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降詐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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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蜀漢!
    劉備父子二人多日不見,互相都有很多事情要告訴對方,決定就在中軍帥帳中秉燭夜談。劉禪四顧無人,便將自己得到的最新情報加上個人分析娓娓道來,建議劉備暫時退軍秭歸,以待良機。
    在此之前,劉禪尚在成都時,便命令暗部赤驥兵分三路前往曹魏打探消息,看看有無伐吳動靜。就在劉禪一行停駐永安宮的時候,綠耳私下裏已經將暗部密報交到了劉禪手上。
    此時,夷陵之戰期間,蜀、吳交兵,為避免兩線作戰,吳主孫權派遣使臣向魏稱臣,許諾四時進貢。偽魏曹丕降詔冊封孫權為吳王,以不攻伐臣子為由,拒絕了謀臣劉曄發兵攻吳的提議。
    但史書上有明確記載,在吳軍夷陵之戰大獲全勝後不久,曹丕親率禦林軍接應三路兵馬同時攻吳。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三路大軍伐吳,這麽大規模的動作,可以想見,偽魏一方三路軍馬駐紮之處,不可能毫無動靜。
    一方麵是為了確認這個後世帶來的消息,一方麵也是為了勸說父皇時可以拿出有力的證據,劉禪才會派出身邊的暗衛冒死前往魏國軍中打探消息。這一時刻,劉禪穿越過來埋下的第一顆棋子,終於發揮了作用。
    劉備半信半疑地接過劉禪遞過來的密報,逐字逐句地一一看過,生怕錯過任何一點消息。在他看來,偽魏曹丕要麽就是暫時不想伐吳,要麽就應該趁此蜀吳大軍膠著之際,渡江奔襲秣陵,吳國之亡,指日可待。劉備萬萬想不通,可是情報上明明確確地寫著,魏軍分別屯軍三處日夜操練,窺伺東吳。劉備低頭又看了一眼這份密報,要不是那封口處赤驥所獨有的標記,他還真有些不敢相信曹丕竟是如此打算。
    劉備確認消息無誤後,心情卻是喜憂參半,畢竟魏軍三路伐吳隻是兩人根據情報得出的結論。萬一蜀軍撤退後,魏國並沒有按照他們的想法出兵東吳呢?又或者現在曹丕確實有這個想法,但若是近期偽魏國內有變,難免曹丕不會打消這個念頭。劉備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看看眼前這個已經給了他很多驚喜的兒子,會不會有什麽好主意。
    劉禪看著父皇一臉期待的表情,心想還真把我當成諸葛亮了,幸虧自己早就做足了功課,在從成都到這的一路上,劉禪已經思前想後好多遍了。劉禪並沒有著急回答關於曹丕是否會出兵東吳的問題,反而先問道“父皇,假如不退兵,請您如實告訴我,您有多少把握取得夷陵之戰的最終勝利?”劉備苦笑了一聲,小聲道“公嗣,今天的攻城戰況你也看到了,何況馬上就要進入六月份了,我軍兵士不堪暑熱,恐怕短期內是無法取得什麽進展了。”
    劉禪知道劉備現在還沒意識到蜀軍處境的危險,繼續勸道“蜀軍去歲七月出征,如今將士疲憊,鬥誌渙散。夷陵地區山高林密,我軍紮營於此,倘若東吳方麵采用火攻,一旦戰敗,恐將退無可退。”
    看到劉備神色愈加嚴峻,陰沉得有些可怕,劉禪頓了頓,見劉備並沒有說話的意思,接著說道“若要曹丕放心地出動三路大軍伐吳,同時又要孫權有底氣來和曹丕幹上一仗,我們必須送一場大勝給東吳?”
