殿試奇了。一甲、二甲、三甲頭名是姻親。
皇上、太子在下一盤大棋。她也想看看這回傳臚怎麽把狀元壓下。方圓大師教出來的徒弟,絕不是什純良人,不然也不會放他來京城。
“是,”吉安也不提娘子侄女,永寧侯世子夫人眼神清明,沒叫上吉欣然一塊,就應是看出點什麽了。
有趣了,費氏又抓了一把胡桃仁,這兩家不對頭。楚陌娶妻,肯定得方圓大師同意,吉安不會有問題。吉安那個侄女…撇了撇嘴,她還真看不上,瞧著似清清淡淡,但內裏野欲太盛都往外溢。
在京裏,這樣的人她見多了。十個裏有九個不得好下場,細想也該。連野欲都收斂不住,可見沒什真本事。有本事的…譬如宮裏的賢妃娘娘,容顏不盛,但卻安穩得很,從小小嬪一路走到妃位。
二十八懷喜,誕下七皇子受封賢妃。不爭不搶,但皇上每回大封、大賞後宮,都沒落下她。七皇子娶正妃,她一點不沾手,因為清楚皇子是皇帝的兒子。
七皇子前腳入主東宮,後腳皇上就升太子妃父親為江寕布政使司參政,下一步便是布政使。江寕,魚米之鄉,又文風盛行。掌了江寕,就等於握著江南四分糧倉和朝中近半文臣。而宮裏賢妃依舊如昔,尊中宮。
“她好像不大聰明的樣…”
當頭一下子,打斷兒子的大“實”話,費氏斥道:“就你最聰明,背本《弟子規》背了三月還沒背熟,氣得夫子兩肋都疼。”
“那是我沒認真背。”楊寧非抱著頭。
往嘴裏丟了一塊胡桃仁,費氏沉聲道:“那就認真點。再容你幾日,若還背不上,看我不打斷你的小狗腿。”
黑色的馬車入了延吉街,街道兩邊已聚集了不少百姓。豐鮮樓今日是格外熱鬧,門口迎客的小二,老遠就瞅見那高頭大馬了拉著的黑馬車了。以為會停在狀元樓前,不想卻是朝這來,忙去搬了凳子迎接。
這京裏也就永寧侯府用精鐵馬車,主家早就交代過。掌櫃也跟著跑了出來,心裏直嘀咕,永寧侯府沒在豐鮮樓定廂房啊?
未等馬車停下,掌櫃逮見趕車的車夫左袖子有半截空蕩蕩,心裏一凜,不會錯了,就是永寧侯府家。車一停好,一個胖墩墩的男娃跳了下來,看小二抱著個凳子,立馬閃過身:“放下吧。”
“是是。”小二認出胖娃了,永寧侯世子帶著來樓裏吃過飯,放好凳子,跪到地上:“小的給貴客請安了。”
“起來吧。”在外費氏多少在意點禮儀,踩著小凳下了馬車,伸手托一把吉安。才要撤凳,一輛金絲楠木馬車迎麵來,不等到近前就有家丁來趕,“讓讓…讓一讓。”
楊寧非杵到他娘身邊,睜大眼瞅:“誰家這麽囂張?”瞧見那金絲楠木上的雕花,他就清楚是哪家了?但旁人不曉得呀,大夥都是看熱鬧的,得看個明白。
這馬車吉安有點眼熟,好像去年來京在通州府客棧見過。家丁到了三丈外,正想喝,可對著那黑馬車嘴張著半天,愣是沒敢喝出聲。
正巧被腳剛落地的吉欣然見著,心一緊,不由看向比小姑矮了大半頭的婦人,她是誰?
