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路伐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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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蜀漢!
    章武二年九月,夷陵之戰後不久,曹丕欲遣辛毗、桓階往與盟誓,並征孫權的太子登入朝為質,為孫權拒絕後,便於九月遣三路大軍來犯東有曹休、張遼、臧霸出洞浦口;中有曹仁攻濡須塢;西有曹真、夏侯尚、張郃、徐晃圍江陵。
    東吳,武昌宮內,前幾日還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當中原霸主曹魏三路大軍攻吳的消息傳來,頓時宮內一片愁雲慘淡。此刻,吳王孫權的心情十分不好,宮內的侍女們連走路都萬分小心,生怕驚擾了大王,這種情況下惹怒了孫權,可沒什麽好下場。
    江東步夫人統率後宮,見宮內人人自危,不禁犯起愁來,想到江左解語花孫魯班又已經嫁給年輕的都督陸遜了,毫無辦法,隻能每日唉聲歎氣,不知該如何是好。看到母親悶悶不樂的樣子,東吳小公主孫魯育可急壞了,成天無憂無慮的小公主也想為母親分憂,便一個人偷偷跑去見父親。
    孫權正一臉陰沉,滿腹心事,目光凝凝地望向北方,卻見前麵回廊處,小虎郡主躡手躡腳地走進院子,像是生怕被人發現。孫魯育一身黛綠的宮裝,弓著腰沿著牆邊,小心翼翼地前進,窈窕的身形,如同春天的新芽一樣溫柔悅目,又好似清新的春風拂過心田,沁人心脾。孫權緊蹙的眉頭一點一點地舒展開來,化作嘴角一抹笑意,輕聲喝道“小虎,又做錯什麽事兒了?別怕,父王為你做主。”
    孫魯育見被父王發現了,也不害怕,大大方方地走上前來,抱拳作揖道“兒臣不解父王憂慮為何?想我孫吳虎踞江東,曆經三世,可謂穩若泰山。建安年間大破曹操於赤壁,近日又新破劉備於夷陵,此二人俱天下梟雄是也!今曹丕何能,吾實不知也?區區一小兒,不知父王為何煩憂?”
    孫權一驚,不想自己女兒竟有如此見識,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哈哈一笑道“孤的小女兒也長大了,知道為父王分憂了,看來該是為你找個好夫君啦。”孫魯育麵色羞紅,拽著孫權的袖子,一陣搖晃,“父王太欺負人了。”
    孫權決心已下,見兩國交兵已經不可避免,幹脆不再偽裝下去,直接改年號為黃武,不再用曹魏正朔,臨江拒守。
    東吳都督陸遜,因那日醉酒強上了孫魯班,不得已隻能奉旨成婚。妻子孫魯班不僅美豔動人,而且容貌酷似孫尚香,兩人婚後生活倒也十分和諧。陸遜日日身處溫柔鄉中,腦海中舊愛弓腰姬的影像也慢慢模糊,伊人已逝徒奈何,還是尋歡作樂吧。然而三國亂世,又豈能真正逍遙自在?
    如今,曹魏三路大軍伐吳,江東震動。新婚燕爾的陸遜,隻能舍卻如花美眷、芙蓉帳暖,奔赴前線,坐鎮指揮,吳王既以國士待我,我自當以國士報之。陸遜遂遣呂範等督五軍,以舟軍拒曹休等;以朱桓為濡須督拒曹仁。分撥已定,陸遜知道這兩路曹軍都不必擔憂,唯有魏國西路軍頗為難辦。
    魏國西路軍中,上軍大將軍曹真,征南將軍夏侯尚,督張郃,徐晃,高遷,石建等將,進攻江陵,兵力雄厚。何況夷陵之戰剛剛結束,荊州的吳軍還沒有緩過勁來,恐怕擋不住曹軍精銳。幸好,曹丕篡漢自立,人心不服,隻能任人唯親,竟然用曹真,夏侯尚兩個親族來指揮徐晃和張郃此等大將,這就給東吳江陵方麵留下了一線生機。
    秋去冬來,芳菲盡失色。
    戰事膠著,果如都督陸遜所料,曹魏東路、中路均無多大進展,隻是西路來勢洶洶,一破孫盛,二破諸葛瑾,三據潘璋,把朱然團團圍住,偌大一個江陵城如今已是水泄不通。
    江邊,一襲白衣,飄然而立,極目遠眺,綠葉早已泛黃,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陸遜望著夏口北岸,憂愁不已,文聘屯軍沔口,江陵援軍不得寸進,如之奈何?
    陸遜猶豫不決,若要保守江陵,為今之計也隻有下令調遣荊州最後的援軍了,即猇亭和宜都兩城兵馬。然而,如果調動此處兵馬,此時蜀軍順流而下,將再無阻攔,又該如何是好?
    其實,得知江陵城危之時,孫權早已派人來問過,為何還不調孫桓諸將前往增援?蜀軍新敗,先主劉備已然身隕,久聞劉禪懦弱無能,不堪大用,如今初登帝位,必定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又豈敢在此時攻吳,不怕再遭夷陵之敗乎?陸遜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的執念,他寧願敗於強魏,也不願讓蜀漢占了便宜?
    十三年的妒火,十三年的痛楚,十三年的等待,卻是等來了一縷芳魂,了然無蹤。孫魯班終究不是孫尚香,絕世梟姬,普天之下,一人而已。陸遜把這一切都算在了蜀漢劉備的身上,劉備雖然死了,但兒子劉禪還在,陸遜可以敗給天下人,唯獨不能敗給劉禪。左右剛欲開口,陸遜已經擺了擺手,他心知肚明,知道下麵的人要說什麽,不想對他們解釋其中緣由,也就不想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滔滔江水,滾滾東去,伊人芳魂,何處再尋?
    凝眸望去,陸遜的目光透過江上的迷霧,仿佛看到了硝煙彌漫的江陵城,可以想見那處的景象,“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長歎一聲,朱然將軍,正是汝等“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的時候了。
    陸遜心下有些不忍,將守衛江陵的希望委係於縹緲無蹤的命運,未免太過不負責任了,或許真的應該調動防禦蜀軍的兵馬,仰天長歎“蒼天啊,誰能告訴我究竟該怎麽辦呢?”
    江水依舊,沒人來回答他的問題,陸遜並不知道,正是由於他的固執,堅持不肯調動猇亭和宜都的兵馬,永安宮內的劉禪已經寢食難安,夜不能寐了。
    秋風蕭瑟,落葉飄零,一片枯葉不經意間落在了陸遜的手心裏,陸遜拿起來仔細端詳,清晰可見的葉脈就像是縱橫交錯的兵力部署,白皙的手指沿著脈絡一道道劃去,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荊州另外一處兵馬。