    劉備聽到這,終於忍不住哼了一聲,狠狠地盯著劉禪“送一場大勝?怎麽個送法?”若不是明白眼前這位是他的親生兒子,不可能背叛自己,劉備都有些懷疑此人是不是東吳派來的間諜。
    劉禪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給站在一旁的陳到使了個眼色,陳到看了看陛下,見其輕輕點了點頭,便暗中下去在帥帳外麵警戒起來。劉禪上前一步,靠近劉備,悄聲道“父皇覺得武陵五溪蠻首領沙摩柯此人如何?”劉備疑惑道“悍勇異常,可謂世之虎將,雖為蠻夷,卻重信諾,吾甚倚之。”劉禪早有所料,接著問道“然洞溪漢將劉寧、杜路何如?”劉備頓時起身,悚然驚道“吾平日待此二人甚厚,其敢有詐乎?”
    後世傳言,洞溪漢將劉寧、杜路二人為蜀伐吳時蜀國將領,劉備敗後降吳。劉禪自來到蜀軍營中,從護軍陳到處得知確有此二人後,便多留了一個心眼。凡事小心無大錯,雖然不能僅憑傳言中其敗後投降的表現,就斷定其有二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劉禪還是暗中派遣綠耳前往二將營中探聽消息。
    今夜,太子劉禪的到來,恐怕在蜀軍大營裏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遠遠看去,中軍帥帳燈火通明,警衛森嚴,軍營裏其他地方警戒必然有些鬆弛。如若此二人當真有異心,想必今晚必定會趁此良機與吳軍細作有所聯係
    劉禪拍了拍手,隻見綠耳從營外鑽了進來,麵向劉備施禮道“陛下,微臣奉太子之命前往劉寧二將軍中,幸不辱命。劉寧此賊見陛下數月來久攻不下,又責怪陛下每戰常以其兵馬為先鋒,心有怨言,已派親信暗中聯絡東吳,以圖日後投效之事。”
    劉備聽罷,大怒道“劉寧狗賊,焉敢欺吾!杜路可曾參與其中?”綠耳還很少見到陛下發怒的情況,不免心生緊張,連忙回道“微臣不曾聽到杜將軍的聲音,劉寧帳中隻有兩人身影,有…有可能杜將軍並未參與其中。”
    劉禪見綠耳有些窘迫的樣子,趕緊上前為她解圍,大笑一聲“兒臣提前向父皇賀喜,佯敗之計將出於此賊身上也。”隨即擺了擺手,讓綠耳退下。綠耳感激地看了太子殿下一眼,連忙出去了。
    劉禪接著解釋道“來日軍中升帳,父皇不妨在眾將麵前嚴責沙摩柯、劉寧及杜路等諸將,愛惜兵馬,不效死力。劉寧此賊以為蠻人性急,心有不平,必借此良機暗中聯絡胡王沙摩柯,共同投向東吳。吾中軍在此不過五萬,彼等聯手約有兩萬人馬,內有接應,外有敵軍,吾軍豈有不敗乎?然劉寧真降,東吳已深信不疑,沙摩柯詐降,東吳不知也?待吾軍主力撤退後,吩咐沙將軍提前叛亂,到時戰場一片混亂,陸遜小兒大勝之餘,安能得知吾軍真敗佯敗乎?吳軍既獲大勝,必與魏交惡,待其相爭之時,吾軍出秭歸而襲之,荊州之地一鼓而下是也。特為父皇賀也。”
    劉禪看見劉備還有些猶疑,大聲喝道“兵法有雲,當退不退,必受其敗。如今境況,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父皇還請早下決心!”
    卻見劉備突然一陣大笑,朗聲道“吾家麒麟兒是也。真降詐降,真敗佯敗,東吳陸遜必中吾兒之計也。”劉備吩咐道“此計既由你所獻,朕便委你全權處理此事,許你便宜行事,不用上報。”說完,劉備將陳到喊了進來,命其這幾日將護衛事宜交給副將,全力陪同太子殿下辦差。
    正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劉禪深諳此中三昧。劉禪走出營帳,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夜深了。仰頭望去,清澈的星空,繁星點點。亂世三國行,荊楚之攻略,便從劉寧、杜路二人身上拉開序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