費氏壓根不在意吉欣然的目光,望著慢悠悠往這來的金絲楠木馬車,輕嗤一笑,都什麽境況了,南風軍趙家竟還這般,想來是沒認命啊:“安妹妹,你家訂的是哪間廂房。”
不等吉安問,辛語就立馬跑上前道予掌櫃:“汪香胡同楚家。”
“原來是狀元爺家,失禮失禮。”掌櫃朝樓裏喊了一聲:“繁花庭,”瞄了一眼永寧侯世子夫人,忙請他們上樓。永寧侯府與新科狀元爺家正挨著,都是貴主兒。
這延吉街也不窄,永寧侯府的馬車可沒當中停,費氏今兒就要看看趙家馬車能不能從旁過去?站著不動,永寧侯府的車夫不得令,就這麽拉著韁繩,兩眼平靜卻寒比利刃,盯著慢慢抵近的金絲楠木馬車。
吉安哪見過這場麵,不由地緊張,一手落在楊小爺肩上。楊小爺呀一聲:“這不是桂雲總督家的馬車嗎?”嫩嫩的童音,大得這一片的人都能聽見。
周遭屏息,一眼不敢眨地盯著。就好似今兒對上的不是兩家馬車,而是北伐軍和南風軍。
桂雲總督?吉欣然瞳孔一震,看向馬往邊上側去的馬車,是趙清晴?前世有傳聞,趙清晴就是在新科進士遊街時,對楚陌一眼鍾情。隻那時楚陌位卑,她反抗不過家裏,不能下嫁。
目睹趙家馬車從黑馬車旁走過,豐鮮樓掌櫃下巴都抬高了兩分,瞥了一眼東頭的狀元樓,笑眯了眼:“兩位夫人請樓上就座。”
這回費氏沒再遲疑。店小二也請車夫隨他將馬車停去後院。綴在最後的吉欣然,沒錯過周遭的竊竊私語,目光落在牽著小姑袖子的胖男娃身上。永寧侯府?
他是楊寧非?
前生,永寧侯與其次子戰死後,世子承爵位。不久新任永寧侯就上書請封嫡長子楊寧非為世子。
楊寧非這個永寧侯小世子的名,每回出現卻都是隨宣文侯一道。有傳他是宣文侯的弟子,隻宣文侯從未對外承認過。
但她死前,宣文侯去關外練兵,已會帶著楊寧非,連譚老賊都說北伐軍遲早還要回到楊家手裏。因為宣文侯無後…吉欣然不由看向拐道上樓的小姑,再有三月,楚陌就成親一年了。
吉安冷不丁地回頭,吉欣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突然對上冷眼,驚得一個錯腳,沒跨上台階,差點跌趴在樓梯上。好在丫鬟沒分心,扶住了她。
“整日裏恍恍惚惚的,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吉安絲毫不避樓下窺視的眾人,冷言冷語:“多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別總盯著旁人。”
吉欣然臉上火辣,深埋著首。
楊寧非連頭都沒回,他正湊著小鼻子,嗅著飄散出來的菜香味,與走在前的那位說:“娘,才烤好的掛爐鴨最好吃,皮脆肉嫩。蘸著料,兒子能吃一隻。”
“一會咱們來兩隻。”費氏還想吃羊肉湯泡饃,隻才用過午膳,又有吉安在,她不好意思說。等著,一會墩子肯定會提到。親生的兒子,她疼得很。
進了繁花庭,楊寧非就搬著凳子去推窗戶。吉安隨他看了下,伸出手試了試:“可以扔到。”
“我也能。”楊寧非活動著短胳膊:“楚小嬸,楚小叔長得比我爹好看,嘴上又沒糟胡子,今日穿著大紅袍,肯定招眼。您有沒有關照他,別接旁人丟來的花?”
“沒有。”吉安胳膊攔在小墩子身前,以防他磕下去:“不過,我跟他講了咱們在豐鮮樓。”
愁眉,楊寧非麵露擔憂:“楚小嬸,您可不能掉以輕心。您才來京裏,涉世未深,還不知道京裏尚有不少大姑娘等著在街上捉婿呢。”
坐在桌邊的費氏,一口茶含在嘴裏咽不下去,愁得。涉世未深?也不知道楚陌缺不缺銀子,她想重金聘他教個不太聰明的娃。
“您別不信。”楊寧非往吉安懷裏擠了擠,小聲告訴她:“我娘當年就是這麽捉到我爹的,也就我爹正義,不然她現在鐵定還在閨中待著。”
“楊寧非,你娘聽見了。”費氏真想衝過去把他摁窗台上,當街揍一頓:“誰告訴你這些的?”
“惱羞成怒了。”
這詞用對了,費氏斥道:“你爹送我一花房的花,你長了眼沒看到嗎?”掐著腰走近兩步,“還有如果我在閨中,”手指兒子的小鼻子,“你……”
“說不定就投別人家去了。”楊寧非講完,就拱到吉安懷裏躲著。這一幕落在吉欣然眼裏,卻覺甚是應該。一些小事能發生變化,但大事呢?宣文侯與楊寧非的緣分,絕不了。
小姑該不會生養,這也合了她的前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